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灰燼領域
……
亡者之痕西南末梢，距離橡樹林不足兩百米處，一個個宛如幽鬼的類人生物正不斷地從焦黑色的土壤裡爬出。
它們身體破敗、面色黝黑，正面看上去還有點類人生物的輪廓，可若是從側面看，就能發現這些“生物”的寬度不正常，它們薄的就像一張張紙片！
它們的面部是由大塊大塊的陰影構成的，彷彿就沒有面孔。
這些“紙片生物”行走時的動作極不自然，有點類似於殭屍。
它們每走一步，身上都會落下一坨坨的火星子來。
火星子落到地面時。
原本乾淨的土壤就會被染上一層黑色。
漸漸的。
亡者之痕的末梢也順勢擴大。
當馬修等人趕到這裡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
大約有十幾個紙片生物正在末梢附近無所事事地遊蕩着。
可一察覺到馬修的靠近。
它們便彷彿找到了目標似的，忽然精神煥發，不約而同地衝了過來！
噗！
雷加一馬當先，揮劍砍翻一頭紙片生物。
後者的身體被雙手大劍輕鬆地撕開，陡然間化成了飛灰消失在了空氣中。
雷加再接再厲。
他獨自一人猛衝向前，手中大劍左右劈斬，不一會兒，就把那些冒着火星子的紙片生物給殺的乾乾淨淨！
這一幕把馬修等人給看呆了。
“這就是你說的麻煩？”
雷加愜意地將雙手大劍柱在地上，轉身笑着看向馬修：
“都不需要劍油，我就能輕鬆幹掉它們！”
馬修望着他背後的亡者之痕，眼神中也充滿了疑惑。
可數秒後。
他陡然色變道：
“退回來！”
雷加反應不慢，聽到馬修呼喚，他急忙拔劍後撤兩步，然後才轉過頭去。
這一看，叫他倒吸了好幾口的冷氣。
但見亡者之痕的焦土上，突然出現了三十幾個泛着紅光的圓圈，圓圈覆蓋的地面上，一隻只焦黑色的手從裡面伸了出來！
無聲無息之間。
大量紙片生物從圓圈裡鑽了出來。
它們的數量相比之前翻了一倍。
更恐怖的是。
這一次出現的紙片生物居然擁有了面孔，而且和雷加長得一模一樣！
這時，神經再大條的人也意識到了不對。
雷加猛地一擡手，結果差點拿不穩手裡的大劍：
“我的體力，好像被吸走了！”
馬修竭力感知着那些紙片生物的信息。
他不敢開均衡感知，怕進一步引發亡者之痕的變故。
好在片刻後。
數據欄上便有了反應。
……
「提示：你遭遇了“灰燼小卒”！
你的夥伴雷加擊殺了所有的“灰燼小卒”，在這個過程中，他身上一部分的要素被灰燼小卒抽離並複製了。
“灰燼小卒”將在“灰燼領主”的助陣下，變得數量更多，也更強大！
新一批的灰燼小卒對伱發起了衝鋒！」
……
“這就是「灰燼生命」？”
馬修心裡一咯噔。
眼見衆人又要動手，他趕忙呼喚他們且戰且退：
“不要和灰燼生命在亡者之痕附近交手，它們是永生不死的，而且會吸取活人身上的要素以壯大亡者之痕的力量！”
聽到馬修這麼說。
衆人才停下手來，快速地朝着橡樹林的方向撤去。
可即便如此。
也有一半的灰燼小卒因爲衝的太兇被衆人含淚反殺。
一行人撤到林子邊緣時。
依稀能看到亡者之痕地面上又出現了許多的紅圈！
“數量還在增加！”
雷加罵罵咧咧：
“而且爲什麼變成我的樣子的最多？”
說話間。
他手中的大劍情不自禁地揮砍着，一不小心就把剩餘一半的小卒給滅了個乾淨！
“不行了！”
雷加一屁股坐在一棵橡樹上。
他的臉色異常蒼白，額頭上瘋狂地流汗。
“因爲你殺了最多的小卒，也被吸走了最多的生命要素。”
馬修冷靜地說：
“我在七聖聯盟給的資料裡看到過這種生物的介紹，它們並非是單獨的生命，而是亡者之痕的延伸，如果不能重創亡者之痕，那麼這種名爲「灰燼」的生物就會越積越多，一直到我們徹底無法防守之後，它們將高歌猛進，從而進一步開拓亡者之痕的籠罩範圍。”
雷加氣喘吁吁地說：
“那你怎麼不早說？”
馬修無奈道：
“你砍的太快了，快得遠遠超乎了我對你的預期。”
雷加氣的瞪了一會眼，眼看新一波的灰燼小卒又要涌來，他忍不住擔憂地問：
“你的橡樹林能阻攔這種怪物嗎？”
馬修搖頭說：
“恐怕不能。”
只是下一秒，一隻只銀月殭屍從墓地與地表之間的出入口爬了出來，它們步履穩健地迎向了那五十多隻酷似雷加的灰燼小卒。
“但我的不死者可以。”
馬修如是說。
話音剛落。
一擁而上的殭屍們便輕鬆地將這批灰燼小卒給撕成了碎片！
又過了一段時間，亡者之痕裡再度亮起紅圈，只是這一次，紅圈的數量卻並沒有增多！
“果然，被不死者殺死的小卒，因爲沒辦法吸收生命要素，數量也就不會增多。”
馬修鬆了一口氣。
早在確認灰燼領主會派兵追殺自己的那一刻，馬修就開始爲今天做準備。
在此期間七聖聯盟提供的資料居功甚偉。
資料中明確指出，作爲虛空主宰尤克魯斯的一條遺留在主物質界的半失活觸手，亡者之痕的主要領域便是「灰燼」。
關於這一領域，聯盟也進行了深度的研究和資料的總結。
馬修閱讀後發現。
灰燼和不死，這其實是兩個在概念上頗有重疊的領域。
二者都至少涵蓋了一部分的「死亡」。
而相比於不死領域在昇華後更注重的兩大要素是：
「超然」與「永恆」。
灰燼領域體現的是整個宇宙在邁向那註定不可阻擋的凋零結局時所產生「餘燼」與「破敗」。
這兩個領域註定相互重疊又針鋒相對。
因此用不死者來對抗灰燼領域的敵人是一個很好的方法。
在聯盟歷史上。
也有過召集大量死靈法師來延緩亡者之痕擴張的項目。
在具體執行層面，該項目所產生的效果還不錯，爲此，當時的白巖城還和翠玉蒼庭進入了一段爲期不短的蜜月期。
只是很快的，由於一些不可知的因素，這個項目被聯盟內部莫名叫停了。
此後亡者之痕就再也沒有受到過正經的約束。
而在一份總結報告中，某個匿名負責人明確指出項目的失敗和死靈法師無關，並隱約點出聯盟的內鬥纔是該項目被叫停的真正原因。
當然，這份報告也是馬修從一堆混亂信息裡提煉出來的。
聯盟關於亡者之痕的資料被污染的非常奇怪。
污染者似乎想要遮掩一些信息，但也不願意把真正的信息給銷燬掉，最終只能把它弄得無比臃腫。
就好像把1本精簡又好看的小說和100本垃圾作品打亂順序混在了一起。
常人破譯起來無疑是非常吃力的。
所幸馬修一向都不太正常。
他的思路很簡單，既然這個方案已被證明是有效的，自己不妨就沿襲這個思路繼續做下去。
能收穫穩穩的幸福，就沒必要標新立異。
當下。
馬修操控着240只殭屍與骷髏，讓它們均勻地分佈在了亡者之痕西南末梢與橡樹林的中間。
這些不死者身上帶有馬修的烙印。
灰燼小卒們顯然不具備區分馬修和馬修的召喚物這種能力。
它們只知道無腦攻擊不死者。
然後被不死者輕鬆幹掉。
漸漸的。
局面暫時得到了控制。
灰燼小卒的刷新時間也變得極有規律——
每次死亡後的三分鐘內，亡者之痕的地上就會出現紅色光圈，小卒們在光圈內重生，經過1分鐘不到的緩慢跋涉以及不會超過15秒的戰鬥時間，它們又將化爲灰燼返回焦土之中。
如是循環，彷彿無窮無盡。
“沒辦法從根源上消滅他們嗎？”
衆人觀望了一會兒，雷加開口問道。
馬修搖了搖頭：
“暫時只能做到這樣，據我瞭解，想要徹底消滅這些灰燼生命，就得重創亡者之痕本身，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他望向了其他人。
今夜前來馬修家用餐的人數量並不算多，主要是澤勒前往南貿易站處理鬧鬼事件至今未歸，李威奇不知道什麼原因又跑到高葉領去浪了，因此在場之人除了雷加外，就只剩下守備隊長布萊德，手藝人保護協會的理查德先生以及退伍老兵互助會的老法隆。
馬修的目光主要看向後面兩位。
他之所以捨得下血本連續請大家吃三天的羊肉盛宴，一方面是他發現吃羊肉喝羊湯居然真的對自己掌握惡意變形術有幫助，另一方面是想求助於這兩位的知識和經驗。
理查德自不必說，疑似傳奇盜賊，閱歷豐富。
老法隆也是從煉獄歸來的騎士，閱歷同樣豐富，疑似還藏着不少寶貝，馬修自然願意和他多來往。
然而兩個老狐狸面對馬修徵詢的目光都是一言不發。
只有大鬍子還在認真地想對策：
“如果說只有不死者才能阻礙這些怪物的前進的話，那麼我們是不是隻要給馬修提供足夠多的不死者，讓這些殭屍啊骷髏啊形成一道人牆，結結實實地把亡者之痕包裹在裡面，這玩意兒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擴張了？”
馬修挑了挑眉毛，最終微笑着鼓勵說：
“也不失爲一種思路。”
然而事實上。
同時操控這麼多不死者已經接近了馬修精神力的上限，好在灰燼小卒不堪一擊，他只需要對不死者下達原地防守反擊的命令即可，不需要消耗額外的心神。
可如果長時間這樣下去。
他也難免會感到疲憊，更別說同時操控數十萬的不死者把亡者之痕給包住了。
那完全是天方夜譚。
想到這裡。
他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兩個老狐狸。
老法隆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個時候。
雷加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
“有人！”
馬修猛地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但見月光之下。
亡者之痕的另一側小山坡上。
接連七八輛木推車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馬修眼尖。
他清楚地看到那木推車上堆積着的，赫然是一頭又一頭牛羊的屍體！
轟隆隆！
那些推車摔到了亡者之痕裡，其上的屍體迅速的乾涸下去，大量的生命要素融入其中。
陡然間。
一個巨大的紅色光圈出現在了那片焦土的中央。
而在大光圈邊緣的，是上百個密密麻麻的小光圈。
……
「警告：灰燼武士正在降臨！」
……
山坡頂部。
緩緩現出一個身影，那是一個滿臉肉疙瘩，眼神兇戾的男人。
他遠遠地衝着衆人揮了揮手，然後大聲地吼道：
“喂！銀霜兄弟會向你們問好！”
“順便帶兩句話給在你們牢裡的那幾個傢伙——讓他們好好蹲牢房吧，別想着出來啦！外頭的兄弟們已經有了我這個新老大，他們的老婆孩子我也會好好照顧的，讓他們千萬不要掛念呀！”
“對了，我叫塞特倫克，價值三萬懸賞金的紅字獵殺者喲！”
說話間。
他背後出現了十幾個人影。
那些人人手一架手推車，然而這一次，車上的不再是牛羊的屍體，而是一具具血淋淋的人類屍體！
呼嚕嚕！
一輛又一輛手推車駛入焦土之中。
馬修能清晰地感受到。
焦土裡的灰燼之力正在變得越發強大！
“我去解決掉他們！”
雷加腳步虛浮地說。
馬修單手就攔住了他：
“不必了。”
雷加皺眉說：
“難道你有辦法阻止他們？”
馬修衝他眨了眨眼：
“你沒發現我們身邊少了一個人嗎？”
雷加扭過頭去。
赫然發現只有老法隆還在微笑地看着他。
旁邊的地上。
還丟着一根精緻的紳士手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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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