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
楊小濤剛進來就看到了幾個熟人。
尤其是迎面走來的,不是老袁大哥是誰。
“楊老師!”
袁老師立馬上前,神情有些激動。
這種正式場合,讓他稱呼也變得嚴謹許多。
楊小濤放下盤子卻是沒有太多顧慮,認識就是認識。
何況,這只是一場便飯。
“老袁大哥,啥時候來的四九城?”
袁老師聽楊小濤這樣叫,便也放鬆起來,“我昨天晚上來的,同志們安排的住宿,沒有去找你。”
“沒事,多住兩天,我陪你逛逛!”
“那不行,我還得趕緊回去,所裡還一堆事呢。”
“呃,就你自己來的啊!”
“對,我背個包,一個人來的,輕快方便呢!”
楊小濤無語,您好歹也是關鍵人物了,出行怎麼沒個保護的?
不過眼角撇過一旁的童小龍,心裡明白,暗中肯定有保護。
不然派去的保衛人員能不吭聲?
“好了,兩位同志,咱們先入席。”
兩人還要說話,一旁的老人卻是來到兩人跟前笑着說道。
對於這兩位能夠在農科院裡留下雕像的人,老人左看右看,心裡都是喜歡。
農業是國家的命脈,想要發展工業,想要將龐大的人力資源轉換成工業助力,就需要農業上做出支持。
而這兩位給國家農業帶來的改變是巨大的,是無法比擬的。
將來,這兩位的事蹟也將會流傳出去。
楊小濤聽到老人的說話,這纔看向桌子上的其他幾人。
當先最近的一箇中年人,面色黝黑,身上雖然穿着整潔的中山裝,卻有種化工廠的氣味。
楊小濤看過來的時候,中年人笑起來露出灰白色的牙齒,臉上帶着真摯的笑容。
鐵人!
這是楊小濤來之前唐明月說出名字中印象最深的一個。
而在旁邊,是一名年紀頗大的中年人。
這人的穿着辨識度比較高,頭上戴着一根白毛巾,哪怕是在這裡,仍舊戴着。
臉色是一種被曬的黃,皮膚粗糙,看着楊小濤同樣帶着善意的笑容。
在旁邊一人是個中年人,看樣子有點像是老師,因爲跟三大爺閻阜貴有點相似,戴着一副眼鏡,坐在那裡神色淡然。
中年人旁邊是一名做的筆直的青年,只是這個青年只有一隻胳膊,但身上散發着一股昂揚向上的戰意。
而且,楊小濤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殺氣。
比起樑作新來,只多不少。
如此年輕,就有如此殺氣,這人不簡單。
青年同樣看着楊小濤,臉上也露出慎重的表情。
目光交匯時,兩人都點了點頭。
青年身邊是一箇中年人。
這人,楊小濤有些眼熟。
印象裡應該在哪裡見過,可一時半會兒竟然想不出名字。
再往這就是袁老師的位置,隨後這邊空出來三個位子。
然後在這留出來的三個位子,一個是老人的,另一個估計不是自己的就是最後一人的。
如此看來,這次邀請的人一共有八人。
“來來,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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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小濤打量老人再次說着,隨即袁老坐下,老人讓楊小濤去挨着袁老,然後轉身。
這時候,楊小濤纔看到身後又來了一人。
一個有些瘦小的白髮老婦人。
這人出現的時候,整個桌上的人都站了起來。
袁老更是離開桌子跟在老人上前問候,楊小濤跟在身後。
“林女士,歡迎您啊。”
“首長,您客氣了。”
兩人見面說話,老人伸手將老婦人迎接到座位處,並且親自爲老人拉開椅子,讓其坐下。
等衆人再次坐下後,老人才笑着開口,“今天在這裡啊,沒有首長,我是以一名革命同志的身份,請大家吃飯。”
“一來呢,是感謝大家在各個領域,做出來的貢獻,付出的努力。”
“我這看着啊,心裡就是高興啊。”
說着老人還將手往上擡了擡,彷彿想要胸口處的喜悅興奮之情擡出來,分享給衆人似的。
“這二來嘛,大家做的越好,我這工作啊就越輕鬆啊,所以我呢,今晚上請大家吃頓飯。感謝大家。”
老人說完,坐在一旁的頭巾老人立馬開口,“首長,我們能來參加,也是光榮的很呢。”
“是啊,首長,我都沒想過會來這裡,還能跟您坐在一起.我.”
青年也是激動的說着,神情充滿着激動。
“首長,建設革命人人有責,這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
戴眼鏡的中年人也開口說着。
老人聽了忙擺手制止其他人,見衆人這番模樣笑着搖頭,“好好,剛纔還說沒有首長,是我又忘了,這毛病改不了。”
“不管如何,這吃頓飯,我請你們吃大餐。”
說到這裡,老人笑起來,“當然,說起這頓大餐啊,我們要感謝這位楊小濤同志啊。”
突然間話題就轉移到楊小濤身上,衆人的目光也都挪過來。
原本楊小濤跟在老人身後進來,手上還端着菜,幾人都以爲是做飯的同志。
可後來跟着一起來的老袁竟然起身迎接,一看就是很熟悉的人,這才讓幾人正視起來。
畢竟幾人經過這大半天的相處,彼此算是有個大體的瞭解。
袁老更是研究出雜交水稻成爲被人熟知的人。
這樣的人,交往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何苦,對方能夠坐在這位置上,就不是一般人。
老人剛說完楊小濤的名字,還是最先說話的頭巾老人,立馬睜大眼睛,“楊小濤同志?玉米,楊村一號的楊小濤同志?”
老人聽了要不介意被打斷說話,而是笑着說道,“對,就是那位楊村一號的發明者,楊小濤同志。”
“哎呀,終於看到恩人了啊。”
突然間,老人就要站起來過來找楊小濤,老人卻是連忙制止,可老人還是站在那裡,楊小濤見此連忙站起來。
老人也跟着起來介紹道,“這位是大寨的陳勇貴同志,他是大寨的書記”
楊小濤陡然起敬,“首長,我知道陳書記的大名。”
這可是口號中的大寨啊,如果沒有楊家莊的異軍突起,全國最出名的應該就是這了。
“嘿,什麼大名啊,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
“大傢伙不認識的,叫我名字,熟人都叫我半個驢呢。”
周圍人聽了都跟着笑起來,楊小濤也是咧嘴笑着。
“我啊,感謝你,今天真的感謝你啊。”
“要不然我回去了,村裡人得罵我。”
說着就要伸手,楊小濤忙伸出手,兩人就這樣隔着整張桌子握在一起。
這手掌粗糙,握起來卻有種質樸的溫度。
“陳老哥,咱這樣隔着桌子不太好,咱們坐下說。”
“對對,楊老弟,咱們坐下說。”
陳勇貴也覺得不妥,於是坐下,但臉色仍舊激動,然後纔看着楊小濤說道,“那是,前年,天干,好久沒下雨了。地裡沒水,那種下的糧食,收成根本不夠吃的。”
“每年到了困難時候,就連山上的樹都給吃禿嚕皮了,後來聽說政府有一批新的玉米種子,說是種出來產量很高。”
“當時周圍村裡都不信,更不敢嘗試,爲啥,就怕來年村裡沒有吃的啊。”
“我們村是沒辦法,就硬着頭皮種了一半的田。”
“結果,結果啊。”
陳勇貴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激動,隨即看着楊小濤認真說道,“結果這一半的田地,竟然是去年全村收成的兩倍啊。”
“兩倍啊,你們不知道,我們整個村啊,都跟過年似的,拿出來家裡的腰鼓,扭起了秧歌.”
“楊,楊老弟,我們後來才知道這種子是你做出來的,後來更是知道,周圍那些村子啊,多少人因爲種了這種玉米,活了多少人啊。”
“楊兄弟,你這可是活人的大恩德啊。”
陳勇貴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更是露出感激的神態。
周圍人聽了看向楊小濤的目光也多了一份敬重。
爲國爲民,尤其是爲人民做到這地步,楊小濤坐在這裡,當之無愧。
袁老更是私下伸手拍打着楊小濤的腿,一副激動的樣子。
楊小濤就是他的榜樣。
楊小濤做的事,已經走在了他的前方,成爲他的引路人。
在隔壁,冉秋葉胸口起伏,她知道自家男人很優秀,甚至是優秀的讓她迷戀,卻從未想到,在遙遠的西北,在那裡還有一羣不認識的人,感激着他。
這一刻,冉秋葉的心在加速跳動,手上的相機不由的擡起來,對準客廳。
唐明月晃着熟睡的醒醒,眼中閃爍着光芒。
“陳老哥!”
楊小濤聽到對方說完,並沒有太過激動。
看着陳勇貴的那張滿是歲月痕跡的臉,皺紋在其上,就如同田間的老樹皮,見證了春秋的風霜。
“其實,你要感謝的不是我,而是你們自己。”
陳勇貴一怔,而後看着楊小濤,卻聽楊小濤繼續說,“求人不如求己。”
“楊村一號,只能是一條道路,卻不是唯一的道路。”
“只要你們保持一顆‘艱苦奮鬥、自力更生’的心,什麼困難都難不住你們。”
“能打倒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
“只要我們不放棄,所有的苦難都是我們前進的動力。”
陳勇貴聽了神情更加激動,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想要找的東西啊。
這是他心裡一直想的東西啊。
說着還要站起來,楊小濤連忙伸手阻止。
“小濤同志,你說的都是俺們大寨的心裡話啊,有時間,一定要去我們大寨,跟大夥說一說,讓大傢伙都聽聽,這好話。”
“好,我會去的。”
啪啪啪
老人突然拍手,衆人也跟着鼓起掌來。
“好,好一句艱苦奮鬥、自力更生!”
“好一句苦難都是我們前進的動力。”
“好!”
老人說着,看向楊小濤的目光越發和善。
身邊的老婦人也是點頭。
這小子,觀念正,挺不錯的。
掌聲響起,楊小濤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總覺得有些喧賓奪主,連忙對着陳勇貴點點頭,後者也是點頭應下。
“好了,咱們別說了,這飯菜都涼了。”
“咱們啊,嚐嚐楊小濤同志的手藝啊,說實話啊,我這也沒吃過呢。”
說着老人率先拿起筷子,然後將一片魚肉叨起來,蘸了下魚湯,放進嘴裡。
“嗯,有味道,有滋味。大家快趁熱吃。”
說着招呼衆人動筷子。
其他人見此也是動起碗筷。
吃了一會兒,老人拿起小酒盅,“我這還沒介紹完,咱們先喝完這杯再說。”
“好!”
說完又看向楊小濤,“小杯子還行?”
楊小濤一囧,“首長,這個挺好的。”
衆人不明所以,老人卻是笑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