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瀚苦笑了一聲:“咳,瞧我,又上你的鉤了,跟你談什麼嘉琪有可能是共黨分子,正中你下懷,伱正好以此來測試一下我對嘉琪,對共黨的態度。”
凌雲鵬嘴角一揚:“算是無心插柳吧,不過,這事還是得跟老爺子保密,正如你剛纔所說的,老爺子是黨國的肱骨之臣,他肯定不會對共黨手軟,就算是猜測,老爺子也會派人去查嘉琪的底細的,當然老爺子這麼做,也算是爲了我的前途着想,可萬一真被他查出點什麼來,那對嘉琪肯定是不利的,不管怎麼說,嘉琪是我的義妹,是哪吒未來的媳婦,算是我們的親人吧,保護好嘉琪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凌雲鵬早先已從趙錦文的口風中獲悉了趙錦文對待共黨的態度,知道趙錦文對嘉琪的身份存疑,因而提醒傅星瀚要提防着趙錦文對嘉琪採取暗中調查等手段,並且向傅星瀚亮明瞭自己的態度,就算是忤逆趙錦文也要保護好金嘉琪。
“放心吧,老大,不管怎麼樣,我反正總是站你這頭。”傅星瀚拍着胸脯向朝凌雲鵬保證。
凌雲鵬笑着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充滿信任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現在擔心的不是嘉琪,而是哪吒。”傅星瀚臉上充滿了擔憂之色:“老大,你說哪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這支別動隊該咋辦呢?”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雖然金嘉琪的父親說哪吒已經沒有性命之虞,可畢竟是胸口中槍,就算是能康復,恐怕也會元氣大傷。”
“唉,我以前總以爲哪吒是刀槍不入的戰神,沒想到……”
“哪有什麼神,都是肉體凡胎,哪吒之所以被你認爲是刀槍不入的戰神,是他在槍林彈雨中摸爬滾打中挺過來的。其實我們心裡都很清楚,幹我們這一行的,與死神常伴,死亡,受傷是常態,能死裡逃生,全須全尾,毫髮無傷地活在人世間都屬於被幸運女神眷顧的,說不定哪天我們就斷胳膊斷腿,或是半身不遂,或是索性直接去閻王爺那兒報到了。”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凌雲鵬竟將內心深處最無奈的心聲袒露了出來,若是清醒時,他肯定不會對一向惜命的傅星瀚說這個。
傅星瀚一聽這話,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呆呆地望着凌雲鵬。
“怎麼,是不是被我嚇壞了?”凌雲鵬舉着酒瓶,苦笑了幾聲。
“我只希望我死的時候,我這張臉是乾淨的,別給打爛了。”傅星瀚喃喃說道。
凌雲鵬朝嘴裡灌了一大口酒,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我也希望如此,就看你我的造化了。”
天色漸晚,阿輝已經在特高課機關大樓前賣了一天的五香花生米,半籮筐的花生米已經賣完了。
福根收拾了一下擦鞋箱,準備回家,見阿輝還坐在那兒,沒有收攤的意思,便走到他跟前:“阿輝哥,天已經暗了,你還不走嗎?”
“我再等等,或許還能再賣掉一點。”其實阿輝是想等何曉光回來,或許何曉光還有情報想要交給他。
“那我先回去了,我還得給弟弟妹妹燒晚飯呢!”
真可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小小年紀的福根早已挑起了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承擔的養家餬口的義務和責任,令人疼惜。
阿輝笑着摸了摸福根的小腦袋:“福根,你還真是能幹,快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再見,阿輝哥。”福根向阿輝揮了揮手。
“明天見。”
福根走了之後,阿輝覺得肚餓,便從籮筐裡拿了一把花生米,丟進嘴裡吃了起來,忽然,他看見何曉光開着吉普車回來了。
吉普車停在阿輝對面的路邊,隨即何曉光下了車,朝阿輝走了過去。
“何桑,你去幹嘛?”吉野也從車上下來。
“我再去買些花生米,晚上當下酒菜,這花生米還真是香,我都吃上癮了。”何曉光回頭轉向吉野,用日語向吉野解釋了一下。
“嗯,那花生米確實是好吃,我也有點吃上癮了,何桑,不能老是讓你請客,這次我來買,我來買。”吉野疾走幾步,趕在何曉光之前來到了阿輝的小攤前。
“哎,你給我稱一斤這個。”吉野伸出一根手指頭,用還算流暢的漢語對阿輝說道。
阿輝點點頭,隨即趕緊拿起桿秤,稱了一斤花生米,麻利地包好,遞給吉野:“太君,十五個銅板。”
阿輝打着手勢,問吉野要錢。
吉野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身上沒那麼多銅板。
何曉光連忙遞過來一張二十元的法幣:“吉野君,別找了,我正好有一張二十元的法幣。”
阿輝剛想要接過何曉光手裡的法幣,卻沒想到吉野把何曉光的手推開,從褲兜裡掏出一張二十元的法幣:“何桑,說好是我買的,我正好找到一張二十元的法幣。”
隨即吉野將法幣遞給阿輝:“喏,給。”
阿輝笑着從吉野手裡接過這張二十元的法幣,衝吉野呵呵一笑:“誰給都一樣,都一樣。”
但阿輝已經從何曉光的眼神中獲悉,他有情報交給自己。但很顯然吉野突然插這一槓子,讓他們無法完成情報交接。
何曉光只能讓吉野付錢,隨即轉身朝吉普車走去。
“何桑,你餓了吧,先吃幾粒墊墊飢。”吉野打開那包花生米,遞給何曉光一小把花生米。
何曉光見他的腳邊有塊石頭,於是計上心來,他一邊笑着接過吉野手裡的花生米,一邊卻用腳將那塊石頭移到了吉野的腳下,吉野的目光只停留在手上的那包花生米上,並未注意到腳下的石塊。突然,吉野被腳下的石塊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何曉光眼疾手快,趕緊攙扶了吉野一把,避免了吉野摔個狗啃屎,但同時他手一甩,將吉野手裡的那包花生米打翻,那包花生米在空中劃了根弧線,掉落在地,花生米像是天女散花一般灑落在四周。
“你沒事吧,吉野君。”何曉光佯裝關心的模樣問道。
吉野回過頭去看了看那塊突如其來的石頭,朝何曉光擺了擺手:“我沒事,沒事,不過可惜了這包花生米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再去買一斤就是了。”何曉光終於逮到了機會。
何曉光趕緊轉身朝阿輝那兒小跑過去,一邊跑,一邊衝阿輝喊道:“賣花生米的,再給我稱一斤。”
阿輝會意地點了點頭,麻利地包好一斤花生米,何曉光從阿輝的手裡接過花生米,隨即將那張二十元的法幣遞給了阿輝。
阿輝接過這張法幣:“歡迎常來,先生。”
何曉光隨即回到了吉普車上,將手裡的花生米遞給吉野,隨後啓動吉普車,駛向特高課總部機關大樓。
阿輝將這張二十元法幣放進褲兜裡,然後趕緊收攤,挑着籮筐朝博仁診所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