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了一會，沈依依就回去安排工作了，留下趙子明一個人在那裡思考事情。
可以很不謙虛地說，他思考的是人類的命運和社會的發展這種宏大的命題。
有“失業潮”這個天花板限制，人工智能的勢頭差不多就這樣了。
當然，這對於普通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暫時苟延殘喘罷了。
又或者溫水煮青蛙。
因爲技術的進步不會停滯，只是禁止了傳播、擴散，本身依然以原有的速度在前進。
現在，雖然很多人鼓吹階級固化，但白手起家起家、階層跨越的例子仍然存在，但接下來就不好說了。
普通民衆的科技被瑣死，精英階層的腳步不停止，差距會越來越大，從某種程度來講，未來真鎖死地球科技的，恐怕不是三體人，而是跨國集團。
就好像40多年前，電燈就已經擁有了1500小時的使用壽命，隨後技術進步，幾萬小時使用壽命的燈泡也被研發了出來。但是卡特爾聯盟卻規定，所有的電燈生產企業必須將燈泡的使用壽命壓縮在1000小時，如果違規，則將面臨罰款甚至強力的處罰，使得一百年後的今年，科技都翻了好幾個時代了，電燈泡的使用壽命仍然死死的卡在1000小時。
當然燈泡鎖死，是因爲利益，影響不大，但人工智能鎖死，就對社會產生深遠的影響，造成貧富差距的進一步擴大。
普通民衆還在用鍵盤打遊戲，一部分人已經率先進入虛擬時代，到了最後，鴻溝進一步加深，普通人和山裡的孩子一樣，不知道網絡是什麼，更不會使用，也就談不上什麼競爭力。
剛出辦公室，沈依依就通過智能小雨聯繫上了蘇雪，等到回到屋裡，對方很快就趕了過來。
“沈總。”
“嗯，做吧。”
沈依依看着蘇雪時，總算明白了男人爲什麼對他念念不忘，之前看照片還不明顯，見到真人有一種驚豔了時光的感覺，她作爲一個女的，都忍不住心生憐惜。
面部飽滿，看起來少女感十足。一雙大而圓的杏眼，格外有神，窄雙眼皮又增加了幾分俏皮感。
鼻樑夠高夠挺，鼻頭比較窄小，完美撐起了五官的立體度，小巧薄脣的嘴巴，搭配的裸色脣釉，像個粉嘟嘟的果凍。
整個人站在那裡，有一種撞臉李嘉欣的感覺。
蘇雪有點忐忑，突然被叫過來，實在是心裡沒底。
她和沈依依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卻神交已久，畢竟她現在走的路和對方曾經走的路差不多，都是一條通天捷徑。
會不會是被發現，受批評甚至羞辱，進而被趕出公司……
實在不敢想，她倒是沒有後悔的意思，只是心裡亂成一團糟，甚至組織不起來有效的思考、應對。
反抗的想也有，但是事情鬧大了，會不會影響男人的名譽，她自己倒無所謂，對於男人來說，可不行。
“你準備的關於人造肉的資料，弄好沒？”
“哦哦，好了”，蘇雪連忙回答，心下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談工作，嚇她一跳。
“好，以後這件事向我彙報就可以”，沈依依盯着她。
“好的。”
蘇雪沒想太多，既然對方叫出了名字，肯定是趙總交代的。這只是小事。
“小雪，你來公司多久了”，沈依依見對方並不像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也就隨和起來。
“快一年了。”
“工作中有沒有什麼困難？”
“沒有，都挺好的，大家很照顧我”，蘇雪笑着回答。
這話倒是不假，前期憑藉着千嬌百媚的長相，有一大堆男職工爭相獻殷勤，後期背靠老闆，也沒人敢欺負到她頭上。
沈依依看着對方，心裡突然涌起一股大婦的心態，彷彿是替丈夫把關未過門的小妾，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嗯，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
“謝謝沈總。”
蘇雪雖然不明白領導爲什麼傳來善意，但並不妨礙她給與正面反饋。
“我年紀比你大點，叫我依依姐就可以。”
蘇雪聞言，心裡一顫，不知道領導什麼意思，是知道了什麼，還是隨口一提，姐妹相稱？
表面上作害羞驚喜狀，“依依姐。”
“嗯。”
沈依依笑着應了一聲。
心裡想着，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不簡單，絲毫沒有扭捏，順杆子爬的本領太厲害了，她還以爲對方多少會有點不適。
“小雪，我聽人說你學過瑜伽？”
“自己練着玩呢”，蘇雪低着頭回答。
她不太喜歡別人提起這個，給外人一種她很業餘的感覺。
雖然確實是非科班出身，和其他人在學歷上差距比較大，但工作上很盡責，希望通過後天努力消除瑜伽教練的潛在影響。
沈依依疑惑：“是嗎，趙總說你功底很深的？”
蘇雪俏臉一紅，不知道想起什麼畫面，“那是領導誇獎。”
其他人不能提，不代表老闆不能提，趙子明的誇獎相當於定心丸，只會越聽越高興。
沈依依看着蘇雪，暗叫厲害，小姑娘說害羞就害羞，說臉紅就臉紅，難怪能把老闆迷住。
“是這樣的，我最近想練習一下瑜伽，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蘇雪馬上回答：“好的好的。”
雖然獲得了趙子明的青睞，但在公司裡依舊是小蝦米，搭上沈依依的線，她求之不得。
至於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那也要等以後再說，權力是一顆毒藥，無數人前赴後繼撲上來。
渴都渴死了，誰還在乎是不是有毒。
“今晚有事沒？沒事先去家裡認下路”，沈依依笑道。
“好的，依依姐”，蘇雪答應下來
作爲一個在上海奮鬥的姑娘，自強自立，沒有什麼夜生活，幾乎所有的業餘時間都用了學習，提升自己。
“那好”，沈依依起身給對方倒了一杯茶。
“我給老劉說一下，你最近一段時間跟我，讓他不要給你安排工作了。”
說完，拿出電話給劉兆星打了過去。
自然沒有任何意外，監察部主管領導雖然不是沈依依，但這點面子他必須給，不說上下級的位置，單單一個“老闆娘”的名號都能讓他掂量一二。
再說了，蘇雪的事牽扯複雜，他一個外人哪有資格指點一二，最好的打算就是睜隻眼閉隻眼。
蘇雪無語，眼睜睜看着，三兩句話間，自己的命運被人決定。
沈依依扭頭對她說道，“好了，搞定了，下午下班等着我。”
蘇雪擠出一個微笑，“好。”
沈依依：“對了，一直沒問你，來公司之前在哪裡上班？”
蘇雪不好意思回道，“跟着一個老師教瑜伽。”
畢竟剛剛說過隨便練練，現在又成老師了，自打臉。
沈依依自然不在乎這種小事情，不會問“怎麼不繼續了”之類的話題。
蘇雪雖然只是普通職工，工資收入也比以前翻了一番，更不要說社會地位上的差別，現在讓蘇雪回到過去繼續教瑜伽，她肯定不願意。
哪個更有前景，一目瞭然。
“房子買了嗎？”
“沒有，哪買得起”，蘇雪搖了搖頭。
她剛剛搬了家，從合租到單身公寓，已經覺得生活彷彿換了天地。
買房的事，還太遙遠。
剛來上海闖蕩的時候，住的是24人的羣租房，兩室一廳改造而成，被分割成三個區域，20平米的客廳擠着10張上下鋪牀位。
她到現在還記得，燈光在晚上11點準時熄滅，屋裡沒空調，只有小風扇在嗡嗡作響，蚊子和熱氣全面襲來，燥熱與失落雙重夾擊，不堪忍受。
幸虧，她堅持下來了。
從一個輟學生成爲令無數人羨慕嫉妒的數字員工，她付出的艱辛努力，超乎一般人想象。
天道酬勤。
“恩，房子的事不用太着急，只要在公司努力做下去，買房子要不了太長時間，趙總現在正考慮怎麼對引進員工進行租房補貼、買房資助，不過，現在也要上點心，看看地段、戶型，爲以後做準備。”
沈依依這話倒是肺腑之言，從蘇雪的言談舉止中，她判斷出對方並不是那種靠勾引人上位的妖豔賤貨，也就溫和下來。
說到底，她不是苛刻的人。
如果蘇雪和男人發生了什麼，十有八九是趙子明在主動。
作爲趙子明的枕邊人，她還不瞭解男人那點嗜好？見了漂亮女人，就忍不住硬撩幾句，如果對方在節奏上能合拍，那就更完美了，幾乎是順水推舟，不費吹灰之力。
“謝謝依依姐”，蘇雪能感受到那隱隱約約的善意。
雖然她也不明白原因。
“好了，你去忙吧。”
隨便聊了幾句後，沈依依笑着送客，等到蘇雪背影消失，她還沒有想好，私下裡該如何相處。
畢竟懷孕的事情不能隱瞞，雙方很快就會對彼此心知肚明。
蘇雪即使猜也猜到孩子的父親是誰，知道自己的底細瞞不過對方，她會如何應對？
怒、嫉、羨、淡……
沈依依搖搖頭，把思緒放空，讓小雨給她的瑜伽教練打電話，取消今晚的鍛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