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四章 不許抵抗

神機營自副將李兆基出城被擒之後,營務便由參將宋守仁負責。

可宋守仁已近六旬,又體弱多病,一年之中在營中不過十數天,這節骨眼哪裡能扛得了事,又哪裡能指望得了他。

無奈,外守備、提督操江的魏國公便令遊擊馬魁暫領營務。

馬魁受命之後便奉魏國公之命,帶兵前往上坊門外駐防。

其所部兵有千餘,但多是臨時抽調而來,比不得副將李兆基帶出城的人馬,因而在這些天和上坊橋對面的魏閹兵馬對峙過程中,馬魁一直提心吊膽,唯恐對面魏閹兵馬發難攻過橋來。

好在,魏閹兵馬看着是精銳,但也不敢擅自開釁。只假以士兵失蹤爲由責難神機和巡捕二營,卻始終是虛張聲勢,不敢有所動作。

時日一久,神機營上下便都知這仗是打不起來了。說到底,這裡是南京城,不是溧陽縣,那魏太監再跋扈囂張,也不敢在大明留都亂來。

今日晚間的時候,突然又有水陸標兵營進駐上坊門,這讓城外的神機和巡捕二營更是底氣大增。

一個個均等着看明日的笑話,那魏閹到底是敢不敢進城來,又怎生個進城法。要是就這麼灰頭土臉的縮回溧陽去,那南都城中可就有的是笑話了。

馬魁這人正值壯年,又是魏國公的親信,臨危受命自是不敢有一點懈怠,上半夜一直在營中各處巡視。

大約時亥時二刻左右,守營的軍士突然來報,說是副將大人回來了。

這把馬魁驚的半天沒回過神來:副將大人不是叫魏閹捉去了麼,怎麼回來了?!

很快,一肚子困惑的馬魁就見到了副將李兆基。

副將大人的樣子很是狼狽,身上衣衫襤褸,頭髮蓬鬆,帶着六七個人跟唱蓮花落的鳳陽乞丐似的,頭一眼就把馬魁看愣了。

別說馬魁看愣了,那守營的軍士都是看呆了。他們剛開始真是沒認出來,險些把副將大人當成要飯的攆走。

副將大人回來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軍營,在營的軍官紛紛趕到,望着一臉萎靡,好像多少天不曾吃過飯的副將大人,軍官們也是一個個怔了。

“傻看什麼,先給老子弄點吃的來!”

副將大人顧不得和部下們說話,他真是餓了。狼吞虎嚥一番後,方纔有了些精神,之後一臉悲憤的和部下們說起自己是如何遇難的。

“都是朱國治個王八蛋把老子賣了,要不然老子如何能敗的這麼慘!”副將大人咬牙切齒。

隨副將大人一起回來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神武營參將朱國治如何和魏太監勾結,如何設計誘騙他們,導致他們全軍覆沒的事憤慨說了。

衆軍官聽完,這才曉得事情的經過。他們當日都是留守營中,很多人還是從最近的傳聞中才知道副將大人那日帶兵出城是去“討伐”魏太監的,要不然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對於副將大人如何兵敗的事,也只聽逃回來的魏國公府家兵們說過,但具體也不清楚,只知道突然中伏,然後便一敗塗地。再之後,就是這些天發生的事了。

現在聽了副將大人親口所說,衆人這才知道原來是神武營把他們出賣了。

衆軍官那個恨啊,一個個痛聲大罵,恨不得現在就去找朱國治以及神武營的人算賬。

想想也是,要是沒人出賣,副將大人帶出城的可都是營中精銳,武器裝備俱全,哪怕不敵魏太監的兵,也不可能全軍覆沒啊。

就在衆人大罵朱國治時,馬魁卻想到一個問題,他猶豫了下,問副將大人是怎麼逃回來的。

“逃什麼逃?”副將大人沒好氣的說了句,“老子是叫魏太監放回來的!”

“放回來?!”

馬魁聞言嚇了一跳,其餘軍官們聽了也都是人人發怔,獨坐營官王慶、守備蔣威等幾人偷偷朝副將大人看了眼,眼神很是有點鬼鬼崇崇。只邊上人都盯着副將大人看,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大人,魏太監這麼好心放你回來?”

馬魁想不通,那魏太監可是天天叫嚷着要城內勳貴們拿錢贖人,這種貪財鬼怎可能這麼好心白白放人呢。

副將大人“呸”了一聲:“魏太監有個屁的好心,他放老子回來是要老子湊錢贖人的。”

“湊錢贖人?”馬魁再次一呆。

“不湊錢,那千把號弟兄就不要了?”

副將大人有些煩燥,拍了拍桌子,對一衆部下問道:“老子現在就問你們一句,那千把號弟兄你們還要不要了!”

“……”

沒人敢說不要。

可怎麼贖?

副將大人倒也爽快,說他路上就想好了,回來之後就讓營中所有人都湊錢贖人。當官的一份,當兵的一份,無論如何也要把人贖回來。

大抵就是有錢都要出錢的意思。

衆軍官聽後,一個個的卻是不吱聲了,你看我,我看你的。

馬魁皺眉道:“大人,這贖人…得要多少銀子?”

“不多,十幾萬兩。”

副將大人剛說完,就見一衆部下的臉都綠了。

“十幾萬兩叫我等去哪湊?”馬魁第一個反對,“大人,不是我等不願意救人,實是誰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哪個手裡有這多錢來湊。”

“這麼多錢別說我們湊不出,就是湊得出也不能給,大不了我們去把人搶回來就是!”一個苦喪着臉的把總在後面嘟囔一聲。

“搶回來?”

隨副將大人一起回來的一個千總嘿嘿一聲,罵了那把叫一句:“秦四,那魏閹的手下可是有好幾千人,我們都打不過,你們憑什麼能把人搶回來?”

一聽這話,衆軍官一下泄了氣。

“那倒未必。”

馬魁琢磨了下,身子往前湊了湊,道:“大人,照我看對面的魏閹壓根沒這麼多人,他就是在虛張聲勢。”

副將大人看了馬魁一眼,問他:“你什麼意思?”

“大人想啊,對面真要有好幾千人,這每日得消耗多少糧草?要多少輜重?這裡和溧陽只陸路相連,大人可曾見到路上有大隊的騾馬車輛?卑職這幾日可是看的明白,路上都沒什麼運糧的車…所以,卑職認爲對面的兵不會超過兩千,且呆不了多久就要自己撤,要不然,餓也得餓死他們了。”

“他們不運糧來,不會買糧麼?”

“真要有幾千人,光靠臨時買糧,能買多少,支撐幾時。”

“唔…”

副將大人細細一尋思,好像真是那麼個理。

隨他回來的那千總卻是冷笑一聲,對馬魁道:“魏閹真要沒多少人,我們如何會敗的這麼慘?”

“剛纔大人不是說了,是神武營的朱國治把你們給賣了,沒有防備這才叫魏閹的兵馬偷襲得手。”

馬魁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他剛說完,其身後的秦四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嚷道:“對啊,大人,不若我們也偷襲他們一把,說不定真能把弟兄們救回來,這樣可是省了一大筆錢啊!…”

“這個嘛…”

副將大人微微動容,頗似心動的樣子,沉思片刻,卻叫大家都出去,他要好生想想。

這件事副將大人確是要好生想想,先發制人偷襲魏閹可是大動作,不是副將大人能夠決定的,說不得還得請示下魏國公他們。

馬魁出來後想想又有些不放心,想派人將這件事通知一下魏國公和隆平侯他們,但此時城門已關,他若派人叩門動靜太大,難免會惹副將大人不快,便壓下這想法,待天亮之後再入城通知。

…………..

已是寅時了,上坊門外一片安靜,空氣中滿是秦淮河水和遠處溼地的氣味,聞着十分的清新。

因上坊門外駐軍的事,原先從這裡入城的商戶和百姓肯定不敢再擱這走了,因而城下不像從前那般,哪怕黑乎乎的都人頭攢動。

雖說天還大黑着,但離天亮也不到半個時辰了。只是上半夜就起了霧,到這會霧氣雖說不是太大,但隔了百十丈也看不大清楚。

好在,從城上看下來,上坊橋還是能看的清楚的,只對面魏太監兵馬的營地卻是看不透徹了。

熬了一夜,昨天夜裡剛調來守城的水陸標兵營官兵都是睏乏了,不少人趴在垛口上打着瞌睡,但耳畔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卻是第一時間就清醒過來,警惕的四處查看起來。

相較城上的水陸標兵營,駐在城下的神機和巡捕二營的官兵素質明顯就不如了。

營帳中呼嚕聲一片,營帳外守夜的官兵哈欠連天。

大多或持長矛、或持火銃倚靠在柵欄邊打瞌睡,有的則是找個角落鋪上一層乾草和衣就睡。

睡得淺的還好,有什麼動靜還能知道擡起眼皮看一眼。睡的深的哪怕有人過來踢上一腳,恐怕都醒不來。

或許是因爲知道魏太監在虛張聲勢嚇唬人的緣故,軍官們上半夜倒是能出來查查崗,可下半夜卻是沒一個出來的。

這二月的天,雖說開了春,可夜裡還是能凍死人的。

遠處,隱隱有公雞打鳴的聲音傳來,看着,這天也快要亮了。

兩個將火銃放在一邊木柵上的巡捕營士兵將雙手抄在袖子中,時而跺腳時而把手抽出來哈一口熱氣,或是捂一捂耳朵。

“這狗日的魏太監可把咱們害苦了。”

一個士兵一邊捂耳朵一邊罵,要不是這魏太監鬧事,他這會肯定要婆娘被窩裡,哪會吃這苦啊。

“也就今天的事了,水陸標兵營的過來了,聽上面的說,內守備公公發過話了,魏太監要敢胡來,他老人家就要出面治他了。”

說話的這兵叫王三,是頂他老子位子的,要不是這次上面看重,不許找人來頂,他情願花百十個銅子僱人來替他站兩天,也不願意到這來活受罪。

“惡人得惡人磨,太監得太監治,沒卵子的玩意一天到晚就知道二逼卵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擱太祖爺那會,他一沒卵子的玩意敢這麼咋呼?太祖爺不剝了他的皮纔怪!”

先前那兵哈了口氣,白乎乎的,扭頭朝不遠處的上坊橋看了眼,見橋上還是什麼都沒有,就又扭回頭問王三:“等下了值,你嘎去啊?”

“嗯哪,嘎去睡覺,等中午再來望望…”

王三點了點頭,他家就在上坊門後面,正說着時,卻聽橋對面突然響起“嗖”的一聲尖嘯,旋即又是幾聲尖嘯。

二人叫這尖嘯聲嚇了一跳,雙雙扭過頭朝上坊橋上看去。

尖嘯聲在清晨前的上坊門外特別尖利,隔幾裡地都能聽的見。睡夢中的神機、巡捕二營官兵慌忙從帳中跑出,城上的水陸標兵營也被驚動。

到處都是喝斥聲,到處都是凌亂的腳步和驚慌的身影。

“發生什麼事了!”

馬魁一邊穿衣服一邊大聲問。

“不知道,好像是對面的賊皇軍攻過來了!”一個士兵大聲喊道。

攻過來了?!

馬魁嚇了一跳,急忙喝喊指揮士兵們隨他到營門前準備抵抗。

神機營上下慌亂組織準備抵抗時,巡捕營這邊也有軍官約束了一部分士兵整裝,上坊門上也有鼓聲響起。

“小心炮子!”

第一個趕到營門的馬魁見士兵們都團在那裡,亂哄哄的,趕緊喝令手下親兵將人羣散開,並準備防炮。同時讓人趕緊去叫副將大人。

“馬大人,賊皇軍過來了!”

聽到叫喊聲,馬魁急忙朝上坊橋上看去,他視線中的上坊橋上並沒有魏太監兵馬的身影,但他卻聽到橋對面正有腳步聲向橋上傳來。

隨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聲音聽起來也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

“踏踏!”

“踏踏!”

終於,馬魁看到橋上出現了一面軍旗。

緊隨軍旗之後的是六人一排的長長隊列,他們扛着火銃,踏着整齊的步伐正向橋這邊開來。

隨着“踏踏”的腳步聲,橋上的魏閹兵馬越來越近,霧氣之中不知有多少人,但看着如同千軍萬馬般。

有士兵叫喊起來:“大人,賊皇軍要過來了,怎麼辦!”

馬魁回身想找副將大人,但並未見到副將大人身影,眼看着魏太監兵馬的前鋒已經過了上坊橋,想到魏國公的交待,他來不及多想,便要下令士兵們準備銃擊。

然而,這時,卻見坐營官王慶從後面急匆匆跑來,一邊跑一邊大叫:“大人有令,不許放銃,不許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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