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朵顏衛都指揮使花當就這麼成了巴圖蒙克的女婿了,據說那時候,整個朝廷,自正德到禮部的一個小小職官,都有點傻眼了。』』『
顯然,這個朵顏衛都指揮使花當,真是一丁點都不謙虛啊,本來朝廷還是要點臉的,不好說什麼,以爲你花當會懂事,曉得怎麼處理,誰料到你玩出這麼一套來。
雖然自此之後,花當依舊按時入京朝貢,可往自己的老丈人巴圖蒙克那兒跑的次數也是不少。
這就是個蛇鼠兩端的傢伙,相當於是大明和韃靼兩大帝國伺候着他,一邊和老丈人商量着得一些肥沃的草場放牧,另一邊卻又和大明進行互市。
想到這個花當有着這麼複雜的背景,葉春秋便不由在想,現在這個傢伙跑來他這裡來做什麼?難道就只是對他表示一下關心之意?
雖然從此之後,這朵顏衛算是鎮遠國的近鄰了,可是如此的勤快,實在讓葉春秋不得不懷疑這個花當的居心了。
心頭雖是一肚子的疑問,但葉春秋沒有太多遲疑,便對唐伯虎笑道:“請他們來吧,待會兒唐先生也在此旁聽。”
唐伯虎點點頭,便匆匆而去。
過不多時,唐伯虎便帶着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
山海關總兵陳述,生得倒是挺拔高大,眉目間透着幾分英偉,雖是作爲高級的武官,比一個都指揮使卻要上得了檯面一些,不過另一邊的那個身材矮小,甚至鼻頭有些塌陷的花當,卻屬於羈縻指揮所。
所謂羈縻,本就是帶着籠絡的意思,相當於是雲南的羈縻州土司一樣,這種指揮使各自統領自己的部族,朝廷對他們的控制力並不強,因而在身份上,花當比陳述反而高一些。
葉春秋見了他們,便起身作揖。
總兵官陳述連忙道:“聽聞公爺遇刺,下官心急如焚,便連夜趕來,雖是得知公爺已逢凶化吉,可是心裡卻還是免不了有一些擔心,而今親眼見到公爺無恙,總算是放心了,下官陳述,有禮了。”
花當也表現得很客氣,道:“想不到在這裡,竟還有這樣的兇徒,我已在朵顏、泰寧諸衛吩咐下去,命他們四處打探,一定要查出兇徒。”
葉春秋道:“二位都太客氣了,來,先請坐。”
一旁的青霞在葉春秋的示意下給二人上了茶水,便安靜地站到一旁。
葉春秋坐下後,便繼續道:“其實不過是區區幾個蟊賊罷了,沒什麼妨礙的,倒是令花當指揮使和陳總兵官如此費心,葉某人心裡很過意不去。”
陳述便笑道:“哪裡費心,今日也算是好巧不巧,這關寧一帶,朝廷的三支定海神針,朵顏部、鎮國府、山海關而今都在此聚,不正是一樁好事嗎?這幾年啊,那瓦剌雖沒有打山海關一帶的主意,可是那巴圖蒙克,在大漠已一統諸部,我看哪,往後大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葉春秋也跟着笑了起來,陳述此話說的很有道理,方圓千里之內,拱衛京師的就這三支力量,今兒這二人來拜訪,也算是把人給聚齊了。
邊笑,葉春秋則邊是很用心地去觀察那花當的神色,在陳述說起巴圖蒙克汗的時候,花當的面色依舊很平靜,似乎不爲所動。
葉春秋便道:“正是,那巴圖蒙克野心勃勃,遲早要南侵,我等要有所準備纔好。”
陳述便道:“公爺所言甚是。”
自始至終,花當都沒有言,陳述似乎看出了葉春秋的心思,便朝花當笑道:“朵顏衛歷來是我大明藩屏,勞苦功高,一旦那巴圖蒙克來,下官倒是不擔心,有朵顏衛協助,必使那巴圖蒙克鎩羽而歸。”
葉春秋不禁爲這陳述的察言觀色而佩服,這傢伙顯然也是想試探一下花當的態度,畢竟花當這孫子兩頭吃好處,實在不太靠譜,陳述作爲山海關總兵官,守衛關寧一線是他的職責,朵顏衛的態度,也是和他息息相關的。
陳述故意如此說,分明是想趁機摸一摸花當的底細。
花當則是一點尷尬的意思也沒有,反而大笑道:“巴圖蒙克不過是疥癬之患,朵顏部倒是並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卻是內患,鎮國公和陳總兵有所不知,這幾年,大漠裡連年天災,去歲過冬的時候,雪災便來了,朵顏部折損牛羊十萬,凍死凍傷亦有萬人,而今朵顏三部沒米下鍋,一個個餓得前胸貼了後背,實是慘不忍睹,那巴圖蒙克汗聽聞此事之後,念在朵顏衛與他同胞份上,倒也送了些牛羊來接濟,自然,我本是不肯接受的,朵顏部與韃靼部勢同水火,怎麼可以接受他們的財物呢?可是又憐憫族人困苦,這才只好接受了。前幾日,我已上奏朝廷,奏請朝廷接濟一些錢糧,好使朵顏部能夠度過難關,等到朵顏部解決了內患,能夠吃飽喝足,區區巴圖蒙克,還有那韃靼數十萬鐵騎,朵顏部也不會放在眼裡。”
臥槽,你傢伙……
在葉春秋的印象中,這蒙古的漢子大致是一些豪爽之輩,是不玩心眼兒的。
特別是葉春秋出關之後,見到沿途遇上的牧民,也大多淳樸,可是面對這些蒙古人的領,卻令葉春秋感到,真真是一個比一個雞賊,那巴圖蒙克狡詐倒也罷了,這花當的一番話,弦外之音卻是再明顯不過了,這純屬是要錢不要臉啊。
陳述頓時尷尬,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好,錢糧的事,他也是做不了主,而且也是讀出了花當的意思,索性住口不言了。
葉春秋抿嘴一笑,沉吟了片刻,道:“朝廷歷來與朵顏部互市,年年也另有一些賞賜,怎麼,朵顏部還是不足嗎?”
花當則先是嘆了口氣,而後道:“若是尋常的年份,倒也夠了,這是朝廷的洪恩,朵顏部上下,心裡感激得很。只是這今年天氣變化無常,災情一年勝過一年,朵顏三部近六萬戶,怎麼吃得消?苦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