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裳的頭髮隨着水流而擺動,努力在水中辨別方向。文殊所說過,清心湖連通着西海,只要沿湖底的暗流順流而下,再穿過一條狹窄的通道,這就是西海了。西海連通着雷音寺和人間,如此一來,她就可以去人間找她的阿紫了。
“譁!”阿裳猛地竄出水面,此刻的人間恰是夜裡。阿裳第一次瞧見黑夜,竟然如此特別,一望無盡的黑暗席捲了大地,天空中什麼東西在一閃一閃的散發着光芒,原來月亮真的如此漂亮,文殊帶來的話本中的仙子真的住在那裡嗎?阿裳的眼睛閃爍着光芒,又一次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她的嘴角不自覺上揚,小心翼翼的摸上了岸邊,不知爲何,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昏暗。她揉了揉眼睛,於事無補,“怎麼會這樣?”阿裳急了,好不容易纔偷跑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欣賞這人間的美景,就變成了瞎子,傳出去還不丟死人了!
她翻身坐起,不行!絕對不能這麼窩囊!阿裳閉上眼睛,靠靈力感知周圍的環境,緩緩的邁出腳步。阿紫說過,人間有一種職業叫郎中,也叫大夫,專門醫治有病之人。這些人往往住在繁華的地方,因此她只需要前往生靈聚集的地方稍稍打聽一下便可以找到郎中來醫治自己了。阿裳不由得在心裡把自己誇獎了一番。
“什麼人?!”正當阿裳洋洋得意時,肩上不知何時被人架上一柄長劍,在海水的照印下泛着寒光。那人壓低嗓音,另一隻手扣住阿裳的肩膀,疼得她腦袋上青筋暴起。
“我,我不過是這西海邊上苦修的小仙。”阿裳不敢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怕就怕她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被佛祖揪了回去。
男子輕笑一聲,不耐煩道:“你當老子是瞎子不成?西海確實人傑地靈適宜修煉不錯,你若是個一草一木,一魚一蝦倒也罷了,你區區一個燈座,沒有高人指點,未經上萬年修煉,如何渡化?”
阿裳一時被問得啞口無言,這人既然能看到她的真身,自然也能看穿她修爲不高,這不知要怎樣的腦子才能瞞得過?
“慢着!”男人鬆了手,雙手包懷細細打量着她,“我聽說佛祖座下的橦裳仙子不見了,傳了仙訊,六界都在尋她。”
“不是我!”阿裳連忙衝他喊道。
男子伸手掰過阿裳對準自己,“原來是你啊~青衣赤瞳,夜間不得視物。”他輕快地打了個響指,“對上了!”
“巧合!一定是巧合!”阿裳繼續死鴨子嘴硬,“我就是個散仙,怎麼可能是什麼高貴美麗的橦裳仙子呢?”
“你不需要緊張。”男子從袖中掏出一顆夜明珠來,好讓阿裳看得更加清楚一些,“離家出走我在行,誰還沒點好奇心呢?我理解你。”
“真的?”阿裳將信將疑看向他。只見這男子長髮高束,眉間似有金光閃爍,一雙桃花眼半睜着,睫毛又細又長又密,阿裳都要羨慕死了,更不用說他的皮膚白皙更勝自己,簡直不像個男人。
“那是當然!我的階品比你高得多,你可以叫我子夏公子,也可以直接叫我公子。”男子微微挑眉,丹脣輕啓,“倒不如你跟着我,咱倆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你也是離家出走?”阿裳還是不信他,“看你的穿衣打扮也是個身份尊貴之人,你是何原因離家出走?”
子夏嘆了口氣,“前些日子聽說雷音寺新出了個仙子,美貌無比,笑起來明媚動人,也就是你。我便去雷音寺守了半個月,不知道給那文殊菩薩塞了多少仙器,才一睹你的真容。沒想到被佛祖知道了,把狀告到了我父王那裡,雖說他捨不得罰我,但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哪知道我逃的時候無意中撞翻了天帝賞賜的琉璃盞,這下罪過就大了,只能逃命要緊了。”
“你剛剛說誰還沒點好奇心?”阿裳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對勁,“該不會是你出於好奇無意中打碎了琉璃盞,卻想和我扯上關係吧?”
子夏瞪着眼睛吃驚的看着她,“可以啊你,真不愧整日裡和文殊打交道,他的奸詐狡猾你果然學到了!”
“明明是你騙我,爲什麼反倒是我奸詐狡猾?”阿裳疑惑。
“你不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子夏笑得一臉猥瑣,“咱們素未謀面,你卻如此瞭解我,還不算知己知彼?”
“那就,算是吧。”阿裳點點頭,又問:“聽你說,你應該也是西海的龍太子,不過是個琉璃盞,你龍族那麼多奇珍異寶,怎麼還要逃?”
“天真!太天真了!”子夏搖搖頭,一臉嫌棄,“你可知道天帝小氣啊!曾經征戰沙場的捲簾大將,打碎了一隻和我同款琉璃盞,被貶到流沙河做妖怪不說,還得和一隻猴子還有一隻豬一起保護一個和尚去你們雷音寺取經。你知道這豬啊,原來是天蓬元帥,因爲調戲嫦娥被貶爲豬,這猴子嘛,他還真就是一隻猴子,因爲大鬧天宮被壓在五指山下500年,最後還得去取經。再說個離你近的,你知道你的貼身侍女雲熙原來是天帝身邊的紅人,號稱天庭第一禮仙,九重天上所有大小宴會皆由她一手操辦,結果呢?因爲諸事繁忙,天帝不能隨叫隨到,叫天帝在衆人面前拂了面子,被貶到雷音寺給你一個新晉的小小仙子做侍女,她還得謝恩呢!你看看,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天帝,這是我作爲公子教給你的第一招生存之道!記住了嗎?”
“記住了,公子!”阿裳堅定的點點頭,眼裡閃爍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