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國家之恩寵,作虎狼之暴行,指使軍伍,貪斂財貨,廣佈爪牙,迫害忠誠,名爲良臣,實爲奸宦,故漢唐宦官之亂,猶不及一二是也,嗚呼。”
——節選自蕭元東《萬曆朝禁宮秘事》(九千歲欽定毒草)
…………..
雖然魏良臣心地善良,心思也單純,從來沒往翊坤宮那邊動過半點歪腦筋,但深更半夜獨自一人去見貴妃娘娘,心裡還是有點美的。
想到貴妃娘娘那無比熟貴的身段,他就情不自禁有點小忐忑。
什麼感覺呢,說不出來。
非要形容的話,就如同前世喜歡在睡覺前想象一下女同學注不注意個人衛生般。
就是那樣的變態。
然而,魏良臣深知,雖然他是特別拉風的男人,不管在什麼地方,就好像鴨立雞羣一樣,是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衆。
但,這不意味着他可以憑藉這個與衆不同的優點爲所欲爲了。
身爲大明朝內廷的首席顏值代表,魏良臣絕不會喪失道德和倫理的底線。
他認爲,憑藉他和壽寧的交情,他和貴妃之間是可以講感情的。
所以,他這次去翊坤宮的目的,不是一筆買賣。
而是一場感情的交換。
各取所需而矣。
於貴妃娘娘本身,他魏良臣是不會褻瀆的。
不管怎麼說,娘娘在他心目中,始終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皇貴妃哎,想想都激動。
如果男女獨處一室,實在是無法避免些許尷尬和異樣的話,就如同上次那樣的誤碰,魏良臣會提醒自己儘量剋制住,絕不讓自己的道德蒙羞。
他是全心全意爲皇爺服務,不是全心全意爲貴妃母子服務。
這種事,很可恥!
男人嘛,要講三從四德,要忠貞如一,哪能無形放蕩呢…
可是,魏良臣發現自己想多了。
他不是如他以爲的獨自去翊坤宮,而是被四個乾清宮的內侍夾着去的。
唉,已婚男人啊…
魏良臣幽怨的看了眼消失在眼前的皇爺身影,這位皇爺真是太小家子氣了。
藏私房錢便罷了,怎的對個晚輩跟你老婆見個面,都要搞這般動作呢。
四個不知底細的內侍對魏良臣是相當的敬重,兩個在前面提燈,兩個在後面提燈,保證魏公公能夠清楚的看清腳底,免得叫什麼絆到。
到了翊坤宮外,四個內侍中的一個上前輕輕叩了叩宮門,很快就有翊坤宮的內侍出來詢問何事,卻是上回魏良臣見過的龐保。
“是魏…魏公公?”
龐保再次見到魏良臣也很驚訝,等聽說小魏公公是奉皇爺旨意來見娘娘的,他不敢怠慢,忙要入內通傳。
魏良臣叫住他,問道:“娘娘可曾睡了?”
龐保看了眼那四個乾清宮的人,有些遲疑,但還是說道:“娘娘沒睡呢,剛纔鄭尚儀還和娘娘說話呢。”
尚儀是宮中的從五品的女官,一般都是各官嬪妃的親信。那鄭尚儀便是貴妃孃家帶來的貼身丫頭,不過如今快三十歲了卻尚未許人,很是得貴妃娘娘喜愛,這翊坤宮的大小太監都得巴結他,便是劉成和那被殺的姜麗山都不敢怠慢。
魏良臣不認識這個鄭尚儀,但知貴妃不曾歇下便安了心,身爲晚輩的實在是不好打擾長輩休息。
當下點頭讓龐保替他去通傳一聲,也沒多大會功夫,龐保就過來了,說是貴妃娘娘請魏公公入內說話。
魏良臣到貴妃寢殿時,就見一個模樣十分出俏的女官帶着兩個宮人走了出來,想來就是那鄭尚儀。
可惜,這女官固然長的不錯,可身上卻是缺少讓魏公公喜歡的獨有氣質,具體說是女人味,因而不感興趣,只朝那女官微一點頭便是。
“魏公公請進去吧,娘娘一直等着你呢。”
鄭尚儀似是知道魏良臣的事,很是客氣的說了句。但不知爲何,說話時,她的臉有點紅,且有些羞意。
雖說宮燈照着,但魏良臣哪注意人女官臉紅不紅啊,他這會滿腦門子都是正事,故而只是簡單點頭示意,便擡腳入內了。
身後那幾個乾清宮的內侍卻是沒有跟着進去,而是恭敬的站在門外,一個個負手躬立,看樣子還要等魏良臣出來。
還是上次的地方,只不過貴妃娘娘這次不是趴在門窗邊發呆,而是正在吃夜宵。桌上擺着幾份精美的點心,都是魏良臣不曾見過的,單看樣子就勾人饞蟲。
“奴婢見過貴妃娘娘!”
魏良臣肚子本就有點餓,倒是想着娘娘是不是看他不辭辛苦的份上賞點什麼,墊巴墊巴肚子。
可是貴妃娘娘似乎沒考慮這點,並且也不曾正眼看他,只拿着塊薄脆餅食在那慢條斯理的吃着。
丈母孃當的未免太不稱職了…
魏良臣腹誹一聲。
輕咬了幾口後,貴妃方側過臉看了魏良臣一眼,道:“你從陛下那裡過來的?”
魏良臣忙道:“是,娘娘。”
貴妃微微點頭:“這麼晚還進宮來,看樣子你是問出了什麼?”
“是,娘娘。”
魏良臣一臉深意看着貴妃,“奴婢有的是手段,但要是奴婢經手,就沒有問不出的。”
貴妃淡淡道:“你有什麼手段,本宮不想知道,但要能還本宮一個清白便好。”
“娘娘自是清白,這一點奴婢絕對敢保證…只不過奴婢得到樣東西,這東西奴婢看後實在是心驚肉跳,想毀了可又不敢毀,所以奴婢便想來問問娘娘,奴婢應該怎麼做。”說完,魏良臣不動聲色看着鄭貴妃。
“什麼東西?拿來本宮看看。”貴妃眉頭輕顰,胸口微微起伏着,顯是心頭突然緊張起來。
魏良臣卻是沒有拿出東西,而是在貴妃目光中徑直走向前去,然後低聲說了一句:“娘娘真的要看麼?…這東西可是姜麗山給奴婢的,他說娘娘是曉得的。”
話音剛落,就見貴妃勃然色變,手上的薄餅抖落在桌上。
“你都知道了?”
貴妃的聲音有些發顫,臉色在燈火照映下也格外的難看。
“知道。”
魏良臣搖了搖頭,輕聲道,“不過娘娘放心,奴婢把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殺了。”
“你倒是好手段。”
貴妃緩緩轉過身來,胸口不斷起伏着,卻是沉默不語,只凝視着魏良臣。
魏良臣可不怕貴妃這麼看他,面帶些許笑容,既不失親切,又不失敬重。
許是有些受不了魏良臣的目光,貴妃終是動了,她薄脣輕啓:“可是你知道。”
“奴婢知道等若不知道,娘娘應該知道,奴婢對娘娘的忠心,日月可表。所以娘娘根本不必擔心什麼,娘娘擔心的奴婢也早就替你處置好了…奴婢可不希望娘娘有事,奴婢這可還有好多事要娘娘相助一二的。”
魏良臣饒有深意的說道。
“是麼?”
貴妃的目光在魏良臣的臉上掃來掃去,似想從他眼神中判斷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魏良臣渾身坦蕩蕩,目光自是清澈,這是他和貴妃娘娘交換感情的最好機會。就如買贓賣贓,買賣雙方必須心有靈犀才行。
就這麼彼此對視了片刻,貴妃卻突然問道:“剛纔出去的那女官你可見到了?”
“嗯?”
魏良臣有點摸不着頭腦,問這個做什麼?娘娘你這轉進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貴妃輕笑一聲,神情變的很是溫和,柔聲道:“她叫鄭紫,是本宮的貼身侍女,樣貌端莊,本宮知你尚未取妻,不若將她配於你爲妻如何?”
“呃…”
魏良臣愣在那裡,心“撲通”跳了起來。
回想剛纔那女官長的確是不錯,各方面都突出,是個美人,做妻子肯定是很好的。
只是,似乎少了點味道…
什麼味道呢?
魏良臣不再去想,很明顯,貴妃娘娘這是給他設套鑽。他真要鑽了這個套,以後就算徹底上了貴妃這條船了。
可娘娘辦事太蠢啊!
魏良臣不願成爲第二個姜麗山,所以他搖頭拒絕道:“娘娘擡愛,奴婢心領了,只是奴婢怕是沒那福份。”
貴妃見他竟然不願,也是意外,不過沒關係,她微微一笑,柔聲又道:“你可想清楚了,紫丫頭還是處子,絕不讓你吃虧。”
那“吃虧”二字說的好柔,好有誘惑。
尤其是那眉目間的神情,春意滿滿;那目光,更是勾人魂似的。
魏良臣呆住了,喉嚨下意識的嚥了咽:處子啊…不錯不錯…
貴妃心中卻是冷笑一聲:男人都是好色鬼,這小子也不例外。紫丫頭本就長得貌美如花,雖然年紀大了些,可卻是處子。這男人但要聽說處子,哪個還把持得住?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這小子娶了紫丫頭,他便是自家真正得用的人,還怕他敢背叛麼,還怕他敢將自己的事告訴陛下麼!
而且,似乎也不是壞事,這小子有那玩意,紫丫頭也不虧…
貴妃得意之下飲了一口茶水,不及下喉,卻“噗嗤”一聲噴了出來,一點不漏的全噴在了魏良臣的臉上。
因爲對方說了句話——“娘娘,處子我不喜歡,我只喜歡娘娘你這種的…哎,怎麼說呢,就是我現在娶不娶妻,都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