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淳歌平靜說道:“林家必須有一個強而有力的合作伙伴。( ”雖然淳歌不想與北王扯上關係,但此一時彼一時,讓北王護着林家,自是有好處的:“再者不過是讓北王看到一個你罷了,又不是將整個林家展現在他眼前。”
“你說得倒是容易。”林良白了淳歌一眼,說道:“我一個文人,人家北王北王難到就找不出和我旗鼓相當的人了?”林良頓了頓,補充道:“再者,林家只剩下一個我,北王能信嗎?”
“你可不是帶着才氣去投靠北王的?”淳歌的眼前更加模糊,他不禁揉了揉太陽穴,想是方纔的藥開始起效用了。
“若是有一件物品,以一敵百呢?”淳歌眨了眨眼,眼前纔出現了些許輪廓。
“你說的是火炮。”林瓊很快便想到了他們林家最大的殺器。
“蘇見豫對我林家窮追不捨的原因之一,就有這個火炮。”林錦深感,有時候禍福真的是難以預料的,當初因爲火炮他們可以震懾敵軍,現在卻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被人追得像喪家之犬一樣。
“先前,林家軍進入北方之境便消失,且出現在北王的領地上,這已經讓蘇見豫起了疑心,此次林良再帶着火炮前去,豈不是”林方吃驚地望着淳歌,他這是真的要挑起北王與蘇見豫的紛爭嗎。
淳歌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一般,林瓊猛地想起了林洎死時淳歌平淡地說出一句話:我不好過,那天下人就都別好過了。
“這天下只有亂了纔會有林家的容身之地。”淳歌挑眉,極爲冷漠地說道:“此次南方一戰。北王該還的,一件都不能少,他想袖手旁觀,哼,哼哼。”
當初淳歌將糧食借給北王世子,想必就是蘇見豫在開戰前做得準備,只有淳歌傻乎乎地幫了蘇佑仁。反倒是推進了戰事。北王當真以爲自己做的事兒,淳歌都不知道嗎。要不是北王與蘇見豫合作,蘇見豫怎麼可能這樣無顧忌地除去林拓。北王既然做了選擇,那就不要怪淳歌翻臉不認人了。欠了林洎的每一個人,淳歌都會討回來的。北王不是最喜歡坐收漁翁之利嗎,淳歌便讓這個漁翁。在明面上釣魚。
林良聽出了淳歌冷漠語氣中的怒火,未曾想淳歌竟真的會對蘇見豫出手。給他的恩師挖個坑,這種事雖然極具挑戰,但是林良願意試一試。
“官淳歌,這一次。我便豁出去了。”這話一出,林良算是應下了淳歌的吩咐,走上了與北王虛與委蛇的路。
“林信你抽調五千兵馬。跟隨林良。”林良獨身一人混跡北王哪兒,淳歌還是有些不放心。林信的存在感如此之地,正好可以跟在林良身邊,起一個保護的作用,再者他們兩兄弟有商有量,總比孤軍奮戰的強。
“子休則是”淳歌的話剛一開口,林方便繞到了淳歌身後,幫淳歌揉着太陽穴說道:“我不走,就跟在你身邊。”
林家其他人均是看了林方一眼,其中又不解,有疑惑,只有林木或許知道一些真相,若是以往他一定會將林方趕走的,只可惜現在公子不在了,淳歌的身子又不好,身邊多個人,總是能分擔多一些的。
“京城需要一個林家人坐鎮。”淳歌將南方北方都安排妥當了,剩下了便是京中的那些官員,若是林良到京城了,也可以給他們提個醒,不要忘了自己是誰的人。
“你早就有了安排,我去或是不去,效果都不大。”林方的意思是,反正我是不去的,死賴在你身邊,你最好答應,總之我不走。
林方雖沒有正面的回答,但語氣中的堅定是毋庸置疑的,淳歌想了想,終究還是應了。於是乎這一次的談話便完美地結束了,而林方在衆人離開之前做了一件令人吃驚的事兒。
就在淳歌要起身回房休息的時候,林方一個箭步,便將淳歌抱在懷中,在衆人的驚訝之下,走向淳歌的房間。
很輕,很輕,這是林方對淳歌的印象,而淳歌因爲藥力發作,還不等回到房間便昏睡過去,這個急壞了林方。自林洎死亡到現在,淳歌都沒有虛弱到昏迷的地步,現在看來了反倒是病了。
而外頭的林家衆人即便是奇怪,但因秋神醫那句,淳歌現在不利於行,便也看開了,各自回了屋。他們並沒有看到,林方急急忙忙地將秋神醫拉到淳歌房間再次號脈。
秋神醫像是早就預料到淳歌將會昏迷一樣,並不着急,反倒是開始打量林方。這個男子與林洎同歲,一樣的風姿綽約,不過他有一點強於林洎,那便是體格。林洎的病讓林洎的臉總是有一抹蒼白,而林方的臉上有的是健康的紅潤。不過有一點林洎與林方是相同的,那便是淳歌昏倒時,他們來尋秋神醫的神情。想來林方又是一個將心遺落在淳歌的身上的男子吧。秋神醫如是想道。
“神醫,您不看看他。”林方眼中的慌亂不是作假,可秋神醫就是不爲所動,真真是急癲瘋碰上了慢郎中。
“能好生睡一覺比吃什麼藥都靈,這一點你不必擔心。”秋神醫當然不急,若是淳歌睡不着他才急呢。
秋神醫說完便仍然打量着林方,說道:“你這模樣,倒是同一個人一模一樣。”
“誰。”林方這是第一次見秋神醫,難道世間還會有人和他長得一樣。
“當年,淳歌因官毅的死,打擊頗大,幾度魔怔。”秋神醫似是想到了那個男子着急的模樣,微微一笑道:“同你如今的眼神,沒有半點兒差別。”
林方以爲自己藏得很深了,他是喜歡淳歌的,可能是在他見淳歌的第一面吧,這個人便無聲無息地潛到他心中,所以他願意幫助林洎保住淳歌一命。他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他願意靜靜地看着淳歌與林洎幸福,可是世事難料,而今只有淳歌一個人活着,他是如何都放不下心的,他從沒想過趁虛而入取代誰,他只是想要一個照顧淳歌的機會。
“我心悅他。”林方望着淳歌略帶蒼老的面容,堅定地說道。
“他給不了你什麼。”官鵬也好,淳歌也好都是難得得癡情人,林洎一死便帶走了淳歌的最後一點愛情秋神醫很擔心林方最後會傷害淳歌。
“我不要他給我什麼。”林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爲了一個人,退縮到這種地步:“我只是想讓他好好活着。”
“孩子,你的一輩子還有很長,他的一輩子卻是掐指可算,你將心放在他身上,終歸會失望的。”秋神醫與淳歌是什麼關係,把脈之時兩人一個眼神便知曉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淳歌這一次是徹底傷到了根基,想要養回來那是癡人說夢。
“您這是什麼意思?”林方一着急差點將茶杯給打破,難道淳歌的身體已經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了嗎。
“我能用這三年,爲他延長十年的壽命,可十年後,我卻也無能爲力了。”秋神醫這一輩子救了那麼多的人,但救不了的總歸是他的親人。
“十年”林方瞪着秋神醫,無力問道:“他才三十歲啊。”十年後纔不過四十歲啊,林方的心猛地一疼。
秋神醫沉默不言,他知道淳歌不想讓自己的情況被任何人知道,但淳歌身邊一定要有一個全心全意照顧淳歌身體的人,子衿是一個,他是一個,必須還要有一個時時刻刻都會跟在淳歌身邊的人。
“我要照顧她。”林方強忍着心中的悲痛,不論是爲了他自己還是爲了林洎,他都要照顧淳歌,他答應過自己,也答應過林洎的。
“好”秋神醫欣慰一笑,將腰間的一瓶藥遞給林方說道:“那我便將救命的藥放在你身上,但凡發現他有設麼不對勁,儘管給他吃。”淳歌那個犟脾氣,若不是不得已,纔不願意吃藥呢。
“是。”林方接過藥,手卻忍不住地戰鬥,他突然有些理解淳歌抱着林洎屍體時的心痛。
“我先回去研究研究,看看還有什麼藥。”秋神醫對此也只能感嘆一句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秋神醫走後,林方坐到了淳歌牀邊,淡淡開口道:“你可知浸之多心疼你,他恨不得將整顆心捧出來疼着你,我一直覺得他挺傻的,但聽他說了你的事兒,起初對你我是憐惜,可見你對浸之那樣子,我不禁捫心自問,若我死了,世間可有一個願像你待浸之一般待我。”
“我開始奢望,我能代替浸之,照顧你,疼惜你。”這些話,林方也只有在淳歌昏迷的時候纔敢說:“可再到後來,我永遠不可能成爲另一個浸之,所以我的願望很簡單,子謹。”
“不,我更想喚你淳歌,我只是想陪在你身邊,只是想陪着你罷了。”林方將自己的臉埋到了,淳歌滿是傷痕的手中,男子滾燙的淚落在淳歌冰冷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