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到了肋骨必須要馬上進行手術。”
到了醫院,醫護人員就要把蕭言往手術室裡推,可他卻一直不肯放開顧汐。
顧汐用力去掰他的手也沒用,最後只得俯在他耳邊說道:“蕭言,你答應我你要沒事的,我會在外面一直等着你,我不走,不會離開你。”
蕭言似乎還有些殘存的意識,眼睫微顫了顫,原本緊握的手稍鬆開了一些。
顧汐忙把手臂從他的手裡面抽出來,醫護人員立刻推着他進了手術室。
顧汐腳步虛浮的走到手術室門口的長凳上坐下,看着門頭那刺眼的手術中三個大字,無力的把臉埋在掌心。
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有事。
車禍,鮮血,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啊……
……
“歆歆,爸爸的話你記住了嗎?”
她坐在副駕上翻着書,爸爸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
“爸,你的話都說了好幾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記不住。”
見他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她又重複了一遍。
“爸爸你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很遠的地方,很久才能回來,所以我要去親戚家住。”她晃了晃手裡的檔案袋,“反正只要有這個他們就會來找我了。”
“還有呢?爸爸和你說過的,一定不能忘的。”
她擡眼看了爸爸一眼,有些不情願的抿着脣,半晌才小聲說:“因爲你的工作很隱秘,就連身份也要保密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我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爸爸。不管誰問我關於你的事,或者我們之前的任何事,我都要說不知道……”
“對,這是我們約好的,直到爸爸回來爲止,你都要這麼做。不然不止是爸爸,你也會有危險,知道了嗎?”男人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遍。
“知道了。反正就當我失憶了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嘛。”她低頭用腳尖踢着車門,嘟囔着問,“那你到底要什麼時候回來?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見程斐哥哥和何言哥哥?”
“爸爸會爭取快點完成工作,到時候……就會回來接你的。你在親戚家,要乖乖的聽話,不要給他們惹麻煩,知道了嗎?”
“噢。”她悶悶的應着,“你要早點回來,親戚家的人我又不認識……不喜歡。”
爸爸沒應聲,只是擡手摸着她的頭:“乖女兒,你不是說餓了嗎?那邊有家小超市,你去買點牛奶和麪包回來吃。”
他把錢夾遞給她:“去吧。”
“好!”她打開車門要下車,爸爸把那個檔案袋遞給她,“別忘了把這個也帶上。”
“買東西帶這個幹嘛。”她不想帶,爸爸卻硬塞進她懷裡。
“乖,要聽話。”
她沒再反抗,抱着檔案袋拿起錢包就下了車。
走了幾步想起什麼折回來,打開車門,卻意外的發現爸爸看着她眼眶都紅了。
“爸爸,你怎麼了?”她不安的問着,想上車卻被爸爸阻止。
“爸爸眼睛裡進了沙子,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能不能買一塊巧克力?”
“好,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去吧。”
她高興的點頭轉身要走,聽到爸爸對她說:“歆歆,爸爸永遠愛你。”
“我也愛爸爸!”她甜甜的笑着衝爸爸拋了一個飛吻,轉身朝小超市跑去。
後來的一切,如同一場噩夢。
她剛從小超市裡出來,就看到爸爸的車和另一輛車撞到了一起,那劇烈的撞擊聲讓她駭然的瞪大了眼睛,剛買的麪包和巧克力全部都掉在了地上。
兩輛車都起了火,周圍的人都慌亂躲避,她卻拼命的往車旁跑。
爸爸還在裡面,爸爸還在車子裡,爸爸會受傷的!
旁邊有人想要阻止她,硬是把她抱了回來:“小丫頭你不要命了!”
她拼命撕打着那人,卻沒能掙開,只能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兩輛車同時在烈火中引爆。
她整個人的完全呆住了,想要叫爸爸,那一聲卻生生卡在了嗓子裡,一口氣沒喘上來,暈死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有一羣人圍在她身邊,見她醒了,便開始問。
“你叫什麼名字?”
“車裡的那人你認識嗎?”
“他是你什麼人?”
想起爸爸,想起那車禍,想起那大火,想起那爆炸,她受不了的哭喊出聲。
腦子裡卻還清楚的記得爸爸的話:“不管是誰問你什麼,你都說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誰。
不知道車裡的人是誰。
不知道車裡的人和她是什麼關係。
過去的一切,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係,隨着那場車禍一起被埋葬。
……
她驚喘了口氣猛然擡起頭來,不能再想了……
爸爸走了,但蕭言不一樣。
他只是受傷了,會好起來的,他不會像爸爸一樣永遠離開她。
手術中三個字總算是滅了。
醫生摘了口罩走出來。
顧汐忙起身走過去緊張的問:“醫生,他怎麼樣?沒事了吧?”
“手術很成功,他肋骨骨折,腦部有輕微的腦震盪,目前情況已經穩住了,只要好好靜養就不會有事。”
顧汐長長鬆了口氣,連連向醫生道謝。
術後蕭言就被轉到了病房裡,
因爲麻醉的緣故他一直都在昏睡。
顧汐守在病牀前,看着他那蒼白的臉,心底揪疼。
“你不是說,只是遊戲嗎?”
“你不是說,不想再陪我玩下去了嗎?”
“你不是說,三年你都不想再忍受了嗎?”
“那你這樣算什麼?明明是你說的,我走了就不用再回去。那我要怎樣,是好是壞,是死是活,和你又有什麼關係。誰讓你這樣不顧性命的拼死來救我……”
“就爲了我這麼一個你視作棋子視作玩物的女人,你值得麼?”
蕭言安靜的躺着,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話。
顧汐輕撫着他的臉:“蕭言,你本來能好好的……如果沒有我,你現在應該還好好的。或許你是對的,我離開,對我們來說,纔是最好的結果。”
她輕咬着脣瓣,俯身吻上他的脣:“睡吧,等你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會回到以前該有的樣子……”
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你做你高高在上的蕭氏太子爺。
我做我一窮二白的小演員。
既然不該有交集,就該讓一切回到原點。
過往的那些美好,只當作是一場夢,夢醒了,便該各自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