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扶蘇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雪地裡。昨日之景如夢,他起身發現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做工精美的虎皮大衣。還有包裝好了的乾煸虎肉,徐扶蘇頓時清醒,“老頭果然壞的很,莫是我醉後呼嚕太大,惹惱人家了被扔出來,可也忒缺德了吧。下次再遇到那老翁,可把他剩下幾壇酒也喝完。”
遙遠的廬江郡裡一家麪館,“阿秋!”沉迷於夢境美人婀娜多姿的老翁驚醒,大大咧咧的罵道:“那個兔崽子背地說我壞話。”
扶蘇在雪中趕路三天三夜,一路沿長江往東行,來到廬江郡。
男子把玩手裡的剛隨手從城守衛錢袋裡偷出的銀子,自語道:“聽說康王府裡有奇珍異寶,最爲矚目的就是有人稱“明月珠,徑三丈,光照萬里”的隋侯夜明珠。”
此爲便是剛入廬江郡城的徐扶蘇,廬江郡大街的繁華不亞於天府之國蜀地。他步行在街上,看來往的行人。在未入江湖前,徐扶蘇就對書上江湖志中描繪的那些江湖大盜,金銀財寶如探囊取物,心想要不要潛入康王府裡盜竊那夜明珠來瞧上一瞧。
“駕!”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來人行事匆匆,想來是傳達前方戰事的斥候。徐扶蘇身形一側,躲開軍隊。
“啊!”五米不遠處,有位妙齡女子被退往的行人推到在地。可見周圍行人都已避讓到安全的地方,女子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擡手抵抗。馬匹上的帶隊領頭,見女子不慎倒地,沒有拉停下馬,反而是加大力道抽向馬匹加速。馬上的領頭兇戾一笑,就在女子生死攸關之際。原本在一旁想要作壁上觀的徐扶蘇,實在看不下去。
當下徐扶蘇施展身步,如遊蛇般穿梭馬隊裡,單手提起女子後退幾步。領頭見此,惡狠狠的盯了這個阻礙他興致的虎皮男子。但也不做過多的停留,馬不停蹄的朝康王府奔襲。
徐扶蘇與那將士冷眼相對,暗自決定夜潛王府盜那隋王夜明珠,“這皇帝的弟弟府裡的士卒就這般囂張跋扈?”
懷中少女仍保持掩手遮面的姿態,僅感覺自己的腰被輕輕一握,有幾片刻放空。少女緩緩睜開眼,微眯的透過指縫間,身旁摟住她的是一位高俊的男子,臉上摻雜的些許鬍渣,原本樣貌五官清秀,此時在少女心中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少女心中江湖滄桑遊俠,他穿一身黃白相間的虎皮大衣,眉宇中流露神色姿態與書上江湖的大俠相差無幾。
摟住她的男子,終於注意到了少女的動作。他稍做反應,回過神來,連忙鬆開少女。男子似有些尷尬,忍不住撓了撓頭。纔開口道:“姑娘,沒事吧。”
少女見男子囧態,歡笑更甚,少女本就不喜三從四德,兮兮作態。當下大膽的踮起腳,伸出白皙的小手捏住這個剛救她性命男子的臉。捏了又揉樂道:“謝謝大俠啦,大俠好可愛,與書中的不太一樣呢。”
徐扶蘇雖闖蕩江湖三年有餘,少俠心懷最甚。偶遇歹徒猥褻良家婦女,免不得出手相助。可大多數人,皆是“恩公,恩公”恭敬稱呼,再多莫過於贈與麪餅略表謝意。怎奈面前青衣小女子如此大膽,他這個少俠隨即兩頰通紅。他的擡頭視線對上了好奇的打量他的清秀少女,少女眼睛水汪汪,像夜中的璀璨星辰,再細細一看。女子窈窕身姿,配上青絲蓮紋長裙,雖然單薄,可女子神色如常,絲毫不受影響。扶蘇剎時覺得她是“世間奇女子”。少年心田裡悄然種下一顆年華情竇初開的種子。
扶蘇怯生生地問道:“姑娘,書中大俠是何樣?”
“當然是飛檐走壁,俠肝義膽,江湖裡行俠仗義,戰場上殺盡宵小,取不世功名,不貪升官俸祿。”少女如是道,還不忘舉起手,眉頭緊皺,故作殺氣。
“那姑娘的大俠,我且妄得姑娘謬讚。”扶蘇思慮一番,客氣道。
“莫要糾結的啦,以後做到了就不是謬讚啦,大俠,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小女子請你去吃廬江郡城一絕!”少女望向徐扶蘇,拉起他的手臂就要往前走,擡手間,袖子稍稍滑下,一根紅繩繞在少女腕處,冰肌入骨。
扶蘇看癡了,腳步輕浮,任由女子拉去。兩人在街上穿梭,少女領在前。路過一座小橋時,少女突然轉身朝着扶蘇笑道:“對了,還沒有請教大俠的大名。”
“啊?”愣神的扶蘇被突然的詢問叫醒,連忙答道:“我......叫徐扶蘇。”
“哈哈哈”少女輕咬玉齒,嘴角上翹,爽朗笑道:“看出來你姓趙的啦,你腰間別的那個玉佩。”說完,她指了指扶蘇。
扶蘇會意,點點頭。
“我叫魏蒹葭。”少女道。
他疑惑道:“嗯.....爲什麼姑娘要取有植物的名字。”
少女翻了一個白眼,道:“你真笨,可半點沒有大俠風範誒,字如其意,我很喜歡蒹葭。”
被少女調侃的徐扶蘇,頓時覺得該找個地縫鑽進去,只得尷尬笑笑。
“你腰間的那個葫蘆是用來裝酒的嗎?”
“嗯”扶蘇柔聲答道。
“大俠遊江湖,的確的有些裝酒的酒壺。勉強有些大俠風範吧。”魏蒹葭走在前,負手點評道。
扶蘇無奈,看着這古靈精怪的青裙女子,搖了搖頭。
魏蒹葭說的廬江郡城一絕,在扶蘇詢問後,女子告訴他是一家小店鋪的陽春麪。店鋪的老闆是一名年過七旬的老頭。他家的陽春麪在這廬江郡城數一數二。扶蘇聽到魏蒹葭所說的七旬老頭,不由得記起山中奇遇,心裡有些犯憷。
那家店鋪居於廬江郡市井小巷裡,地位隱蔽,可當兩人來到小巷時,天已漸暗。灰暗的天穹,層層鋪墊落雪。少女魏蒹葭帶着徐扶蘇走到店鋪門前,徐扶蘇好奇的瞅了瞅店鋪門匾,於那晚遭遇的店家不同。他注意到店家兩邊些許是前年對聯上寫到:“春滿乾坤福滿堂,天增歲月人增壽”,那晚的酒家是沒有對聯的。扶蘇不禁有些失望,一股酒香自喉嚨回饋,久彌不散。
“真想再喝那酒。”
魏蒹葭見徐扶蘇發呆,踹了他一腳,扶蘇吃痛。魏蒹葭順勢把他拉到店裡,她將徐扶蘇按在靠內餐桌旁的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對櫃檯出吆喝:“掌櫃咧,要兩碗陽春麪。”
“魏蒹葭小丫頭,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爺爺這幾天可是煩悶的很,你來了可好好陪陪爺爺”人未至,自櫃檯出傳來一個老人的話語。隨後,店家掌櫃朝着後廚吼了聲:“趕緊上面,別讓我小芊兒等急了!”不久,一位老翁走了過來,徐扶蘇怔怔的看向老翁,剛想張口說話。老翁對上徐扶蘇,扶蘇僅記得老翁對他眨眼。扶蘇總覺得老翁身上有熟悉的感覺,似乎就是山上遇到的店家掌櫃。可當他回憶那晚場景,卻怎麼都記不起來。
“喲,嘖嘖。”老翁斜着眼,調笑少女,“老頭子我說魏蒹葭這麼急躁,原來是有相中心上人了呀。”
“掌櫃爺爺,你要是再調笑我,我不理你了。”魏蒹葭雖舉動大膽,但聽見掌櫃的言語,終是妙齡。小臉憋的通紅,徐扶蘇見狀狐疑。魏蒹葭憋了憋一旁正襟危坐的徐扶蘇,“哼。”小嘴嘟起,煞是可愛。
“哈哈哈哈”老翁見少女實在可愛,不禁大笑。這一笑,魏蒹葭的臉愈加紅彤彤,與那陽春時節熟透的蘋果,一樣動人。
最後,魏蒹葭忍不下憋屈,舉起凳子就是要扔過去,嚇到老人拔腿就跑。一老一小,活寶兩個。徐扶蘇也捧腹笑的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