“啪”一聲巨響出自一位帝王之手,只見他擡眼,便露出兇光,陰聲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臣何德何能,怎會未卜先知。”地上跪着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大臣,身着囚服,神色卻一派淡然。
“你與他們是一丘之貉,焉有不知之理。”蘇見豫冷冷地笑着。
話說淳歌那日回到杭城,就被人押進牢房,倒也沒有用刑,不過是被拘留幾日。好在是淳歌的主場,即便是身在牢中,他的消息也不曾間斷過。原來早在林相與淳歌赴約的那一日,林相便派人將京師通往杭城的所有通道都給堵住了。這般大的動靜,想要蘇見豫不知道委實是難了些。
林相未死的消息一出,蘇見豫第一個要懷疑的人,便是淳歌,在加上不一會兒,傳來了淳歌私會林相,林洎作爲林相造反大軍的先鋒,這麼多的消息,將矛頭指向淳歌,蘇見豫實難消火,沒有立刻斬了淳歌已經是面子了。
再加上淳歌又是一副死不認錯的態度,更加是蘇見豫惱火。
“父皇,您先休息一會,兒臣同淳歌說幾句。”蘇佑君看着淳歌那倔強的樣子,不禁搖頭,只得現將蘇見豫勸住了才行。
蘇見豫深深看了蘇佑君一眼,便任由太監扶着,去花園透透氣。
“你分明能同他好好說,爲什麼這樣強硬姿態,還嫌自己不夠麻煩。”說着蘇佑君竟親自彎下腰去扶淳歌。
淳歌淡淡看了一眼蘇佑君,冷笑道:“不勞太子費心。”說罷他自己起身,而蘇佑君的手則停在半空中。
“我也同你交個底,這件事我並不知情。”自打淳歌與他們鬧翻了以後。他謹守君臣之道,從不曾越矩。
“你爲何要去城外?”不是蘇佑君不信,只是所有證據的指向都是淳歌密會林相。這兩號人瞞着蘇見豫私下見面,本就是令人懷疑的事兒。
“這是我的私事。”顯然淳歌並不想解釋。但卻也笑道:“當然,若是太子相幫下官,定是有法子的。”淳歌的話只說了一半,若是蘇佑君不想幫淳歌,即便淳歌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抵不過人家的欲加之詞。而蘇佑君至今還未有什麼動靜的原因,很簡單,這人從不做無利之事。要是淳歌不知道,他在暗中相助,那他做什麼。
“我不是不幫你,只是”蘇佑君面露遲疑,似乎有什麼東西不能下定決心似的。
淳歌低頭暗笑,眼中卻掠過自嘲,這邊是他曾經的至交好友:“只是非常時期,幫了下官,太子殿下又能有何好處呢。”
“林相以林洎爲先鋒,你覺着當今朝廷
。誰能與之相敵。”林洎這些年不顯山不露水,但只要是他出手,便是斬草除根。這個傢伙,沒有人比淳歌更瞭解他,蘇佑君確實能與之相抗衡,可是蘇佑君願意就此暴露自己嗎,將自己的才能顯露出來,惹來蘇見豫的懷疑,當真就是吃力不討好了。
“你當真要將最後一層窗戶紙捅破嗎?”淳歌言語中的意思很明顯,卻令蘇佑君很是傷神,他只覺得淳歌離他越來越遠。他們之間的鴻溝,愈來愈大已經到了不能彌補的地步。
“明人說暗話。豈不麻煩。”淳歌挑眉說道:“我願意出戰,雖不能保證打破林拓。但也能保證皇上在杭城的安全。”
蘇佑君確有此意,畢竟淳歌征戰也有十餘年了,無論是在軍中的威信,還是才智都是擔任先鋒的最佳人選。可對手是林洎,一個與淳歌剪不斷理還亂的人,淳歌曾甘願爲了林洎頂撞蘇見豫,可見要淳歌出戰,決非易事。但現今,淳歌的字裡行間卻透出要迎戰的意思,委實令蘇佑君有些疑惑。
“你要與林洎爲敵?”蘇佑君試探問道。
“你信嗎?”淳歌勾起嘴角,說道:“林洎之才世所罕見,任何人都不配成爲他的對手。”
“所以你要去,爲了配得上他。”這個理由真是令蘇佑君哭笑不得。
“我的丈夫,即便是敗,也要敗在我的手中。”這也算是淳歌對林洎變態的佔有慾,淳歌自然是不會說,他是別人不知輕重傷了林洎,他也不會說,他只是想遠遠地看幾眼。
“好,我便將我們的性命交託給你。”蘇佑君從袖中拿出兵符交給淳歌,這也是他的任務,說服淳歌領兵抗敵。
“定不辱命。”淳歌淡淡地看着蘇佑君,結果兵符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淳歌再也不會爲蘇家人賣命了。
許是淳歌那眼中的情感,太過淡薄了,接近沒有,蘇佑君的心,猛地震動,然而他卻將心頭的不安,壓到最低端,成大事者,不能有所顧慮。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蘇佑君撇過頭去,看着窗戶外邊。
“太子殿下。”淳歌邁近一步,低聲說道:“亂世出英雄,若是一味求安穩,便會錯過機遇,兩害相權取其輕。”話音剛落,淳歌便瀟灑地轉身離去,留下蘇佑君愣愣地待在原地。
淳歌這話的意思,是什麼,是讓蘇佑君不要在忍着,而是去做出一番事業。至今爲止,許多老臣對蘇佑君的印象並不是特別的好,許是在蘇見豫的威亞之下,蘇佑君的才智便被埋沒了,加之蘇佑君刻意地隱藏自己。面對這種情況,蘇佑君的做法很是簡單,安插自己的人脈在各個官位,等到他登基的時候,滿朝文武便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這些官員的成長畢竟是要一些時間的。因此現在的朝堂之上,說話的都還是些老臣,要不是自成一派的,就是蘇見豫的心腹。
這個事爲什麼蘇佑君,能夠這麼忠心地找人醫治蘇見豫的原因,倘使沒了蘇見豫,朝廷的那些人物定會蠢蠢欲動,而他一個根基不穩的皇帝最是被動,因此不是準備周全,蘇佑君是絕對不會讓蘇見豫駕崩的
。
可淳歌卻在此時告訴他,不能照原定計劃行事了,這是什麼意思,說的是蘇見豫性命不保,還是此時有一個莫大的機遇,蘇佑君不禁深思。
“說服淳歌了?”蘇見豫一進門便瞧見蘇佑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開口問道。
“是的,他自願請戰,想來林相的事兒,他並沒有參與其中。”蘇佑君剛聽見蘇見豫的聲音,便已經回過神來,這速度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
“笑話,這杭城是他官淳歌的地盤,無他相助,林拓走得了。”別以爲蘇見豫不知淳歌在杭城的勢力,說白了他淳歌是南方的土皇帝,這麼大的勢力,怎麼可能讓林相在他眼皮子底下亂蹦躂,卻毫不知情,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既然如此,父皇又爲何要將兵權交給他,豈不是羊入虎口嗎?”蘇佑君心下一驚,蘇見豫喉嚨裡賣的是什麼藥。
“離間。”蘇見豫的嘴角扯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說道:“官淳歌是書香世家,官家歷來在乎名聲,所以他不敢反,他與林家人戰,贏了,是本該如此,輸了便是與逆賊相同,官家同樣是連坐之罪,無一人能倖免,你說敢輸嗎。”要是淳歌不拿兵權,極有可能私底下與林家人勾結,這種風險是要不得的。
“只要淳歌贏了,林拓便再也不會信淳歌,甚至連林洎也會受到牽連。”蘇見豫的算盤向來打得很好,這樣兩敗俱傷的局面,他最喜歡了。
難怪淳歌自己請戰,不過是爲了將來有個託辭,不讓蘇見豫將叛逆的罪名按到他的身上,可蘇見豫這一招,不所謂不狠辣,無論淳歌是輸還是贏,受益的只有蘇見豫,而受損的只會是淳歌一人。
“這兵馬是南方的兵,朕信不過,須得找個人監軍啊。”蘇見豫纔不會傻得將自己的人給淳歌,去當戰場上的炮灰,所以他調動的是南方的兵,也就是官二伯曾經的兵,更是淳歌的自己人,美曰其名爲了配合淳歌,但實際卻是削弱淳歌的力量。
蘇佑君心頭一怔,淳歌方纔說的話,似乎對應了現在的局面,按理說這事兒落不到他的頭上,然淳歌的意思,卻說此事是個機遇,他該不該擔下來。
“兒臣以爲,若是要在淳歌軍中監軍,人選定要斟酌再三,淳歌行軍自有他的一套,不能輕易因人更改,因此監軍一職必是與淳歌相熟之人,卻又不能是淳歌的人。”蘇佑君有些懷疑,究竟有沒有自己所說之人。
“確是一個棘手的職位。”蘇見豫也承認,只可惜蘇佑啓回了京師,要不然讓蘇佑啓去正好恰當,既能判斷軍情,又不會引起淳歌的反抗。
蘇佑君從蘇見豫的眼中看出些門道,確實只要一提起蘇佑啓人們都會想起這是一個善戰的王爺,可他蘇佑君呢,在天下人的眼中,他又是何人。
“父皇”蘇佑君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也許這就是一個機會,一個能讓天下記住他這個太子的機會,於是乎他的語氣中便也多了幾分堅定:“兒臣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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