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站直身子，僵硬地收回手，擡起頭透過透明的玻璃穹頂擡頭看着天。
今天的月亮很圓，很亮。
都說月圓人圓的，可她還是不願意回到他身邊。
“蕭言……”顧汐站起身，眼睛和鼻頭都通紅通紅的，聲音很悶，還隱約帶了點兒哭腔。
她的手緊緊攥住衣角：“我……”
她神色糾結，似乎想說些什麼。
蕭言苦笑打斷她的話：“抱歉，能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嗎？”
“告白被甩了，對我的打擊，有點兒大。”他一直在用輕快的語氣和她說話，可自始至終目光都沒再落到她身上。
顧汐臉色微變：“不是，我……”
“你今天是用從Jason那兒拿來的氣體迷藥把夜希迷昏的吧？”
他突然轉移了話題，顧汐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還有剩嗎？”
顧汐從風衣的口袋裡摸出一個瓶子遞給他。
蕭言接過，垂眸仔細看了看：“下次我讓Jason再給你一瓶，這個就先留着讓我用吧。”
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低笑：“今晚我想睡的久一點兒。”
睡沉了，就什麼也不會去想了。
不會去想她，不會去想分手，不會去離婚，不會去想……那些讓他心疼的事。
“我……”顧汐似乎一直急着想要說些什麼，蕭言卻打斷了她的話。
“你直接去三樓找冷焱吧，告訴他你想去哪兒，他會送你過去。我今兒喝了點兒酒，就不親自送你了。”蕭言說着走到門邊打開門。
顧汐知道，那是他在示意她出去，可……
“蕭言。”她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我剛纔……腦子有點兒亂，我不是……”
她糾結了半晌，卻終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蕭言站在門邊靜靜的看着她，眸光靜如深潭，看不到一絲漣漪：“沒關係，我說了，就算你放棄我，我也不會放棄你。離契約到期還早，我……還有機會。”
顧汐猛然擡起頭看他，蕭言卻垂着眸，根本沒注意到她的視線，淡然的說了一句：“不早了，回去吧。”
顧汐抿了抿脣，擰眉大步出了門，剛沒走出幾步，那扇門便關上了。
她的腳步也跟着僵在了原地。
她本來是準備今天離開的，蕭言突然帶她來這裡，還說了那種……告白。
她真的有點猝不及防，腦子都跟着亂了。
本來是想着，分開，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不用每天看着他，心就不會那麼疼。
可今天聽到他的那些話，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而且自己之前那種疏離的態度，似乎真的……很傷人。
她有點慌，有點兒亂，心裡，腦子裡都亂糟糟的一片。
像是一團毛線被絞到了一起，她想要理順，卻根本找不出頭緒。
猶豫了一會兒，她走過轉角，確認裡面蕭言絕對聽不到她的聲音了，這纔拿出手機給方暖打了個電話。
“喂？暖暖，你睡了嗎？”
“還沒呢，剛把之前僱來那個臨時演員給送走，太沒職業操守了。那個男人才問了她幾句話她就什麼都招了。”方暖氣哼哼地說着，突然想到什麼問，“說起來，你這會兒在哪兒呢？坐上車沒？”
“沒……蕭言找到我了。”顧汐傾身後背靠着牆壁，斂眸低聲說着。
方暖那邊小聲嘀咕了一句：“眼睛還挺尖的嘛，我都把你改造成那樣了，他竟然還能認得出來。”
“那然後呢？你就妥協原諒他了？這會兒和他二人世界呢？”方暖那語氣怎麼聽都帶了點兒調侃的味兒。
顧汐咬了咬脣：“沒有，他剛纔和我道歉，還……”
她搖了搖頭，沒把那句還向我表白了的話說出去。
潛意識裡，她覺得那該是屬於她和蕭言的私密回憶，不想和別人分享。
她無意識的用鞋跟輕磕着地面：“我現在有點亂，他問我願不願意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我不知道怎麼迴應，就搖頭了……不過我那不是拒絕他的意思。”
顧汐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是他好像誤會了。”
“呦，不錯，在我的英明教育下，竟然學會抵抗蕭言的霸權統治了，值得表揚。”方暖一本正經地說着，“來來，給你鼓掌以示慶祝。”
說着還真啪啪啪地拍了幾下巴掌。
“我和你說正經的呢。”顧汐有點急了。
剛纔蕭言明顯很失望，看着他那種……失落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的有點心疼。
“那你現在是在糾結什麼呢？要不要原諒他的問題？”方暖挑聲問。
“嗯。”顧汐低聲應，“上次七夕節的事，很大一部分是因爲誤會，畢竟我之前的事，他其實也不知道……”
方暖在那邊兒直咂嘴：“我這什麼話都還沒說呢，你這都已經替他辯解說好話了。那還問什麼啊，你心裡那答案不是明擺着的嗎？”
顧汐怔了一下，擡手捂住自己心臟的位置。
其實自己已經有了答案，只是……自己還不知道而已嗎？
她其實是想……原諒他的？
她擰眉看着自己的鞋尖：“可是我還是有點……”
有點心裡沒譜，有點怕，有點兒不踏實。
被傷了一次了，再回到原來的路上去，甚至明知道，可能會被再次傷害……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纔好。
“怎麼說呢……”方暖琢磨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們兩個之前怎麼樣，我不做評價，這次的事兒，連我都要恨死蕭言了，對你的打擊也一定很大。”
“不過話說回來了，沒有誰的愛情道路是一帆風順的。我看今天蕭言那態度還不錯，至少是把你看的蠻重的，經過這次的事，他應該也知道要心疼你珍惜你了。”
“如果你現在有意要和他複合……呃，這用詞好像不太對，反正就那意思。總之我還是支持你的。”
“當然，最後到底要怎麼選，還是要看你自己。”
方暖說道：“我能做心靈導師的部分就這麼多了。剩下的，還是你自己琢磨。”
“別的還有什麼問題要諮詢導師我嗎？”
顧汐低應了一聲：“怎麼才能確定自己，是真的……在愛着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