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6【有請伯爺出場】

今日這場朔望大朝幾乎無人缺席,大臣們縱然有個頭疼腦熱也都咬牙堅持,因爲很多人想知道裴越會怎樣應對來自天子的雷霆手段。

在開平帝將裴雲拎出來之後,沉寂許久的裴家再度出現在世人的視線中,繼而帶出裴家和裴越的關聯。衆人彷彿突然想起來,裴越雖然早早從定國府分了出來,可他畢竟還姓裴,裴戎終究是他的生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天子的旨意,這還能怎麼反抗?

若是成了不忠不孝之輩,或令天下人不齒。

局勢竟艱難若斯。

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中山侯果然沒有讓看客失望,一出手便是凌厲至極的反擊。

他沒有繞着圈子旁敲側擊,而是直取中軍從根子上挖斷裴雲的生機。

以子弒父,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僅次於謀逆造反的死罪。

只不過這種指控需要真憑實據,否則朝堂爭端豈不成了笑話?

羣臣心中愈發好奇,難道裴越手裡真有裴雲的罪證,一直藏着掖着等待今日這樣的機會?如果真是這樣,這位年輕權貴的心機未免太過深沉。

兩府重臣們目不斜視,他們預感到上方的天子極有可能勃然震怒,眼下的平靜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假象。

唯獨左執政莫蒿禮坐在交椅上,雙眼微微閉着,似乎沒有聽到裴越那句石破天驚的彈劾。看來將近一年的休養依舊無法讓他回到以前的硬朗,在經過此前將近一個時辰的旁聽之後,老者已然昏昏欲睡。

大殿之中沒有人敢竊竊私語,但是少不了目光交錯。

吏部尚書寧懷安下意識地離裴越遠一些,顯然不願成爲被殃及的池魚。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開平帝並未發怒,反而微微勾起嘴角,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冷哼,隨後不輕不重地問道:「你要彈劾裴雲弒父之罪?」

裴越點頭道:「是,陛下。」

開平帝又問道:「罪從何來?」

裴越緩緩道:「開平三年深秋,

裴雲之父犯下勾連反賊及構陷大罪,惹得陛下震怒,若非念在裴家歷代先祖勞苦功高,他定然逃不脫死罪,最後終究被陛下關入上林獄。雖說此人罪孽深重,但是背後另有主使,此人便是裴雲。」

●ttkan●¢ 〇 殿中氣氛再度變得古怪起來。

羣臣既驚訝於陛下竟然沒有動怒,又被裴越的陳述勾起了往昔的回憶。

即便時間已經過去許久,但是橫斷山裡的匪患卻讓他們記憶猶新。隨着時間的推移,尤其是成安侯路敏在西境自盡後,那樁舊案裡的隱秘漸漸被揭開。裴戎的確有通賊的舉動,但更多是被路敏當做掩蓋自身的幌子。

無論如何,憑着祖上的功勞,裴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早已成爲不爭的事實,可是按照裴越此刻的說法,裴戎做的那些事竟然是受裴雲的指使?

然而他僅比裴越大幾個月,當時才十四歲!

裴戎確實愚不可及,可這不代表年幼的裴雲能主導他的親生父親。

很多人不禁暗中嘆了口氣,裴越這是明顯的昏招,看來這段時間陛下給了他太大的壓力,以至於公然在大朝會上胡言亂語。

原本以爲他真的掌握了定國府內部的秘密,不成想竟然是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破事。

開平帝微微眯起了雙眼,望着越來越鎮定從容的裴越,淡淡道:「宣裴雲近前。」

大太監侯玉略顯尖銳的聲音響徹大殿。

裴雲當即上前,走到裴越側後方兩步處停下。

相較於裴越挺拔頎長的身姿,裴雲略矮一些,雖瘦削卻有一股清逸氣質,可謂腹有詩書氣自華。認真說起來,他能夠得到開平帝的賞識並不奇怪,拋開

裴家終於出現一位文臣的深層含義,裴雲自身便擁有淵博的才學和謙遜的性情。

在翰林院裡兩年時光,從最開始人人戒懼到如今的打成一片,裴雲不僅完成了修治《魏書》第七卷的任務,還營造出極好的人緣。

當初韓公端爲他出頭便可見一斑。

望着這對如仇人一般的兄弟,很多大臣不禁神情古怪,就連不遠處的王平章都多看了幾眼。

如果再算上如今在京都守備師中擔任指揮使的裴城,裴家三兄弟竟然都已經成爲朝中年輕一輩裡的佼佼者,想那裴戎志大才疏縱情聲色,竟然能夠養出這樣三個兒子,簡直沒有天理!

好在裴越跟裴戎反目成仇,否則恐怕陛下晚上都睡不安穩。

開平帝顯然樂於見到兄弟敵對的場面,他神色溫和地望着裴雲說道:「方纔裴越對你的彈劾,你可有辯駁之論?」

裴雲眼簾低垂,不慌不忙地說道:「啓稟陛下,爲人子者,不言父過。」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很多朝臣的面色變得非常精彩。

什麼叫穩準狠?

別看裴越氣勢咄咄逼人,裴雲這句話足以化解他的攻勢。

在這個孝道無比重要的時代裡,無論父母做了怎樣的錯事,子女都不能指責半分。裴越之前確實佔理,再加上開平帝對他毫不掩飾的器重和青睞,旁人倒也不好糾纏不休。可如今他舊事重提,用裴戎當初的錯處攻訐裴雲,自然很難站得住腳。

裴雲絕非易於之輩,而且他不信裴越敢在大朝會上動手,故而繼續說道:「中山侯指控下官謀害家嚴,不知可有憑據?」

裴戎究竟做過什麼,他身爲人子完全可以一字不提,但是對於扣在自己頭上的罪名,他的反擊雖然溫和,卻可以將裴越逼入死角。

而且他這番榮辱不驚從容不迫的態度引來不少清貴文臣的讚許神色。

當初裴雲的確用言語暗示過裴戎,誘使他以父告子彈劾裴越,可這是父子二人暗室密謀之事,莫說裴越不可能知道,就算他猜得出來也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便是誣告,若是放在以前對裴越來說自然不算什麼,現在卻未必能從容脫身。

滿殿朝臣的目光齊齊射向裴越,惋惜者有之,譏諷者亦有之。

衆目睽睽之下,裴越輕輕一撣袖子,側身朝向裴雲。後者不禁皺起了眉頭,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在定安堂中,這廝一個耳光抽得自己半個月不能出門見人。

「裴越。」

開平帝的嗓音適時在上方響起,顯然還是這位皇帝陛下最瞭解某人的性情。

右執政洛庭亦開口說道:「中山侯,朝堂是講理的地方,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魯莽衝動。今日之事,是你先指控裴雲,理應由你闡明事實。若是你覺得自己理虧,就應該向陛下認錯請罪。」

另一側王平章眼珠微微一動。

開平帝不動聲色地看了洛庭一眼,一旁站着的大太監侯玉驀然覺得身上有了幾分寒意。

裴越先是朝着龍椅的方向說道:「陛下,臣沒有想過要揍他,雖然臣確實很想揍他。」

開平帝輕哼一聲。

裴越又對洛庭說道:「正如洛執政所言,朝堂是講理的地方,那麼不管陰暗和罪惡藏得有多深,我們都應該將其拎出來曬一曬。」

開平帝直視他的面龐說道:「朕要看的是證據。」

裴越微微垂首道:「陛下,在說這件事之前,臣想先請一位伯爺出班。」

「誰?」

「西寧伯崔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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