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金雞(中)
世芸也聽到了所謂的方家村的雞是金雞的傳聞,她曉得這不過是炒作,郝太太得了什麼病她是知道的,哪裡就有吃了方家村的雞就不藥而癒了呢?或許,這就是章延闓謀劃的事情,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呢?方家村的雞已經炒作到一兩一隻,可是卻不賣,一直囤積,這樣又是爲了什麼?
“奶奶,他們外間有傳聞那金雞是神物,吃多了便能長生不老。還有的說那是上古的祥瑞,聲教昌明,金雞纔會出現。”
世芸聽着簇水學來的話,突然明白了章延闓的所爲,他這不是在提倡金雞吃下去是否能長身不老,而是要說,興義縣的教化昌盛,這爲來年的院試以及鄉試在做鋪墊。
這世上還有什麼證據比祥瑞出現更能說明一切呢?
世芸笑着道:“正是。”
簇水一聽立馬道:“這是真的了?真的是像他們那麼說的,金雞吃了就會長生不老?”
世芸點着頭。既然章延闓要將這事做大了去,她就乾脆幫他再做大一些。
“那我們前些日子吃的那都是金雞了?”簇水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相信,那麼貴重的東西,她們一下子吃了那麼多?這可能麼?
世芸含笑地點着頭。
簇水覺得自己真的有些飄飄然然的了,她嘟嘟囔囔地道:“我就說這幾日我的身子好像比以前有勁多了,難怪,原來是這樣啊。”
兩下一對比,衆人越發覺得那金雞有神效,吃了能中舉,能考狀元。
“金雞啊。你記不記得二爺有一次從我們這偷拿走二十多兩銀子的事了?”
也不曉得是從哪個人的口裡傳出去的,一時間大街小巷的人都曉得了,吃了金雞可以順利進學,可以考狀元。
“二爺不是還回來了麼?”
世芸艱難地起身換了衣裳,她也到了要臨產的月份了,身子也越來越不方便了。
“自然。她已經坐不住,跑到夫人的門口來截知縣大人了,看來知縣大人來夫人這的時日也快了。只是,夫人還記得同我約定的事情麼?”
郝太太看着自己的打扮,沉默一刻,終於開了口:“你是說,我還要繼續這樣?”
這下興義縣的人更信了,他們買不到金雞,只有嘆息,連帶着鄰縣的人也知道了,紛紛來問金雞的事情,連帶着知府也曉得了這事,特地問了郝知縣這事。郝知縣也是有聽流言,但是聽到自己夫人吃過這金雞,只得去問,卻不想半路出了這事。
簇水搖搖頭,在世芸屋裡做事的人都停住了手腳看向世芸。章延闓爲了那二十多兩銀子的事被章老爺打了個半死,這是章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當時大家都認爲章延闓玩吝不務正業,至於死活不說那銀子的事,肯定是到某個見不得人的去處揮霍了。可是,一路看到章延闓進學成爲舉人,做了教諭後,他們又覺得那不是真的,到底是做什麼去了,他們內心有一絲的疑問,今天世芸居然要揭開,每個人都凝聽着。
郝太太連連點着頭:“就是這樣。要讓他記一輩子,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世芸的這種法子顯然讓郝太太心情舒暢,她很是滿意這樣的法子。只是……
“大人還是要有求夫人的,夫人靜靜地等着吧。”世芸站起身,朝外間走去,“夫人也太清苦了些,我看的心裡都不忍。”
郝知縣只得去尋郝太太,這次就算是破門,他也要見到人。
郝知縣這次到是沒多費多少精力便見到了郝太太,只是他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的眼睛。
世芸進了門口停了一停,讓橫雲幫自己脫了披風,微笑道:“縣太太好歹也讓我喘口氣。我這腳如今腫的走路都浮飄飄的。”她現在穿的鞋比以前大了許多,雙腿水腫的也厲害。
高安家的差異地道:“這麼說,二爺是吃了那金雞才變得有出息的?”
“那章教諭也是吃了那金雞才一帆風順的?”
“要二十多兩?那麼貴?在這纔不過一兩,也是這幾日才這樣,到京城竟然這麼貴?”高安家的不由咋舌。
世芸一攤手,故作同樣不解的模樣:“若不是這樣,那能說的通二爺一下便轉性,那麼刻苦的讀書了?而且還讀的那麼的好。三爺還是回太太孃家由舅老爺親自教導讀書,還自小聰明,可卻沒考中舉人。這說明這金雞還是有神效的。我如今是相信了!”
郝太太眉頭一揚:“怎麼個好事?”
郝太太道:“他也就是遇到事才能想起我來!”
簇水拍着手恍然道:“難怪方進只不過才學了一年多,到爺跟前唸書也不過才大半年,就能超過那麼多人,一下子便能成爲秀才。他吃了那麼多的金雞所以比人家都強。”
世芸沒想到簇水後面會來上這麼一句,也罷,她這麼想的話,對一些流言的傳播也更有利,就讓她多說一些吧。
“外頭都在傳,總有一天是傳到知府大人或者是布政使大人的耳裡,也是,不久還會直達聖聽。到時候……”
“若說是,也說不好,若說不是,可是我也想不出還能有什麼。不過,這卻是好事。”
“最近我聽了一些傳聞,我那日吃的真是方家村的金雞?”
世芸笑了笑。能想得起來總比想不起來的好,能想起來就說明你還有用。世芸半靠在引枕上,對着郝太太笑道:“大人遇事還是要仰仗夫人的。她不過是一時的興趣,也就只有那一點手段罷了,用多了也就不新鮮了。”
這一日。郝太太派人急匆匆地來請世芸:“怎麼了?”
郝太太一想到郝知縣,又泄氣了:“傳到皇上那有什麼好。又要讓他得意了!”
衆人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章延闓突然長進,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超過了章幼闓,考取了舉人這是事實啊。其他的什麼都解釋不通,惟有這吃了金雞才能說通。對一定是這麼回事。
郝太太一見到世芸立即迎了上去,劈頭蓋臉的道:“我已經照你說的這樣做了,爲什麼還是那樣。我要忍到什麼時候?”
有人還是不大相信,跑去問小方進,小方進被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曉得這些人把自己辛辛苦苦讀書成功進學又同吃金雞聯繫到一處,他還沒說什麼,那些人就自以爲是的,點頭,再擺出一副大家都知道,你就不要裝的表情,然後紛紛散去。
她有些遲疑地道:“其實我以前也是不大相信的,不過現在想想到好像是那麼一回事?”
世芸道:“是啊,這麼輕易得見了,知縣大人定然認爲夫人是一般尋常的人,日後還會一樣。要讓知縣大人得了這一次,記住一輩子。”
郝知縣前腳剛走,那小妾便知道他的去向,她也不慌,約摸着郝知縣快到了郝太太的正房,這才趕過去。她還是要從郝太太眼前將郝知縣攔走,是知縣太太又怎麼了?她已經老了不中用了。
“啊?”
“就是老爺來了,我也不能見老爺。”郝太太硬氣地道。
成功的將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世芸暗暗一笑,繼而道:“這是他前兒才說的,他那是偷偷拿了銀子買了金雞吃。”
世芸笑着握着郝太太的手,一點點的將她那握緊的拳頭掰開:“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只是知縣大人能想到太太,便是好的不是麼?”
“當然是了。”
世芸不以爲然地道:“好東西製藥是能花錢買來那就不算貴。二爺以前是什麼樣,現在又是什麼樣?古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
郝知縣求見了郝太太幾次,都不德其門,不禁有些着急了,這上頭催的緊,他去問了章延闓,可那小子含糊其辭的,讓他居然抓不住頭尾。他急得直上火,可章延闓還是悠悠閒閒的,成日裡就關照着縣學的那些人讀書。他這麼個聰明人,什麼時候這麼不曉得事理了。
“奶奶怎麼了?”
郝太太立馬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她以前也聽過獻祥瑞後,當地的主官連升三級的事情。若真是這樣,老爺就不用再熬兩年。
“是啊,可你知道他是去做什麼的麼?”
那婆子是郝太太身邊得用的人,忙低聲道:“我的章太太,您快去吧。我們老爺又叫那個狐狸精給截走了。本來今兒老爺下衙回來是去看太太的,卻被那個狐狸精在院門口截走了。太太請您過去商議呢。”
郝太太環繞着自己的屋子,只是一笑。
郝太太上前攙扶着世芸,讓人將榻上鋪了厚厚的灰鼠墊子:“我也是心急。那個狐狸精……”一想到那個狐狸精對着窗縫那挑釁的一笑,她就覺得怒火沖天,忍無可忍。
一身粗布衣衫,髮髻用青色布帕包裹,只戴了一隻銀簪子,手裡還捏着一串佛珠。這哪裡是他那個太太,明明就是一個還在修行的婦人。
沒有了脂粉的掩蓋,他的夫人似乎不一樣了,感覺更平易近人了一些。若是沒有那串佛珠,郝知縣會覺得,這是在很久以前,那時候他還是一個不得志的老秀才,平日只靠娘子做針線度日。
“夫…….人……”
金雞就是錦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