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
一車間，忙碌的衆人忘記了時間，一個個忙活着。
“讓讓，帶子來了，來了。”
門口處一羣人推着推車，上面整齊擺放着一堆兩指寬的帶子。
雖然楊小濤的設計圖上標明的是五釐米，但經過軋鋼廠高層和紡織廠的領導一番商量後，考慮到現有情況，包括成本、人工等問題，將寬度縮減成三釐米。
如此一來，原本做兩根的安全帶可以做成三根。
而紡織廠的工人能夠在相同的時間內，多做出來一條。
不得不說，有時候設計是很完美的，但到了生產製造環節，總會有各種事情制約影響。
於是，原本的設計就被現實影響，而最重要的是，作爲設計者，竟然不知道。
“快，組織人手幹起來，今晚必須做完交貨。”
孫國在一旁指揮着，在他身前除了一車間的工人，還有從其他車間抽調過來的人，更有一羣后勤的女工專門過來幫忙安裝帶子。
這次安全帶出名太快，來的太猛了。
以至於一車間分出半數人手，大部分鉗工加班加點的幹活，產量仍是不足。
好在安全的的部件並不複雜，全力趕製下到是跟上節奏。
“做好的直接裝箱，讓後勤的人清點下入庫。”
“小李，你去跟陳副廠長說下，晚上要準備飯，今晚得到很晚。”
“還有.”
孫國大聲吆喝着，不斷指揮着手下忙活。
“孫主任。”
就在孫國催促衆人抓緊時間的時候，王法從外面跑進來，“孫主任。”
“老王，咋回事你是？”
“別說了，一百根安全帶，汽修中心那裡要一百根。”
“外面的車子又開始排隊了。”
孫國聽到後腦袋暈乎乎的，“你去後勤那找啊。我這還在忙着呢，哪有多餘的？”
“後勤去了，他們那的數都不夠，我只能來着找你了。”
王法說着，孫國更是無語。
“你等等，我找人給你勻一下。”
孫國不好抹了王法的面子，而且汽修中心那裡可是軋鋼廠自己的‘產業’，掙多了軋鋼廠都跟着沾光。
兩人站在門口，看着忙活的人羣，還有外面傳來的汽車聲，同時嘆氣。
這活，來的真是，措手不及啊。
辦公室裡。
楊祐寧、陳宮和王國棟成三角站立，臉上都是糾結。
“老楊，再這樣下去不行啊。”
“咱們軋鋼廠有多大能耐你清楚，這可是全國上下都在搞，咱們”
陳宮沒有說完，但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他們軋鋼廠頂不住了。
王國棟也在一旁看着，也沒想明白這事咋就突然這麼棘手了。
明明圖紙已經交個各個汽車廠了，讓他們自己生產就是了，可偏偏訂單一個個的飛來，還沒一個都不少，這樣搞下去，軋鋼廠就不用歇班了。
楊祐寧拿起缸子，看了眼，裡面的茶水已經見底。
“我看，不行就讓下面的三分廠一起做。”
“他們那裡工作強度不大，也能找點事幹。”
見楊祐寧不說話，王國棟想起最近老來煩他的三分廠廠長便開口建議。
軋鋼廠下屬的分廠中，有三個是規模較大的。
前兩次，一分廠和二分廠都得了好處，一分廠的暖氣爐，二分廠的打水井，效益都不錯。
只有三分廠沒撈到好處，廠長這些日子都難做，沒辦法只能來總廠這裡打秋風，看看能不能找點能幹的。
楊祐寧聽到王國棟的建議仔細思量一番，最後點頭。
“行，可以讓三分廠試試。”
楊祐寧也沒別的好辦法，在搞一個車間不現實，上級也不會允許，只能往下面分廠放了。
至於分廠是什麼情況，楊祐寧知道不多，只是每年做彙報的時候，看一下紙上的數字，其他的就是聽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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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咱們對分廠的管理要加強，不能抓了西瓜丟了芝麻。”
楊祐寧又提了一句，陳宮在一旁點頭。
“這件事說的對，上次一、二分廠得了好處，但下面的反應的情況並不好，不少產品存在質量問題，而且訂單完成這塊，也存在拖沓的情況。”
“這下面的分廠遠離市區，具體什麼情況咱們也不知道。”
陳宮說完，王國棟也是點頭。
“眼下分廠承擔的任務越來越多，不能再跟以前那樣放任了。”
屋子裡沉默片刻，最後楊祐寧看了兩人一樣，“分廠的事就讓老陳來，你叫上老趙，具體怎麼辦，你們倆商量着來。”
陳宮點頭，這種事，他這個老人，熟。
“國棟，三分廠那邊你去安排。”
“好！”
王國棟離開辦公室，房間門關上。
楊祐寧將搪瓷缸子放下，“老陳，味道不對啊。”
“嗯，來的太兇猛了！一點都不掩飾呢。”
“掩飾？別說他們沒串通。這一起發難，擺明了就是想咱們笑話。到時候，堅持不住，丟臉的還是咱們。”
楊祐寧嗤笑着，陳宮默默點上煙。
“上次，他們吃了虧，這次是要找場子啊。”
“這羣混蛋，吃不了一點虧啊。”
楊祐寧走到窗前，看着車間牆上的大字。
黑夜裡，車間散發的燈光讓幾個字更加深沉。
“你說，咱們最近，是不是，風頭出的有點大啊？”
陳宮站起來走到一旁，同樣看着忙碌從車間。
“大不大的都這樣了，現在，咱們可不能服軟，不然，今後就誰都拿捏了。”
兩人說的都是一件事，那些汽車廠明明可以組織當地的機械廠生產安全帶，這種東西技術含量不高，只要有點規模的機械廠就能做出來。
甚至那些做輔助系統的抽調點人手就能解決。
可現在呢，除了泉城那邊已經開始生產，其他地方，就只有幾個合作的機修廠生產。
至於其他地方，直接將訂單送到軋鋼廠。
還是上級協調來的，讓他們拒絕不得。
“放心，咱們軋鋼廠，還真沒怕過誰。就這麼點活，這是不知道咱們廠的工人有多厲害啊！”
楊佑寧冷笑着，別人想讓他們吃癟，看他們的笑話，妄想。
“不過，這件事也給咱們提個醒，盯着的眼睛多了，總會找點事來放大。”
陳宮點頭，隨後眯起眼睛。
“所以，我纔要說，整頓下分廠，省得到時候，牛鬼蛇神一起冒出來，打咱個措手不及。”
……
第二天。
西北，農場。
王鬍子站在農田旁，看着整齊平整的耕地，一道道土壟如同梳子劃過一般，整齊有序。
身邊楊小濤解釋着工作過程，同時彙報出現的問題和解決方案。
王鬍子在一旁聽着，不時點頭。
“很好，比計劃中做的更好。”
王鬍子滿意答道，而後看向楊小濤，“辛苦你了。”
楊小濤只是搖搖頭，沒有接話。
辛苦嗎？
肯定辛苦啊。
但跟在這裡的農民比起來，楊小濤的苦根本不算什麼。
在四九城，在楊家莊，已經習慣裡‘富餘’的工作、生活環境，乍一換了地方，還真有些不適應。
而農場的表象，恰恰是全國內大部分的表象。
每次想到這裡，楊小濤都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幸運的進入到軋鋼廠，幸運的有個系統.
“農機維修站，搞的怎麼樣？”
突然間，王鬍子開口詢問，楊小濤反應過來，“還行，同志們的工作態度很認真，已經進入正軌，小的問題可以解決。”
王鬍子點頭，“你這不聲不響的可是幹了件大事。”
楊小濤搖頭，“這些拖拉機本來就是軋鋼廠產出的，若是出了問題還要軋鋼廠修，不管如何都要負責到底。”
王鬍子看了眼楊小濤，很是詫異。
按照他的想法，這做買賣就是買定離手，還不退款，咳咳，離櫃不管的，沒想到楊小濤這麼說。
“你說的對，我覺得最好軋鋼廠的人派來些，要是能開個汽修中心就更好了。”
王鬍子說着，楊小濤還真覺得有必要。
畢竟，等柴油發動機搞出來，這些拖拉機總不能報廢吧。
最好還是回爐改造，這汽修中心，就是幹這活的。
見楊小濤意動，王鬍子更加開心，不過也沒有現在就說，而是前往農場。
楊小濤幾人跟在後面，沒一會兒，衆人來到掛牌的農機維修站裡。
裡面幾個人正在給一輛拖拉機做保養，尤其是蒸汽機的水垢。
這段時間，楊小濤給七人下了任務。
碰到問題就修理，沒有問題就給農場的拖拉機做“保養”，包括但不限於檢查輪胎、軸承、發動機部件等。
“這是在幹什麼？”
王鬍子看了一會兒，站在宮峰跟前詢問。
宮峰有些緊張，不過看到楊小濤後，反而安靜下來。
“報告，首長。我們在清理拖拉機水箱的水垢。”
“水垢？”
“是的，因爲蒸汽機用的水時間長了……”
宮峰將楊小濤教的一套記在心裡，此時說起來倒也能唬人。
王鬍子聽着挺順，順便誇獎了兩句，隨後跟着楊小濤去了屋子裡。
“看看這個。”
王鬍子將一份文件遞給楊小濤，上面封面上一排紅字。
楊小濤看了眼王鬍子，既然對方給他看，就沒啥問題。
接過打開看了一會兒。
“是不是沒想到？”
王鬍子看楊小濤那驚訝的樣子，就知道對方並不知情。
“確實沒想到。”
楊小濤將文件遞給王鬍子，“上面的反應，有些迅速啊。”
王鬍子一愣，原以爲楊小濤會說安全帶的事，卻沒想到關注點在推廣上。
不過想想也是，安全帶這嗎有效果，設計巧妙也難怪那羣老頭子看重。
畢竟涉及到駕駛人和乘客的安全。
而這年頭，坐車的，可都不是平常人。
“不過總的來說是件好事。”
楊小濤笑道，“估計軋鋼廠這會兒又得忙了吧。”
“忙不忙的不知道，不過聽說訂單不少。”
“對了，這東西你設計的，正好這幾天你也在這，我給你找個活。”
王鬍子拿出一個藍盒，楊小濤看了眼上面有一隻紅色的猴子。
“您說。”
楊小濤接過煙，拿出火柴給對方點上，隨後自己湊着最後火苗點燃，隨手搖了兩下，將燒黑的火柴棍仍在地上。
“這鎮上機械廠，也要進行安全帶生產，布料過兩天就到位，你去幫幫忙，指導指導。”
王鬍子說着，楊小濤沉思片刻便應了下來。
玉米已經種下，但要等出苗後再走。
這個時間要七到十天，他在這裡也沒啥事，還不如聽王鬍子的安排。
“行，那明天，咱們一起去。”
見楊小濤這麼好說話，王鬍子暢快笑着，心裡對自己的判斷越發滿意。
只要楊小濤能來，跟起留在這裡有啥差別？
中午有事，提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