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主任，我覺得並不是所有連接處都需要這樣，但經常出問題的部分可以嘗試下…”
楊小濤的聲音將冉父拉回現實，隨後看着圖紙。
“想法很有想象力，而且這力的作用點找的很準…”
冉父看着圖紙發表意見，甚至還畫出一些部位，加入討論中。
楊小濤也開始發散思維，不時提出自己的意見。
兩人很快就在圖紙設計上找到了共同話題，一旁的鄭主任則是拿着搪瓷缸子，看着這隊翁婿在那裡討論。
心裡感慨，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快到了飯點，見兩人還在討論，鄭主任開口說道，“咱們先吃飯，吃完了下午繼續。”
楊小濤和冉父對視一眼，都停下手上工作。
一旁的鄭主任對一旁警衛說了句，警衛點頭，隨後離開屋子。
楊小濤和冉父對視一眼，感覺就像是地下活動似的。
“走吧，咱們一起去吃飯。”
鄭主任說着走出門，冉父起來，楊小濤跟在後面。
看着鄭主任刻意拉開的距離，冉父放緩腳步。
“家裡還好吧。”
又是熟悉的問話，不過這次楊小濤的回答更乾脆。
“一切都好，您別掛念。”
“嗯！”
冉父一時間不知道該問啥，該說啥。
“那個，叔，我會去的話，要告訴秋葉嗎？”
楊小濤嘗試着開口，但那句爸實在叫不出來，乾脆叫叔算了。
反正也有不少人這樣叫。
冉父沒在意稱呼，只是在心裡思考着楊小濤的問題。
良久才壓低聲音，“還是，別說了。”
“說了，反而會引起麻煩。等…”
冉父沒沉默片刻，“等我回去，再解釋吧。”
楊小濤點頭。
兩人繼續前進，待走到走廊拐彎處，楊小濤快走一步，然後手探進冉父的口袋，又迅速拿出來。
冉父驚奇，楊小濤壓低聲音解釋。
“叔，這是我們的全家福，呃，那個暫時的全家福。”
楊小濤說完，冉父停頓片刻，臉上閃過一抹激動，而後繼續向前。
等兩人來到食堂，一排人正端着飯盒排隊打飯。
鄭主任走過來，拿着一個飯盒交給楊小濤。
“老黃他們已經回去了，等這邊是結束，我讓人送你回去。”
“好，謝謝領導。”
“現在不是工作時間，叫我鄭伯父就行。”
鄭主任擺擺手，很是和善。
“好，鄭伯父。”
楊小濤叫了聲，身旁的冉父卻是咳嗽着，三人排隊打飯。
在這吃飯不用花錢也不用糧票，而且吃多少拿多少。
一人一個二合面饅頭，不夠的話還有一個窩窩頭，楊小濤發現大部分人都沒要窩窩頭，自己也不好意思拿。
除了饅頭就只有一勺子土豆塊，看着湯裡有點油水，但用筷子找了一圈，一點肉沒有。
楊小濤跟冉父坐在長凳上，周圍又過來幾人打招呼。
鄭主任和冉父跟衆人打招呼，不少人看到楊小濤，雖然不認識仍舊是點頭笑着。
等吃完飯，楊小濤跟着鄭主任回了辦公室，冉父卻是去了趟廁所。
廁所裡，冉父聽了左右沒人，然後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照片。
這些年，地方同志帶來不少家人的資料，但照片還是第一次看到。
眼睛一個個看去，妻子老了，皺紋多了，但那模樣，還是原來的樣子。
抱着的這小傢伙，就是秋葉的孩子？
長的虎頭虎腦的，真白。
這是秋葉，大姑娘了，當娘了，好好！
心蕊也長大了，長的像她媽，笑的真好。
還有，紅兵。
腦海中努力回憶着曾經的面容，卻始終無法和照片上的重合。
眼淚包裹着，視線開始模糊。
他離開的時候，紅兵還不會叫爸爸，現在也長這麼高了，聽說學習不太好，這個得管管。
就是也不知道見了自己，會怎樣？
會叫爸爸嗎？
應該，會吧。
眼淚無法抑制的流了下來。
一張缺一人的閤家福，就在眼前。
冉父靜靜看着，任由淚水滑落。
等楊小濤再次看到冉父的時候，後者已經恢復平靜，只是眼睛有些通紅。
鄭主任沒說話，一旁守衛的警衛也沒注意，兩人繼續就設計問題進行討論。
整個下午，楊小濤能夠感覺到冉父心態的變化，說話的聲音大了，也柔和了。
做起事來，鼓足了勁。
等下午三點的時候，兩人的討論結束，冉父將圖紙收起來，看了眼楊小濤，默默點頭。
眼中露出欣慰的神情。
一旁鄭主任正在跟警衛說話，冉父趁機將照片遞給了楊小濤。
在楊小濤的詫異中，小聲說了一句。
“知足了。”
楊小濤愣了片刻，見冉父向警衛打了個眼色，隨即明白怎麼回事，立馬將照片收到空間裡。
警衛眼光撇了下，沒有發現異常，對鄭主任點頭。
片刻後，楊小濤在警衛的帶領下，跟在後面離開基地。
等楊小濤離開後，冉父回到椅子上，一旁鄭主任拿出珍藏的香菸。
“這小子不錯。”
“那還用你說，我家閨女眼光能差了？”
“嘿，我說的是工作。”
鄭主任看着更改的圖紙，一旁冉父也是點頭。
“先前的方案有不通，那就換條路試試。”
“總指揮不是說了嗎，國外好用的不一定對咱們好用，他們啥樣子，咱們也要有自己的樣子。”
冉父點頭，“那就試試看。”
“我回去改圖紙了。”
鄭主任點頭，冉父走到門口，“對了，人家叫我叔，到你這還成伯父了？”
“做人可得厚道。”
說完離去。
鄭主任愣了好久，這才無奈笑着，“這個老冉啊！”
他們倆同歲，論日子他還要小一個月。
不過，聽楊小濤叫伯父，確實，壓過老冉一頭啊。
哈哈
心下高興，鄭主任從抽屜裡拿出信紙，提筆寫下“備忘錄”三個字。
事情起因、經過和結果需要他講解清楚，尤其說明楊小濤的行爲涉及到哪些方面，需要講清楚。
然後再由層層審批確認，直到沒有問題。
否則對楊小濤沒有好處。
楊小濤回到住處，張得道就湊過來，圍繞楊小濤身邊轉了轉，搞得楊小濤一臉的嫌棄。
“牛鼻子，你幹啥？”
“唉，你就這麼空手回來了？”
張得道不在乎的說着，還擡頭長嘆一聲。
“嗯，空手回來的。”
“沒意思。中午吃啥飯？”
“好飯！”
“沒意思。”
打發走張得道，楊小濤從空間裡取出那張照片，看了眼，突然發現背後有字。
“願家人安康，萬事如意。”
沒有署名，沒有時間。
但楊小濤肯定，這是冉父留下的。
將照片放好，楊小濤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告訴冉母和秋葉的。
畢竟，這也是她們多年來的精神寄託。
放好照片，楊小濤收拾下衛生，看着窗外陰沉的天空，緊了緊大衣領子。
“這天氣，真冷！”
小薇從牀板上爬出來，蹦到楊小濤口袋裡，然後咻咻的叫兩聲，很不開心。
楊小濤猜測是陰天的事，耽誤她吸收能量了。
來到這裡，充足的陽光可讓小薇蹦噠了好久。
最直接的體現就是楊小濤看“視頻偷窺”的時間長了一倍，充足的陽光更是將頻率從半個月一次變成了十天一次。
“要下雪了，等過去了，咱們就回家。”
楊小濤對小薇說着，迴應的是咻咻兩聲。
起身，準備去隔壁看看劉大明。
近來天變化太大，白天有太陽還好，到了晚上能凍死個人。
劉大明年紀在那，一冷了就受不了。
若是在四九城還有暖氣爐可以使用，可這裡別說暖氣爐了，就是爐子也沒幾個。
況且，物資匱乏的連煤炭都要省着點用。
有時候，楊小濤恨不得將儲物空間裡的東西拿出來，改善這裡的生活。
了理智告訴他，不能。
因爲，這是一個唯物主義的世界。
拿出來，不死纔怪呢。
……
四九城，四合院。
陽光明媚，夕陽西下，映紅半邊天。
院子裡，大槐樹下，冉秋葉趕着自行車往外走。
小端午坐在特殊的小椅子上，這是楊小濤特意給小端午坐的。
小椅子被固定在大梁上，四周都是木頭圍着，背後還有兩根布條，充當安全帶。
此時，小端午就被固定在椅子上，兩隻小手帶着冉秋葉做的手套，摁在木頭板子想要站起來。
頭上帶着小帽子，大眼睛滴溜圓的看着自行車的鈴鐺，很是新奇。
“秋葉，你這是回家？”
劉玉蘭看到冉秋葉車子後面帶的米麪，車把上還掛着一塊豬肉，好奇詢問。
“嗯，回孃家看看。”
“明天就回學校了。”
“我也好久沒回去了，這幾天廠子裡的事太多了，你不知道，這次鬧騰的高壓鍋都被拿走了，聽說被機修廠拿去仿製了，唉，這事鬧的，本來好好的，都怪那羣傢伙，明明沒有本事偏偏逞能…”
劉玉蘭說起這個就來氣。
冉秋葉也不急，很快就清楚怎麼回事。
自從高壓鍋爆炸搞出人命後，哪怕只過了一晚上，卻是驚動了許多人。
這年頭，工人死亡可不是小事，上面更是派了調查組，專門鑑定事故情況。
起初車間裡的人還以爲是高壓鍋本身設計有問題，不少車間將半成品的高壓鍋遺棄。
哪知最後結果是十車間的人擅自修改參數，更是操作失誤，這才造成慘劇。
這時候更是聽說，上級領導將高壓鍋項目劃歸機修廠，由機修廠進行仿製生產。
衆人知道後，心裡那個恨啊。
作爲軋鋼廠的光榮一員，哪怕是內部幾個車間有競爭關係，但肉爛鍋裡都是軋鋼廠自己的，哪知道這次竟然便宜了外人。
“這羣人就是老鼠屎，好事幹不了，噁心事一做一個準。”
劉玉蘭看了眼賈家，心裡不痛快，要不是他們，軋鋼廠又多一個進項。
聽陳斌老爺子說，那可是大單子啊，比起拖拉機都不差。
可惜…
“可惜，要是濤哥在這，就不用這麼麻煩了，也不用便宜了外人。”
劉玉蘭說着，冉秋葉聽了心裡生出一股思念，不過很快就壓在心底。
男人，不應該是待在家裡的家雀，而是展翅高飛的雄鷹。
兩人還要繼續說話，身旁旺財汪了兩聲，提醒着要走了，劉玉蘭這才消停，看着冉秋葉推着車子離開。
心裡仍舊不平，“多好的機會啊，就這麼浪費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