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晚纔回來,飯呢?!"那養子名叫莫正.龍言從一聽見他的名字起,就知道這個人不是善類.所以對這個長期泡網吧,專門打劫初中生的青年沒什麼好感.此時的莫正,喝了個大醉.滿身都是讓人窒息的酒味,臉上通紅,一雙賊眉眼,上下打量着衣衫浸溼的,神色淡定的美麗少女龍言.
"咦,都淋溼了啊,好狼狽哦."說着,那莫正竟賊笑着上前,要拉龍言.莫西亞毫不猶豫地擋在了龍言前面,以往莫正最怕她咬人.
"讓開!"莫正把莫西亞掀到了一邊,嘿嘿直笑伸出手去抓."......"龍言沉默着,竟然一下子,莫正的手就被擰到了腦後.哀嚎着鬆開了手,抱着頭衝下了樓梯,再不見蹤影了."好厲害呢!"莫西亞一驚,隨即鼓起掌來.
"師兄教的."龍言淺淺一笑."哇,你師兄也好厲害哦,我還沒去過你的單位去看看,什麼時候帶我一起去呢?"莫西亞拉着龍言不放."傻丫頭,去換衣服吧,別感冒了."龍言溫和地一笑. "那,說好了啊!"莫西亞揮揮手,進屋去了.龍言則長長地出了口氣,再不用擔心這惡人的糾纏了.
陽臺之外的風的色彩,已經變成了黑色的.在天空遊蕩的夜光洋洋灑灑地盛放.龍言則靜靜地凝固着視線.在那幽深的中心,找尋到一星一點明亮的星辰,像是夢中遙遠的距離似的,未知的追求,能在心中和心臟一起跳動的光芒.小小的房門吱一聲洞開,映出一道秀麗的身影投出來.
小包子懶洋洋地蜷在她的被窩上面.見她回來了,興奮地叫了一聲.龍言則淺笑,將一盤用生魚肉和沙拉醬作出的魚肉沙拉放在她和小包子之間.同時緊緊地把門鎖上,應對臺風來時的狂風暴雨.
又是一夜風雨.奪目的喧囂中,建築物都隱去了蹤跡.龍言迷迷糊糊地,半夢半醒間,想到明天是好不容易積來的假期,心情就變好了.即使屋外電閃雷鳴,大雨狂風掃來掠去,她都很快地進入夢鄉.晚餐依舊是一個饅頭,也難怪龍言有點清瘦了.不知在夢中,見了那想念的人,是否會爲她心疼.
小包子則抱着盤子,舔舔嘴巴,蜷起來入睡了.
轟鳴的呼嘯中天空蕩滌着傾盆大雨.整整一個晚上,那屋頂卻堆積了水痕.小包子則翻來覆去,蹭着龍言表示不安.龍言太累了,完全不被那劇烈的喧囂所打擾.不知何時了,天才放亮一線,雨方漸漸停了.
公寓門口,橫七豎八地躺着幾株堅實的殘木.
龍言緩緩醒轉過來.房外有人敲門,是莫西亞.一見龍言迷迷糊糊開門出來,就拉着她的手說:"對不起小言,我那壞哥不准我們把你帶回家愛住一晚,他太過分了,對不起,嗚......"說着莫西亞竟哭了起來.
"傻丫頭,我可一點事都沒有,別擔心了."龍言歪着頭衝她一笑.
"那,我們可說好了的,你要帶我去店裡玩."莫西亞收起淚痕,也放心地笑了,認真地對她點點頭."我也想學你那幾招."此刻,曙光漸漸地自地平線彼岸升起,空氣重頭染上了溫暖.晨影映在兩名少女臉上,如同最俏麗的景色一般,正是年少青春的好時候.龍言拍了拍她,笑着說:"怎麼樣,今天要吃什麼早飯?"
"想吃油條,酸奶."莫西亞搖頭晃腦的說道.
"好."龍言起身出了房間,一腳踏進了積水裡.驚呼:"怎麼會這樣?"只見整個樓頂都積了不少水,樓下的花木地倒伏着電線和樹枝."據說,連城裡都淹水了,尤其是市中心那一帶."莫西亞重複着新聞裡的介紹."那,趕快做飯吧,吃完要好好地打掃了."龍言倒吸一口涼氣.
"恩,我先下去啦."莫西亞幾步躍着下樓去了.
小曲奇店,也開始打掃積水了.
在香氣舞蹈間,玻璃櫃裡陳列着重頭製作的新鮮西點.二樓則是一個小酒吧.空間不大,只有木色的櫃子,五六把椅子.水晶似的光影,是那酒的醇香.
點心還是因爲好吃,已有客人上門來打包帶走.
積水不多,幾乎沒漏進店裡.所以小店很快照常開放了.龍言繼續着每天的忙碌.假期也推後了.除了去年生日,再沒去過二樓的小酒吧.她是個醉王,一喝酒就醉倒,還會惡夢連連,幾乎每次都是如此.所以雖然不是個混亂喧囂的娛樂場所,也還幽靜,但龍言實在不敢再去這個地方.
有個客人悄悄舉起手機,把她的照片傳上了微博.這年頭,大把的微博控,喜愛在簡潔的心思中,分享自己的精彩.而龍言是個極爲清秀的少女,未施脂粉的她,散發着靈氣與甜美.那人看了都不由得爲之讚歎.
龍言的手機,流量太小,甚至連一張較大的照片都不能讀取,最古早的,也是最有紀念意義的,一件禮物,那時侯的她,是個喜歡推海的少女.那時,她在海邊漫步,累了,就找了個乾淨的沙堆躺下.進入了夢鄉中.當她醒來時,這部當時十分時尚的手機就放在她身盼.這也是她無法推翻的,曾經的戀人存在過的證據.
還記得,哥哥龍歌,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痛入心扉."醒醒吧!"他大吼."根本沒有這麼一個人,你生病了!"
"病?"龍言冷笑."什麼病呢?"
"你有妄想症,你在和空氣談戀愛!"龍歌也冷笑起來,兩人的淚光糾纏廝打着,龍言卻露出了淒涼的笑,狠狠說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一瞬的時間,在兩個人之間破裂了.
龍言搖搖頭,回到了現實中來.並沒看見那名拍照的青年,用癡迷的目光注視着她.一整個下午,他就那樣,一直坐在透進來的陽光裡.周圍的人換了又換,他卻始終不肯離開.要說一面之緣,就那樣認定了.一旁,卻瀰漫着妒忌的眼神,也是一名女侍應生,狠狠地轉身離了大廳.
又到要打烊的時刻.龍言換好了服裝,進了廚房.卻沒見到師傅.只有桌上,擺着一張卡片.仔細一讀,龍言張大了嘴巴.其上寫着:
準備十份給顧客試吃的小吃.
又是淡淡地一笑.龍言挽起袖子.離莫西亞放學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則風風火火地忙碌起來了.向一個大碗中,磕了十個雞蛋,仔細地用水,油,和麪粉一起揉了起來.從冷藏櫃中,取出十個鹹蛋黃,同時將粉絲在水中浸泡起來.
在倒計時的忙碌中,她很快地清洗了雙手,把料理蓋好.把門鎖上.就在這時一下撞到了一個人.她摔倒在地.龍言見時間到了,站起來,匆匆 說道:"對不起!我趕時間!你沒事吧?"
"沒事的,你......"那男子的臉隱於夜色之中,似乎很年輕.說話像個學生一般.聽到他說沒事了,龍言鬆了口氣,拔腿就走:"那我走了哈,真對不起,我要遲到了!再見!"那男子則定定地看着她越走越遠.半天冒出一句不可能到達她耳盼的話了.龍言忙不迭地騎上了自行車,就怕莫西亞還在等她.
"喂!"那男子見她真的離開了,一下失落.踢了踢路邊的易拉罐.將那照片調了出來.上面的她,淺笑如夏花.是個清澈靈動的俏麗少女.在脂粉縱橫的年代,這名少女像一道燦爛的卻並不濃烈的光芒,但卻不是清高,是個和氣且樂天的姑娘.
很快,他刪掉了自己才發的微博,桌面顯示,已刪除.
他希望,不讓這少女的美讓太多人知道,成爲他心底的秘密.
凝視她消失的方向的男子,漸漸在路燈下顯出輪廓來.清澀的感覺,明亮的眸子,高高的個兒,正是這附近一間大學的住校生.
龍言到家後,才發現自己受傷了.手肘着了地面,隱藏的傷不覺得痛,卻在她忙完了晚餐後,被小包子一舔才發現.血流得不多,但傷有點深.龍言找到了枕頭底下的眼膏.細心 地上藥.對這點疼痛不以爲然.因爲,她已經什麼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