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世界上怎麼還可以有這種連命都不要的人,一時心裡是百感交集。
林思楚卻完全聽不進肖醫生的勸阻。猛地抓起她的手。執意央求道:“肖醫生,求你了。只是檢查一下,看匹不匹配?我沒說一把要腎移給他,不是嗎?”
“好吧,就先替你檢查一下。”肖醫生無奈嘆了一口氣,如果檢查是可以匹配的。那她會不與楚毅進行移植手術嗎?
“謝謝你,肖醫生。”林思楚感激說道。頓了頓又說道:“答應我,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可以嗎?誰都不可以說!”
“嗯。”肖醫生眼神複雜的看了林思楚一眼。淡淡說道:“你先跟我去檢查一下再說吧。”
林思楚與肖醫生去了檢查室,沒過多久,林思楚就從檢查室裡走出來,肖醫生讓她先回去等結果。
關上了門。林思楚只感覺到兩腳發軟,四肢無力,額頭上的汗豆大一顆般的往下落。
她用手扶着牆。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她究竟在做些什麼?怎麼可以爲了那個只會傷害他們的負心人而不顧生命呢?不可以,不可以救他。他死了最好,好去陪他們的媽媽……
“你怎麼在這兒?”
忽然一道熟悉且充滿磁性聲線的聲音傳入林思楚的耳中,她的心猛地一震。轉頭望向對她說話的人。怔了怔,隨後用着極其平靜的語氣說道:“我朋友在這兒,來看看。”
說完,林思楚便朝樓梯口走了去。
安宇風挑挑眉,跟了上去,邊走邊說道:“可我剛看到你從檢查室裡走出來。”
“那你呢,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林思楚撇在安宇風的問題,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
“我來看下楚伯父,出來時就見到你了。”安宇風平靜說道,目光卻一直在看着林思楚。
“哦。”林思楚應了一聲,也沒有再說什麼,心煩意亂的走着,她並不想知道安宇風看到了什麼或者知道了些什麼。
而安宇風也沒再問什麼,卻一直在跟着她。直到到了醫院門口,林思楚才發現安宇風還在她的旁邊,她猛然停下了腳步,看着安宇風疑惑問道:“你跟着我幹嘛?”
“因爲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安宇風見她停下了腳步,也跟着停了下來。
“什麼問題?”林思楚心情煩躁,此時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你怎麼會從檢查室裡出來?”安宇風淡淡問道。
“不是說了嗎,我來看朋友,進去問下情況不行啊!”林思楚含糊的回答。
安宇風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說道:“你所謂的朋友指得是楚伯父吧?而你之所以從檢查室裡出來,是進去檢查腎源了吧。”
安宇風的語氣裡充滿了肯定而不是疑惑,林思楚聽得心驚,複雜地看着她,好一會兒她才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說完,林思楚便快速轉過身,卻在轉身之時,安宇風猛然轉過她的身子,眉頭輕蹙,那雙銳利的眼眸裡充滿了認真,似乎早已把林思楚看透,“你別瞞了我,楚毅是你的親生父親,是不是?”
“你調查了我?”林思楚震驚的看着安宇風,他怎麼知道?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誰,除非他找人調查了她。想到這裡心裡一陣不滿,情緒更莫名的煩躁了。
安宇風輕嘆了一聲,憐惜之意涌上眼眸,“還用得調查嗎?從你每次看楚毅的眼神,還有你今天的行爲,我已猜到了一個大概。”
頓了一下,當林思楚正想問他時,他又說道:“你剛剛找肖醫生就是詢問楚毅的病情吧?你想與他做腎移植術?”語氣帶有少許的詢問與關心。
看着安宇風關心的眼神,林思楚心情一下子平靜了不少。故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儘量壓抑着心裡的不安與擔憂,用平靜的語氣否認道:“肖醫生是說需要在一定的時間內找到腎源,不然會有生命危險,但我沒有想過要把腎捐給他。不會,也不可能。我沒那麼偉大”
說道這裡,她聲音有些顫抖,但終究沒在面上表現出來。
安宇風聽了林思楚的話,微微蹙起了眉頭,他能感受得林思楚是恨楚毅的,但同時也是擔心他的,不然也不會去找肖醫生詢問楚毅的病情,深吸了一口氣,淡淡說道:“我看得出來你是擔心他的,去看看他吧。”他的語氣是那麼的確定。
林思楚似乎被他說穿了心事,不禁有點氣,不悅說道:“不是,我纔沒有擔心他。他是生是死與我何干。他死了最好!”話是這樣說,可是當說了這句話,她感覺她的心裡似乎更矛盾了。
安宇風輕笑,似乎在笑她的孩子氣,笑她的口是心非,林思楚蹙眉,“你笑什麼?”
“解釋就是掩飾,從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的心是軟的,人是善良的。你與生俱來的天性還是無法改變的,不管你現在有多恨他,在你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得到這一份父愛的,也就是你的心裡還是有他這個父親的,不然你也不會去找肖醫生詢問他的病情。”
安宇風的話讓林思楚無法反駁,陷入了一陣沉默。是的,她心裡雖然恨他楚毅,可說到底她心裡還是擔心他,儘管她現在還不願意承認。
林思楚的沉默似乎更加證實了安宇風所說的話,安宇風捧起她的臉龐,讓她看着他,語重心長說道:“不管怎樣,他都是你的爸爸。”
看着安宇風眼中的憐惜,聽着他語氣中的真誠,林思楚的聲音一時間有些顫抖,“可他從來都沒把我當過他的女兒。我和小毅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他的愛,他貪慕虛榮,拋棄了媽媽,負了媽媽的一片深情,扔下我和小毅不聞不問。”
林思楚的心裡涌出一絲苦澀,溼潤漸漸沾滿眼眸,原來她到底還是在乎楚毅的,在乎她在他心裡是何位置,在乎他到底有沒有把她當成他的女兒。
安宇風不顧進進出出的行人,攬過林思楚,似乎在安慰又似乎在開導,“知道嗎?恨得越多就代表愛得越深,在乎得就更多。”
林思楚也沒掙扎,安靜的任由他擁着,抿了抿嘴說道:“那是說愛情的。”這是什麼說法啊,用來形容愛情的語句虧他也說得出來。靠在安宇風的肩上,她不禁笑了出來。
“可那是親情,是怎麼割都割捨不斷的親情。”
安宇風的一句話又一次的把林思楚從短暫的輕笑中拉回了現實,磁性的聲線又響了起來,不知暗藏了多少關懷,多少期待,多少憐惜。
“知道嗎?看着你不開心的樣子我心裡有多難受。放下心中的恨,試着學會放開自己,做一個開開心心的林思楚,不好嗎?”
安宇風的話語在說出的那一剎那,彷彿根植在到了林思楚的內心深處。她輕輕推開了安宇風,就那樣怔怔的看着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但她找到都是滿滿的真誠與憐惜之意。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林思楚的心裡既欣慰又難受,欣慰是因爲還有人懂她愛她,難受是因爲她竟然還在乎那種卑微的父愛。
她的淚從眼角輕輕地滑落下來,流過臉頰滴落在衣領,慢慢擴散開來。
安宇風見林思楚落淚,心裡猛地一疼,再一次擁過她,緊緊摟着,“你別哭,你一哭,我心就慌。”語氣中伴隨着一絲玩味之意。
聽罷,林思楚猛地一推開安宇風,看着他滿臉的真誠,沒好氣道:“你就竟會說些不正經的話。”
“這哪是不正經的話,這是實實在在的真心話。”安宇風抗議,不過當看到林思楚臉上的表情總算有一絲好轉,他的心情也瞬間跟着輕鬆了起來。
林思楚撇撇嘴,白了一眼安宇風,“知道了,油嘴滑舌。”
正當這兩人你一句我一言的時候,渾然沒發覺不遠處有兩個人在看着他們,此刻正朝他們走過來。
沈君瀚瞧着不遠處的那兩人,面上雖然還保持着平靜,可心裡的情緒早就翻了天。昨天看着她從公司跑出來,他心裡是既糾結又愧疚,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在她身上搜出u盤,他能怎麼辦?
他並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就算想袒護她也無能爲力,他本想說他會查明一切真相,可是她就在那樣的情況下,承認是她做,還跑了出來,讓他能怎麼辦?
當回到住處,看到那串鑰匙和那張紙條時,她一定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有多疼,紙條上寫着:一千萬自會償還,從此兩清,各不相欠。
什麼叫做兩清?什麼叫做各不相欠?從他們開始的那一刻,他就從來沒想過要跟她兩清,至於各不相欠,更不可能。
一千萬自會償還?所謂的償還就是找上安宇風,然後再從他那裡拿一千萬來還給她嗎?
她以爲他真的在意那一千萬嗎?兩年前,她覺得他沒錢而離開,兩年後,她知道了他有了用不完的錢,爲什麼她還是要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