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近南見到我來,馬上起身,熱情握手:“來,季先生,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小女,你們之前見過,我不多說了這位呢,是太極醫道的傳人,小牛……”
我笑:“小牛你好。
牛必圓眼眯成兩道線,站起身:“小季哥,你好。”
我一聽這小牛說話我就愣了,這動靜,太細,太尖了,根本不像個爺們兒。難道,這貨練了傳說中的某典,完事兒自宮了一把?
我又瞟了瞟喉結,下巴,在白白的肥下巴上,依稀有幾叢唏噓的胡碴。
性徵蠻明顯的,應該非自宮,只是天生嗓音獨特。
打過招呼,因有近南前輩坐鎮,年輕晚輩們都規矩坐好,聽候前輩指示。
範近南拿過一個大大的公文包。
“這個病啊,的確很奇怪,我拿到資料後,特意問了些退隱的前輩,又請教了師父,給出的說法都不一定。爲此,我還曾讓手下學生跟英國皇家醫學業院的人溝通,結果,也是衆說紛芸,來,大家先看看病患照片吧。”
範近南把幾張放大的彩色照片發到我們手上。
我接過一看,倒吸口涼氣。
這是一位活人的兩條腿,其中一條,沿膝蓋齊齊折斷,斷面整齊,看樣兒像是截肢手術後的創口。但就在創口附近,血肉都呈不明的黑色粘稠狀,在血肉深處,坦露的白骨也是黑的發亮。
再看另一條腿,它沒有斷,而是在膝蓋下,只殘留着一根孤零零的黑色腿骨了。腳掌,筋肉什麼的,都已經盡數不見。
範近南說:“病患爲男性,現年67歲,生命體徵,目前還正常。這個病起困是一年前,他去西藏自駕遊,途經一個地方,兩隻腳都被那裡的一種奇怪蟲子給叮咬了。回來後,叮咬部位先是腫脹,然後就流黑色粘稠液體,肌體組織發生潰爛,骨骼也產生深度黑色素沉着。出乎無奈,患者在今年年初接受了一隻腳的截肢手術,可結果,手術非常成功,但斷面創口卻久久不癒合,到了後期,更是出現潰爛的情況。”
範近南說到這兒,頓了一下。
我藉機問:“那病患目前情況呢?”
範近南嘆氣說:“怪就怪在,患者身體沒有任何病理性的改變,臟器,血液系統,免疫系統,都非常的正常。飲食也是能吃能喝,二便也正常,甚至還有正常的性需求,但就是無法阻止雙腿潰爛。”
範近南又說:“另外,目前已經排除了炭疽,壞死等病症的可能。”
半仙這會兒幽幽說:“他有沒派人,到當地打聽啥子,問問那究竟是啥子怪蟲咬的。有啥子土法醫沒得。”
範近南很是讚許地對半仙說:“這位兄弟問的很到位,哎……若是這位病患當時這麼想就好了。他後期也託人打聽了,說是讓一種叫大尾蟻的一種高原螞蟻給咬了。可那種昆蟲,現今的檔案裡找不到記載。只是當地的叫法兒,另外,當地人也說了,如果讓這東西咬了,拿他們自配的一種藥油,在三天之內搽上就沒事兒。病患當時沒在意,就塗了點隨身的白花油,當時因生意忙,就匆匆回家了。後期,又派人問,人家當地人說,沒遇到過他這種情況,當地人也不好給出什麼治療建議。”
範近南感慨說:“這個病人啊,爲治這一個病,輾轉了許多地方,求醫問卦,有說中了詛咒,有說惡鬼附體,總而言之,什麼說法兒都有。咱們呢,都是中醫,行的是人間術法,不提神鬼二字。所以,大家看看,這個病,該怎麼冶,怎麼下藥。”
我聽範近南這麼一說,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正常情況下,人得病,都會有伴有各種不同的併發症,類似高燒,疼痛,不思飲食,等等。
可這個患者,怪就怪在身體機能一切正常,五臟六腑也很正常,甚至也有一些正常的性需求。
這完全是健康的表象啊。
一邊身體表現的非常健康,可另一邊呢,兩條腿又止不住地爛,瞧這架勢,估計再過些日子,這貨全身都得爛成骨頭架子。
邪了!真真是邪了!
中醫辨症,講究個先按風寒暑溼燥火來辨症。
辨認出症狀的根源,再來對症下藥。
可眼前這個病患,機體能力一切ok。
這的確是邪性十足!
範近南見我沉思就說了:“病患家資雄厚,可惜連番遭了厄運。如今他說了,如若能將他的病治好,他願拿出一半家財來答謝。哎,重賞之下,也就多了妖魔鬼怪。現在,他那兒地方,可以說是雲集全國的大小仙家,遊方道士。哈哈,不瞞你說,上門看病,都得排隊掛號。”
話音一轉,範近南又說了:“人家也是久病成良醫,況且,人家那大兒媳還是個醫生。所以,尋常妖魔鬼怪,根本不用近身,三兩句就打發了。這次,是鄭姐,從中牽了這麼個線兒,老姐姐又提到季先生您,再加上我對您的瞭解。所以,就想跟先生聯手,把這個任務接了。先生,您怎麼看?”
說實話,我心裡真沒底。
我對範近南說:“這麼着吧,我先答應着,過去瞧一瞧,具體,怎麼治,這個我不敢把話說死了。錢不錢的,先不去想,關鍵看這病,能不能治。”
範近南讚許:“這樣,你馬上回去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動身。”
我奇怪:“怎麼,他不在本地?”
範近南:“浙江,杭x。”
我心中一動,會所唐心不是杭x的嗎?
並且,這段時間我聽說她家也是祖傳中醫,老爸還在x醫大一個附屬醫院坐診,並經營一箇中醫藥的研究實驗室。
不行,這次一定要帶上她。
事不宜遲,我們也就不喝茶了,各自拱手道了個禮。
起身,行步,剛走到門口。
範近南緊走兩步,趕上來,伸手塞我兩個信封。
“知道你前段時間受傷了,這份兒呢是我的,還有一份兒,這個是鄭老姐姐的,她那人好面子,有些不太好意思見你。”
說話功夫,我手裡接兩信封。
人情啊人情!
這錢,是我的嗎?不是,這是人情!咱中國人就是這樣,看着像是挺虛,但實則卻是一份情在裡邊。
我們中的有些人呢,可能只看到了錢,沒看到情。
那就錯了。
錢,其實只是個象徵,
我們要的是附加在錢上面的那份情。
這錢,我收了,但回去一筆筆的都得記下。往後,人家那邊兒有個什麼大事小情,你也不能落,得第一時間回過去。
人到位,錢也得到位。
這樣,才能處出真感情。
回會所,我叫來正在跟員工們研究方藥的唐心。
“小唐,你過來一下。”
“所長,什麼事。”
“那個,你家是不是在杭x。”
“對呀。”
“嗯,那什麼……”我把這次要出的差跟唐心說了一遍。
“我的意思,一來你順便也是回個家,探望下家裡人,二來呢,這對你也是個實習的機會,最後,擱自家身上的好處呢,就是想借你關係,調用下當地的中醫資源,你看……”
“沒問題!”唐心乾脆。
“什麼時間出發,我準備東西。”
這個丫頭,做事果斷利落,看上樣還有點冷冰冰,不過,是做醫生的料。
“明天,你今天可以隨時回去準備行李。”
“不用了,我東西簡單,一個旅行箱搞定。”
我交待了唐心行程,又開始給我的朋友們一一告假,發短信。
當然,免不了收到一番的電話問候,小心身體,身上有傷行不行啊,要不別去了。等等,等等……
晚上,收拾行李的時候,我不知爲什麼,鬼使神差地把五爺的鈴鐺裝進去了。
我不知道爲何要這麼幹,但就是裝了。
另外,收拾好東西,我又拿起爺爺的筆記開始翻閱,想從中找到些什麼蛛絲馬跡。
爺爺的筆記非常多,堪稱一部百科全書了。
我匆匆翻閱着……
突然,我在筆記本看到,除了正常的風寒暑溼燥火外,這裡邊兒還補充了,邪、靈、惡、毒、瘴,魔。
這六個邪中之邪。
當然,這不是玄幻,跟神鬼之術也沒關係,這只是古人的一種總結方式。
比如筆記裡提到的惡。
這裡的惡,指的就是不良的風水居住環境,引發的一系列不同病症。是一個惡煞之氣,是不良風水導致的結果。
諸如,貴州一帶人經常會得的‘氟中毒’那就是因水土中氟含量超標,再加不良的飲食習慣而形成的一種地方病。再諸如黑龍江地區的克山病,等等,這些在家傳醫術中,統稱爲惡。
至於魔,指的當然就是精神系的疾病了。
我看了這部份的內容,然後我驚喜地發現,在邪字部中,有一個蟲邪侵魂的說法。
這裡面提到蟲邪侵魂,侵犯的不是所謂的魂靈,而是魂蟲。
魂蟲在這裡被爺爺稱爲幹細胞。
而人體幹細胞在體內有很多種,它分爲胚胎幹細胞,造血幹細胞,神經幹細胞,單能幹細胞……
邪字部把邪分化成很多的小類。
而在蟲邪之類中,就提到,有個別情況,蟲中邪氣侵犯魂蟲,魂蟲本身有吸化邪氣的功能,從而把侵入之邪,轉爲自身之氣,令身生奇變!
那麼,杭x這位患者的情況,是否就是筆記中所說,中了蟲邪,然後幹細胞受到侵害了呢?
我決定,把爺爺的筆記和他留給我的東西能帶的全都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