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陰雨纏綿,榮京最大的小倌館韶玉樓卻是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由於靖中有女皇、皇太女這種存在,因此民風遠比其他地方開放得多。
來韶玉樓尋歡作樂的人不但有男人,還有女人,大家在此一擲千金,過得悠哉樂哉。
打扮成侍女的白洛洛端着盤子,利落地在人羣中穿梭着,一忽兒給東邊的客人送一盤果品,一忽兒給西邊的客人送一一壺酒。
她的面容被刻意改妝過,看上去也就是一個面容清秀的普通丫頭,這樣的侍女在韶玉樓中有很多,因此並不引人注目。
將近三更,整個韶玉樓到了最狂歡的時刻。
老鴇把門一關,走到大堂中央,爬到正中的瑪瑙石臺站定,使勁敲了一下鑼,大聲笑道:“諸位貴客請靜一靜!”
每個長盛不衰的鋪子都有自己的獨門秘訣,韶玉樓的秘密便是不定時出現的這場秘密盛會。
但凡來此尋歡作樂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喜歡追求刺激,那麼,這盛會便是針對他們而特設的。
尋一個或是幾個美人,可男可女,可拍賣,可玩弄,可戲耍,總之,只要給得起錢,便可讓這些美人做任何事情,包括以及人畜。
樓上樓下的客人們便全都靜下來,興致勃勃地等着看今天的節目,幾個隱蔽的雅間也打開門,掛上了珠簾。
其中一個雅間裡,便坐着微服的魏紫昭,她神色冷漠地注視着一旁的何蓑衣:“若是後悔,還來得及。”
何蓑衣面色潮紅,神情十分痛苦,卻始終保持冷靜,不動亦不求饒,眼睛更是一直緊緊閉着。
“今晚的貨色可不一般,大家知道縱橫禍亂酈國和東嶺的崑崙殿吧?”老鴇賣弄地炫耀:“其中的大小奉者,無一不是美人,殿主更不必說,美得讓人炫目。”
衆人狂歡起來,七嘴八舌地問:“是男的還是女的呀?女的我可不感興趣。”
“我喜歡年紀大點的,知疼着熱。”
“我喜歡年輕些的,清純可愛。”
老鴇笑着拋了個媚眼過去:“只能說是美人,非常特別的美人。”
一個虯髯大漢從二樓跳下來,叉着肥壯的腰吼道:“老子就是喜歡小白臉!聽說那什麼崑崙殿擅長攝魂**,頂好就是將老子的魂勾去,讓老子醉生夢死!”
一個臉色慘白如癆病鬼一樣的男子靠在美人身上,輕輕撫摸着腳邊兩條半人高的大狗,陰陽怪氣地說:“不管是男是女,我這裡都有準備。”
“哈哈哈……”各種淫邪的笑聲響起來,各種難聽的話不堪入耳。
白洛洛站在角落裡,每聽一句,心裡便是一陣抽痛。
她心目中的英雄,竟然被人如此侮辱,魏紫昭,死一百遍也不夠的。
還有這些人,統統都該死!
魏紫昭遲遲等不到何蓑衣回心轉意,冷笑一聲,給心腹使了個眼色。
心腹冷聲道:“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快些亮出家夥來纔是真的!”
老鴇神色微變,笑着說了幾句好話,退下去,高聲道:“把美人請出來!”
所有的燈光突然間熄滅,白洛洛猝不及防,害怕地緊緊貼着牆壁,手悄悄握住了軟劍。
“咚”清越悠揚的琴聲在黑暗中響起,全場鴉雀無聲,一盞紅燈自黑暗處飄來,白衣飄飄的美貌侍女帶着一縷幽香,緩步往大堂中央而來。
再一盞紅燈亮起,白衣飄飄的美貌書生懷抱古琴,端坐於瑪瑙石臺的一角,低頭弄琴,如癡如醉。
空氣中瀰漫着能挑動的暗香,越來越多的白衣美人出現,紅色的燈籠也越來越多。
白洛洛默默數數:“一、二、三、四……”
數到十二的時候,兩個美貌侍女扶着何蓑衣出現了!
何蓑衣並未精心裝扮過,他還穿着平時慣常穿的白色細棉布儒袍,長髮如墨往後披散。
衣衫寬大,身形消瘦,一張臉白如美玉,神情清冷如九天之上的謫仙。
即使行動不便,即便捂得嚴嚴實實,衣着普通,他仍然風華絕代、耀眼奪目。
人羣裡不知是誰,倒抽了一口涼氣,引發了一片議論聲。
何蓑衣被帶到瑪瑙石高臺之上後,大紅燈籠驟然亮起無數盞,琴聲也變得更加激昂,配合着滿室甜香,衆人如癡如醉。
他也許不夠年輕,也頗多風霜,但他的風姿和氣質,卻不是那些淺薄的年輕美人所能相提並論的。
更何況,他還揹着“崑崙殿主”這個名頭。
虯髯肥肚大漢看得呆了眼,揪着老鴇,抖着嘴脣道:“多少錢?我包了!”
臉色慘白的癆病鬼下意識地抓緊了大狗的頂花皮,陰冷地道:“不拘他出多少錢,我出雙倍。”
虯髯肥肚大漢勃然大怒:“你要和某家作對?”
二人劍拔弩張,白洛洛在心裡把他們凌遲了無數遍。
老鴇賠笑道:“賣主說了,不賣,只求博得大家一笑。”
這意思很明白,送何蓑衣來此的人只爲折辱他而來,並不打算真的賣了他。
衆人十分遺憾並可惜,美人在骨不在皮,似這樣的貨色,一生難得遇到一個,不能關在家中好好把玩,就這樣毀了着實可惜。
但韶華樓規矩便是如此,賣主最大。
虯髯肥肚大漢不死心:“俺出一千兩黃金。”
樓間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一千兩黃金並不是小數目,有人開玩笑:“真的是一擲千金啊。”
癆病鬼冷聲道:“我出五千兩黃金。”
何蓑衣冷冷地撩起眼皮子,看了這兩個人一眼。
虯髯肥肚大漢頭頂冒汗,莫名心虛害怕,卻還是鼓起勇氣道:“美人,你別怕,哥哥救你。”回過頭,大聲說:“六千兩黃金。”
魏紫昭不滿地冷哼了一聲,心腹立刻道:“規矩還要不要了!”
老鴇一驚,大聲道:“規矩壞不得,二位今晚的酒食韶華樓包啦,還請多多體諒。開始!第一輪,出價!”
虯髯肥肚大漢遺憾極了,大聲道:“一千兩,第一次!”
癆病鬼冷聲道:“兩千兩,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