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抓週 文 / 莫風流
“大嫂的意思,是讓我熱鬧一下……”
析秋脫了衣裳睡在了外面,蕭四郎抓住炙哥兒到處亂爬的小腿,笑着點頭道:“那便熱鬧一下,滿月酒已經省了,週歲請了常來往的幾家也不算逾矩。”炙哥兒的小腿被他抓住,依依呀呀的回頭看蕭四郎,覺得父親在和他玩兒,頓時兩條小腿像是上了發條一樣,不停的亂蹬。
“不能玩兒了,快躺下!”析秋怕他玩的太興一會兒又會不睡覺,炙哥兒精神頭一向很好,彷彿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
她說完又轉頭看向蕭四郎:“原是不想操辦的,沈家剛剛辦了春宴,我這裡又操持了大辦,像是打擂臺似得。”說着嘆了口氣,接了蕭四郎的手去抱炙哥兒。
蕭四郎靠回了迎枕上,表情淡淡的含着一絲笑意,回道:“……只可惜了我們沒有女兒。”頗有逗趣的意思。
析秋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回頭看了蕭四郎一眼,回道:“四爺該早些成親纔是。”說完,又去和不停朝牀頭爬的炙哥兒鬥法。
蕭四郎看着她坐在那裡背對着他弓着腰,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皮膚白皙如玉,不由擡手摸着她穿着綿綢裡衣的後背,又似乎覺得隔着衣裳沒有手感,索性探了進去,眷戀的滑動着:“我若早些成親,又怎麼能等到你。”
“越說越沒邊兒了。”析秋呵呵笑了起來,拍了蕭四郎的手:“別讓兒子瞧見。”
蕭四郎不以爲然,挑着眉頭看向炙哥兒,這會兒炙哥兒已經擺脫了母親的手爬到了牀尾,又不知從哪裡拖了一本書來在手裡晃動,紙張發出清脆的聲音,他聽着歡快的很,笑了起來,依依呀呀的對析秋揮着示意她看。
析秋瞧見是她一直翻着的《四民月令》頓時就道:“快放下來,可別扯了。”說着也弓着腰朝炙哥兒爬過去。
炙哥兒看到母親做出和他一樣的動作,就覺得有趣咯咯笑着丟了書,就沿着牀沿朝另外一頭爬,析秋撿了書就指着炙哥兒道:“小心些,那邊不能去。”生怕他掉下牀了。
炙哥兒不停,一邊爬一邊回頭和析秋笑,彷彿在示威一樣。
蕭四郎看着有趣,好整以暇的看着母子二人在牀上爬着。
炙哥兒見析秋過來追他,小腿一蹬極其靈活的飛撲到蕭四郎懷裡,雙腿雙腳並用眨眼的功夫就攀爬到蕭四郎的肩上趴在,回頭看着析秋笑聲不斷。
析秋看着他嘆氣:“怎麼就不能停一下。”蕭四郎的頭被兒子抱着,肩上壓着個小人笑的歡暢,手臂一擡將炙哥兒撥下來圈在胸前,拍了他的小屁股:“真是淘氣!”
根本就不疼,炙哥兒笑的越發的開心。
析秋就盤腿坐在牀上,看着炙哥兒小聲道:“什麼時候能開口說話呢。”她等着他喊一聲娘呢。
“不着急!”蕭四郎笑道:“總會說話的。”說完又將兒子賽回被子裡去:“今晚讓他睡在裡面!”
“他夜裡要起夜一次,還要吃一次奶。”析秋回道:“還是放在我這邊吧,四爺會睡不好的。”蕭四郎早上早起去上朝,一天也睡不上幾個時辰。
他卻已經兒子塞進被子裡,又躺了下來回道:“有我呢,你放心睡吧,周氏在隔壁夜裡餓了抱去給她便是。”說着一頓又看向析秋欲言又止。
析秋知道,他是想讓她將炙哥兒的奶斷了,她的奶水一直不多,炙哥兒一天也只能吃一次,便就是留在夜裡,吃了這一回白天便沒有了,她也想過可就是捨不得,總覺得雖然少,可每當兒子吃奶的時候,卻是他們母子二人最佳的相處時間,她捨不得斷了。
“那妾身睡了。”析秋躺在外間,蕭四郎點頭道:“有我呢。”說着轉頭去對被他按着,正手腳並用瞪着被子的炙哥兒:“要做什麼?”
炙哥兒就指着外面析秋的方向,依依呀呀的說着話,蕭四郎就拍了他的小手:“今晚就睡這裡,哪裡也不準去。”說着虎了臉假意慍怒的樣子,炙哥兒瞧見父親冷了臉,頓時很識事務的將手收了回來,蕭四郎見他乖覺尤覺得滿意,便鬆了手笑道:“閉上眼睛,睡覺!”
做示範一樣,蕭四郎率先閉上了眼睛,炙哥兒卻是發現父親放鬆了警惕,頓時小身子一滾,從被子裡滾了出來,一個翻身就爬到了蕭四郎的身上,不等父親來抓他又是一滾到了中間的位置。
這動作簡直是一氣呵成,連蕭四郎都吃了一驚,看向兒子。
析秋哭笑不得,見兒子像只小倉鼠一樣縮進他們兩人中間,又乖巧的躲進被子裡,瞪着眼睛看着母親依依呀呀的說着話,完全未將剛剛那一系列的動作當一回事兒。
蕭四郎目光明亮的看着兒子,轉了身和析秋道:“抓週的時候,放一把刀吧。”
先前析秋特意叮囑過,放什麼都可以,就是不準放刀,做母親的可以承受兒子學武強身,可怎麼也不忍讓兒子整日裡打打殺殺的,這會兒蕭四郎說起來,析秋便擰了眉頭道:“妾身都安排了。”直接拒絕了。
蕭四郎便揉了揉炙哥兒的腦袋,挑了挑眉和以往一樣沒有再堅持。
炙哥兒睡在父母中間,抓着析秋的手依依呀呀繼續說着只有他一個人能聽懂的話,析秋摸着他的頭柔聲道:“你想說什麼,是想聽故事嗎?”
炙哥兒點着頭,析秋嘆氣:“想聽故事,自己開口告訴娘啊。”
炙哥兒依舊是依依呀呀,還學着蕭四郎挑眉梢,彷彿在說,我不是說了嗎,是你沒有聽懂……析秋看着失笑,捏了兒子的鼻尖道:“好,那我們來說故事,說什麼故事呢。”她一字一句說的很慢也很清楚:“那我們說《寶寶愛吃飯》的故事好不好?”
炙哥兒一臉不悅的搖着頭,彷彿又看到了母親端着青菜蛋黃粥在他面前哄着他吃的樣子,擺着手依依呀呀抗議,析秋按了他的小手塞進被子裡,想了想道:“那我們說《司馬光砸缸》?”
炙哥兒點頭。
他什麼都聽得懂,也明白意思甚至能用肢體語言和你交流,可就是不開口說話。
析秋嘆氣,拍着他的後背輕聲細語一字一句的講,炙哥兒就拱在她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認真的聽,聽到高興時還會依依呀呀的擺着小手,蕭四郎看着好笑側着身子看着她們母子。
第二日一早,蕭延箏來了,析秋迎她進來,見她滿面春風的樣子,不由笑着和她並肩在玫瑰牀上坐了下來,問道:“什麼事這樣高興?”
“四嫂。”蕭延箏滿眼的甜蜜:“公爹和婆母終於鬆口了。”
析秋聽着一愣,問道:“龐大老爺要回廣西了?”蕭延箏聞言點了點頭:“前天答應的,這兩天正忙着收拾東西呢,明天就啓程了。”
析秋聽着笑了起來,龐大老爺實在太會折騰了,自去年開年龐貴彬提出要送他們回去,龐老夫人倒是一口應了,但龐大老爺卻是怎麼也不肯,什麼難看的事難聽的話都做了說了,蕭延箏院子裡的丫頭平時都不敢出院子,便是連她也在家裡頭走動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公爹找來一陣沒頭沒臉的罵。
忍氣吞聲了一年,總算等到他鬆了口。
其實龐家在廣西的日子過的很是富足,那邊雖不比京城繁華但也不算差,住了一輩子對於龐老夫人來說,廣西只會比京城還要好。
至少,冬天不會這麼冷。
“姑爺沒說什麼吧?”析秋問道。
蕭延箏搖了搖頭,回道:“沒說什麼,就是怕路上顛簸,兩個老人家身子吃不消,不過相公差付了鏢局又安排了十來個婆子一路伺候着,也不趕時間,這會兒天氣剛好不冷不熱的,一路走走停停也不會太難受。”
析秋放了心,便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麼突然答應了呢?”蕭延箏聽着便抿脣回道:“是婆母。”一頓又道:“見我這麼長時間身子沒有動靜,就請了大夫回去給我瞧,大夫就說我身子虛,又長期心頭不順,氣結於胸,所以難懷……公爹這才鬆了口。”
說來說去,還是子嗣最重要。
“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龐家老爺實在太能折騰事兒了,也並非蕭延箏他們不孝,這樣的父親平日瞧這不順眼,那事兒氣不平的,放在心頭也就罷了,可卻是要找地兒發泄出來,便是龐老夫人也忍氣吞聲難以忍受,何況外來的兒媳呢。
蕭延箏高興的點着頭:“以後我就能常出門來看望你和娘還有大嫂了。”
“這事兒娘知道了嗎?”析秋笑着問道。
“嗯,知道了,不過我沒有說具體的事情,家裡這一年多的事兒我也只是報喜不報憂的說了幾句,您可不能說漏嘴了。”說着一頓又泄了氣的樣子,道:“將公婆送走,總是有些不孝,我怕娘知道了生氣。”
“那就不說,也省的她操心。”
蕭延箏點了頭又彷彿想到什麼,從守着的丫頭身邊拿了個匣子出來,又打開來:“這是相公給炙哥兒的,說是看看抓週時能不能用得上。”
析秋低頭去看,就瞧見匣子裡放了通身碧綠的羊毫,蕭延箏就笑着道:“也是個寓頭,我家行伍出身,我多希望能像四嫂孃家那樣出一位文人,能有一筆錦繡文章……”
析秋記得蕭延箏說過,羨慕佟府乃是書香門第,不像侯府個個行伍,如今到真的送了支筆過來。
她笑着收了:“替我謝謝姑爺。”
蕭延箏抿脣輕笑:“那我就先回去了,家裡還有好多事兒,公婆雖說要走可我還是要幫着收拾纔是。”說着站了起來:“我初二早上過來。”
析秋笑着應了親自送她出門,在外頭正好碰見周氏抱着炙哥兒進來,蕭延箏又和炙哥兒逗玩了一會兒:“快喊姑姑。”
炙哥兒依依呀呀不說話,想要從周氏胳膊上滑下來在地上走動。
等送走蕭延箏,析秋抱了炙哥兒對周氏道:“我讓廚房做了蛋黃粥,你去端來吧。”周氏應是,析秋則抱着炙哥兒進了次間。
待周氏端粥進來,析秋拿了勺子舀了要喂炙哥兒,炙哥兒聞見味兒腦袋搖的就和撥浪鼓似得直朝後躲,析秋笑眯眯的看着他哄他吃,炙哥兒卻是一邊躲一邊爬,擺着手,躲在牀腳見無處可躲了,就拿了迎枕竟是將自己的腦袋給捂了起來,縮在後頭還不停搖着頭。
周氏和春柳看着抿脣忍着笑,春柳勸道:“夫人,炙爺不想吃就不餵了唄,奴婢瞧着他這樣子都心疼。”說着忍不住想上去抱炙哥兒。
炙哥兒從迎枕後頭探出眼睛來,偷偷瞄着析秋。
析秋卻是擰了眉頭道:“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總不能一直吃着奶水吧。”說着一頓又看向炙哥兒:“炙哥兒乖,我們來吃一口嚐嚐味兒好不好!”
聞言,炙哥兒頓時又縮在後頭搖着頭:“……不。”
析秋一愣,驚喜的朝炙哥兒看去。
這是他說的第一個清晰的字。
“哎呀。”春柳喜的跳了起來:“夫人,炙爺會說話了。”周氏也在一邊如釋負重的笑了起來。
“炙哥兒。”析秋放了碗:“剛剛說什麼,再和娘說一遍。”
炙哥兒瞧見母親的笑臉,就丟了迎枕爬過來,指了指粥碗搖着頭:“……不。”
析秋開心的抱着炙哥兒親了幾口:“炙哥兒真棒!”說着又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唸叨:“……不吃!”說着教炙哥兒:“來試試!”
炙哥兒嘴脣動了動,還是發了個:“不。”出來,那個吃怎麼也說不出來,析秋就看着他,又道:“娘!”
炙哥兒盯着析秋的臉,動了動嘴脣:“娘。”不是很準確的音,但是足以讓析秋高興的淚睫於盈,這是第一次有人喊她娘,只覺得心裡頭一下子軟成了水,滿滿的從眼眶裡溢出來……
“我的寶貝兒。”析秋笑着道:“終於會喊娘了。”
炙哥兒似懂非懂,反正只要析秋不逼着他吃蛋黃粥就行,拱在析秋懷裡也呵呵笑了起來,析秋摸着他的小臉,又道:“爹!”說着教炙哥兒:“來試試。”
炙哥兒失了興趣,撇了頭怎麼哄也不再開口了。
析秋只得嘆氣,卻又覺得高興,總算有進步了。
春柳高興的不得了,掀了簾子就飛奔去告訴岑媽媽:“……炙爺會說話了。”岑媽媽聽着眼睛一亮,抓着春柳就道:“真的啊,真是太好了!”說着一頓又道:“我就說,我們炙爺聰明,開口定是早的很。”
析秋得了鼓勵一樣,下午帶着炙哥兒在房裡,讓春柳和碧槐研磨,找來粗厚的牛皮紙來裁的大小適中,提着筆想要將一些小動物畫下來,再在插畫上添加上動物的名字,從兩個字的叫他讀,等大些再在插畫旁邊添上詩句或者形容詞,循序漸進的,但心裡想的很好,插畫的事兒做起來卻很繁瑣,她畫了一個下午,纔不過畫了幾張出來,又找來各色的顏料塗上去,力求能顏色豐富有趣一些。
炙哥兒在玫瑰牀上,一會兒拿了筆學着母親在紙上亂塗鴉,一會兒又要將毛筆朝嘴裡送,周氏和春柳兩個人跟在後頭忙着護着,直到敏哥兒回來炙哥兒轉移了注意力兩個人才算鬆了口氣。
炙哥兒最喜歡跟在敏哥兒後頭,敏哥兒牽着他的手,哥兒倆趴在炕桌上看着析秋畫畫,敏哥兒好奇道:“母親,您畫這些做什麼?”
“拿來給炙哥兒認字認物學說話。”析秋頭也不擡的回道,敏哥兒點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我幫您一起畫吧,先生讓我練習畫畫,正好也能幫您。”
析秋聞言挑了挑眉,點頭道:“好啊。”說着看先敏哥兒:“有敏哥兒在,母親真的輕鬆很多呢。”
敏哥兒紅了臉羞澀的笑了起來。
蕭四郎大步進了門,見母子三人正埋頭苦幹的樣子,出聲問道:“在做什麼?”
析秋聞言放了筆,下牀來伺候蕭四郎脫了外衣,又端了茶給他,笑道將自己的想法和他說了一遍,蕭四郎點了點頭道:“這麼多,你一個人也畫不完!”說着就看見敏哥兒也盤腿拿着筆,見了父親放了筆恭敬的喊了聲:“父親!”
蕭四郎點了點頭,又去看正在塗鴉的炙哥兒,炙哥兒朝父親看來,露出新長的六顆牙來甜甜一笑,隨即收了笑容又低頭去塗鴉,極其的敷衍,蕭四郎一愣,析秋抿脣笑了起來,解釋道:“剛剛找到畫畫的樂趣呢。”
蕭四郎這才注意到,兒子身子臉上都是墨汁,便是連析秋身上也濺了許多,析秋笑着道:“幸好找了件舊衣裳……”說着就回去收拾一下午的成果,擡頭對敏哥兒炙哥兒道:“快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敏哥兒很乖巧的點了頭,放下手中的筆對析秋道:“我吃了飯回去再接着畫。”析秋點了頭,又叮囑道:“不能耽誤了先生布置的功課。”
“是!”敏哥兒應是,析秋又讓周氏將炙哥兒帶下去梳洗換衣裳,一家人就在次間吃了飯。
晚上上了牀,析秋將炙哥兒今天開口的事兒告訴蕭四郎:“……喊了一聲娘,再不肯開口了。”
蕭四郎也很高興,抱着兒子笑了半天,卻還是安慰她:“慢慢來……”
析秋看着炙哥兒,晚上睡前她又教着他,讓他學着各種稱呼,炙哥兒卻始終重複,娘……不。蕭四郎看着哈哈笑了起來,摸着兒子的頭道:“什麼都沒學會,到先學了拒絕了。”
一個不字,直接應付了多少話。
早上送走蕭四郎和敏哥兒,析秋帶着炙哥兒在房裡將昨天沒有畫完的插圖找出來繼續畫,又讓春柳將先前畫好的十幾種分門別類放好,回頭用針線裝訂起來,炙哥兒則趴在一邊專心的塗鴉,又是一身一臉的墨汁。
“夫人。”碧梧掀了簾子進來,回道:“四小姐來了。”碧梧說完,門外已經聽到佟析硯的聲音,她自己打了簾子笑着走了進來,瞧見炙哥兒一身的墨汁,訝異的問道:“炙哥兒這麼小,都學會兒作畫了啊,真是不錯,讓四姨母看看你畫的是什麼。”說着湊過去要看炙哥兒,炙哥兒卻是瞧見佟析硯高興,丟了筆一下子抱住了佟析硯,滿手滿臉的墨汁頓時沾了佟析硯一身。
佟析硯大笑不止,顯得很高興。
析秋無奈,只得讓周氏將炙哥兒抱下去換衣裳,她洗了手看向佟析硯問道:“瞧着你很高興的樣子……”
“哪裡有什麼高興事。”佟析硯接了春柳遞來的溼帕子擦了擦手,和析秋並肩坐了下來,端了茶喝了一口,回道:“來給炙哥兒送抓週禮。”說着一頓從袖子裡拿了本書出來遞給析秋。
是本:《弟子規》,書頁泛黃,紙張翻動時聲音很脆,墨香盈動,裡面的字體也是圓潤飽滿俊逸端正,她問道:“這像是古書,不過抓週而已用不着這麼貴重的!”
“可不是我的。”佟析硯笑着道,又壓低了聲音,語氣裡有些無奈:“是昨天有人送到府裡來的,點名道姓要交給我,我先前還疑惑,拆開一看就看到這個了……”說着遞了封給析秋:“在書裡頭夾着的,你瞧瞧。”
析秋打開一看,匆匆數字,卻讓她立刻明白了這本書是何人送來的,她問道:“表哥現在在哪裡,好不好?”
“信裡沒說,我問了送書來的人,他也不知道,只道是有人給了銀子讓他送來的。”佟析硯嘆了口氣:“不過他還能託了人將這樣一本書送來,看來應該還算穩定,既然他不想讓我們找到他,我們索性就如他的願不要去打擾他好了,只要他好好的就行。”
析秋接了書在手裡,嘆了口沒再說話。
兩個人沉默坐了一會兒,佟析硯又道:“大嫂準備了許多東西,抓週的東西也備的齊了,不過到時候有人來觀禮,送了禮的你就換上去罷,人家拿來總要全了人家的情面。”
析秋點頭應是:“嗯!”佟析硯又想道佟析言:“聽說在西大街的另一頭租了間門面,像是要開間雜貨鋪子的樣子。”
析秋也聽說了,不過倒沒有特別的關注。
轉眼到了四月初二,一大早太夫人和大夫人就來了,太夫人笑呵呵的拉着換了大紅錦緞短卦,穿着靛藍長褲的炙哥兒歡喜的不得了:“轉眼的功夫,我們炙哥兒已經滿週歲了。”
大夫人瞧見眼底露出笑意來,送了一套筆墨紙硯給炙哥兒。
不一會兒,江氏和佟析硯,佟敏之以及佟全之悉數來了,江氏帶着坤哥兒,佟析硯和秀芝則把佟析環也抱來了,大家都坐在次間裡頭,三個孩子在玫瑰牀上鬧騰,坤哥兒已經能走的很穩,佟析環剛剛會走路膽子小的很,總要有人扶着纔敢邁步子,炙哥兒則是手腳並用,扶着炕桌櫃子站起來也還算穩穩當當的。
鑫哥兒恭恭敬敬的給析秋抱拳:“四嬸嬸,我來祝弟弟生辰的,什麼時候吃長壽麪啊。”
“等客人到齊了,我們就吃好嗎?”過了年鑫哥兒個頭冒了一些,相貌越發和蕭延亦相似,心裡頭正想着,外頭岑媽媽抱着個填紅漆的納木匣子進來:“夫人,侯爺剛剛託人從外院送來的。”
析秋朝太夫人看去一眼,太夫人笑呵呵的擡了手道:“打開看看,送的是什麼。”
岑媽媽看了析秋一眼,依太夫人所言打開了匣子,就看到一開青黃相接的矩形石頭,太夫人瞧見眉梢一挑笑着道:“是塊印章。”又回頭對炙哥兒道:“這可是你二伯最擅長的……”
析秋笑眯眯的讓岑媽媽接了,吩咐道:“一會兒擺在廣廳的桌子上去。”
岑媽媽應是。
這邊佟析環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衆人聽着一驚朝那邊看去,就看見坤哥兒和佟析環正搶着析秋擺在牀頭青花八卦獅鈕寶鼎香爐,一個人拽着一個鼎腳,佟析環力氣沒有坤哥兒大,頓時咧了小嘴圓圓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眼淚,哭了起來,可就是不撒手。
坤哥兒擰了眉頭,虎頭虎腦的斥她:“不聽話,打你,放手!”也是兩個三個字的蹦,但是意思卻能表達出來了。
江氏起身走過來,去拉坤哥兒的手:“哥兒乖,我們把鼎給姑姑玩兒好不好,回頭娘給你找件別的有趣的。”坤哥兒不肯,拽的更緊。
佟析環求救似的朝站在一邊的秀芝看去,癟着嘴楚楚可憐的樣子。
炙哥兒扶着牆顫巍巍的站起來,先對着坤哥兒露出甜甜一笑,然後伸出手去也不搶鼎,就晃了晃手裡的九連環,啪啦啪啦脆響頓時吸引了坤哥兒的注意力,坤哥兒就將九連環朝坤哥兒手裡塞,坤哥兒勉爲其難的接在手裡,送了鼎腳。
炙哥兒就拽着那個鼎不撒手,又回頭看着佟析環,繼續露齒一笑,佟析環看着他倔強擰着眉頭不撒手也不給反應。
炙哥兒不會走路,就一手拽着鼎腳一邊朝佟析環爬了過去,依依呀呀的說着話,佟析環聽不懂就轉頭喊:“姨娘……姨娘……”夏姨娘不在又喊秀芝:“姑姑,姑姑……”
秀芝疼惜的要去抱她,佟析環沒有得到鼎就是不撒手也不離開,炙哥兒爬過來,揪住佟析環衣服就站了起來,來回顛着身子堪堪站穩。
太夫人朝秀芝和衆人擺擺手,等着看炙哥兒到底要幹什麼。
析秋也靜靜看着兒子,孩子間只要沒有危險,她更願意他們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決。
大家都興味盎然的等着炙哥兒接下來的動作。
佟析環和他不熟,就拿大眼瞪着他。
炙哥兒呵呵傻笑着,就在佟析環鬆懈的那一瞬,他就突然伸出短短的手臂抱住了佟析環,另外一隻飛快的一抽,將鼎拿在自己手裡,然後鬆了佟析環身子朝後一退砰的一下就坐在了牀上,然後身子一翻就蹭蹭爬到了牀位,眼睛骨碌碌的看着佟析環。
佟析環看着空了的手,再去看罪魁禍首已經離自己很遠,她再搶無望頓時哭了起來。
太夫人哈哈笑了起來,就指着偷偷去藏寶貝的炙哥兒:“這小子,竟然懂得用計謀,迷惑對手。”說着看見佟析環趴在秀芝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傷心,立刻褪了手上的鐲子:“這個給你玩兒……乖,別哭了。”說着,掏了帕子給佟析環擦臉,將鐲子給她:“拿着玩兒,咱們十二姨快別哭了!”
佟析環接了鐲子注意力被吸引,抽抽泣泣的止了哭。
秀芝看着鐲子的成色,知道不是凡品,頓時露出爲難的樣子:“太夫人,這……太貴重了。”又朝析秋看去。
太夫人擺着手:“第一次見十二姨,不是什麼好東西,只要哄了她一時高興,就算值了。”
析秋朝秀芝微微點了點頭,秀芝代佟析環朝太夫人行了謝禮。
說話的這會兒工夫,坤哥兒和炙哥兒又玩到一起去了,佟析環瞧着就從秀芝懷裡滑下來,三個孩子又湊到一起玩去了。
屋子裡說着笑着,外頭容媽媽進來回稟道:“夫人,幾位夫人一起來了。”析秋聽着朝太夫人看去,太夫人笑着道:“走,我們一起到廣廳裡頭去。”
一衆人就移到廣廳裡頭,外面錢夫人帶着錢小姐來了,十歲左右的樣子,長的很像錢夫人很機靈可愛,就是眼睛看人時有些眯着的樣子,析秋記得聽人說起過,錢府裡有位小姐視力天生不大好,想必就是這位,她和阮平蓉手牽着手,表姐妹長的有幾分相似站在阮夫人身邊。
析秋朝衆人點頭笑着,目光就被阮平容身後的女子吸引,十四五歲身材高挑曲線玲瓏,纖腰弱柳眉目如畫最重要的是眉間一顆美人痣,一身淺粉芙蓉花的褙子,湖藍的挑線瀾邊裙子,亭亭玉立,往人前一站頓時覺得滿園子的春意都不如她一人的秀美。
她暗暗感嘆,對這位小姐生出了一絲好奇。
黃夫人則是帶着黃小姐,去年她的小姑子定了人家,這會兒快到日子了就沒出來走動,許夫人跟在後頭笑盈盈的樣子。
析秋忙笑着將衆人迎進去,阮夫人笑着道:“今兒可真是巧了,大家竟在府門口一起碰上了。”許夫人也笑着點頭:“可不是,還從未有過的。”又看到太夫人坐在裡頭,便上前給太夫人行了禮。
太夫人笑呵呵的道:“都別站着了,快坐。”說着,目光就在阮夫人身邊的女子身上轉了一圈,阮夫人目光一動就笑着道:“我孃家二哥的長女!”說着轉頭拉着身後的女子:“袖丫頭,快來給太夫人磕頭!”
太夫人笑呵呵的受了禮,招了招手:“這孩子可真是標誌,叫什麼名字?”那女子就垂着頭紅着臉回道:“樂袖,的袖。”
“好名字,好名字!若得這樣的佳人,可自此僻出墨香他處再聞不是香了。”
樂袖紅了臉,大家都跟着笑了起來,析秋看了眼錢夫人和阮夫人,只見兩人目中滿含了滿意和期許。
太夫人又問了阮平蓉幾句,拉着不常出來走動的錢小姐坐在了身邊:“……就坐我這裡,便是你母親,也常坐我身邊撒嬌呢。”
錢夫人掩面笑了起來:“您可不就如同我親孃,自是要在親孃跟前撒嬌的。”
說的一屋子的人笑了起來。
大家又去逗炙哥兒說話,說話間岑媽媽已經將事先搬來的紅木十人步步高昇的圓桌布置好,又鋪了大紅的湖綢在上面,將蕭延箏送的筆,蕭延亦送的印章還有佟析硯拿來的書擺在上頭,又放了蔥,算盤等物……
人還沒到齊,大家依舊坐在那邊說話。
稍後蕭延箏來了,和衆人見了禮過來析秋打招呼:“相公在外院,就不進來了免得給諸位夫人添麻煩。”析秋沒有勉強,今天外院也開了席面。
不一會兒佟敏之來了,佟敏之年紀還小也沒有什麼可避嫌的,佟全之則留在了外院沒有進來,他捧了佟全之送來的一柄小巧玲瓏的彎刀,和佟全之慣常耍的一摸一樣,他道:“三哥讓我送來的,說讓炙哥兒抓週用,若是抓到了將來他一定要帶炙哥兒一起上戰場。”
這可是析秋最怕的,忙笑着回道:“你先拿着,稍後若是東西不夠再添上可好。”
佟敏之明白姐姐的心思,呵呵笑了也沒有強求,拿在手裡站在了門口。
正說着婁夫人來了:“我來遲了,真是抱歉。”她牽了身後一女子的手:“這是家裡老二家的,身子不大好,也不常出來走動,今兒聽說我要來觀禮,非求着讓我帶着她一起來,我擰不過就帶着來了。”
看得出來,婆媳間感情很好。
婁二奶奶朝析秋行了禮,析秋看了她一眼,臉色白中透着一股青黑,脂粉也難掩,確實如傳聞身子不大好,她笑着道:“夫人和二奶奶能來,自是蓬蓽生輝,快進去吧。”
婁夫人笑着,牽着婁二奶奶的手進了廣廳。
隨後又有一頂小轎在廣廳門口停了下來,析秋暗暗納悶算着今天來的客人也差不多到齊了,隨即轎門掀開就瞧見穿着絳紫色素面褙子,清爽幹練的周夫人下了轎子,她露出笑顏:“沒想到是您……”
“四夫人不請我卻自來,沒給您添麻煩吧。”析秋擺着手笑道:“怎麼會,高興還來不及呢,快裡面請。”說着,將周夫人送到廣廳裡頭。
周夫人目光在裡頭衆位夫人小姐身上轉過,目光一動就落在佟析硯的身上,隨即微微點頭,朝太夫人走了過去,行了禮:“太夫人!”
這邊錢夫人和阮夫人迎了過來,姑子妯娌的喊了一通……
佟析硯見了周夫人,有些尷尬的側了側身子。
析秋站在門口,隨後錢文忠的夫人來了,析秋迎了她笑着道:“還沒恭喜您呢,錢大人高升!”錢夫人笑着道:“託大督都的福,若不然他哪裡有這個本事。”說着朝廣廳裡看了看,聽到裡面熱鬧的笑聲,道:“來了這麼多人,我就不進去了,將禮送了給您就行。”
“進去喝杯茶吧,一會兒吃了麪條再走。”析秋笑着挽留:“您也是難得來!”
錢夫人擺着手,笑的很溫婉:“就不進去了,改日我再來看望小公子吧,您快去忙着,我坐來時的轎子走就行。”說着朝析秋行禮就轉頭上了來時的轎子,析秋攔不住就只能送她上轎:“讓您破費了,常來走動!”
錢夫人應是,放了轎簾走了。
靠科舉之途升官的官員一向看不起功勳之家,覺得他們大多是靠着祖宗蔭恩的蛀蟲沒有實際的本事,卻還過着高人一等的生活,享受着他們一輩子努力也得不到的榮華富貴,所以大多之間來往並不多,而武官又不同,一方面受文官排擠覺得他們胸無點墨只會舞刀弄槍,一方面又受功勳貴胄的白眼,認爲他們是莽夫出身低賤之輩,只配在戰場上衝在前頭賣命……
所以錢夫人不進去,析秋也能理解,所以並未強留。
心思轉過,門前已有轎子停了下來,沈夫人笑盈盈的走了出來:“四夫人,好久不見!”析秋也迎着她:“是,好久沒有見到您了。”
沈夫人攜了她的手,上下看了一眼:“還是和以前一樣,遠遠瞧着我還以爲是哪家的小姐站在這裡呢,亭亭玉立,皎皎如蘭……”
析秋掩面而笑:“哪裡像您說的這樣好!”說着和沈夫人並肩朝裡頭走:“兩個哥兒還好吧,怎麼沒有帶來呢,我也好久沒有瞧見了。”
“一個纔會走路,正是滿地走的時光,不敢帶出來,一個跟着他父親在外院呢……”說着掩面而笑:“說不和女人在一起!”
析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進了門,廣廳裡說笑的聲音便就頓了一頓,不過眨眼的功夫,衆人便笑着和沈夫人見禮,沈夫人一一還了禮又朝太夫人行了禮,看向坐在太夫人身邊的炙哥兒:“這就是二公子吧,可真是個招人的疼的孩子。”說着拿了個匣子遞過去:“嬸嬸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拿去玩兒。”
這樣的匣子炙哥兒今兒得了好多,這會兒看着也不覺得精貴,就只看了一眼就瞥了頭去看滿地跑着的坤哥兒。
沈夫人伸出手就有些尷尬的樣子,析秋笑着接了匣子:“讓您破費了。”這邊江氏就笑着道:“是覺得太貴重了,不敢收呢,這孩子真是懂事!”
沈夫人笑了起來,算是解了尷尬,目光就在阮夫人身邊轉了一圈,自樂袖身上劃過,不動神色的又去和許夫人打招呼。
大夫人看了眼衆人,輕聲和身邊的唐媽媽道:“去外面瞧瞧大奶奶可來了。”唐家大奶奶還沒有來。
唐媽媽低聲應是,正要出去,門口就已經聽到了唐大奶奶的笑聲:“失禮,失禮,我今兒算是最後一個到了吧,真是對不住!”說着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朝太夫人行了禮,又和析秋見了禮:“連出門被事兒卻絆住了腳,真是失禮了。”
“能來就好,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再說,你住持中饋事情必然多,不必介意。”太夫人笑着回了,析秋也點頭道:“娘說的對,您能來我們就很高興了。”
唐大奶奶笑着:“是我失禮了。”又轉身和沈夫人錢夫人等幾位夫人見了禮,在排座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朝大夫人看了一眼,大夫人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唐媽媽目光就動了動沒有再說話。
“人到齊了吧,快把東西擺上,開始吧。”太夫人發了話,析秋便轉身讓岑媽媽和容媽媽去擺東西,這邊碧槐走了過來靠在析秋的耳邊小聲道:“張醫女託人傳了話來,說她晚上再來!”
析秋點了點頭,又被岑媽媽問道:“擺了書,筆,印章,蔥,還有元寶……”零零總總說了一堆,析秋目光在桌面上掃了一圈,點了頭道:“就這樣吧。”
岑媽媽瞧見沒有放刀劍,便是四爺的頭盔也是一個都沒放上去,心裡就明白,四夫人定然是不想讓炙爺沾上刀劍之類的事兒,也就沒再說話。
江氏這個大舅母將炙哥兒抱在了桌上,炙哥兒往中間一坐,頓時就被周圍小東西吸引過去,大家遠遠瞧着,錢夫人就道:“哥兒抓本書,將來做個狀元郎。”
大家呵呵笑着,這邊唐大奶奶道:“我瞧着印章好!”七嘴八舌的。
炙哥兒卻是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動手。
佟敏之站在一邊就擺着手,想要如姐姐的願,靠在書這邊:“炙哥兒,這本書很好哦。”誘着他,阮夫人就笑着道:“佟家七舅爺,有你這未來狀元做舅舅,將來他做了學問,也能得了你指點,可謂是再好不過了。”
佟敏之紅臉,就沒再說話。
炙哥兒卻是盯着佟敏之,又看了看面前的印章,又看看那把綠油油的蔥,目光又落在紅彤彤的蘋果上,繼而被金光閃閃的算盤吸引了注意力……大家急了半天,可就不見他動手。
太夫人呵呵笑着,析秋也暗暗着急,就看見炙哥兒目光落在那隻成色很好的羊毫上,鬆了口氣。
鑫哥兒和敏哥兒站在佟敏之身邊,惦着腳看炙哥兒,瞧見哥哥在桌子下面,炙哥兒頓時屁股一撅朝哥哥爬了過去,佟敏之哎呦一聲將手裡一直拿着的彎刀放在桌上,伸手去攔着生怕他掉了下來,就數他離的最近。
炙哥兒卻瞧見桌面上多了一把彎刀,眼睛一亮覺得有趣,小手快的很,還不等佟敏之去拿他就一把抓住在手裡晃盪,咧着小嘴咯咯的笑了起來,又拿手指去抽刀鞘。
像是得了個寶貝一樣。
“這個……”佟敏之知道自己闖了禍,明知道姐姐不喜歡炙哥兒碰刀碰劍,他還陰差陽錯的讓炙哥兒拿到了刀。
大家也是愣了一愣,這也算是意外的狀況,衆人見到桌子上的東西,就明白析秋的對孩子的祈望,這會兒炙哥兒卻還是抓了刀,大家不由朝析秋看過去。
析秋也是一怔,看着炙哥兒開心的握着彎刀,心裡就暗暗嘆了口氣!
“這不算開初擺在上頭的東西,不能作數的吧。”蕭延箏和析秋一樣的祈望,己走了出來笑着道:“要不然重新再來一次?”
大家都沒有說話,朝析秋看了過去。
析秋便笑了起來,搖着頭道:“算了,這也是他的緣分,都說孩子大了不由娘,現在可不就是這樣!”
大家聽着皆是掩面笑了起來,錢夫人就笑着道:“這也是哥兒機靈,要真是抓了個算盤,以後可不得愁死人了。”
一屋子的人跟着笑了起來,俱都走過來看着玩着刀玩的高興的炙哥兒:“……真是像極了大督都,將來定又是個能文能武,統領千軍的將軍呢。”
析秋看着傻呵呵笑的歡快的炙哥兒,暗暗嘆氣。
佟敏之見姐姐鬆了口,頓時笑了起來,抱着炙哥兒就轉了個圈:“我們的炙哥兒可真棒!”
太夫人和大夫人對視一眼,兩人也俱是笑了起來。
周夫人和佟析硯並排站着,側目看着她,露出一絲笑容,問道:“四小姐最近可好?”
她是長輩,又是主動問候,佟析硯再尷尬也不能失禮,便側身福了福回道:“回夫人的話,一切都好!”
周夫人就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佟析硯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