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約的病人太多,莫一凡請兩天假會使徐老頭辛辛苦苦制定的預約檔案完全被打亂,所以莫一凡不得不在這兩天中延長了坐診的時間,讓後兩天預約的病人儘可能提早得到治療,因此這天直忙到晚上九點多,仍然還有很多病人在等候着。
莫一凡已經長時間坐在一個地方不動彈,感覺全身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似的,在剛剛爲一個患了小兒麻痹症的小男孩做過一次鍼灸治療,並囑咐他的家長半個月之後再帶來後,這才抽空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
今晚中醫學院來的學生也特別多,都在幫忙照顧着排隊等候治療的病人。
這些學生中大多都是些女學生,男學生只有零星的一兩個而已,而且這一兩個男生的注意力也大多會放在夏薇、林小愛等幾個漂亮的女生身上,雖然也會對莫一凡驚心動魄的醫術針法所震憾,卻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更在雌性荷爾蒙的引上。
莫一凡見到這種情形,只能暗自搖頭,他本來有心在經常來幫忙的這些學生裡多陪養幾個有潛質的人來當自己的徒弟,把自己得自於“外星人“的醫術在***上推廣出去。然而現在看來……他最多也只能多收幾名女徒弟了,只是女孩子的力氣都比較小,而要想把鍼灸的境界提升到一個層次,這腕力是不可繞過的一個關口,如果這關過不了的話,就算把鍼灸的奧意理解得再深也只能徒具其表,終究還是要落了下層的!
最近這段時間,莫一凡已經開始着重訓練夏薇的體能,逼迫着夏薇每天都要兩百個俯臥撐,並且早晚兩次在別墅的健身房裡用器械着重鍛鍊腕力。
這些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是相當殘酷的,每次看到夏薇訓練之後都累得趴在地板上半天爬不起來,莫一凡也會感覺自己有些過份,不過夏薇到是絲毫沒有不滿的意思,也從來沒有叫過苦,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關於鍼灸的各項基本技巧,莫一凡已經大致的整理了出來,夏薇暫時看來也掌握得不錯,只是有些需要強大的力量支持的針法一時間還無法實踐。
另外,奧秘的診脈解讀方法在莫一凡堅持不懈的努力下也逐漸整理出了一些,但是這比起莫一凡腦子裡那種龐大且精細無比的各類信號的劃分卻顯得過於的蒼白和簡單,然而儘管如此,相比於中醫學院裡所教授的診脈課程也不可同而語。
在莫一凡允許的情況下,夏薇曾把莫一凡整理出來的這兩份醫學文件拿給了她在學校裡的老教授看,那位在中華鍼灸學會掛名的副會長見到莫一凡的手著驚得下巴掉到了地上,當着夏薇的面一口氣把這兩份文件讀完,然後陷入到深深的思索之中去,最後一拍大腿,宣佈要通過他的關係,把這兩份中醫著作變成中醫學院的必修課程。
只不過他對於莫一凡的兩份醫學著作還抱着批判接受的態度,憑他一輩子的研究理論,認爲其中有好多創意雖然新奇、大膽,可是根本不切實際,還需要大力的整改一下方可使用。於是第二天就到了徐長義的小診所,想要當面和莫一凡討論一下那兩分著作中他讀認爲不妥、甚至是荒唐可笑的幾個方面的問題。
莫一凡實在太忙了,見夏薇帶着那位老教授過來,也沒有時間接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然後就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爲一個類風溼病痛患者的治療工作之中。
那個類風溼患者患病長達二十年之久,現在已經陷入到半癱瘓的狀態中,全身上下的關節幾乎沒有一處是好的,平時活動一下身體都會痛得大汗淋漓,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中,那患者曾經三次企圖自殺,但是由於家人看護得好,纔沒有遺憾終生。
半個月前,這個患者經由別人的介紹抱着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態度找到莫一凡試了試,誰知經由莫一凡施針一次之後,他居然就可以奇蹟般的消除了關節的腫漲,並且可以勉強下地行走了。
今天這是他第三次接受鍼灸治療了,也是最最關鍵的一次,前兩次的治療主要是爲了打通早已經麻木壞死的經絡,這一次纔是將關節中的風寒溼毒驅逐體外的針治。
由於患者的病竈太多,這一次莫一凡再次打破了自己以往的記錄,要在短短的時間內對病人施以七十二針。
當然了,這七十二針並非是一次性的落下,莫一凡就算是再怎麼天才,也僅有兩隻手十根手指而已,這畢竟是鍼灸治療而不是武俠小說中的滿天花雨,若是讓莫一凡在一剎那把七十二針全都紮在一個人的身上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對於每根上不同力量的微控就不可能做到了。
所以莫一凡將這七十二針分成了四部分來完成,當時有兩個女學生在旁邊給莫一凡打下手,兩個人滿頭大汗的爲莫一凡傳遞消過毒的毫針,竟然都供不上莫一凡落針的速度,老教授站在門口遙遙看着滿屋內銀光閃動,宛如天上繁星墜落如雨,一時間不由驚得滿頭大汗如潮,面色如土。
至此他才知道自己這個什麼鍼灸協會的副會長有多麼的淺薄,自己以往在歷界學生面前擺出的那副專家學者的態度有多麼的可笑。他感覺自己站在莫一凡的面前,簡直比一個剛識字的小學生面對一個博士後導師還要無知。
而他居然還想要就莫一凡著寫的手札進行批評指正,這是一個何等可笑的笑話呀!
如果才教授再年輕三十歲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拜在莫一凡的門下爲學生,哪怕能將莫一凡那驚才絕豔的技藝學會十分之一,此生亦足慰了。
只可惜老教授今年已經六十多了,對於鍼灸方面的只剩下一些理論知道的理解,而根本無法付諸於實踐了。而老教授一向引以爲傲的也正是他在鍼灸理論方面的理解,現在這方面的驕傲已經被莫一凡那驚心動魄的一輪針雨給徹底粉碎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看到莫一凡的運針技巧,若是他還能厚着臉皮去同莫一凡討論那些鍼灸理論的可行性,就簡直和白癡沒什麼兩樣了。
老教授心恢意冷,在剎那間老了十幾歲,不等莫一凡抽出時間來招呼他,他就已經悄悄地離開了小診所,回到家時連夜寫了辭職信,然後就帶着一顆空落落的心舉家遷回老家去了……
老教授臨走前把莫一凡的手札通過自己的渠道遞到了中華鍼灸學會,希望能通過制訂成新教材的提議,並且還對校領導舉薦了莫一凡,最好能把莫一凡挖到中醫學院來認教。
只可惜學校的高層領導在調查了莫一凡的履歷後,發現莫一凡居然連一個大學生都不是,更未在任何中醫學校有過任教的工作經驗,於是便毫不猶豫地把老教授的舉薦給否決了。
莫一凡並不知道他差一點有成爲中醫學院正式教員的機會,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未必會同意,畢竟在他的心裡對於推廣自己的醫術還只是排在第二位的,治好姐姐的病纔是永遠第一。而要想治好姐姐的病,就要有大量的臨牀實踐機會來給他對浮脈的研究提供積累,到中醫學院裡當教員顯然沒有在小診所裡的實踐機會多,所以無論如何,莫一凡暫時還不想離開這家看起來很不起眼兒的小診所。
看着眼前忙碌的中醫學院的學生們,莫一凡突然對推廣自己醫術的信心越來越低。
或許一開始就不該對這些女孩子寄予什麼希望,他的鍼灸術和平常的不一樣,選擇推廣的對象第一重要的也許應該是對力量的控制能力,而是否具有醫學底子並不是很重的事。
不知爲什麼,想到能接受自己鍼灸術的人,莫一凡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前天才在車上碰到的那位光頭兄。畢竟那老兄長相雖然不怎麼樣,人品也未見得好,但是一身力量卻強悍得連莫一凡都甘拜下風,也只有他那種人才能把莫一凡的針技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
“光頭兄……你……你怎麼來了!”
正想到光頭佬,這傢伙就象一個幽靈似的出現在了莫一凡的面前。
狹窄的診療室裡現在擠了十幾個人,光頭佬戴着黑色的棒球帽,抱着肩膀縮在最裡面的一個角落裡,一動都不動,好象從天地初開時就已經蹲在那裡了似的。
聽到莫一凡的招呼,光頭佬打了一個哈欠緩緩睜開眼睛,瞄了瞄還在室內等候治療的幾位患者,朝莫一凡擺了擺手,說:“你先忙,我不急……”說罷又再垂下頭,閉上眼,不再理會莫一凡的注視。
莫一凡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個逃犯在自己面前居然絲毫沒有緊張害怕的樣子,似乎吃定了自己不會把他賣出去似的。
轉頭看看還有六七個患者沒有看完,莫一凡點了點頭,暫進拋下光頭佬不管,繼續開始爲病人把脈、診病。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把所有的病人滿意的送出了門,幾個幫忙的學生也累得揉脖子扭腰,除了夏薇外,那些女孩子都在兩個護花使者殷切的保護下回學院宿舍去了。
莫一凡再次走到光頭佬的面前,挨着他蹲了下去,將一瓶礦泉水扔了過去,吁了一口氣,說:“真累人……嗯,你什麼時候來的,找我有事?”
光頭佬也不客氣,接過礦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頂朝天,然後將空瓶子倒着豎在自己的腳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搖搖欲倒的塑料瓶子,有氣無力地答道:“我已經快有三天沒吃過東西了……”
“三天沒吃東西!”
莫一凡聞言歪着腦袋看了看光頭略有些深陷的眼窩,估計他不是在說謊,一個武力如此強硬的逃犯居然會三天沒吃東西,這是相當令人不解的事。
一個從監獄逃出來的人如果沒有別人救濟當然沒什麼錢花,但是逃犯爲了活命往往不擇手段,哪怕因爲一塊麪包都可能會殺死一個人。
以光頭佬的本事,就算不敢打劫銀行,但是搶個便利店什麼的,還是小菜一碟。
然而從光頭佬落魄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沒有走上這條路,寧可一直在餓肚子,也沒有把自己的爪子伸向普通人的口袋,這算不算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逃犯呢?
“師父,東西收拾好了……我們是讓司機來接,還是打車回家?這個時候好象很難叫到計程車了……”
徐老頭年老體弱,連續折騰幾天也早就沒了精力,這時候早在裡間呼呼大睡了,夏薇把莫一凡隨身攜帶的小藥箱拾奪好,乖乖的在旁邊遞過一張溼巾,並隨口提醒着莫一凡。
莫一凡用溼巾擦了擦手上殘留的酒精味,皺了皺鼻子,說:“給小王打個電話,讓他立刻來接你回家。”
“哦……”
夏薇聞言拿出手機,可是隨即又愣了一下,說:“讓小王接我……回家,那……那你呢?”
莫一凡指了指蹲在旁邊有氣無力的光頭佬,說:“遇到一個朋友,我要和他去喝兩杯,你明天還要上課,就先回去吧……”說罷扯了扯光頭佬的衣襟,哼了一聲,說:“怎麼,你不會是等着我揹你走吧?”
光頭佬翻了一下白眼,沒有答話只是乾脆的跳了起來,大步走出了診所。
莫一凡快步跟了出來,只見光頭佬好象對這附近十分的熟悉,一路腳下生風,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中醫學院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火鍋店。
兩人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後進了火鍋店,彼此間沒有多說一句話,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進了最裡面的一個包間內。
服務員遞上一份燙金的菜單,莫一凡隨手給了光頭佬,可是光頭佬卻連看也沒看一眼,直接說:“一個麻辣海鮮鍋,十斤羊肉片……好了,我就要這麼多了,其他的隨便……”
“十……十斤羊肉!”
服務員顯然被這位大肚漢給嚇了一跳,十斤羊肉刨成肉片,怕是得堆成一座小山,而這位爺的意思好象是他自己一個人就要吃下十斤羊肉!這也忒離譜了些吧……
服務員看出光頭佬的樣子有些落魄,估計是一個蹭飯的主兒,因此沒敢立刻下菜單,而是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莫一凡。
莫一凡卻絲毫不覺奇怪,知道這傢伙是餓得狠了,而且蹲監獄這段時間嘴裡也着實淡出鳥了,能有機會開開葷,要是不借機會狠吃一頓纔怪呢。
“十斤羊肉要最好的草原肥羊……”
莫一凡面對服務員驚詫的目光視若不見,點點頭,說:“此外各類海鮮每種少上一點,再加一個青菜拼盤就可以了……對了,喝酒嗎?”
光頭佬聞言嘴巴不自覺地動了動,喉節處很誇張地上下滾動了一下,然後卻艱難地搖了搖頭,說:“下次吧,這次只要能吃飽就行了……”
莫一凡知道光頭佬現在就猶如一個時刻遊走在陷阱邊緣的獵物,自然不敢縱情大醉,即使嘴裡饞得要命也只得拼命忍着,於是便笑了笑,揮揮手讓服務員下去準備了。
“啪——”
莫一凡將一包剛剛打開的香菸抽出一支,剩下的全部扔到了光頭佬的面前,光頭佬立刻就象飢餓的老狼見到了撞折了腿的兔子似的,一下子撲到了桌子上,將那盒香菸緊緊地攥在手裡,然後用微微發顫的手抽出一根來,放在鼻子前面閉起眼睛猛力地嗅着,那表情象足了一個大煙鬼。
這個時間段裡火鍋店裡的客人少得可憐,因此火鍋和肉片上得都很快,光頭佬過一根菸後,就甩開膀子大吃了起來。一開始鍋裡的麻辣紅油湯沒有起來,急不可待的光頭佬就乾脆用鮮紅的羊肉片沾了海鮮醬直接塞進嘴裡,那副吃相十足的驚人,很象是來自印第安部落的原始人。
就餐其間,兩個人始終沒有談過一句,直到光頭佬一口氣把十斤羊肉片全部狂塞進肚子裡,閉着眼睛休息了幾分鐘,才猛然睜開眼睛瞪着莫一凡,說:“謝謝你這頓飯,我二呆的這條命賣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