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出院後還看不見,王文安將她帶回了自己買的大房子裡。這晚,金蘭摸索着一個人出到了外面走廊,對着漆黑的夜獨自發呆。晚些時候,王文安回來了,上樓來見她獨自站在走廊裡,過來問道:“怎麼還沒睡?在想什麼?”金蘭聽出是他的聲音,道:“沒想什麼。”王文安看出她有心事,道:“有什麼心事就對哥哥說,別藏在心裡。”金蘭沉默了半晌,最終說了出來:“今天是我的生日,以前每年生日哥哥都祝我生日快樂,今年沒有人祝我生日快樂……”王文安眼眶溼潤了,忙道:“哥哥忙忘記了,對不起,祝你生日快樂。”金蘭道:“謝謝。”臉上有了一絲滿足的笑容。
王文安隨後走過去對一個手下弟兄交待了一番,過來對她道:“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跟哥哥走吧。”帶着金蘭來到了新江大酒店,這裡早已佈置安排好,一個雙層的大蛋糕擺放在正中,上面插滿了代表她二十歲生日的二十根蠟燭,見她到來,小提琴拉了起來,王典、王響、何作友、王世化、吳來、瀟灑、阿美伴隨琴聲一起唱起了生日歌,祝她生日快樂。金蘭感動得流出了淚,她雖看不到,但能感覺想象到他們一個個正圍在蛋糕前祝她生日快樂。
王文安牽着她來到了蛋糕前,對她道:“許個願吧。”金蘭雙手交織在前許了一個願,隨後在王文安的指引下吹滅了面前的蠟燭。就在他們隨後的歡呼聲中,金蘭突然看到眼前有一絲亮光,並帶有模糊的影子,隨後亮光越來越明亮,影子越來越清晰,終於,她看到了,看到了蛋糕蠟燭,看到了眼前的王文安、阿美,她驚喜地叫了出來:“我看到了,我終於看到了。”王文安和阿美等人都高興興奮起來,願望實現了,這真是一次難忘的生日,一份獨特的生日禮物。
阿美已不可遏制地愛上了王文安,而王文安對她依舊是那般,阿美不知他心中的真實想法,也羞於問,只得以加倍的關心來對他,希望他能從中感覺到。而此時,王文安在另一方引起了一個人的好奇,她叫李紅。李紅是老豆腐李佑天的親妹妹,與吳來關係不錯,和王典、何作友等人也都相識。早在王典、何作友、吳來等人跟從王文安時,她就聽聞了王文安的大名,後來竟愈發成爲了上海灘皇帝,如今王文安的威名和事蹟又傳遍了上海,她無疑對這個人感起興趣來。她感興趣的倒不是王文安的事蹟,而是王文安的人,她只聞其名卻從未見過王文安真人,她當真想見一下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連雙子、何作友、王世化、吳來和瀟灑這些人都甘心跟了他。
這晚,王文安有事獨自經過一間酒吧,到門口與一個女人撞了個滿懷,女人喝得醉醺醺,踉踉蹌蹌一頭倒靠在了他懷裡,並“哇”地吐了他潔白上裝一身。這個樣子自不能再去見人了,王文安心中雖有些不快,但見她喝多了,又見這麼晚她一個人這個樣子有些不放心,遂乾脆將她送回家。待從她口中問出她的住址後,王文安攙扶着將她送了回去。
她的房子挺大,看上去也還乾淨,好像也只她一個人住,王文安將她扶在牀上躺下替其蓋好被子後,出去帶上門離去了。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紅。這晚她一個人閒悶無聊去喝酒,不想中途來了兩個道上的人,曾與她有些過節,這時看着成心想將她整醉,故意拿話激她。她也最爭強好勝,竟逞一時之氣和他們鬥起酒來,最終勝了對方,但自己也喝醉了。
次日李紅一覺醒來,就努力在
大腦中回憶起昨晚送她回家的那個男人。她昨晚雖喝醉,但心裡還是很清醒的,自從她見到王文安第一眼,心就怦怦直跳,被王文安那真實、英俊的面孔深深吸引了,王文安那張面孔彷彿如燒紅的烙印,深深烙在了她心裡,再也揮之不去。尤其她吐了他一身王文安沒有責怪她,主動送她回家而沒有趁人之危,愈發使王文安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高大起來,直覺告訴她,他就是她一直在苦苦等待和尋找的人,因此想回憶起王文安的特徵好以望找到他。
可回憶來回憶去,除了王文安那真實、英俊的面孔深印在她腦海整晚忘之不去外,再唯一有印象的就是王文安那件白色的上裝,想到這,她從牀上一躍而起,跑到大街上,看到人羣中有人穿白色的上裝,就急不可耐地跑過去,拍其肩膀看一看。找了大半天,也陸續拍了十多個人,也沒有發現一個是真正要找的他,但她絲毫沒有氣餒,也沒感覺到半點累,找到自己心中喜歡的男人,比什麼都重要。李紅再次在腦海中回憶起昨晚遇見王文安的情形,這時,她猛然想起昨晚自己吐了他一身,將他的衣服吐髒了,今天他一定沒有再穿了。
正當她沮喪懊惱之際,又忽然想到昨晚是在酒吧遇到的他,她腦中靈光一閃,與其這樣滿大街漫無目的地尋找,不如到酒吧坐以守候,幸許還能再次遇見他。於是,她滿懷希望再次來到了昨晚的酒吧,特意挑選了一個靠門的位置,以待王文安的到來。李紅一連在酒吧坐等了多天,每晚都守至深夜,可再沒遇到過王文安,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可緣分這東西,急不得,也求不來。恰這時,大哥李佑天邀她去參加一個舞會,她正閒得無聊,就答應去了。一進會場,一道白色的身影吸引住了她的注意,那白色在衆人特別是她心中是那麼的打眼,那不就是她日思夜想在苦苦找尋的人嗎?
他還是那副英俊面孔,那身白衣,一個人獨自坐在一處,正淺淺地品嚐着紅酒,那樣子看上去是那樣有品味,那樣富有男人味,特別在今晚的燈光映照下,更讓她看清他是那樣的英俊帥氣,她的心怦怦直跳,感覺都快要跳出來了。李紅強壓住心中的喜悅,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來到他跟前,柔聲道:“我可以坐下嗎?”王文安擡頭看來,微微一怔,馬上想了起來,道:“當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便。”李紅坐了下來,隨即與他攀談了起來。
李紅首先抱歉那晚吐了他一身,隨後謝他送她回去,王文安一一客套。這時,王典、吳來等六人一起過來了,吳來看到她,驚訝道:“怎麼,你早認識?我還打算給你介紹呢。”李紅聽這話,再見到他們六個,忽然呆怔在了那裡,她驀地意識到了什麼,瞪大雙眼吃驚地望着王文安,道:“你,就是上海灘皇帝安哥?”王文安微微一笑,道:“正是王文安。”李紅明白了,毫無疑問,她也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王文安,她之前的疑問伴隨着今天的見面也全都迎刃而解,清楚明白了。
李紅先找到大哥,側面打聽了解王文安的情況,李佑天是老江湖,一聽就知了,順水推舟道:“你嫂子和他是同學,曾經還好過一陣,問你嫂子去。”李紅聽此說,忙來找大嫂。程甜待從她話中聽明白後,面顯難色了,李紅觀她神色看了出來,當她有醋意不想幫忙,氣憤地不再找她了。其實程甜並非像李紅所想的那樣,而是她瞭解王文安,知道她不是王文安所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姑娘,但李紅卻誤解了。
的確,王文安當真不喜歡李紅,他真正喜歡的是善良的程彩霞。自從河灘鎮回來後,他一直忘不了彩霞,可謂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只是他一直藏在心裡鮮爲人知,每到晚上想起他一個人常悄悄落淚,這也是他爲什麼一直對阿美這個態度的原因。他看出阿美對他的好,但他在心裡始終忘不了彩霞。這天,張良達和程寒凱笑容滿面地同時找到王文安,他們兩個挑選了一個良辰吉日,張良達和沈豔麗、程寒凱和方杏兩對戀人約在同一天一起舉行婚禮。王文安聽後自爲他們倆感到高興,並答應那天一定準時出席他們的婚禮。
婚禮這天,王文安按約準時出席,看着他們兩對新人幸福甜蜜的樣子,王文安替他們感到高興的同時,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傷感。想着他們四個,大哥已結婚有子,如今張良達和程寒凱也分別喜結良緣,唯獨他還是狐身一人,想到此,他內心難免傷感萬分。強顏歡笑捱到婚禮結束,他一個人默默地去了。外面已是星空一片,夜風不時吹來,在他臉上掠起一絲絲涼意,他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公園門前。這裡是情侶們約會的理想地方,隨處可見成雙成對的身影,看着他們溫馨甜蜜的一對對,他不由倍感傷感。
這時,一個賣花的小姑娘手挎花藍叫賣着走了過來,她來到前面一對情侶跟前,禮貌地道:“先生,買一枝玫瑰花送給這位漂亮的姐姐吧。”男的聽後看了一眼,隨即掏錢,並一下買了九朵送給其身旁的女友,還附予深意:“天長地久。”看着女的滿臉幸福地接過,王文安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他想起了一年前的一件往事,他和彩霞當時也遇到這樣一個小姑娘,同樣的情景,他當時也想買一枝送給彩霞,無奈身上沒有錢,如今有錢了,而人卻不在了。
想到此,王文安流着淚朝小姑娘走了過去,低頭哽咽道:“給我一枝玫瑰花。”小姑娘忙不迭從花藍裡拿過一枝遞給他,王文安接過將手中的錢遞了過去,小姑娘接過一看,窘迫道:“對不起,先生,我……找不了。”王文安悲傷道:“不用了。”轉身欲走去,小姑娘連忙在後叫道:“這樣吧,先生,我再多送你幾枝,我給你幾個數字,你選擇一下。”見王文安沒有異議,她在後說開了:“兩朵,代表‘兩顆心’;三朵——‘我愛你’;四朵——‘至死不渝’;……九朵——‘天長地久’;十朵——‘全心全意’。”
待她說完,王文安問道:“那我手中這一朵又代表什麼呢?”小姑娘認真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枝玫瑰花,沉吟一會,道了出來:“唯一的愛。”王文安道:“那就夠了。”黑夜裡兩行晶瑩清澈的淚水滴在花瓣上,滾落下去了,隨後看到兩行淚水一路隨風飄灑在空中。夜幕裡只剩下小姑娘獨自在後的身影,兩隻明亮的大眼睛長久地望着前方撲閃着。
王文安拿着那枝玫瑰花徑直來到了江邊,將那“唯一的愛”輕輕放進了江水中,送去了,他長望着江對岸的河灘鎮,淚流不止。這一切被跟在身後的阿美看在了眼裡,看着王文安那傷心的樣子,她的眼裡溼潤了,此時的她心裡或多或少已明白了。連叔的小屋裡,程彩霞剛忙完,正準備脫衣休息,就在她伸手關窗時,忽然望着江邊愣住了,江邊那個身影看着怎麼那麼像王文安?只一瞬,她毅然打開門走了出去,徑直朝着那身影的位置跑去,等她跑到江邊時,卻發現那身影已不見,只看到江水中一枝飄蕩的玫瑰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