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笑着沒再多說,只是將注意力放在不遠處臺子上的馬口鐵。
“說起來,這東西咱們能做出來,我是很新奇的。”
“包括其他首長,在得知後,也是不敢相信。”
“當年咱們在東面戰場上俘虜一羣合衆國人,那些傢伙吃飯可挑剔了,炊事班沒辦法,找了兩個繳獲的罐頭,那幾個俘虜吃完後,拿着空盒子對我們說,‘這個,你們十年都做不出來’,當時一個班長聽到了氣的雙目噴火,差點就拿槍突突了。”
陳老感慨說着,“後來回國有人將這事告訴咱們的同志,就問,到底能不能做出來。”
“那時候,咱們的同志,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馬口鐵呢,還以爲是給馬搞的鐵,一口就喊出來‘能,你要多少,我給你打’,那可是鬧出不少笑話。”
陳老自顧自的笑着,周圍人聽着,卻是沒有笑的。
哪有什麼聊不聊的,聊多了那不成作風問題了嘛。
現在,肯定是一樣的。
三大媽也忍着內心激動,等自家老頭回來了,一定要好好說說。
“開始!”
說着豎起大拇指,周圍人一陣點頭。
“對,我們以革命理想擔保。”
三大媽把頭一擡,並沒有注意到女人說起楊小濤名字時,後面並沒有帶上同志兩字。
想到老二遞回來的錢,三大媽心裡就甜蜜着。
不等別人回答,三大媽一口就喊了出來,衆人頓時恍然。
她們記得,楊小濤最早當科長的時候,就有人來調查了。
啪啪
就在一羣人聊着家常的時候,大門口處突然傳來腳步聲。
曹主任看着下方遞上來的報告,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三大媽,你說他們調查楊小濤幹嘛?”
女人臉上滿是嚴肅,剛要開口詢問一些情況,三大媽卻是覺得被其他人搶了風頭,立馬開口,根本不給女人開口的機會。
陳老感慨着,目光看向前方正在忙碌的衆人,心中充滿豪情。
“注意了,準備酸洗。”
“調查組?”
此時,在車間裡,老道、安仲生帶着研發科的人負責指導,管志勇親自下場帶人生產,化工廠那邊徐遠山就站在一旁,機器前,王國棟一言不發,目光緊盯着操作軋機的工人,最後面是負責整體調度的陳宮。
三大媽看着身後一羣人,心裡有了底氣,面色也平靜起來。
“先聊着,先聊着!”
就連一分廠的孫國也在一旁照應着,還有從冶金局那裡過來的人,這次打着幫忙的幌子過來,其目的不言而喻。
腦海中突然出現張組長曾經跟她說起的一段話,“因爲大部分人在面對權勢和資源優勢壓迫下,會選擇隱忍,安分守己。但總是少數人選擇抗爭。”
三大媽得意着,絲毫沒有發現青年聽到這四個字時微微蹙起的眉頭。
衆人在一旁聽了,感觸頗多。
衆人陸續看過來,這下雨天,估計串門的人都沒幾個。
說着回頭看了眼記錄的青年,然後兩人點頭,拿起傘,迅速離開。
甚至整個院子裡,得到楊小濤的實惠,肯定沒有反對的聲音。
“誰?楊小濤!”
前面正準備操作的化工廠工人使勁咬咬牙,然後看着從滑軌上過來的鋼板。
這可是表現的時候啊!
女人露出一嘴的小西牙,兩邊還有倆酒窩,聲音細軟,“大媽,你好,我是調查小組的!”
“我的乖乖,楊小濤現在就老大的官了,這再往上,多大啊。”
幾人繼續幹着活,期間中院後院的不少人也拿着東西過來,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很是尋常!
正是如此,冶金局的老大來了,也是自覺沒臉坐在前排,跟孫老幾人坐在一起。
“三大媽,你家老大的事,咋樣了?”
前面傳來管志勇的聲音,徐遠山神情嚴肅,聲音也變得刻板起來,“都打起精神,不要慌張,按照規範來。”
“兩位同志,你們這是?”
三大媽幾人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一個個再次討論起來。
“還能幹嘛,肯定是升官啊。”
兩人對視一眼,個頭矮一點的女生先是上前,收起傘,露出笑容,隨後來到三大媽跟前。
好在有老二往家裡遞點錢,要不然指望閻阜貴那點收入,他家的日子得更難過。
“同志,情況就是這樣。”
現在呢?
呵呵
正是那句話,先苦不是苦,後甜纔是甜。
說完,消失在雨幕中。
“咱們以後,會有更多的好東西!”
三大媽有些措手不及,身後一羣人聽到聲音,也顧不得手上活計,連忙湊過來,一羣人躲在屋檐下,排成行,一個個瞪大眼睛。
有人驚呼着,更有人露出羨慕來。
從一窮二白到現在,他們靠的,不就是一代代人的付出與犧牲嗎?
“咱們的戰士要再問起來,咱們也能挺直腰桿來一句:能,你要多少,都給你!”
同時也想起自家老頭的叮囑,一定要抱緊楊小濤這顆大樹,哪怕不能好,也不能得罪了!
對此,三大媽深以爲然。
三大媽一聽是楊小濤,立馬來了精神。
王主任對身後人揮手,只是轉身的瞬間,臉上突然變的凝重。
而另一方面則是表明,對方的權勢,很大啊。
表面上看是機械廠這裡吃了虧,但往大了說,機械廠這裡算是得了實惠。
“對啊,別說我們院,就是周圍衚衕裡,他也是這個。”
這也是楊小濤先前說好的,跟鋁合金一樣,冶金局那裡負責搞定馬口鐵生產的原材料,機械廠這邊負責將工藝交給冶金局。
‘革命,就是要聽取少數人的聲音,來揭穿那些僞善的面容。’
街道辦門口,王主任領着兩個幹事,笑意盈盈的將兩個青年送出來,“楊小濤同志的優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們街道辦所有人,都敢保證。”
楊小濤是一名優秀的革命工人。
三大媽打個哈哈,周圍幾人都是心領神會,這年頭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三大媽一驚,女人點頭,將自己的左胳膊往前一靠,證明自己的身份。“對,我們來這裡,瞭解一些情況。”
“小楊性格挺好的,做事情有板有眼。”
“還有啊,這楊小濤同志啊,不僅工作上認認真真,做出許多成績,還對農村特別的熱忱,他啊,幫助村裡建起了小學”
外面的雨水,越來越大了,冷風吹過,將面前的熱浪驅散。
這些人說的話,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對對對,楊總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呢。”
四合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道道工藝陸續完成,旁邊捏着鬍子的老道全程跟着,目光就沒離開過。
哪怕佈滿坎坷,哪怕充滿荊棘,也要暴霜露,斬荊棘,開拓進取。
三大媽站在門檐下,露出笑臉問着。
三大媽擡起頭,然後就看到一男一女,穿着淺灰色衣服,束着腰帶,胸前別寫兩枚徽章,胳膊上還有一團公佈。
“他家裡人也很好,平常在院子裡,誰家有個困難的也都會幫忙。”
不管是其出身,其所在的住處,還是街道辦,亦或者曾經上學的學校,周圍瞭解的聲音,徵集上來的資料都在說着一件事。
三大媽說着,身後的婦女也插嘴說兩句,“還有楊小濤同志工作上十分認真,平常在家裡就看書學習知識,不像我們家那口子,除了吃就是睡,讓他看個書就頭疼。”
三大媽看了眼在屋裡睡覺的閻解成,眼底裡閃過一抹失望。
要說女孩長得是真快,這才幾年,閻解娣的個頭是噌噌往上竄,快趕上老三閻解曠了,眼看着都跟閻解曠的搶衣服了,讓她愁壞了腦袋。
“啊。哦!”
“所以,真理是存在少數人手中的。”
至於老大…
三大媽拉着女人的手臂就是一陣說,中間都不帶中斷喘氣的,讓女人想要插話都插不進來。
要知道,不是有了工藝就能做出來的。
“好的,我想問一下,楊小濤在咱們大院裡的一些情況…”
這時候身後的男人也拿起本子,從口袋裡抽出鋼筆,準備記錄。
桌上的咖啡已經涼透,端起來喝了一口,哪怕加了不少糖,還是覺得有些苦。
哪一個,都不是她這個市井小民能夠得罪的。
爲了追趕世界的步伐,爲了不再落後,爲了站起來,他們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
到底是跟閻阜貴這個老師同牀共枕多年的人,這個有位青年,可不是一般婦女能說出來的。
直到三大媽說完楊家莊小學的好,正要說楊小濤幫助學生考上初中的事時,女人終於忍不住了。
她是聽出來了,這些人都是楊小濤的擁躉,肯定是被楊小濤平常的小恩小惠收買了,替他說好話。
“大娘,我這次來想要了解一下楊小濤的情況!”
“這個家,還得指望,老二啊!”
“他啊,不僅照顧我們院的困難戶,以前每次天冷了,冬天啊,都會帶頭主動幫助困難戶,給他們買煤炭,幫助過冬。”
旁邊前院的李大媽手裡也拿着針線,天要冷了,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過冬。
小李幹事在一旁笑着,面前的兩個青年臉上笑容牽強,“好的,我們就是了解下情況,會如實向上級彙報的。”
人家楊小濤,就是有本事,有能耐,跟着這樣的人,喝湯都有鮮滋味!
這一次,他們做的鋼板更長,更寬,更多。
這樣的人,要麼是身居高位,要麼就去有某種任務。
兩人打着傘站在門口,好像在等什麼似的。
可以說,現在這車間現場的廠長主任科長什麼的,算起來比起工人都多。
想到這裡,女人變着臉,將胳膊從三大媽手裡挪開,然後打斷三大媽還要說的話,“情況我們已經瞭解了。”
三大媽坐在屋檐下,手上針線縫縫補補,家裡頭有點布條,正好給閨女縫個手套。
“現在好了,咱們終於,能造出馬口鐵了。”
來這裡調查,根本就是做無用功。
三大媽有眼色,這兩人雖然年紀不大,但身上穿的一看就不是低檔貨,而且兩人身上的氣質也是嚴肅中帶着高傲。
即便楊小濤將工藝資料交給研究所,他也是跟在後面多次指導,最後衆人才領會各種關竅,纔有了這次實驗。
刺啦~
主席臺上,陳老等人也關注着下方的情況。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三大媽或者說,身後的一羣大媽,瞬間進入狀態!
“楊小濤同志啊,那可是我們院裡的有位青年啊。”
“哈哈”
“您說!”
“走了,回去繼續工作。”
辦公室裡。
要不看看中院的三家就知道,那賈張氏,當年多強勢啊,那易中海家,當年可是全院第一,還有傻柱家,住的是全院最好的。
吧嗒
精巧的咖啡杯子放在盤子中發出清脆的響聲,精緻的臉龐上,多了一份從容。
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沉思片刻,隨後拿起筆來,寫下四個大字。
‘以點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