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明丟下太醫,大踏步跑過來攔住鍾唯唯,去搶她手裡的刀:“你要幹什麼?”
鍾唯唯紅了眼睛:“別攔我!我要砍死李尚那個王八蛋!”
她並不知道鍾袤都經歷了什麼事,但從真堇帝姬之前的供述來看,鍾袤之所以會悄無聲息地被擄走,東嶺人的確是用了迷藥的。
究其根源,所有的禍害根源都來自於李尚這個混賬王八蛋。
鍾袤已經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她很快就要向重華坦白,不管重華是什麼態度,姐弟倆必然都要陷入無盡的麻煩之中。
左右這個大司茶都是做不成了,在行動不自由之前,她必須得先砍死李尚這個王八蛋,出了心裡這口惡氣!她忍很久了,到這一刻,再也忍不下去!
陳少明苦口婆心:“你別這樣,等東嶺那邊傳回消息來,嚴懲兇手……”
話不投機半句多,鍾唯唯翻了個白眼,讓之一攔住陳少明,大聲叫之二:“快把胭脂馬牽過來!”
人跑到大門外,之二已經把人馬都準備好了,鍾唯唯利落地翻身上馬,向着軟禁東嶺使團的驛館奔去。
她去得匆忙,並沒有看到重華輕衣簡從,在街道的另一邊趕過來。
鄭剛中要叫住她:“那不是鍾司茶麼?微臣去把她追回來。”
重華止住他:“先問問是怎麼回事。”
陳少明跑掉了一隻鞋子,從裡頭跌跌撞撞跑出來,撲上去抓住他的轡頭,急得滿頭是汗:“陛下,鍾司茶拿着刀要去砍死李尚……”
之一在一旁三言兩語說清楚了經過。
“大驚小怪!這算什麼大事兒?”
重華瞪了陳少明一眼,翻身下馬,大步往裡走,叫太醫:“過來說說鍾袤的病情,人交到你手上,若是出了事,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又吩咐鄭剛中:“帶人跟上去,若是沒事就別管,若是有人想找事兒就只管打,出了事兒朕兜着!不死人就行了。”
敢動他的人,那就得好好考慮後果!
陳少明目瞪口呆,這樣也可以?
鄭剛中拍拍他的肩膀,帶着人迅速跟了上去。
鍾唯唯帶着人趕到驛館外頭,負責看守的御林軍校尉是方健的發小,見她來了就討好地道:“您老怎麼有空過來?”
鍾唯唯隨手將錢袋子扯下來扔過去:“弟兄們辛苦,請弟兄們喝酒,我辦點兒事,一會兒就走。”
校尉掂了掂沉甸甸的錢袋子,眉開眼笑:“您方便,您方便。”
鍾唯唯拖着長刀,殺氣騰騰,呼嘯而過。
有人害怕出大事兒,小聲道:“萬一出人命怎麼辦?”
校尉翻了個白眼,從錢袋裡掏出一枚小金錠子塞過去:“那是陛下的事兒!東嶺要割地賠錢,丟了面子裡子,豈能善罷甘休?這糾紛少不了,死個把人小事兒。”
東嶺使團住在驛館南邊,梅詢與李尚正靜坐下棋,聽到僕役在外頭驚叫,便都齊齊放了棋子,起身去看:“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從外頭使勁踹開,鍾唯唯大步踏入,目光鎖住李尚,厲聲道:“把他給我拖出來!”
梅詢急忙護住李尚:“做什麼?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何況東嶺與酈國並未交戰!”
鍾唯唯直勾勾地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走開,我爲我弟弟報仇,誰敢攔我,他便是我的敵人!”
梅詢被她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想起東嶺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頗有些無地自容,然而還是想護着李尚:“令弟不是早就離開嵊州了嗎?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鍾唯唯沒閒心和他廢話,直接讓之二把他拖了扔出去,梅詢急着要找人來救李尚,李尚苦笑:“先生不必管我,冤有頭債有主,此事因我而起,該我來還。”
他張開手臂,坦然對着鍾唯唯:“不管你信不信,令弟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從嵊州的寺廟裡逃走了,之後我的人到處搜尋都沒搜到。他走之前完好無損,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不是我授意,我也不知情。”
“事情難道不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綁了他,他又怎會落到這個地步?”鍾唯唯恨恨地舉起長刀,對着李尚狠狠劈下。
肩頭傳來一陣劇痛,侍從尖叫着摔碎了茶碗,李尚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以爲自己會身首分離。
然而並沒有,鍾唯唯這一下,只是用刀背狠狠砍在他肩上,肩頭浸出了血,皮肉綻開,卻不致命。
李尚忍着痛意笑起來:“阿唯,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死。”
鍾唯唯不言不語,再次舉起刀,對着他的臉砍過來。
侍從再次發出驚恐的尖叫聲,李尚下意識地想要伸手護住臉,臨時卻又改變了主意,閉着眼睛,含着笑,默默承受。
這一下,也不是刀背砍上去,而是刀面狠狠拍在他的臉頰上,來回抽了十幾下,他被打得頭暈眼花,臉腫得看不出本來面目,鍾唯唯才停下手,讓之二等人鬆開他的手臂。
失去支撐,李尚一頭栽倒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嘔吐起來,再軟軟躺倒在地上,“哈哈”大笑出聲:“我早知道你不會殺死我,我若死了,你家皇帝至少也會鬧得焦頭爛額,對你弟弟更沒有什麼好處,對不對?”
鍾唯唯一腳踩在他臉上,輕蔑地罵道:“斯文敗類!你等着,阿袤若是呆傻了,你也別想聰明的活着,我要讓你變成街頭的傻子,在街上撿爛菜葉吃!”
李尚扭頭,溫和地看着她:“我現在已經快成傻子了,阿唯……”
他壓低聲音:“你就不好奇,我這樣惡毒的人,爲何沒有對鍾袤下死手嗎?你若是殺了我,你會後悔的。”
想起他所會的雪溪秋氏秘技,鍾唯唯皺了眉頭:“你……”
鄭剛中從外頭跑進來,揚着大嗓門道:“小鐘,小鐘,出夠氣了麼?出夠了咱們走吧。”壓低了聲音:“有人在找你麻煩,快回去。”
當務之急,是要和重華說清楚事情的真相,不然接下來都會很被動。鍾唯唯掉頭而去。
李尚趴在地上,目送她遠去,心有餘悸地摸摸臉頰,痛得齜牙咧嘴:“好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