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3【何似在人間】(二十二)

永仁坊,沈宅。

沈淡墨身穿綠紵絲薄衫,下搭白輕容紗單裙,一改往日的雍容貴氣,增添了幾分少女的明媚靈動。

她緩步來到特意爲裴寧準備的院落,一進來便看到裴寧正坐在廊下沉思。

“寧姐姐早。”沈淡墨微笑道。

裴寧擡頭看了一眼日頭,柔聲道:“墨兒妹妹早。”

沈淡墨心思何其靈敏,看出裴寧頗有些魂不守舍,便讓丫鬟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說道:“爹爹派人回來傳話,定國府那邊有人鬧事,不過他去得及時,姐姐家中一切安好。”

裴寧先是一驚,隨後點了點頭,輕嘆道:“沒事就好,只怕老太太受了驚擾,這幾日恐睡不踏實。墨兒妹妹,我準備午後就回去。”

沈淡墨心中無奈,只覺得裴寧過分柔善,要知道那次若沒有裴太君的默許,李氏怎敢主動與吳貴妃商談婚事。然而裴寧要不是這種善良的性格,當初又怎會站出來保護裴越?

一飲一啄皆由天定,每個人的命數是早就註定的結局。

她沒有接過這個話頭,忽然帶着幾分狡黠地說道:“寧姐姐,你想不想去北城那邊看看?”

裴寧疑惑道:“看什麼?”

沈淡墨微笑道:“裴越回來了。”

裴寧驚喜地道:“當真?”

沈淡墨眨眨眼道:“我還能騙姐姐不成?他帶着麾下兩萬多精銳,護送聖駕從興樑府返回,如今被擋在城外。四皇子帶着一幫文臣武將,城牆上是京都守備師,城外是京軍西營和南營,合計近十萬大軍圍着裴越。”

“啊!”

裴寧輕呼一聲,面色微白。

沈淡墨連忙笑道:“寧姐姐,不要擔心,裴越肯定不會有事,我之前就對你做過保證。”

裴寧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隨後仍舊放心不下地問道:“四皇子難道真想造反?”

沈淡墨微諷道:“癡人說夢罷了。寧姐姐,你想不想去看看裴越怎麼教訓四皇子?我帶你一起去,咱們坐在馬車裡,不會引人注目。”

裴寧頗爲意動,倒不是想看熱鬧,只是單純地擔心裴越的安全,親眼看看他總好過在這裡平白擔心。然而她想起那次在閒雲莊中,四皇子表面溫和暗藏殺機的模樣,又想到昨夜果然有兵卒衝擊定國府,便搖頭道:“罷了,外面這會肯定兵荒馬亂,我們還是在家中待着罷。”

眼下的沈宅是都中最安全的幾個地方之一,在大局尚未底定之前,沒有任何一方勢力會選擇主動挑釁太史臺閣。

沈淡墨知道裴寧雖然柔善,性子卻極爲堅定,十分惋惜地說道:“也好,那我就在家中陪着姐姐。”

她眼中流露幾分不甘之色。

……

中山侯府。

內儀門前面的暖閣中,林疏月望着垂首肅立目不斜視的鄧載,輕聲問道:“府外是不是有人監視?”

鄧載答道:“是。不過請林夫人放心,小人奉侯爺之命率領背嵬營保護侯府,定然不會讓那些人驚擾到府內上下。”

林疏月微微頷首,稱讚道:“你是侯爺最信任的人,

我自然不會疑你,更不會胡亂下令。請你來此只是想告訴你,內外護衛皆由你統領,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自行決斷,不必請示我以免貽誤時機。”

鄧載敬服道:“小人明白。”

林疏月便道:“你且去罷。”

待鄧載離去之後,桃花感嘆道:“林姐姐好厲害!”

“這叫什麼厲害?”林疏月臉上浮現濃濃的憂色,再無方纔的從容鎮定,一想到裴越此刻面臨的危險,她的心便彷彿要跳到嗓子眼。然而她只有在桃花面前才能表現出來,其他時候必須維持住林夫人的氣度,否則會讓府內陷入驚慌失措的氛圍。

桃花盯着她問道:“姐姐是在擔心少爺嗎?”

林疏月點點頭。

桃花便微笑道:“姐姐放心吧,少爺絕對不會出事,往年那些事早就證明沒有人能打敗少爺!”

林疏月怔了怔,看着一臉輕鬆笑容的桃花,忽然明白爲何裴越會對這個丫鬟那般看重。

她想到不知去向的葉七,登時心裡涌起一些慚愧。

莫說能夠幫到裴越極多的葉姑娘,自己怕是連單純天真的桃花都不如呢。

一念及此,她便重新振作精神,起身帶着桃花往內宅行去。

……

興業坊,廣平侯府。

趙氏親自幫穀梁穿戴甲冑,望着年過五旬氣勢威嚴的丈夫,她盡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只是眼眶仍舊忍不住泛紅。

三十年來,她從一個普通女子成爲二品侯夫人,看似風光無限惹人豔羨,卻無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楚。每次穀梁和谷節他們離府之時,她都會親自幫他們披甲,從不假手旁人,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安心。

穀梁忽地握住她的手掌,溫和地道:“我去去便回。”

趙氏擦去眼角的淚水,柔聲道:“老爺萬事小心。 ”

穀梁拍拍她的手背,然後又安撫了旁邊站着的谷蓁幾句,隨即轉身離去。

前院親兵已經集合,人人披掛整齊,腰間懸刀,背後負弓。

侯府大門緩緩推開,府前街兩側都有守備師的兵卒把守。劉贊當然不會親自來找穀梁,他知道此人乃是大梁軍中第一高手,嚴澤屍骨未寒,長街上的血跡尚未消失,他如今大局在握又怎會強行冒險。但是這不意味着劉贊就會不管不顧,他讓張武派出三千步卒守在廣平侯府外面。

不求誅殺此人,只要能困住即可。

穀梁想要衝破這層網,似乎只能大開殺戒,而且眼下他看起來正打算這麼做。

守備師的官兵立刻緊張起來。

且不說穀梁帶着數十親兵能不能衝破三千步卒的包圍,他們這些人其實沒有勇氣對大梁右軍機拔刀相向。

唯一的辦法似乎只有用人牆迎接穀梁的長刀。

然而穀梁持刀站在門外階前,冷眼望着守備師的兵卒,並未立刻揮刀殺人。

便在這時,外圍的守備師兵卒忽然發現遠處有人流匯聚,然後朝着自己走來。

他們服飾各異,表面上像是平民百姓,人數至少有兩千以上。當他們聚集之後,一股唯有在戰場上經歷過生死考驗的殺氣沖天而起。

這支沉默的隊列步伐堅定,面容剛毅,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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