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後,凌雲鵬又給康鈞儒去了電話:“陸伯伯,我是亦楠,我已經脫險了,這次多謝您殫精竭慮,奮力相救,目前日軍已經把南京城各口岸都封禁了,我們無法出城,不過我現在很安全,您請放心。”
雖然康鈞儒從弘玉口中得知凌雲鵬和阿輝已經逃離了那棟廢棄大樓,但他們是否已經順利出城卻依舊成了橫亙在他心中的一個疑問。
現在接到了凌雲鵬打來的電話,康鈞儒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了:“好,這我就放心了,亦楠,你們幾個都沒傷着吧?”
“沒有,陸伯伯,我們都挺好的,沒受傷。”
“好,這就好,亦楠,那你現在在哪兒?”
“我和守義,阿輝三個現在就住在中山路上的日僑區,林之皓的外宅,我們就在日僑區的16號別墅裡。”
“我知道了,對,那個地方既安全,又隱秘,這些天你就安心在那兒休養。還有,你,守義和阿輝三個最近一陣子不宜出門,你們仨暫時保持靜默,你們的生活物資我會送過來的。”
“嗯,多謝陸伯伯!”
“哦,對了,亦楠,弘玉回來了。”
“弘玉回來了?”凌雲鵬一聽,甚是驚喜。
“那丫頭一聽你出事了,急得她呀,非要去救你不可,今夜她也去那兒參與了營救你的行動。”
“那她現在人呢?”凌雲鵬當時獲救時並沒有見到弘玉,現在聽康鈞儒說弘玉也參與了營救他的行動,心裡不禁七上八下的,替弘玉捏了把汗。
“你放心吧,她已經到家了,現在正在樓上換衣服呢!”
凌雲鵬懸着的可以心放下了。
“你這些天好好休養,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好的,陸伯伯,再見。”說完,凌雲鵬把電話掛了。
“老大,我剛纔聽你說,弘玉姐回來了?”阿輝好奇地望着凌雲鵬。
凌雲鵬笑着點點頭:“嗯,我聽陸伯伯說,她今天剛回來。”
“弘玉姐回南京之後,那阿芳姐現在不就一個人留在香港照顧三個娃了嗎?”阿輝不解地望着凌雲鵬。
“弘玉畢竟還有她老爸需要照顧,哪能一直留在香港照顧阿芳他們呢,別擔心,阿芳住在劉三爺的府上,劉三爺會安排下人照顧阿芳的。”阿芳和孩子們去延安一事是個不能泄露的秘密,所以凌雲鵬只能找個託辭敷衍一下阿輝和秦守義了。
阿輝和秦守義聽凌雲鵬這麼一說,也就安心了,對於他們幾個而言,凌雲鵬的家事也是他們幾個的事,誰讓他們是一家人呢?
澀谷將軍畢竟上了年紀了,本來就有高血壓,今天又是受驚嚇,又是受了涼,還被打暈過去兩次,所以被擡下天台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還伴着高燒,被緊急送入醫院急救。
當傅星瀚被弄醒之後,便向原田修一哭訴自己所遭遇的不幸:“原田君,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無緣無故地遭此無妄之災。”
“伊藤君,你先別哭了,一個大男人有事說事,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原田有些看不慣傅星瀚這種娘們樣:“伊藤君,我問你,那個黑衣人大概的樣貌你還記得嗎?”
傅星瀚停止了哭泣,他摸了摸腦袋,搖了搖頭:“這黑咕隆咚的,這人蒙着面,我也看不清他的模樣,我甚至吃不準這個黑衣人到底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嗎?”原田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那人臉上蒙着黑布,一身黑衣,只露出兩隻眼睛,而且是在夜裡,根本判斷不出來。不過從聲音上判斷,有點尖細,像是個女人,不過有的男人的聲音也很尖細,而且你看這人所做的那些事吧,又完全像個男人,原田君,你想一想,澀谷將軍也不是弱不禁風的吧,這人是怎麼把澀谷將軍帶到樓頂天台上的呢?難道是背上去的?澀谷將軍難道一點都不反抗嗎?還是難以反抗?一個女人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嗎?還有,那人在我和澀谷將軍面前,一口氣殺了五個人,包括野澤君,這哪是人呢?簡直就是羅剎。”原田聽傅星瀚這麼一說,一時也吃不準那個挾持澀谷將軍的黑衣人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了。
“反正我判斷不出那人是男是女,要不,你們問一問澀谷將軍吧,他肯定比我更清楚。”
“澀谷將軍現在昏迷不醒,已經被送去醫院了。等澀谷將軍醒了之後,我們自然會去向他求證的。”
“澀谷將軍一定是受刺激過深,一個堂堂的將軍,竟然被人挾持了,還差點被推下樓去,這太恐怖了。”
“那你看見他是怎麼溜走的呢?”
傅星瀚搖了搖頭:“他逼着我把西服脫下,把我的皮帶也抽走了,然後他用我的皮帶把我和澀谷將軍綁在一塊兒,之後,之後他就把我和澀谷將軍打暈了,他是怎麼走的,我哪知道啊?多虧他沒有用他的飛鏢把我和澀谷將軍殺了,我還真得謝謝他的不殺之恩呢!”
“伊藤君,目前你是離這個黑衣人最近的,也是看得最清楚的,可你提供的線索也太有限了,你再想想,還記得一些什麼?”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殺人的樣子了,不過說實話,我也沒看清他的動作,只聽見嗖嗖嗖幾聲,然後看見野澤君幾個就倒下了,我看見那兇器好像是飛鏢,而且,那個黑衣人把野澤君他們的屍體就像踢皮球一樣,一腳一個,全都踢下樓了,這人也太狠了,嚇得我目瞪口呆,差點被嚇尿了,我怕他把我也像踢皮球一樣踢下去。”傅星瀚一邊向原田陳述,一邊牙齒上下直打架,渾身顫抖,面如土色,顯然是被嚇壞了。
“好吧,伊藤君,你好好休息吧!”原田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轉身要走。
傅星瀚突然叫住原田修一:“哦,原田君,我覺得有件事挺奇怪的。”
“什麼事?”
“原田君,我這個人其實是個夜貓子,一般都要晚上十一二點才睡覺,而且睡眠淺,稍有動靜就會驚醒,可不知怎麼的,昨天我竟然八點不到就困得不行了,眼皮子直打架,以至於樓下這麼吵我都能睡得雲裡霧裡的,要不是野澤君突然把我弄醒,我肯定能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件事原田也覺得蹊蹺,昨晚,高倉,野澤和他三人因爲施工隊在東側街市施工,吵得無法入睡,便將牀鋪搬去了西側,他們原來是想要讓伊藤浩樹也一起搬過去的,可沒想到,這個伊藤八點不到就睡着了,而且還打着呼嚕,高倉見此情景,也就不去叫醒他了。後來高倉去查明是否有疑犯越獄時,發現底樓的那些人,無論是疑犯還是看押的衛兵都睡得死沉死沉的,還是高倉硬是將那些士兵弄醒,那些士兵一個個睡眼惺忪,糊里糊塗的模樣。
看來一定是有人在他們的食物中下藥了。
“伊藤君,你昨晚吃的是什麼啊?”原田急問了一句。
“我因爲胃有些不舒服,就去盛了一碗粥,還吃了雞腿,肉圓,鰻魚和拌黃瓜。”
原田一聽,那幾道菜他們幾個也都吃了,但並沒有出現嗜睡的症狀,看來是那碗粥出了問題了,對,問題一定是出在粥上面了,因爲底樓的那些疑犯頓頓吃的是饅頭和粥,是不是那四名衛兵也喝粥了?看來目前首先要調查的就是誰在那個保溫桶裡下藥了。
“伊藤君,你提供的這個信息很重要,好了,你先歇着吧!”
“原田君。”傅星瀚再次叫住了原田修一,臉上露出一絲央求的訕笑:“原田君,你看,那四名中國人都已經逃走了,那我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了,你看,我這個翻譯是不是也可以回家了?”
傅星瀚想要儘快離開這兒,他知道這次營救行動讓日本人吃了大虧了,他們肯定不肯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遷怒他人,那他現在這個身份,半中半日的混血種伊藤浩樹會不會成了日本人撒氣的犧牲品了呢?所以他想要溜之大吉。
“這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不了你,還是等高倉君回來之後再說吧!你目前還是安心地待在這兒吧,伊藤君,你今天受驚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麼情況我再來請教你。”
原田說完,便帶着幾名士兵離開了傅星瀚的房間。
傅星瀚一聽這話,翻了個白眼,絕望地倒在牀上,把被子矇住頭,捶胸頓足地大叫道:“他們都走了,可我卻走不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