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府養惡犬的標配是一個狗奴,兩個侍衛,發現異常之後再由侍衛示警,召喚其他人。
這些人平時強橫慣了,根本沒想到會有人膽子這麼大,竟敢襲擊並殺死他們。
禾苗動手乾淨利落,因此這些人就連聲都沒出就死了。
而其他人也沒料到這座樓裡發生了這些事,知道發生火災,卻暫時沒有把異常和他們聯繫起來。
禾苗帶着兩個女子趁亂混入人羣,跟着慌亂的人潮一起擠出了茶樓。
茶樓老闆呼天搶地,到處求人救火,但是擱不住樑君等人趁亂到處放火,把火勢加大。
此時風大,朝着昭王府的方向捲去,若是放任不管,很可能波及到昭王府。
昭王府的侍衛一看勢頭不好,便分了一部分人出來,幫着去滅火。
街上一片混亂,禾苗一手抱着粉衣女子,一手拽着紅衣女子隨人流擠到街口,見暫時沒有危險了,就把粉衣女子放到街邊,道:“我走了,你們自己保重。”
紅衣女子拽住她的袖子,輕聲道:“你是誰?”
禾苗淡淡一笑:“無名氏。”
紅衣女子道:“你不是靖中人。”
禾苗眨眨眼睛:“哦?姐姐從哪裡看出來的?快鬆手哦。”
她微笑着,眼裡有寒光閃過。
紅衣女子頹然鬆手:“我並不是想對你怎樣,今日之事,昭王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好自爲之吧。若有人查到我這裡,我會推到你身上。”
“隨便。”禾苗一笑,露出兩排白牙,瀟灑而去。
紅衣女子給了她藏身之所,她也出手幫了她們,大家兩不相欠。
禾苗在狹窄僻靜的長巷中疾步而行,她直覺顧舟一定是出事了,她打算繞到昭王府後面去,看看能不能混進去打聽一下情況。
“樑君?”她左右看看無人,便輕喊了一聲。
一顆石子從後方彈射而來,輕輕落在她腳邊,表示他在。
禾苗放了心,繼續往前。
走出長巷,原本想去另一條街,卻發現那條街上滿是士兵,果斷轉入旁邊的短巷。
前腳尚未落地,就看到短巷裡站着一個人。
身材高大,全副鎧甲,臉上滿是猙獰的疙瘩和糾結在一起的肉皮,背上揹着一架大弓,箭壺裡插着黑色羽箭。
他雙腳分開,兩臂微垂在身側,目光冰冷地注視着她。
正是蕭楊。
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被這醜八怪看見了,禾苗暗道一聲不好,利索地轉身往外。
剛轉了半個身,就聽一聲唿哨響起,卻是樑君等人示警,表示身後有更多的追兵。
既然不能後退,那她就不後退好了。
禾苗抽出軟劍,腳掌用力往下一頓,猶如離弦的箭一樣朝蕭楊撲去。
軟劍被她抖得筆直,鋒利的劍尖直逼蕭楊的咽喉。
蕭楊不避不讓,抽出腰間長刀,瞪視着她,高舉劈下。
刀劍相擊,發出一聲悅耳的金戈聲,長刀剛猛,軟劍陰柔,禾苗並不想與蕭楊纏鬥,借勢一搭,輕盈地飛起,左掌在蕭楊頭頂一拍,翻身落到距離他一丈遠的地方,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狂奔。
蕭楊大吼一聲,拔足狂追,樑君等人鬼魅一般出現,與他纏鬥起來。
禾苗一往而前,並不回頭。
她聽見更多的靖中士兵潮水般地往這邊涌來,也知道自己走得越利索,樑君等人脫險的可能性就更大。
巷口有一株百年老槐,她剛走到槐樹下,腦後風響,靈巧讓開,三支黑色羽箭擦着她的臉頰深深釘入槐樹。
幾縷碎髮隨風飄揚,禾苗不及回頭,也知道樑君等人大概是沒擋住蕭楊,畢竟這次靖中人出動了這麼多人,再厲害的高手,也是不能擋住軍隊的。
蕭楊箭術高明,她果斷藏到槐樹後,左腳剛踏到地上,她便察覺到異樣,迅速收腳,卻是來不及了。
“噠”的一聲輕響,一張大網當頭而落,將她罩在其中,有人高喊一聲:“收!”
接着網兜收起,將她倒掛在起來。
禾苗沒有再做無謂的掙扎,因爲才落網,她就已經知道這張網不是等閒刀劍可以割裂的。
她倒掛在網中,看着許多士兵朝她涌來,也看到樑君等人狂奔而至。
“走!”她聲嘶力竭。
以目前的情景來看,樑君等人沒辦法救下她的,繼續糾纏不過把命送在這裡罷了。
還不如留着力量,等待時機。
樑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發出一聲唿哨,六個暗衛瞬間走得乾乾淨淨。
蕭楊走到網兜下,仰着臉注視着她,虯結扭曲的臉部肌肉可怕地抽搐了幾下,眼睛裡滿是興奮的光。
“別來無恙,呂公子。”他說。
呂公子?什麼鬼?
禾苗不能明白。
她立刻明銳地察覺,蕭楊並沒有當衆揭穿她的真實身份,而是給了她另一個身份。
也許,這會是她的一線生機?
她當然不會蠢到自揭身份,而是靜靜地回看着蕭楊,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蕭楊一揚手,就有人把禾苗放下來,他們打算打開網兜捆綁禾苗,卻聽蕭楊道:“不必,就這樣載回府去。”
一輛馬車趕過來,蕭楊親手拎起網兜扔進去,禾苗在車廂裡滾了幾滾,靠着車壁才停下來。
接着蕭楊跨步入內,在她面前大馬金刀地坐下,拄着刀,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他不出聲,禾苗也不出聲,和他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
馬車前行在溼漉漉的榮京街頭,街上的嘈雜聲不斷入內,禾苗的心越來越靜。
大不了就是砍掉腦袋碗大一個疤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想做將軍,走上戰場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命有一半不在自己手上,而是由老天爺決定的。
“你倒是沉得住氣。”蕭楊拔出長刀,掏出一塊皮革慢慢擦拭刀身。
禾苗淡淡地道:“不然呢?我哭哭啼啼你就會饒了我?”
“當然不會。”蕭楊把刀收回鞘中,猛地逼近她:“看看我的臉,何苗苗,你殺我父親,奪我城池,毀我容貌和前途,我要你生不如死!”
禾苗誇張地往後縮了縮:“哎呀,蕭將軍,話可不能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