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露天廣場之後,凌雲鵬下了車,看見露天廣場還在施工,一些勞工正揮汗如雨地在工地上幹活,周邊站着一些日本兵在監工,看來鬆島正雄對這次慶祝大會很是重視,將這個有些破舊的露天廣場重新翻修。
凌雲鵬朝四周望了望,果然,在露天廣場的對面有一幢磚紅色的五層小樓,凌雲鵬朝那兒走去,這是一幢廢棄的樓房,裡面空無一人,凌雲鵬爬上了五樓,他站在頂樓天台上,觀察了一下四周,隨後從衣袋裡掏出一隻望遠鏡,望了望對面的市政廳露天廣場,果不其然,這兒的天台正對着露天廣場的主席臺,這是射殺鬆島正雄的最佳位置。
凌雲鵬將皮箱放在煙囪管道內的掛勾上,隨後便下樓去了。
下樓了之後,凌雲鵬便乘坐黃包車,來到了中環花園道上的天意旅館。
凌雲鵬擡頭望了望這家旅館,這是一幢六層樓的旅館,從外觀上看,是法式建築,建築外牆上還有一些西方的人物雕像,很是氣派,凌雲鵬走進旅館,徑直走向前臺。
“你好,先生,請問我能爲你效勞嗎?”服務生熱情地招呼凌雲鵬。
凌雲鵬用廣東話回答道:“你好,我姓肖,肖亦楠,我已經在這兒預定了房間,是五零八號房間。”
服務生連忙查了查登記冊,看見登記冊上確實有肖亦楠的名字,便點點頭,將一把房門鑰匙交給了凌雲鵬:“對,沒錯,五零八號房間,肖先生,這是您的鑰匙,請從這邊上樓。”
凌雲鵬接過鑰匙,朝服務生點點頭,隨後便上樓去了。
上了五樓之後,凌雲鵬並不急於去房間,他首先要熟悉一下這兒的環境,只見他一邊隨意地甩着鑰匙,一邊吹着口哨,在走廊上來回走了一圈,就這麼不經意地走了一圈之後,凌雲鵬對這層樓面的佈局已經大致清楚了,這層樓一共有十八間房間,主樓梯就在正中央,而靠近東邊走廊盡頭還有一條較小的樓梯通道,估計是運送雜物的專用樓梯。
凌雲鵬又上了六樓,六樓的客房只有八間,都集中在樓梯西側,而東側主要是些雜物間,盥洗室以及員工宿舍。凌雲鵬推開通向樓頂露臺的房門,從這兒能俯瞰整個中環街景。
隨後,凌雲鵬下了樓,他走到五零八號房間門口,用鑰匙打開房門,隨後轉身將房門反鎖上。凌雲鵬打開屋內所有的燈,看了看屋內四周的環境,這間房間是個套間,外面是客廳和衛生間,沙發,茶几,書桌,櫥櫃一應俱全,裡面是臥房,臥房裡有張大牀和大衣櫃,凌雲鵬打開所有櫥櫃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隨後凌雲鵬走到窗戶邊,望了望窗外,窗外是條小馬路,就在花園道後面,而這間房間是在五樓最靠西側的一間,如果有危險的話,從這兒爬出窗外,旁邊就是一根下水管,可以順着下水管直接滑向地面,從小馬路順利逃脫。
凌雲鵬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下週邊的環境,覺得已經把這周邊的環境熟記於心了之後,便將所有的電燈關上,隨即打開房門,剛要離開,斜對面五一零的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身影閃了出來,然後將凌雲鵬一把拉進對面五一零的房間內。
凌雲鵬本能地想要揮拳攻擊對方的頭面部,但定睛一看,卻發現對方原來是龍仔。
“龍仔,是伱!”凌雲鵬興奮地一把抱住龍仔:“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
“我在這兒已經恭候閣下多時了。”龍仔笑着拍了拍凌雲鵬的肩膀。
凌雲鵬馬上明白了,龍仔是來跟他協商刺殺鬆島正雄這項任務的。
“你的傷怎麼樣了?”凌雲鵬關心地問道。
凌雲鵬與龍仔已經一年左右未見了,他依舊記得當初龍仔和他的隊員們爲了護送他們和幸太郎離開香港,不惜生死相助,龍仔爲了掩護他們渡過深圳河,把鬼子的巡邏艇引向自己,爲此而中槍,受了重傷。
“早就沒事了。”龍仔仔細地端詳着凌雲鵬,隨後興奮地當胸捶了凌雲鵬一拳:“嘿,老夥計,真沒想到我們是一條船上的。”
凌雲鵬拍了拍龍仔的肩膀,臉上洋溢着難以言表的興奮:“終於能跟自己的同志一起並肩戰鬥了,這是我夢寐以求之事,只是現在我還必須隱藏好自己的真實身份,披着各式的外衣,僞裝好自己。”
龍仔能理解凌雲鵬處境的不易:“真是難爲你了,不過我相信不管你披上何種外衣,也改變不了你的本色。”
面對自己的同志,凌雲鵬可以直抒胸臆:”對,我的初心不會改變,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初入黨時的誓言,這是我爲之奮鬥終生的理想和信念,真希望這場戰爭能早點結束,那我就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見到了自己的同志,凌雲鵬不禁心生感慨,他終於有了吐露心聲的機會了。
“雲鵬,你可真不簡單呢,說實話,你們的生存環境比那些拿刀拿槍在前線與敵廝殺的戰士更爲險惡,簡直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凌雲鵬聽後,淡淡一笑:“就算是環境再險惡也得有人去幹哪!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成爲我黨我軍的千里眼,順風耳,甚至是定時炸彈,這樣就能讓我們的前線戰士少流血,少犧牲,讓我們的隊伍多打幾次勝仗。”
龍仔聽着凌雲鵬的心聲,對這位智勇雙全的同袍心生欽佩之情,如果沒有堅定的信仰,必勝的信念,堅韌的毅力,頑強的作風,出色的能力和甘願自我犧牲的精神,又如何在這種虎狼環伺的險惡環境中生存下來,又如何能想方設法給我組織傳遞有價值的情報呢?這種品質和素養決非常人所具備的。
“雲鵬,上級已經把這次刺殺行動的基本情況和設想向我們交代了,我們港九大隊一定會努力完成這次刺殺鬆島正雄的任務,我們已經制定了相應的計劃,並且已經開始實施了,就等週六的慶祝大會拉開帷幕了。”龍仔興奮地將他來此地的目的告訴凌雲鵬。
凌雲鵬感激地與龍仔握了握手:“謝謝港九大隊的同志們鼎力相助。”
“雲鵬,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們是同一戰壕裡的同志,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現在就把我們的具體行動方案跟你說一下。”
於是,龍仔將具體的實施方案告訴了凌雲鵬,凌雲鵬聽後,仔細斟酌了一下,不時地點頭,他在腦海裡推演着龍仔他們所制定的方案:“行,我完全同意你們的行動方案,不過有時計劃沒有變化快,也許到時候還會有意外發生,我們必須要多考慮一些意外因素,隨機應變。”
龍仔點點頭:“嗯,你說得對,我們是得多考慮一些意外情況,爭取做到萬無一失。”
“龍仔,那我先回聖喬治醫院了。”凌雲鵬說着,起身要離開。
“是不是夫人快生了,你這麼坐立不安,急着回去啊?”龍仔戲謔着凌雲鵬。
凌雲鵬一聽,不由得愣了愣。
龍仔拍了拍凌雲鵬的肩膀,解釋道:“當初弘玉來香港,讓我們港九大隊派人去保護懷有身孕的阿芳,說阿芳是我黨一位重要同志的妻子,讓我們務必要好好保護她,我一猜,那位我黨的重要同志應該就是你,我可記得當初我們一路護送你們幾個離開香港時,你跟阿芳兩人眉目傳情,暗送秋波的情景,只是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修成正果了。”
龍仔笑着抖落當初凌雲鵬與羅小芳二人情意綿綿的樣子。
凌雲鵬聽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們。龍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就在三個小時之前,阿芳給我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
“真的?這可真是太好了!”龍仔羨慕地望着凌雲鵬,捶了他一拳:“你呀,還真是好福氣,阿芳是個善良賢惠,溫柔勤勞的女人,沒想到你認識阿芳一年不到,就當上爹了,真是速戰速決啊!”
“水到渠成而已。”凌雲鵬的臉上泛着紅暈,雖有些羞澀,但內心卻洋溢着滿滿的幸福感,他見龍仔一直打趣他,便趕緊轉移話題:“哎,龍仔,我記得你跟我同歲,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有心儀的姑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