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了幾天的黑屋子,突如其來的光線,讓薛寧三個人不適應地眯起了眼睛,等了一會兒,能看清一些的時候。
就聽到來人笑道:“大嫂,想不到我們還能在見面吧?”
站在那裡的人是薛瑤,看着比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消瘦了許多。只是如今她眼裡迸發出來的仇恨,卻讓薛寧心驚。
“你……怎麼會在這裡?”
自己對安王爺的重要性,亦或是薛婉對她的仇恨心,必然都不會讓其他人知道她的所在,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人一多,留下的線索也會多起來,往往容易讓人順藤摸瓜尋找過來。
薛婉把自己放在這僻靜的地方,自己也不過是第一天就露面而已,其他時候根本沒有出現。可見朝堂上的爭鬥已經越發地嚴峻起來了。
而這個時候薛瑤竟然能出現在這裡。
薛寧可不認爲裡面有薛婉的什麼事情。
那明晃晃懷疑的眼神,讓薛瑤心中的怒火瞬時被點燃,整個人衝了進來,一腳就踢到薛寧身上。
薛寧眼神微變,下意識地想要護住自己。
一道呻/吟聲響起,卻是雪梅擋了這一腳。
薛瑤見狀猶自可恨,擡了腳就要往薛寧身上踢去。
“不要弄出人命來。”外頭有一個粗神粗氣地人喊道:“要是被王爺和王妃知道,我可保不了你。”
薛寧記得自己聽過這聲音,似乎是看守她的人裡面的一個管事。
這麼一瞬間,薛寧已經被忍痛挨着的雪梅以及擋在最前面的青英給護着了。
薛寧緊張地摸着肚子。
這幾日天天關着。想了許多的事情。上一輩子的事情,這一輩子的事情。最近的事情,所有的事情,把薛寧弄得有些混亂。
還是在青英的提醒下,方纔知道葵水已經好一陣子沒有來了。
葵水沒有來,意味着什麼,薛寧哪裡不知道。
這樣一個孩子。來得完全不是時候。
薛寧想來想去,也只有在顧大人死之前,懷上的。只是期間或許是因着長途跋涉,身子不穩,有了落紅,卻被自己以爲葵水來了。可這一月,已經遲了好些天了。
就算覺得再不是時候。
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是她和顧文柏的孩子,年哥兒也要有弟弟和妹妹了。面對薛瑤的時候。薛寧下意識地就想要護着自己的腹部。
但等過去了,才覺得後悔。
要不是雪梅用身子擋下來,且不說那一腳對自己的傷害,以薛瑤對她的恨,若是眼尖看到她的動作,必然會使勁折騰她。
她瘋了。
從薛瑤的眼神中,薛寧毫不猶豫地認爲現在的薛瑤已經有些魔障了。
或許她自己不子知。
也不知道是礙於屋外人話裡的意思,還是害怕外面那個人。薛瑤聞言臉色一白。下脣被咬出血來。
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好一會兒才平靜了表情,一步步找薛寧走來。
薛寧喉嚨一緊。
青英緊張地看着越發靠近的薛瑤。
三天以來,雖是沒有短了吃喝,可也不過幾個饅頭。外頭的人就想着不讓她們死,同時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
有什麼比餓着沒力氣來得好。
顧而薛瑤的靠近,讓三個人都非常緊張。
薛瑤忽而頓住然後笑道:“等着。”
說完就走了出去,房門重新被關上,眼前再一次漆黑一片。
“寶貝美人出來了啊,你滿意了,那是不是也要讓爺滿意滿意。”
“來嘛~”
伴隨着粗俗不堪的黃腔,外頭的聲音漸漸消失。
屋子裡沉寂一片。
三個人都沒有想到,薛瑤如今是……
“三太太不是有孃家嗎?”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三太太不是與薛側妃之間的關係很好嗎,怎麼會淪落到現在。
“還什麼三太太,三太太早死了。”青英低沉了聲音。
屋子裡響起薛寧幽幽的嘆氣。
“或許當初我們應該一塊帶了她走。”憑藉着上一輩子的記憶,或許薛瑤這個知道薛婉許多事情的人,註定要被除掉。
也不知道薛瑤是在自己死後,什麼時候死的。
但大抵薛婉是不會放心讓她活着。
但這一世,還是變了許多。
薛婉或許還未出手,或許不打算出手。
但薛瑤的出現,對薛寧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契機,她要逃出去,必須逃出去。就是三個大人勉強撐着,可這肚子裡呢。
再說……薛瑤那樣的人,不達目的不罷休。
縱然有安王爺在那裡,可若是能找到機會必然會盡力除了自己。
薛寧動了動沒什麼力氣的胳膊。
褪下左手邊的銀鐲。
或許她應該感謝,當時薛婉是直接把她扔到這裡來,身上的東西並沒有被搜走。兩隻銀鐲是特地打造地。
從回到顧府之後,薛寧就準備着了。
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機會用到,現在卻是不玩了。
兩隻鐲子其中一隻鑽了捲起來的銀票,另一隻則是……
……
遠離陶安的一處人煙稀少的林子裡,停着幾輛馬車。
一旁的鐘媽媽小心地看着爐火,時不時地減小火勢。
生怕因着燒火冒了煙,被人發現跟蹤了過來。
等罐子裡一燒開,鍾媽媽就滅了火,拿出乾淨的陶碗,把罐子裡的藥倒了出來,又小心翼翼地收好藥渣。
如今藥難尋。
連熬藥本應該幾個時辰,如今也不過是水開之後,就倒了出來。雖說藥效不好。可藥渣卻是能彷彿用上數次。
鍾媽媽捧了陶碗過去。
馬車裡頭,趙氏正扶着丁老夫人靠在自己身上。
身邊坐着的另一個婦人。聽到外頭的響聲,拉起簾子,壓低了聲音說道:“是藥好了?”就算明知道至少十里以內除了他們在無別人,卻還是下意識地小聲說話。
“是好了。”鍾媽媽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多謝李太太了,要不是你……”趙氏接過藥碗,小心翼翼地喂到丁老夫人嘴裡。
而這李太太正是當時的顧惠。
誰也沒想到。半路上會遇見了李家人。
同樣他們也是在逃難。
只不過李家人是因着當年收留了冬寒,被薛婉惱恨在心。只是李少爺早一步有準備,暗中也是逃了出來。
路上遇見絕望地薛家衆人,就拉了一把手,把人一起帶走。
說起這個,剛開始趙氏是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心裡反而覺得愧疚。畢竟李家也算是間接受了他們的連累。
李少爺卻是渾不在意,只道當初與顧四少合作只是爲了各自的利益。等他娶了顧家女之後,兩家就是姻親。
薛家也是姻親,更何況還有一個顧修年在。
顧修年還要叫他們姑父姑母,這若是沒路過並是算了。可世界這麼大,還是讓他撞上了,自然是能救則救。
在有了馬車工具之後,一羣人火速離開。
但後頭還是遠遠地綴着追兵。
丁老夫人喝了藥,方覺得好了一些。歉意地對顧惠道:“是我老婆子不好,竟然還用了你的藥。”
這個時候哪有時間去看什麼太醫、大夫。
若是裡面有安王爺的人呢,那豈不是甕中捉鱉。
再者丁老夫人也不願意連累了別人,往往過了莊子也不敢停下來。直到遇見了李家人。才得以暫時擺脫人。
這藥只是能補血。
丁老夫人頭上一個大口子,流了不少的血。
無奈之下只能先將就着。
突然外頭傳來歡快的笑聲。
顧惠探了出去,發現自己的相公帶着人回來了。
似乎這一次收穫不錯。
薛和安手裡緊緊地牽着顧修年。
原本是不合適帶過去的,可薛和安牢牢記得當時丁老夫人暈倒絕望之情說的話,要他無論如何護住這個外甥。
薛和安本就對顧文柏有濡慕只情,同年哥兒感情又好。
硬是在抓獵物的時候,兩舅甥不吭一聲苦,跟着。
薛和安低頭問:“年哥兒,累不累?”
顧修年抿着嘴,搖搖頭。
薛和安就笑,拉着他去往馬車,靠近之後,把年哥兒吃力地抱上去之後,才壓低了聲音高興地說道:“祖母,李叔說燉雞湯給您補補呢。”
丁老夫人欣慰地一笑。
“祖母不喜歡吃,你們吃。”
“婆婆吃,年哥兒不吃。”顧修年小手抓着衣襟。
丁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對顧惠:“你去請了你相公過來,就說我有事情相商。”這樣一直逃着也不行,還是要按照原定計劃。
只是要盡力擺開後面的追兵。
也不知道丁老夫人和李少爺怎麼說得。
隊伍的行路軌跡突然詭異了起來,讓後面的追兵跳腳不已,暗暗後悔之前沒有直接抓了這一家老小。
……
屋子裡一片狼藉,原本該清淨的寺廟,早就不見往日的情形。
作爲禪房的屋子裡,經書丟了一地。塌上躺着一個打着呼嚕赤裸着身子的長相粗蠻的人,薛瑤等了好久,確定人睡着了。
方纔悄悄起身,光潔白皙的皮膚上滿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薛瑤穿戴整齊,看着牀上的人眼裡的恨意是再也藏不住。用力呼吸幾下,按捺住所有的衝動。
薛瑤掃了一眼屋子,視線在看到地上的衣服時,臉上表情一亮。
除此之外,酒瓶子也是隨意擺在地上。
薛瑤得意地翹了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