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喪屍遊:行路】
雪還在不要臉地狂下,厚厚的積雪幾乎阻塞了灰裘的交通幹線。
一堆深刻而整齊的胎痕從遠處綿延而至,頂着風雪,一路向遠處駛去。
“程雷鏈!你穩着點!”一拐彎,鄭棕邪就被他從座位上甩了出去,連帶着他身上的包一併砸在肩膀上。
鄭棕邪堪堪扶住座位,搖搖晃晃地把屁股重新落回位置上,雙臂抱着自己瑟瑟發抖。
而此時此刻正在開車的無良司機程雷鏈,回過頭來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下,就轉回去繼續開車了。
“這哪裡是開煤車。”鄭棕邪抗議道,“你這是開賽車啊!”
還記得出發前,龐恪給他們分組選車的時候,把鄭棕邪和程雷鏈分在一組。
十個人五輛車,一車兩人。本來鄭棕邪覺得無所謂,直到熊斬拓過來提醒他:千萬別讓程雷鏈開車,不管程雷鏈說什麼都不行!
當時鄭棕邪覺得,哪有熊斬拓說的這麼嚴重。——然後,不聽偵探言,吃虧在眼前了。
“咱倆換個位置吧,你還是到副駕駛睡覺去吧。”鄭棕邪把程雷鏈趕到副駕駛,自己接過了駕駛的任務。說起來,鄭棕邪也是一週前剛學會的車,彥辰教給他的。
不得不說鄭棕邪在這方面就是個天才,他不僅極快地找到了開車的要領,而且還穩當的一批。
程雷鏈沒說什麼,被強制離開了駕駛座後,他開始百無聊賴地往窗外面看,同時聽見鄭棕邪鬆了好幾口氣。
“話說,我原以爲你會跟熊斬拓一車的。”也許是因爲無聊,鄭棕邪發現自己似乎還沒和程雷鏈說過話,因爲程雷鏈這人性格實在太壓抑,而且根本不會聊天。以前高二六班最沉默少言的就數他了。
鄭棕邪等了一會兒,對方似乎一直在看外頭,不知是看入迷了還是故意不說話。
“……”氣氛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說起來,程雷鏈這傢伙似乎極少和別人說話,大概熊斬拓除外。真不知道熊斬拓身上有什麼魅力讓這傢伙開口,難道是偵探身上獨有的智慧光芒?
鄭棕邪熬不下去了,他必須說點什麼來捅破這莫名的寂寞。他想了想要說什麼:“嘿,我說……”“閉嘴。”不等他說出要說的東西,就被程雷鏈狠狠地打斷了。
“哦……”被對方粗魯打斷的鄭棕邪心情有點糟,但看見對方那副黯然神傷的神色,所有情緒都化作了一聲嘆氣:唉,不能怪他,每個人壓力都很大。
又是一個急轉彎!
鄭棕邪立刻集中精神,方向盤被他握得更緊了。在聚精會神之間,鄭棕邪看準時機,又是一個漂亮的大轉彎,在車外掀起一層雪幕。程雷鏈被這轉彎帶了一下,身子頓時搖晃不止。
一瞬間,一張卡片似的東西被這股強大的慣性甩了出來,程雷鏈甚至沒看清它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
他穩住身形,發現鄭棕邪連開車都揹着自己的包——那包有個小夾層的拉鍊沒拉上。
這是什麼,照片?
鄭棕邪在專心開車,沒注意到程雷鏈已經將那張從自己包裡掉出來的東西撿了起來。
真是照片。程雷鏈撿起來一看,照片裡是個可愛俏皮的女孩子,正穿着校服在招手。
嘶……這人誰來着,我怎麼有印象,好像以前認識?
程雷鏈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好長時間。照片上的人頭扎粉紅色的小發卡,手戴一串幸運鏈,衣服上還畫着一個可愛的風箏圖案。
“等等,風箏……”看到這裡,程雷鏈忍不住低聲嘀咕起來,“竟然還有人會記得她……真想不到,鄭棕邪這傢伙看似冷漠,卻是唯一一個懂得愧疚的。”
他不漏聲色地把這張照片重新塞回原本的地方,就繼續百無聊賴地盯着車窗上結的水霧發呆了。
只是,程雷鏈的眼神裡,開始摻雜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
另外四輛車,每輛都分配了天氣團中的一個。龐恪這回真把他們也叫過來了,反正他們白天也沒事做,現在也是精力充沛,恨不得出來大幹一場呢。
這次就連龐恪都要提起精神應付的行動,天氣團四人卻是沒一個在意的,尤其是暴雨。這個滿腦子長着比賽的傢伙,把這場隨時可能潛伏危險的尋煤之旅當成了一次夏令營探險。
嗯,其實嚴格來說,這確實是場探險,而且是沒有安全保證的探險。
“哎呀,老崔,沒必要這麼緊張!”
行駛在最前面的那輛煤車裡,暴雨正穩當地握着方向盤,旁邊坐着崔鐵全在四處觀望。
“老崔,你不該是這麼小心謹慎的人啊。”暴雨一路上一直不可思議地往崔鐵全身上看。崔鐵全似乎一直在認真地看路,並隨時隨地關注自己和其他同伴的距離。
暴雨覺得崔鐵全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糙漢子,應該不會關注這麼多的吧。
“暴雨兄弟,你真一點都不緊張?”
“那是,緊張什麼!看老子這塊頭,來什麼喪屍都不怕。哈哈,老子還沒怕過誰呢!”經過篝火晚會上那次對擂,暴雨和崔鐵全兩個原本毫無瓜葛的人,現在變得異常熟絡。暴雨太喜歡崔鐵全這個人了,不管從哪方面都跟自己很像,又有共同話題,簡直是末世裡的知音。
暴雨一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攬住崔鐵全的身子,笑呵呵地說:“崔兄,不是跟你吹,就剛開始有喪屍那幾天,我們天氣團四個人裡頭,我可是主力。一個人單挑七個八個喪屍,根本不在話下。”
“真的?”崔鐵全一臉質疑。
“這有什麼假的,喪屍不難殺。而且咱倆兄弟水平,我行你也行。”暴雨一臉得意,身子不由自主地開始晃了起來。
“我不是懷疑你單挑喪屍的事。”崔鐵全一隻大手落在暴雨棱角分明的斜方肌上,笑呵呵地說道:“我啊,只是懷疑你說的那句‘老子還沒怕過誰’。”
“……”說到這,暴雨甚至忍不住仔細思考了三秒,“嗯……除了龐老大,老子還沒怕過誰。”
“那咱倆真是有緣。”聽了暴雨語氣裡流露出少有的害怕,崔鐵全不厚道地笑出了聲。暴雨一副受氣模樣看着他,無奈道:“龐老大簡直就是個人形兇器,惹不起惹不起。”
說到這,暴雨不得不回想起自己剛來到接待處的時候,仰仗着自己是個從無敗績的打手,便揚言整個接待處沒人是他對手。
這話沒說出多久,他就被龐恪撞見了。
然後……暴雨不敢繼續回憶下去了,被龐恪揍成豬頭的那段記憶成了他永遠都揮之不去的陰霾。也在那次捱打之後,他徹底把龐恪當成了偶像。
他不知道龐恪是吃什麼長大的,一身怪力,簡直就是專門爲打架而生的。
“你說,要是咱們兩個一塊,能不能和他戰上幾個回合?”暴雨問。
崔鐵全似乎一直心不在焉,自打上車開始他就魂不守舍的。暴雨再遲鈍個人也發現了:“怎麼了老崔?”
崔鐵全彷彿陷入了沉思,靈魂離開了軀殼飄散在無窮遠處。暴雨叫了他一聲也沒動靜,還以爲他困了,就沒在作聲。
也只有崔鐵全自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
【末日喪屍遊:二級喪屍初遇】
也許是這幾天早睡慣了,這纔沒過九點,不少人都開始打起了哈欠,就連平時夜貓慣了的天氣團都開始有睡意了。
灰裘離煤場真是遠,龐恪感覺他們已經開了二十分鐘,但還有一大段路程沒走。也怪下雪天車不能飆太快,否則他們早就到了。
中間一輛車裡坐着龐恪,龐恪身邊坐在副駕駛上的,是一臉睡意又強裝嚴肅認真的颱風。
“颱風,近來可好?真高興能和你們四個共度末世,咱幾個真是緣分未盡吶。老大我好久沒跟你們天氣團四個敘舊了,篝火晚會我光顧着玩和想事兒去了。”龐恪邊躲開路上的石頭邊說。
“老大是有話要說嗎。”颱風幹抹了把臉。
“說起來,你們國家雖說整體上扭曲心機且虛僞,卻也不乏能揀出做兄弟的人。尤其是碰上你們這羣對我胃口的,來這以前我可真沒想到。”龐恪笑呵呵地,後背倚上靠背。颱風看了看他,習慣性地沉默了。他是天氣團裡最沉默寡言,也是最冷靜的一個。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問你。老大,你不想家?”
颱風看着龐恪。
“有什麼可想的,接待處就是我家。現在接待處沒有了,有你們哥幾個在的地方,也是我龐恪的家。”“老大,我說的是你在M國的家。”
伴隨着龐恪一聲深呼吸,以及逐漸皺起來的眉,颱風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不適合說出來。他正準備說什麼,突然感覺車身一頓,毫無防備的他立刻往前紮了個猛撲。
回過頭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龐恪踩了急剎車。颱風擡起頭仔細一看,發現前面的車也都停下了。
龐恪搖下車窗探出頭朝前面喊道:“暴雨,你前面什麼情況?怎麼停了,出事了?”
“老大!!!”龐恪聽見暴雨在車裡喊,他明顯能聽出對方的聲音是隔着層鐵皮的。由於雪實在是太大,天又黑得嚇人,縱使龐恪視力驚人,想看清楚也得往前走上兩步。這一走不要緊,一隻不知從哪擊來的拳頭直勾勾地朝龐恪的胸口逼近。
龐恪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抓着那拳頭就是幾聲脆響,一聲悽慘的哀嚎由痛而生——
“是喪屍的叫聲!”龐恪趕緊大吼一聲提醒大家,然後抓住手裡這隻喪屍,把它原地丟了出去。在扔的時候,龐恪被這隻喪屍的重量驚了一下:“糟糕,這次的喪屍明顯不是一級喪屍了!”他立刻意識到,收音機裡一直播報不停的二級喪屍,總算,來到了!
這場末屍,這麼快,就迎來了一次升級。
剛纔龐恪掂量了一下,那喪屍少說也得半噸重,而且那喪屍飛出去時的慘叫聲,簡直超越了老虎的嗓門。他立馬意識到,這大概就是收音機裡說的力大無比、站起來像小巨人般高大的2級力量型喪屍。
“混蛋!老崔,咱倆跟這喪屍拼了!”
前面傳來暴雨的啞嗓音,龐恪轉頭對臺風說了句“呆着別動”,立馬一個箭步衝上前。
“暴雨,老崔,你們倆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