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適可而止】

最先趕來竹樓的是一位面色惶然的中年男人。

他被裴越的親兵攔在雅舍門口,只得滿臉堆笑地朝裡面高聲說道:“裴侯,我是徽先伯何真,犬子有眼無珠得罪大駕,還望裴侯寬宥一二。”

裴越朝馮毅微微頷首,後者便命親兵將此人放了進來。

何真快步繞過屏風,一眼便瞧見坐在主位上的劉賢,楞了一下之後行禮道:“拜見大殿下。”

劉賢面無表情地說道:“免禮。”

何真直起身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內的情況,然後便看到自己鼻青臉腫的兒子,不僅沒有表露出憤怒,反而絲毫不隱瞞地鬆了口氣。

屋內空間頗爲寬敞,西面一排椅子上癱着五個傷勢輕重不一的年輕人。何真的兒子何瑞傷勢最輕,只是看起來稍微捱了幾拳而已。另兩位瞅着嚴重許多,最次也是個破相的下場。至於王家兄弟二人,怕是得在牀上躺個大半年。

何真心中慶幸,此前得到府中親兵的急報,知曉何瑞在竹樓惹惱中山侯裴越,他險些直接栽倒在地。何家血脈不旺,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偏偏那裴越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落在他手裡真可謂凶多吉少。

這一路上他幾乎是拼了老命快馬加鞭,此刻那顆激烈跳動的心才緩緩平靜下來。

裴越看着這個滿臉卑微的中年男人,淡淡道:“何伯爺,坐。”

“多謝裴侯。”何真選擇最下首的位置坐下。

他現在最好奇的是究竟出了何事,按理來說這幾個年輕人就算醉酒,也不會魯莽到當面衝撞裴越,而且大皇子也在場,爲何裴越會這般雷霆震怒?

瞟了一眼這兩位貴人的臉色,他終究還是按下心中的好奇,既然何瑞沒有大礙,那其他的事情又何必操心?

屋內的氣氛略顯沉悶,那五個年輕人時不時發出一聲慘叫,顯然身上的痛楚愈發強烈。

裴越懶得理會他們,他對自己出手的力度有分寸。

約莫一炷香過後,門外迴廊裡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不知爲何,何真突然緊張起來,因爲他知道另外四個年輕人的身份。除去王家兄弟之外,剩下兩個分別是鶴慶侯葉升和全寧侯張權的長子,這兩位侯爺與魏國公府走得很近,且不像何真手中無權。若是他們跟裴越鬧起來,何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站在哪邊。

跟裴越作對自然愚蠢,可是何瑞好不容易纔進入王家兄弟的圈子,難道要讓他站在那些人的對立面?

就在何真忐忑不安之時,三位中年男人出現在雅舍門口。

馮毅對親兵們擺擺手,讓這三人進去,卻將他們帶來的親隨擋在門外。

走在中間的那個中年男人回頭盯了一眼馮毅,後者毫無懼色地與他對視。

此人輕哼一聲,倒也沒有和一個親兵首領較勁,大步流星走進雅舍,立刻便望見癱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兩個兒子,登時勃然大怒道:“裴越,你好大的膽子!”

他便是王平章的次子王忠嗣,

今年四十四歲。

身後兩人則是鶴慶侯葉升和全寧侯張權,此刻同樣面色冷厲,直勾勾地盯着端坐的裴越。

裴越轉頭望着王忠嗣,冷冷道:“王平章沒有教過你怎樣修身齊家?”

“放肆!”

王忠嗣鬚髮皆張,當即便要動手。

劉賢皺眉道:“王忠嗣,你要做什麼?”

王忠嗣與另外兩人強行壓制着怒氣,朝劉賢拱手行禮。

劉賢道:“今天的事情是非曲直已有定論,你們可以坐下來聽裴越把話說完。若是不想聽的話,索性直接離去,以免鬧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王忠嗣咬牙道:“既然殿下有命,臣不敢不遵。”

話雖如此,他們三人卻不像何真那樣乖乖坐着,而是眼神陰冷地盯着裴越。

裴越拿帕子擦擦手,起身走到三人跟前,漠然道:“你們三人教出來的好兒子,光天化日辱罵我不說,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都敢肆意編排。今天叫你們過來,其實也沒有特別緊要的事情,既然你們教不好兒子,那我只好代勞一二。”

他轉頭看向站在牆邊瑟瑟發抖的竹樓大掌櫃,緩緩道:“把你剛纔聽見的那些話重說一遍。”

掌櫃霎時間便察覺到一羣人刀子般的眼神射過來,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艱難地說道:“小人只聽得一兩句,不知是哪位公子說的。他說……他說……”

“再囉嗦打斷你的腿!”全寧侯張權是個急躁性子,朝着掌櫃咆哮怒吼。

掌櫃唬了一跳,連忙說道:“他說裴侯是谷軍機的私生子,還說裴侯與谷軍機的獨女成親是……是……是亂倫。”

雅舍內的氛圍陡然降到冰點。

何真立刻看向何瑞,見他微微朝自己搖頭,登時放下心來。

倘若這句話是從自己兒子口中說出來的,他擔心今天父子兩人恐怕走不出這座竹樓。

那邊廂葉升和張權的臉色明顯很古怪,再無剛進來時那般氣勢洶洶的姿態。雖說武勳將門不講究文雅溫潤,帶兵打仗的武將們沒有幾個不罵娘,但是這句話實在犯了忌諱,而且非常容易造成謠言的出現。

其實當初穀梁提攜裴越的時候,都中就有一些風言風語,只不過後來隨着裴越逐漸展現出自己的能力,那些議論才消失不見。

如今畏懼和敬佩裴越的人都有,更多的則是妒忌和豔羨的情緒,這種謠言反倒擁有很強的流傳能力。畢竟真正能夠認識自己不足的人不多,他們只會將一切問題歸咎於命運和身世。

葉升只覺牙疼,這幾個臭小子口無遮攔倒也罷了,偏偏還讓裴越聽見,此刻他也意識到今天這件事的棘手之處。

三人之中,唯獨王忠嗣依舊淡定,他微微眯眼望着裴越,不疾不徐地說道:“不過是一時酒後胡言亂語罷了,難道憑這幾句話就能治他們的死罪?中山侯,我奉勸你一句,人不可得意忘形,好歹給自己留幾分退路。如今你將他們打成這副模樣,莫非還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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