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725. 意外驚喜
當凌雲鵬已經回到博仁診所時,已經是夜半時分了,楊景誠本想馬上將凌雲鵬回上海的消息告訴趙錦文,但考慮到站長這些天爲了凌雲鵬的獲救思慮過甚,太勞累了,不便打擾他休息,便打算第二天再向趙錦文匯報情況。
夜晚,月明星稀,林曼芸興奮地難以入眠,她向楊景誠談起了下午見到弘玉的情況。
“景誠,你知道嗎,今天下午在南京,在雲鵬的住處,你所見到的那位陸小姐,你知道她是誰嗎?”
“雲鵬不是給我們做過介紹了嗎,說她是依依的閨蜜,應該是雲鵬的朋友吧?依依?依依是誰啊?”
“我不知道依依是誰,但我知道那位陸小姐,其實她是我們的同志。”林曼芸的眼裡閃着驚喜之色。
楊景誠一聽,忽地起身,驚訝地望着妻子:“曼芸,伱說什麼,陸小姐是我們的同志?”
林曼芸笑着點點頭:“嗯,當年我在延安野戰醫院當護士長的時候,因爲急需護士,所以上面領導要求各醫院加強培訓一些女護士,我們醫院就曾經辦過幾期護理班,我負責專門給一些毫無基礎的女學員傳授護理知識,手把手教她們護理技能,她就是我教過的學生方紅玉,這孩子給我的印象特別深,手腳麻利,性格潑辣,人又相當聰明,護理技術掌握得特別快,扎針每一次都是一針見血,包紮傷口又快又好,是我教的學員裡學得最好的,我當時聽說她是電訊科的教員,沒想到這丫頭年紀輕輕就能獨當一面,而且還能一專多能。”
“她的傷口處理技術確實不錯。”楊景誠檢查過凌雲鵬身上的那些傷口的包紮情況,以他的醫生角度去評判,確實很專業,不像是一般沒學過護理的女孩子的包紮水平。
“我當時一眼就認出了她,而她也一眼就認出了我。你和齊恆站在我身後,大概沒覺察出什麼,但肯定逃不過雲鵬的眼睛。”
“這麼說,雲鵬已經知道我們倆的身份了囉?”
“如果他知道弘玉的真實身份的話,那他也就知道我們倆的真實身份了。起碼他知道我和弘玉認識,不知道他會不會向弘玉打聽我們倆,不知道弘玉會不會跟他說實話。雖然我們倆,弘玉和雲鵬都是我們組織的同志,但卻無法亮明彼此的身份。”林曼芸不禁嘆了口氣。
“當初我們倆,還有你弟弟小巖,受中央的指派,讓我們承擔起保護信鴿同志的重任,我們就與雲鵬結下了不解之緣。但炮火無情,當初雲鵬還在陳誠的部隊時,在那次與日寇遭遇戰時腹部受了重傷,還算好,他命大,當時遇到了小巖,小巖冒死把他送到我這兒來了,我將彈片從他的腹部取了出來,幸好沒有傷及內臟,只是流血過多而已,後來他在我那兒養傷,趙錦文不知從哪兒得知了雲鵬的下落,就跑到我這兒把他的這位高徒給帶走了。”
楊景誠回憶起初次見到凌雲鵬時的情景,當初凌雲鵬的腹部受了重傷,被戰友賀巖,也就是林曼芸的弟弟,及時送到他的診所時,當時身受重傷的凌雲鵬臉色慘白,傷口血流不止,疼痛難忍,但在昏迷前居然還跟他開了句玩笑:“大夫,鬼子替你省卻了一道開膛剖肚的步驟了。”
“那次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小巖,自此之後,小巖就隨陳誠的部隊輾轉南北,從此杳無音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想起自己那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生死未卜,林曼芸的眼裡淚光閃爍,這個隱痛林曼芸一直不敢去觸碰,今天是偶爾談起了當初的情形,所以也勾帶出林曼芸心靈深處的傷心事。
楊景誠見愛妻傷心落淚,便緊緊摟住妻子,輕撫着林曼芸的後背,讓她平復一下激動的情緒。
“好了,錦誠,咱不說小巖了。”林曼芸把頭倚在楊景誠的肩膀上,轉移話題:“趙錦文見你的醫術了得,便有意請你去他那裡擔任醫務官,你正好順水推舟,答應了他,從此你我就成了趙錦文身邊的人了。”
“這麼算來,你我也算是趙錦文的老臣了。”楊景誠呵呵一笑:“自從雲鵬幾個成立了別動隊之後,除了雲鵬在博仁診所這些時日我們還能在他左右照顧他之外,他在外地執行任務時,我們也鞭長莫及,只能默默祝願他能夠逢凶化吉,平安歸來。”
“如果雲鵬知道他並非是在軍統內單打獨鬥,有我們在他身邊跟他一起在戰鬥,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慰籍。”林曼芸頗有感慨地說道。
“我看呢,雲鵬的那幾個兄弟都對他們的老大忠心不二,雲鵬啊,早就不是在單打獨鬥了,若是有一天這幾個人知道了雲鵬的真實身份,我想他們也不會背叛他們的老大,不僅不會背叛,而且還會義無反顧地加入到我們的陣營裡來,你信不信?”
“我信,我當然信啦,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林曼芸的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他們對雲鵬還真的是赤膽忠心,雲鵬將當初這些個三教九流的手下都調教成了他的生死兄弟,還真是不簡單呢!”
“不管雲鵬對我們的真實身份知道與否,非必要還是不要挑明我倆與他之間的關係,我們還是一如既往當好博仁診所的楊大夫和林護士,當好他們的楊大哥和曼芸嫂子吧!”楊景誠提醒了林曼芸一句。
“嗯,我知道。”林曼芸忽然想到了什麼,支起身子對楊景誠說道:“景誠,你覺察到沒有,雲鵬和弘玉之間好像很談得來,你看他們倆是不是可以湊成一對?” “哎,曼芸,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兩人挺般配的,況且他們都是我們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找個機會,我跟雲鵬說說,雲鵬也老大不小的了,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我聽說雲鵬去南京前跟金小姐拜了把子,結成了異姓兄妹,咳,我還以爲他們倆會湊成一對,沒想到卻成了兄妹,真是造化弄人。”楊景誠無奈地笑了笑。
“不過,我覺得弘玉跟雲鵬更般配。”林曼芸笑着說道:“這個紅娘我當定了。”
“不過軍統不是規定未婚男女不能在抗日期間結婚生子嗎?局座的這道禁婚令棒打了多少鴛鴦啊!”楊景誠一想到這道禁婚令,不禁流露出一絲擔憂。
“反正局座遠在重慶,鞭長莫及,我看站長對雲鵬很是寵溺,估計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聲張,大概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道抗戰一日不結束,這婚就一日不能結了?難不成讓大家都斷子絕孫,成孤男寡女?”林曼芸的眼裡露出不屑之色。
“夫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楊景誠親了一口林曼芸。
睡在一號病房內的凌雲鵬的腦海裡也不停閃現出今天下午弘玉與曼芸嫂子見面時的一幕,兩人在對視之中所流露出的驚喜眼神自然是難以逃過他的眼睛,而後弘玉的一番解釋讓他突然之間知曉了楊景誠夫婦的真實身份,他不禁回想起與楊景誠夫婦相處的日子,所經歷的點點滴滴,真沒想到組織上早就安排了自己的同志在暗中默默地保護着自己,自己在軍統內並非是孤軍奮戰,他的身邊早就有戰友與他同呼吸共命運了。
第二天,當趙錦文接到楊景誠的電話,告訴他凌雲鵬四人已經安然回滬的消息,欣喜不已,掛了電話,趙錦文便心急火燎地趕往博仁診所。
當趙錦文推開手術室的門時,看見楊景誠和林曼芸正在給凌雲鵬換藥。
趙錦文已經近一年未見到凌雲鵬了,當他見到一臉倦怠和憔悴之色的凌雲鵬時,頓生憐惜:“雲鵬,我總算是盼到你了。”
“老師,讓您操心了。”凌雲鵬見趙錦文一臉的牽掛,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我操點心算什麼,只要你們幾個安然無恙回來,我就是操碎了心也是值得的。”趙錦文的眼裡閃着淚光,他拍了拍凌雲鵬的手,心情激動不已:“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當趙錦文看見凌雲鵬裸露的前胸後背上那些層層疊疊,橫七豎八的鞭痕時,心裡着實一驚,一想到自己的愛徒在鬼子手裡所糟的罪,心痛不已。
趙錦文顫巍着伸手輕輕撫摸着凌雲鵬胳膊上的繃帶,低頭又看見凌雲鵬兩隻依舊有些紅腫且泛着瘀青的手腕,鼻子一酸,他強忍淚水,隨即轉頭問楊景誠:“景誠,雲鵬身上的傷勢怎麼樣?要緊嗎?”
“我已經給雲鵬做過全面檢查了,他這次主要是皮外傷,那些淺表性的傷口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沒什麼大礙了,只有幾處傷口比較嚴重,不過也已經縫合了,我剛纔已經給雲鵬注射過磺胺針劑了,只需靜養一些時日,就會康復的。”
趙錦文聽後稍稍寬了心,鬆了口氣:“這我就放心了。唉,這次又是死裡逃生啊!雲鵬,你就在這兒好生靜養,一門心思養傷,其他的都不用多操心。”
“嗯。”凌雲鵬點點頭,隨即心情沉重地對趙錦文說道:“老師,我把依依的骨灰罈帶回來了,就在我房間裡。”
趙錦文一聽,神情哀傷地點了點頭:“好,帶回來就好,我待會兒帶走,我會親自去趟重慶,把依依的骨灰和亦楓的骨灰合葬在一起,讓這對苦命鴛鴦在地下重逢吧!”
“多謝老師成全亦楓和依依二人。”凌雲鵬輕聲言語道。
“我這個當老師的,現在能爲亦楓做的也就剩下這個了。唉……”趙錦文一想起肖亦楓,忍不住悲嘆了一聲,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