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吹來,夏侯景的戰袍迎風獵獵作響,望着遠處被斬斷的龍頭,撫須笑道:“哈哈……這絕龍嶺是不是就意味着徐扶蘇絕命與此?你們看看這被砍斷的首級。像不像徐扶蘇的頭顱?”
陸沉信心滿懷的道一聲:“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把徐扶蘇的頭顱砍下來,讓他像這斷頭的臥龍一樣倒在這片土地上。”
聽說大秦天子即將進入伏擊圈,夏侯景周圍的將士們都亢奮了起來。紛紛把弓箭握在手中,隨時待發,只要能夠在大秦天子身上射上幾箭,那就是一輩子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就連夏侯景都忍不住摘下背上的強弓,虛射了幾次,增派了許多斥候:“給我盯緊秦軍的行蹤。隨時來報!”
斥候領命而去,一個時辰後送回情報:“啓稟將軍,秦軍距離絕龍嶺已經只剩三十里地!”
又過了一個時辰,又有斥候來報:“啓稟將軍,秦軍距離絕龍嶺只剩下十二里地,一切正常。騎着白馬的大秦天子依舊在御林軍的拱衛之下行走在隊伍中央!”
“呵呵……終於到了!”
眼見蓋世大功即將到手,就連夏侯景這位身經百戰的大將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心跳,手按佩劍傳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喧譁,不得擅自活動,等我吹響號角便亂箭齊發,違令者——車裂,誅滅九族!”
夏侯景的命令很快傳達了下去,草叢裡的三萬北厥軍各個摩拳擦掌,挽弓待發,大氣也不敢喘,唯恐驚擾了秦軍,讓這到手的大功飛走了。
一時間,絕龍嶺上一片靜寂,只有大雁向北飛過的鳴叫,以及北風吹得樹木颯颯作響的聲音。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夕陽漸斜,昏鴉聒噪,秦軍的前鋒部隊終於緩緩開來,杏黃色的“漢”字大旗迎風招展,黑壓壓的甲冑密密麻麻,列隊而來。
望着從腳下通過的秦軍,夏侯景越來越興奮,低聲對陸沉道:“你看這隊伍的甲冑如此整齊,刀槍鋒利,十有**是秦軍主力!”
“都督放心,絕對是秦軍主力。”陸沉的雙眸中閃爍着興奮的目光,使勁伸長了脖子向北方眺望尋找徐扶蘇的蹤影。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五千人的秦軍前鋒已經從夏侯景腳下穿過,甲冑更加耀眼的御林軍列隊開來,金燦燦的黃羅傘蓋迎風飄蕩,白馬之上一身龍袍的天子策馬而來,在馬上左右張望,不時的和身邊的護衛頭目交流。
“都督……徐扶蘇來了,終於來了!”陸沉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攥緊了拳頭,悄悄提醒夏侯景一句。
夏侯景壓低了聲音問:“仔細看清楚這是徐扶蘇麼?”
陸沉曾經在西域大戰時見過徐扶蘇。此刻在高處俯瞰,待徐扶蘇越來越近的時候擦亮眼睛,咬牙切齒的道:“此人就是徐扶蘇!雖然比從前成熟了許多,但化成灰燼我也能認出來!”
陸沉說着話悄悄的彎弓搭箭,只等徐扶蘇來到腳下就射出替孫策報仇的箭矢。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騎着白馬的徐扶蘇終於來到了夏侯景的腳下,從山坡的草叢中眺望,就在夏侯景腳下一百五十丈左右的距離。
“吱呀呀……”
夏侯景用處渾身的力氣,把一張三石的強弓拉得弓弦如滿月,隨着夏侯景悶哼一聲,箭頭上塗抹了毒藥的箭矢猶如一枚黑黝黝的毒蛇破空飛出。
“唔……”
正和身旁的楊戩商量在哪裡安營紮寨的徐年猝不及防,直覺的喉頭一甜,登時就痛苦的抽搐起來,一支從天而降的利箭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喉嚨,自前面進後面出,涼風嗖嗖的灌進咽喉裡,萬般痛楚。
楊戩一路上都在提防北厥伏兵,由於神經繃得太緊此刻反而有些放鬆了,當看到徐年痛苦的想要把箭矢從喉嚨裡拔出來的時候,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歉疚之感。這少年還說今夜陪着自己暢飲三杯,話音剛落下就已經要魂歸黃泉,這戰爭實在太殘酷了!
“陛下!”楊戩馬上醒悟了過來,從馬上摘下早就準備好的盾牌,大吼一聲。
如果說這場戲的主角是徐年,那麼楊戩就是第一配角,能否讓陸沉、夏侯景徹底相信大秦天子身子,還要靠楊戩的演技。
“有伏兵,保護陛下!”楊戩一把扛住中箭的徐年,一邊歇斯底里吶喊着“快保護陛下,快啊!”
站在高處的夏侯景一箭封喉,頓時狠狠的攥拳嘶吼了一聲:“射中了!只是這一箭就讓徐扶蘇神仙難救,給我亂箭齊發!”
“嗚嗚嗚……”
隨着夏侯景一聲令下,司令兵吹響號角,數萬只弓弩手齊齊吶喊一聲,從絕龍嶺兩側的草叢石堆中站起身來,朝着腳下的秦軍萬箭齊發,猶如傾盆大雨,磅礴而下,射的秦軍人仰馬翻,慘叫連天。
陸沉連發三箭,前兩支俱都落空,第三箭射中了奄奄一息的徐扶蘇肩膀。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飛蝗一般射來,早就把徐扶蘇射成了一支刺蝟,死的不能再死了。
“陛下駕崩了,兒郎們隨我突圍啊!”
一身甲冑的楊戩手持一頂加大加厚的盾牌扛在頭頂,同時用這一側的肩膀扛着徐年的屍體,右手長槍奮力的撥打鵰翎,徒步向回沖鋒,一邊衝殺一邊大聲喊叫。
隨着楊戩的吶喊,天子駕崩的消息很快就在絕龍嶺腳下傳開,秦軍一片悲慟,聲徹雲霄。剛剛穿過絕龍嶺的楊戩按照陳世墨之前作出的部署,引燃半黃半青的草叢,火燒北厥軍。
一時間山谷大亂,北厥軍再也隱藏不住,在夏侯景、陸沉的帶領下殺下山坡,與秦軍一場混戰,雙方互有傷亡,因爲火勢越燒越大,雙方只得各自撤出戰場。
秦軍帶着天子的屍體向北連夜撤退,而夏侯景則四處宣揚射殺大秦天子的消息,同時率兵向西,攻打駐紮在懷安的吳起、諸葛亮,誓要一舉奠定勝利。
徐扶蘇駕崩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懷安、鬱林,以及正在向高涼撤退的徐晃軍中。
北厥的斥候無孔不入,在秦軍各個兵團周圍想盡一切辦法刺探秦軍的動向,以判斷秦軍下一步的打算。
“嗚呼哀哉……陛下啊!”
懷安城裡的陳清之得到消息後拊膺痛哭,左宗棠、李靖等人俱都跟着大哭咒罵,咬牙切齒,紛紛求戰,“請將軍下令,全軍出城死戰,我等誓死我陛下報仇!”
張衍的演技更勝一籌,得到天子中伏,葬身亂箭之下的消息之後,當場昏迷,在醫匠的救治下方纔徐徐醒轉,跪地向北叩首:“嗚呼哀哉,陛下魂去來兮!”
懷安城內外同時升起白旗,將校俱都身穿縞素,暫時沒有足夠的白布提供給士兵,近七萬士卒便每人在胳膊上系一條白布,以示悼念。
北厥斥候以最快的速度把陳清之、張衍、陳世墨三大軍團的反應報告給夏侯景,夏侯景當即傳令:“秦軍必將全力一搏,然後棄守懷安,北上蒼梧,全軍做好應戰準備!”
果然不出夏侯景所料,深夜子時,懷安城門與張衍大營一起開門,七萬秦軍潮水般掩殺出來向十五萬北厥軍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但由於北厥軍早有準備,雙方陷入了一場混戰,到天亮時互有傷亡,陳清之與張衍率兵捨棄懷安與寨柵向北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