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極少發生的事情，防工委領導自然是極爲重視。
高振東都主動提出召集人，還說是好東西的，那一定是好東西。
他甚至都沒有問高振東到底是什麼，反正知道是雷達領域的就好了，別的都可以先不管，人來了會開了自然就知道了。
至於高振東是開玩笑？呵呵，你特麼纔在開玩笑。
不過召集人員也是需要時間的，高振東打了這個電話之後，就把事情放到一邊去了。
他現在要接着做兩個事情。
一是把這個電路再改改，直接將硬件乘法器接入到DJS-60D的內部數據總線上去，如此一來，雖然不是直接將硬件乘法器做到CPU裡，但是至少是在現有技術條件下，最大程度上將乘法器和計算機核心連到了一起，能充分利用內部數據總線的高速率，否則時間都花到通訊上去了，比特麼的DJS-59自己算還慢。
這個操作，就好像Intel被AMD打急眼了，推出的最早的雙核——膠水雙核一樣，你別管膠不膠水，你就看是不是雙核吧。
第二個事情，就是開始着手硬件乘法器的IC化，一旦完成，就可以和CPU、DRAM一起，組成一個原始的DSP器件，雖然這個操作更像是Intel的80386CPU外掛80387數學協處理器，但別管什麼方式，就問能不能處理數字信號吧。
而且高振東出發點就是DSP，肯定和386+387會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別說這個遠景目標，光高振東手上這塊看起來滿天飛線，破破爛爛的電路板，就能把老毛子饞哭出來。
其實如果現在拿到花旗，他們也饞。
想到這裡，高振東先叫人拿來一把銼，那啥，我先打磨打磨芯片，這東西在IC化之前，所有人只能用，不能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組成。
不是不相信同志，而是不相信敵人。
漢芯：這活兒我熟啊。
高振東：滾！恥與爲伍！
——
想把乘法器電路板推出去，還需要一點時間，但是其他同志的工作，卻是不等人的。
星期二，高振東照例趕到京城工大，他的課程，還是《自動控制原理》、《數據結構》和《集成電路設計》，其中自動控制原理是還沒上完，這東西的內容可不得了。
而數據結構，則是換了一批學生，一個學期教完一批，這是另外一批。
至於集成電路設計，則是到61號教室，高教授坐鎮SZ61配套計劃設計工作現場一節課，有問題的就問，他現場答疑。剩餘的問題，可以下午到他辦公室去問。
至於讓高振東下午都坐在61號教室？你咋那麼大臉呢，高教授不工作了是吧？
要他在教室裡工作？高教授要是把他的工作拿出來往教室裡一放，那整個教室的人都別工作了，全得騰地方。
高振東正一邊解答着同志們的問題，一邊高興的感受着61號教室熱火朝天氣氛的時候，章講師來了。
她來的時間點掐得非常好，恰好是快要到下課時間的時候。
看見她，高振東知道是爲了催淚彈的事情過來的，他揮揮手指了個空位示意章講師等一下，他正在給同學解決問題。
章講師看着規模龐大、熱火朝天的設計現場，不由得心生羨慕，高教授這才叫大場面啊。
在科研領域，類似這種百多號人一起埋頭苦幹的畫面，還是很有衝擊力的，尤其是對同樣是搞科研的同志來說。
結束了指導工作之後，高振東才招呼章講師：“章老師，走吧，我請你吃飯，呵呵，我們邊吃邊說。”
哪怕到了幾十年後，職場正常情況下，也從來都是級別高的請級別低的吃飯，否則丟不起那臉。
打了飯，兩人找了個食堂沒人的角落坐下，邊吃邊說，章講師對此也不以爲意，高教授一看就是大忙人，能擠出吃飯的時間來就不錯了。
其實倒也不至於，主要是隨着自己位置的變化，高振東越發不太習慣和年齡與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性在辦公室裡獨處，不是特殊情況，他儘量在公共場合把事情解決了。
催淚彈不是什麼特別需要保密的東西，公共場合談也沒事兒。
看見高振東打的菜都是辣椒比較重的，章講師開玩笑道：“高教授原來喜歡吃辣啊，難怪能拿出催淚彈這種思路來，而且還是用辣椒素做催淚劑。”
高振東哈哈笑道：“也有這麼一點原因吧，潑油辣椒的時候被嗆得不行，自然而然就生出這個想法了。”
其實對於發煙型催淚彈來說，辣椒素並不是最好的催淚劑，辣椒素用來噴可以，用來發煙的話，就差點兒意思，這東西天生不是氣體或者煙霧，而是固體，沸點還挺高，快到470度了，總之想發煙，不是好選擇。
特別是在現在的技術條件下，據高振東前世所知，催淚彈這東西，CN（苯氯乙酮）被稱爲第一代，CS（鄰氯苯亞甲基丙二腈）被稱爲第二代，直到第三代，才用上了OC（辣椒素），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過這個事情，現在可不能說。
章講師順着話頭往下說：“那高教授，這個辣椒素要怎麼才能得到？哪一種辣椒比較合適？”
高振東裝着想了想，笑道：“大概是朝天椒吧，對於辣椒的種類，我沒有研究，我吃過的最辣的，就是朝天椒了，你如果決定了用辣椒素做催淚劑，你可以去農科院問問。”
章講師卻是很敏銳的聽出了高振東話中的意思：“高教授，你還有其他推薦？”
高振東搖搖頭：“那個一會兒再說，先說辣椒素吧。要把辣椒素提取出來，最簡單的辦法，可以問問搞化學的同志，比如萃取等方法，應該是可以的。其實人工也能合成，但是比較麻煩。”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生物製取，但是在現在這個時代下略顯抽象。
“有這麼多方法？能舉幾個例子麼？”章講師對萃取還知道，但是人工合成就有點超綱了。
高振東回憶了一下，具體的方法記不太清了，喜歡吃辣椒不等於要去把辣椒素給弄出來啊，但是一些論文的摘要他還記得。
再說了，辣椒素本來就是他放的煙霧彈，用來給項目落地提供方便的。
“提取的話，你可以考慮用乙醇浸出、氧化鋁柱層析、乙醚結晶，這樣可以得到辣椒素的混合物。”
這是提取辣椒素最爲簡單、同時材料也最爲容易得到的方法之一，天然辣椒素是混合物，裡面含有辣椒素、二氫辣椒素等等一堆東西。
說到這裡，章講師已經有點開始暈了，乙醇浸出、乙醚結晶她還能懂一點，但是氧化鋁柱層析就略微超出她的知識結構。
不過沒關係，不是有高教授在嘛，這時候，她就更佩服高振東了，這同志真是什麼都懂的樣子。
“那人工合成呢？”先把各種方式都打聽打聽學習學習。
然後高振東說出來的話，每個字她都能聽懂，但是合到一起就跟天書一樣。
“人工合成方法不少，我知道的不多，不過可以用3-甲氧基-4-羥基苄胺鹽酸鹽爲原料……”
到這裡爲止，章講師徹底陷入了迷茫，我是誰，我在哪，我聽的是啥？
正在邊吃飯邊說話，邊抽空往筆記本上記錄高振東話的她，不由得停下了筆。
主要是不知道該往本子上寫啥，人工合成果然超綱。
“呵呵，高主任，這人工合成好像有一點複雜。”
看見她停下筆，高振東大概猜到她遇到了什麼麻煩，說實話，他自己都爲自己還記得這串鳥玩意而感到震驚。
“的確有點複雜，這樣吧，具體的我們先不說，我先告訴你辣椒素用在這裡的缺點是什麼。”高振東笑道。
“啊，好好好，謝謝。”章講師覺得高振東的建議是對的，先知道缺點，然後再分析怎麼用、用不用，最後纔是怎麼弄的問題。
“缺點不少，第一個就是天然的很貴，合成的麻煩。”
天然高純辣椒素，就算在幾十年後，每公斤的價格也要用萬來計價，不過用在武器裡倒是還好，武器本身就不便宜，而且每個煙霧彈也用不了多少，合成辣椒素的價格倒是比較低。
仔細的問過這個問題的細節之後，章講師倒是覺得這個不是太大的毛病，大不了合成，雖然聽起來很麻煩，但是高教授應該是懂的吧。
“其他缺點呢？”有第一就可能有第二第三。
“第二個嘛，這東西當噴劑可以，用來發煙不是太好用。”
高振東先給章講師解釋了一下合成辣椒素的形態和理化特性，然後又特別叮囑道：“至於天然的，由於是多種物質的混合物，這些性質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有所變化。你用來提取的辣椒產地不同，那哪怕是同一個品種的辣椒，這些數據都會變。”
那看來天然的是不能用了，章講師心想，最怕的就是這種沒有固定值，變來變去的東西了，更別說這東西還貴。
但是最麻煩的還不是這個問題，最麻煩的是，不管是天然的還是合成的，看起來其布撒都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