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本就心疼兒子,在最初知道趙超成績下滑如此嚴重時,還有些生氣,只不過卻被擔心趙超會做傻事的情緒給掩蓋了,所以她一回來看到他沒在家還嚇了一大跳,如果不是抱着看看的心理,進了臥室,恐怕還不知道要擔心多久呢!
所以她纔會在看到趙超在玩遊戲,還不回答他們的話時,因爲他讓他們擔心而生氣,在看到他如此有活力沒有一絲一毫沮喪的情緒時,纔開始興師問罪。
不過此時趙超的表演卻讓她認爲這纔是自家寶貝兒子最真實的情緒,之前玩遊戲也不過是爲了轉移注意力,消遣一下罷了!
所以她此刻再也沒有生氣的情緒,只剩下對趙超的擔憂,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詭異笑容也收斂了,換成一副擔憂的神情。
不得不說,趙母就是一個把兒子的安全和幸福放在第一位的母親,她不像其他母親一樣,總是把一些外在因素當做衡量自家孩子好壞的一個標準,她只在乎,孩子在她面前是否安全無憂,是否乖巧聽話。
一時擔憂情緒佔了上風,趙母抓住趙超的手,生怕他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寶貝兒!你不要自責啊!這次沒考好就算了,下次只要不犯相同的錯誤就可以了啊!”
趙超低垂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待聽完自家老媽安慰的話語後,順勢擡起頭來,臉上的表情也早被感動自責的神情取代。
“好了好了!不要難過了,出去吃飯吧!今天你爸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鯉魚!”趙母伸手環着趙超的肩膀,拉着他往餐廳走去。
趙超在剛被趙母環住的那刻,小小地掙扎了一下,可在聽到那句“紅燒鯉魚”時,化作了無聲的順從。
來到餐廳,趙父正端着紅燒鯉魚走出廚房。
“怎麼?談好了?”
“嗯。”趙母按着趙超的肩膀,讓他坐在椅子上,轉身朝着趙父使了個眼神,示意不要再繼續刺激他。
趙超故作一副沒有食慾的模樣,惹得趙母心疼地不斷給他夾菜。
“我吃飽了!”趙超抽出一張紙巾擦着嘴巴,面前是一堆殘羹冷炙。
“好啦,你去玩吧!”趙母看她夾的菜都被吃完了,滿意地笑了。
趙超起身離開餐桌,向臥室走去,關門。
“耶!耶!耶!”趙超右手握拳,左腿彎曲擡起,臉上全是初戰首捷的興奮,過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心情。
衝到已經黑屏的電腦前坐下,操作鼠標,重新登陸游戲,又開始新一輪的征伐!
C市冬季的夜,溼冷,難眠。
歐陽晨風一家人九點纔回到家,因爲之前一直待在空調房裡,幾人臉上都是微紅的暈色。
歐陽晨風躺在沙發上,只覺渾身疲勞。
“先去洗個澡,洗個澡就舒服了!”晨母拉着歐陽晨風的手臂,拖着她往浴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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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歐陽晨風反應過來,她已經被關在浴室裡了。
眨巴眨巴眼睛,歐陽晨風想着母上大人是不是忘了什麼,就聽到門開的聲音,下意識地雙手抱胸,眼睛瞪大地看着門外的人。
“吶!媽媽要我拿來的衣服,你接着!”歐陽晨曦拿着一疊衣服向前伸着手臂,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都表明了主人的不情願。
“謝謝!”歐陽晨風伸手接過衣服,微微一笑,似乎沒有看見面前人不好的臉色,“我要洗澡了,你可以回去了!”
“哼!”歐陽晨曦不屑地撇頭,微揚下巴離開浴室。
歐陽晨風微笑着關門,卻在關門的瞬間臉上的微笑消失不見,只餘下鬱悶,想着早點洗完澡,早點回房睡覺。
城
市的另一端,一間沉沒在黑暗中的房間,隱隱有呼吸聲傳來“呼”
“呼”
一抹淺淡的月光瀉入房間,照在一塊蒼白的物事上。
月光漸漸上移,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個人的輪廓。
只見這個人雙手環抱着彎曲的膝蓋,偏黃的頭髮遮擋住了低垂埋在膝蓋間的臉頰,看不清模樣。
驀地,那人擡起頭來。
一雙微紅的眼睛,蒼白似病態的臉頰,紅得滴血的下脣,偏黃凌亂的髮絲,無一不顯現着女生的狼狽可憐,讓人不禁懷疑她是否遭遇了什麼悲催的事情。
這人,便是覃孜。
她從女人離開後,就一直站在客廳,知道客廳的大鐘敲響八點的提示音,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沒有吃飯。
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面只有一個雞蛋,還有喝了一半的牛奶。
關上冰箱門,蹲在冰箱旁許久以後,覃孜才站起身來,卻因爲蹲得久了,雙腿早就麻得走不動了。
倉促地伸手抓住冰箱邊緣,穩住身體,等了許久,感覺腿可以動了之後,才緩緩放開手指,慢慢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從八點半,一直到十點,她就這麼蜷縮在牀上。她沒有蓋被子,也沒有穿襪子,就那麼手腳冰涼地坐在牀上。
她並不感覺天冷,只是覺得,從心底深處散發的冰寒之感格外清晰!
她不知道爲什麼別的人都有爸爸媽媽,她卻沒有。
她從小就是和大伯伯、小伯伯和姐姐一起生活的。那時,年幼不懂事的她,居然天真地以爲,伯伯們就是她的父母,只是叫法和其他小朋友不同罷了!
而這樣的想法,或者稱之爲願望的東西,一直存在於她的心底,伴隨她直到長大!
小時候,她喜歡吃糖。
有一次,在大街上,她要吃糖,伯伯不讓,她就拉着伯伯的手不願意走,最後她大哭着坐在地上不肯離開,伯伯卻是甩開她的手,轉身就走,留給她一個冰冷的背影。
自那以後,她再也不會吵着要吃糖了。可每次看到想吃的東西,她還是會忍不住地停下腳步,卻又會在伯伯的注視下,立馬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本以爲,伯伯是擔心家裡的錢不夠用,不能承擔她和姐姐的成長支出。可是,她卻在某次晚上睡覺的時候,偷偷地透過門縫,看見伯伯從口袋裡掏出五顏六色的糖果,笑得和藹可親地遞到姐姐的手裡!
他們甚至還在姐姐自己剝開糖果,吃到那種甜甜的味道後,露出甜美的笑容時,笑得越發溫柔地伸手摸着姐姐的頭。
從那時開始,她就知道,她一直都在做一個很美好的夢,做一個把伯伯當成父母的夢,做一個把姐姐當成親姐姐的夢!
後來,姐姐上學了,她看着姐姐哭得稀里嘩啦地跟着伯伯去學校,而她卻只能一個人在家裡玩娃娃。那時她想得卻是——如果她也能去上學該多好啊!
她還記得,當時她偷偷溜出去,看到姐姐被一個溫柔的女人抱着,還吃到了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糖果!那時,她心中的渴望更深了!
等到她七歲的時候,終於可以去學校了!因爲這是國家規定的義務教育階段,就算是作爲監護人的伯伯,也不能阻止她想上學的心願!
她之前就總是羨慕姐姐拿着獲得高分的試卷,獲得伯伯的讚美和更多的疼愛,她想,這次,她一定要好好學習,考得更好的分數,這樣,或許伯伯就會對她好一些了吧!
她一次次地取得全班第一的成績,得到的卻是伯伯的一句“不錯!”
姐姐的成績卻是在進入初中後,下滑地
厲害,每當她拿着不及格的試卷出現時,伯伯卻只是溫柔地一笑,摸着她的頭,告訴她這次沒考好沒關係,下次努力就好!
可是直到最後,姐姐都沒能考上好的高中,伯伯卻是一點都不心疼地花了一筆錢,把她送進了C校!
而她這次只是比第二名低了零點五分而已,伯伯就對她色厲荏苒,言辭戳心!
或許,事實就是——不管她怎樣努力,都無法得到他們的關注,得到他們的寵愛!
其實,她要的並不多,她只是想要他們的一點在乎,哪怕只是姐姐的千分之一也行啊!
可惜,這也終究只是她的奢望罷了!
她又何嘗不是在自欺欺人呢?
她早在很小的時候,就懂得了父母和伯伯的區別,懂得了願望和現實的差距,懂得了只有自己努力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懂得了,她不過是,這個家裡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罷了!
即使看透了這一切,可是她爲什麼又要對這樣的現實,抱着一絲僥倖的期待呢?她早該明白,這些都只是她的妄想啊!
覃孜抱着腿的手緊了緊,嘴脣忍不住地顫抖。
如果,伯伯是不滿意她的成績,她還有補救的辦法,只要再努力點就可以了。可是,如果她不滿意的是自己這個人呢?她又該怎麼辦?
覃孜低下頭,把臉再次埋在雙膝間,呼吸有些急促。
她是真的很想得到一份微小的溫暖啊!
爲什麼連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也不答應她?
如果……
覃孜猛地擡起頭,眼眸裡閃着不明的光。
或許,她是可以的!
心裡那一絲絲的願望種子在即將被剝離之際,卻突然迅猛成長,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覃孜想到了什麼?什麼是可以的?
這兩章寫明瞭覃孜悽慘的身世,不知道大家都猜出來了沒啊!
覃孜不同於同齡人的天真和單純,她有着別人不知道的身世和經歷,她有着深沉的心思,有着別人難以想象,會出現在一個十二歲少女身上的心思!
冬去春來,寒假結束,衆人也將迎來新的學期。
歐陽晨風穿着新衣服,跟在晨父身後,前往宿舍放下行李。
因爲天氣仍舊溼冷,校園裡來來往往的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歐陽晨風把拉鍊拉到最上面,把半張小臉都埋在了衣領裡。
等到報道完畢,歐陽晨風走進教室,準備上開學第一天的課。可剛走進教室,她就後悔了。
她不記得自己坐哪了!
一個寒假的時間,不僅讓她樂不思蜀,更讓她忘記了座位的事情!
站在講臺邊緣,歐陽晨風眼睛四處瞄着,想要找尋自己座位在哪。
突然,眼睛一亮,歐陽晨風小跑到覃孜身邊,脣角綻放一抹極其友好甜美的笑容,甜甜地道,“早上好啊!覃孜!”
覃孜在歐陽晨風跑到身邊時,就感覺到她的存在了,只是還不等她看清來人是誰,甜美的聲音就如絲絲甜蜜的溪水,沁入心間。
心下微動,覃孜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多一分則太過自來熟,少一分則太過生疏。
覃孜擡頭看着歐陽晨風,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早上好啊!”
歐陽晨風看着覃孜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奇怪的違和感,笑得更加開心。
“能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沒等覃孜詢問,歐陽晨風就把心中所想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我之前還在找座位在哪,結果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了!”歐陽晨風幸福地笑着,彷彿世間沒什麼能讓她煩惱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