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o她親吻的技巧不是很嫺熟,可是也不是很生澀,甚至是帶着點目的的引誘着他,馮碩不禁想到底是誰曾經這樣的吻過她。是辛陽嗎?他忍不住嫉妒起來。嫉妒着他們曾經共有的一切。

他化被動爲主動,捧着她的臉。他炙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根和麪龐上,引起她微麻的戰慄。

他的吻很深入,是帶着點怒氣的懲罰,幾次下來,蘇靜雲便只有被迫承受的份了,她的腦子更暈了,天花板上的吊燈散發出來的光芒如萬花筒一般在她的頭頂開出絢爛的花朵,她癡迷的沉醉了。任由他抱着。

因爲長久呼吸不到新鮮空氣的緣故她覺得自己的胃部肺部越來越不舒服,一陣翻滾之後,竟然一把推開壓在她身上的馮碩捂着嘴衝出去!雙腿是自己有了意識,快得沒法用理智控制!

馮碩翻了個身,被推倒在牀上,他只聞到一股酸澀的味道,接着便是鋪天蓋地的嘔吐聲傳來!蘇靜雲終於吐了,下午喝的酒。剛纔沒有吐出來的難受,終於一併爆發了出來!馮碩鐵青着臉,看着自己的褲子上不小心被沾到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不知該哭還是該校。他靠在浴室的門上看着蘇靜雲蹲在廁所前面像是要把苦膽水都吐出來的架勢。不由得想起他們結婚的那一夜,她也是這樣吐得天昏地暗的。

因爲逞強,喝下了那麼多的酒,而今天,又是因爲什麼呢?他端了一杯水過來,蘇靜雲垂眸接過,仰頭喝了幾口漱口。

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沒有那麼難受了。只是胃部虛脫,渾身使不上力氣,她扶着旁邊的牆壁顫悠悠的站起來,就想往外走去。

馮碩伸手攔住她,有些沉默。

蘇靜雲掃了他一眼:“有什麼事情嗎?”

“蘇靜雲,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這樣借酒澆愁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或者,是爲了什麼人?”他湊近她,望着她青白的臉色。

蘇靜雲微怔,似乎短路的腦子沒有立刻接上,顯得有些迷茫,最後只說了一句:“我沒有借酒澆愁啊。”

“沒有借酒澆愁。那你現在又是在幹什麼?”他的手掌從她肩上輕撫,緩緩上移,然後捧住了她的臉,“蘇靜雲,我不是傻子,我有眼睛會看,是因爲那個辛陽?我倒是很好奇,你們到底有着怎麼樣的過去,不如,你跟我講講,嗯?”

蘇靜雲的呼吸一下子變得艱澀,沉痛的心痛感再次襲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搖搖頭:“沒有什麼好講的。”

“是嗎?你們不是談了三年多的戀愛嗎?直到大四最後一個學期突然分手,怎麼?這樣的過去難道在你心裡就一點回憶都沒有留下?”

“你調查我?”蘇靜雲的意識開始漸漸的清醒了起來,他們站在浴室的門口,相互對峙着。

“調查?還用得着調查嗎?”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馮碩緊鎖住她的面容,等着她的解釋。

“是又怎麼樣?”蘇靜雲的犟脾氣也被他激上來了,張着過分大的眼睛瞪着他說,“那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蘇靜雲!”他陡然提起她的胳膊,怒不可遏的說,“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要以爲你沒有戴戒指人家就不知道你結婚了!”

“結婚?”蘇靜雲的表情僵了僵,有些自嘲的笑道,“馮先生,也請你搞清楚,我們是簽了協議的,你還記得嗎?協議!三年之後我們的一切就都結束了,你放開我!”她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到洗手檯上去洗臉,冰涼的冷水潑濺在臉上,她的心頭一顫,她蒼白如鬼,那麼疲憊,一身的傷痕,是要與誰說?

“所以在你的心裡現在跟我在一起都是爲了那該死的協議?”馮碩的怒氣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他盯着她,似乎只要她一點頭,就會擰下她的頭!

蘇靜雲從鏡子中觀察着他的表情,他越是猙獰可怖,她笑的卻是輕快:“是啊,不然呢,你不會以爲我愛上你了吧。”

馮碩所有的表情都在剎那之間凝滯,時間定格在那一刻。他莫名的抽搐了幾下,跨出的腳步硬生生的收回,他就那麼望着她,而她,則是從鏡子中望着他,她感到了自己的緊張,手撐在大理石鋪成的洗手檯上,表情桀驁的像個衝鋒的戰士。

“你以爲我會愛上你?”他的動作有些遲鈍,不過還是維持了所有的自尊,“蘇靜雲,你的臉皮也太厚了!我怎麼會愛上你這樣的女人!”

話一出口,他已然後悔。可,他不會低頭!

而蘇靜雲的身體搖搖欲墜,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脣,那裡一道深深的血痕清晰可見,她伸出一個食指,指着門口:“出去,你給我出去!”

馮碩當真毫不留戀的甩袖而去!

就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一滴眼淚,驀地從她的眼眶裡滑落!如果他能回頭看她一眼,就會知道她的脆弱,她的無助,她的痛苦,她的彷徨!可他,沒有。

直到大門緊閉的聲音傳來,蘇靜雲便如虛弱了一般癱軟在地。嗚咽的哭泣聲從她的嘴裡嚶嚶傳出。她抱起自己的雙膝,將自己的臉埋入膝間,抱着自己的頭,距離三年之後,第一次哭出聲來。

可是這一次到底是爲誰哭泣?是爲了自己,爲了辛陽,還是爲了,馮碩的絕情?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馮碩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們之間,靠的近了,可下一秒,又會將彼此推得更遠。

他們就像兩個刺蝟,想要彼此溫暖,又無法靠的太近。他們都有一層厚厚的保護殼,想要靠近,必須先自傷。

馮碩站在蘇靜雲的門外,聽着屋內傳來她壓抑的哭聲。心頭晦澀。很是刺痛。

他很想衝進去,讓她不要哭了,可是,他邁不開自己的腳步。已經不記得多少年了,五年,還是六年?至少瑤瑤都那麼大了那些曾經的過去是不是應該都要放手了?

“碩,你讓我走吧,讓我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吧,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瘋掉的,我求求你,放我走吧。”那一晚,她便是如此的哀求着他。他如遭點擊一般的站在房間裡,無法置信的看着她。

“可是你已經懷孕了,你要走去哪裡?你走了,孩子怎麼辦?”

他們爭吵了起來,她摔破了花瓶,摔破了所有能摔的東西,發了瘋一般的在屋內哭喊着,他沒有辦法,只好離開讓她冷靜一下。

也是像今晚這樣,天上的星星很稀疏,磣的人有些發慌。冷風撲面而來,刺骨的寒冷。

屋內的哭聲還在繼續,至少她是發泄了的,可是蘇靜雲,她一向隱忍,內斂,從不情願泄露自己真正的情緒,就連哭泣,也是那麼的小心翼翼,深怕被人窺視了她的內心。

真的,讓人心疼。然而,這個人,不是他。

馮碩心裡悶得慌,搖了搖頭,跨進電梯離開了她的公寓。

月亮發出冷冽的寒光,照在漆黑的路上,馮碩且行且想,如果當初她沒有走,現在又會是怎樣的情形?白雲薇……她的身影似乎漸漸模糊,他的眼前,只剩下了那個叫蘇靜雲的女人……他捫心自問,當初會留下她,接受這樣一樁毫無意義的婚姻,是不是因爲潛意識裡存了那樣不該有的念頭?

原本,他是將對她的恨意一股腦的發泄在了她的身上,可是漸漸的,他似乎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車子驟然啓動,甚至沒有平穩的過度,便如同離弦般衝了出去。

他們的心,到底着落在何處?

蘇靜雲躺在牀上,五指攤開在眼前,外面的陽光明晃晃的照在她的頭頂,她彷彿慵懶的貓,眯着眼睜不開。

手機一直在響,一遍又一遍,可是她沒有接。翻了個一個身,她將頭深深的埋進枕頭裡。

人說睡姿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來。曾經的蘇靜雲可以仰面朝天,大手大腳的舒展四肢而不覺得慚愧,可是現在,她習慣性的側睡,因爲這樣可以把自己蜷縮起來,變得安全。

她以爲自己變了,可是實際上,她還是那個受傷之深,一直沒有走出來的蘇靜雲。只是長久以來的僞裝,騙了所有人,也騙了她自己。

強迫自己閉上眼睛,腦子裡浮現着馮碩離去前失望與怒意的表情。他失望什麼呢,他又生氣什麼呢,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一紙協議。荒唐的開始便會更加荒唐的結束。他爲什麼要生氣呢?

馮碩問她,他們的過去……他們的過去何其多,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她的懷中抱着一個枕頭,身體歪斜着,身體有了自動的意識,彷彿穿過這幾年的時光,她又看到了那個懵懂青澀卻無知無畏的自己。

九月開學,總是要到十月才上課的。

因爲這一個月要熟悉環境,要進行始業教育,規劃思念的宏偉藍圖,還要軍訓。

這對於他們這羣細皮嫩肉的女生來說,無疑是最討厭也最慘烈的兩週。

蘇靜雲不是很白,是屬於那種非常健康的膚色。可是吳娉婷很白,她站在那裡便如同一朵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即使是穿着難看的迷彩服也掩蓋不住的。

第一天的軍訓是殘酷的,驟然曝曬在太陽底下,聽着一板一眼的教官一絲不苟的喊口令,簡單卻機械的動作,一上午下來,幾乎是哀鴻遍野。

吳娉婷的臉被曬得很紅很紅,蘇靜雲也好不到哪裡去,可是她們沒有抱怨,反而顯得興致勃勃的。

教官命令原地休息的時候,大家一屁股坐在地上,自然是與教官互動的節目。

吳娉婷附在蘇靜雲的耳邊小聲的說:“靜雲,我們這個教官比其他的長得帥多了。”

蘇靜雲愕然,順着吳娉婷的手指瞧了一圈,在瞧瞧眼前的教官,不由的感同身受:“不錯。”

“哎,”吳娉婷握着水唉聲嘆氣,“不是都說H大帥哥如雲嗎?怎麼這會兒一個都沒有瞧見。”

蘇靜雲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你到底是來看帥哥還是來讀書的?”

“我就是衝着帥哥來的。”吳娉婷大言不慚的說道。

“失敬,吳女俠。”蘇靜雲對她抱拳。

惹來一羣女生哈哈大笑。

“笑什麼,”吳娉婷哼了兩聲,“我就不相信你們沒有想過。”

十八歲的少女哪個不懷春?只是,一切都要看緣分吧。

蘇靜雲抱着膝蓋坐在地上,聽着教官嘹亮而豪邁的軍歌,四處張望了一圈。這裡是籃球場,被化成了各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一個學院的學生進行軍訓。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們後邊的那塊牌子上:建築系。

原來他們後邊,就是建築系。

雖然明知道這裡都是大一的新生,可是不知是因爲天氣還是別的原因,她只覺得渾身一熱。連吳娉婷的拉扯都沒有注意到。

“靜雲,蘇靜雲……”吳娉婷小聲的叫她。

“嗯?什麼?”

“教官在叫你呢,你看什麼呢。”

蘇靜雲順着吳娉婷的手指瞧過去,果然見到那位還算英俊的教官正不怒自威的看着她。

她有些頭皮發麻的朝他笑笑,從地上站起來叫了聲:“教官好!”

這教官挺年輕的,沒想到蘇靜雲還挺能耐,被她這麼一叫,居然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下面的同學哈哈大笑。笑的東倒西歪。

“笑什麼?立正稍息!”

嘩啦啦的一羣人如隨風搖擺的樹枝,排的歪歪斜斜,看吧,這就是笑話教官的下場。

眼見着他們這羣人在火熱的操場上操練,周圍還在休息的同學紛紛朝他們投以佩服的目光。“向左轉”一羣人有人往左,有人往右,儼然諾骨牌效應似的。

蘇靜雲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見他的。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運動服,耀眼的像是從畫中走下來的白馬王子,赫然出現在籃球場的門口。就連身後的同學撞了她,她也沒感覺,眼中就只有那個走動的人影。

有女生的尖叫聲傳來。那是一種振奮人心的鼓舞力量。全場立刻就沸騰了。

教官的口令都聽不到了,一羣女聲如沸騰的水,炸開了鍋,爭相往前看。

“是辛陽啊,真的是辛陽啊,”有女生尖叫着說,“我早就聽說H大的學生會主席的個大帥哥,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

“是啊,是啊,前面的學長的人氣都沒有他高啊。”

“聽說他不但成績好,而且體育也是一流的。”

“是嗎?下個月就要開運動會了,那他會參加嗎?”

“會吧,我聽說去年他一個人就包攬了理學院三分之二的金牌,這才一炮走紅啊。”

蘇靜雲聽着這些姑且可以稱之爲緋聞的緋聞,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他雖然耀眼,可是毫不張揚,連現在這樣走路,也只是目視前方,絲毫沒有任何傲慢之色。如果真是這樣,她不難想象他到底有多招女生喜歡。

因爲建築系在他們的身後,所以,他必定會經過他們的方陣。

蘇靜雲混在人羣中,毫不起眼,已經被熱情的同學推擠到了後面。可是他,還是一眼就瞧見了她。朝她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微笑而過。

“他在笑,他到底在對誰笑?”他們班的女生嘰嘰喳喳的尖叫的蘇靜雲的耳朵嗡嗡的想。

雖然很多女生自認爲辛陽那禮貌的一笑是迷人的微笑而自詡是對着她們笑的,蘇靜雲也沒在意。畢竟,他們心裡明白就好。

她有些頭暈了,這樣的男孩真的就是當年那個跟在她身後,送她回家,體貼的請她吃小龍蝦的男生嗎?

“靜雲,剛纔他是在對着你笑吧。”也許正常的還有吳娉婷,因爲她抱着胸,望着他說,“這男生太招搖了,做男朋友一點也不安全。”

“你胡說什麼啊,誰要做男朋友了啊。”蘇靜雲的臉上燥熱不已,趕緊別開了頭。布私縱技。

“瞧瞧,你還害羞了吧,就你那心思,我還不知道嗎?哎,我告訴你啊,聽說不但學妹給他寫情書,就連高年級的學姐都躍躍欲試,希望拿下他呢。”

“真的嗎?”蘇靜雲傻傻的問。

吳娉婷一拍她的頭:“蘇靜雲,你真的中毒了。”

“你再打我試試看,我就不幫你疊被子了。”軍訓的時候要疊軍被,那四方四正的像個豆腐乾似的被子是打死吳娉婷也疊出來的。

“哎,別這樣啊,靜雲,我錯了還不行嗎?”吳娉婷立刻告饒,蘇靜雲舉起自己的拳頭小懲大誡。

後來她才知道,辛陽是作爲他們對口班的助理班主任而來的。所謂對口班就是比他們低一年級的同一專業的大一新生了。

這麼說,他以後會經常出現在這裡?蘇靜雲曬得有些暈暈然。不禁真的暈倒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寢室。她有些迷糊的坐在自己的牀上,抓起一邊的手機看看,才下午三點,這時候不是應該在軍訓的嗎?寢室裡沒人,證明她想的沒錯,可她,怎麼就回來了?軍訓已經進入尾聲,後天就要結束了,她整個人都脫了一層皮,黑一塊白一塊的,難看的很。不過大抵所有人都一樣,所以也沒有可難過的。

寢室裡沒有空調,只有天花板上的一把老式的電風扇在咿咿呀呀的轉着,有些悶熱。

正想着,手上抓着的手機便震動起來。

她一看來電顯示,有些懵了。心臟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她顫抖的暗了通話鍵:“喂。”那麼的小心翼翼。

“你醒了?”他已經經歷了變聲期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的手心都是汗,坐在牀上傻傻的點頭:“我怎麼會在這裡的?”

“你暈倒了,我剛好要離開,所以我就把你送到醫務室了,最後是你的同學把你送回寢室的。”辛陽簡短的解釋道。

他自然是沒有告訴她他抱着他離開運動場的時候造成了怎樣的轟動。可是後來蘇靜雲還是知道了,因爲她像是一夜成名,走在路上都能被人指指點點。拜他所賜,她真的感覺到了這一夜成名的滋味。然而現在,她依然懵懂的,只有驚訝:“啊,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暈倒呢。”

“不用緊張,醫生說你只是中暑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你醒了就下牀把桌上的藥吃了,今天下午就不用去軍訓了。”

“噢,謝謝。”蘇靜雲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於是便沉默了。

“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有問題打電話給我。”

“好,拜拜。”她做賊心虛似的飛快的掐了電話,直到放下手機才感覺自己剛纔竟然沒有呼吸。

辛陽握着被掛斷的手機,莞爾一笑。

晚上,她就遭受了全寢室的折磨,除了吳娉婷,所有人都是羨慕的口吻對她說當時是怎麼怎麼的轟動,怎麼怎麼的熱烈。她只覺得頭隱隱作痛,一整個晚上都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蘇靜雲的八卦頓時像病毒一樣鋪天蓋地的蔓延了整個校園。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那張被好事同學拍下來傳到校園貼吧的照片,點擊的流量已經超過了5000,這是一個多人讓人無法置信的數字啊。

吳娉婷拉着蘇靜雲的手,兩個人左躲右閃,蘇靜雲更是壓低了頭可還是逃不過好奇者的目光探索。等逃回寢室的時候兩人皆是氣喘吁吁。

“天啊,蘇靜雲,你太出名了,走到哪裡都是高回頭率啊。”吳娉婷抱怨一聲,趕緊跑上網去看那個被高高置頂的帖子。蘇靜雲心裡很窩火,覺得馬上像是馬蜂窩一樣的貼上來,甩也甩不掉。

說來說去,問題都是出在辛陽的身上。

“哎,靜雲,你快點過來看啊,這帖子不見了。”吳娉婷大聲的叫着,蘇靜雲立刻將腦袋湊了過去。

原本熱火朝天的帖子已經被刪的空空如也,下面跟帖的皆是因爲沒有看到而飲恨不已的留言。

蘇靜雲鬆了一口氣:“刪了就好。”她一點也不喜歡當名人的感覺。

吳娉婷理解她的心情,很義氣的拍拍她的肩膀:“沒關係,有我在呢,誰敢來煩你,我打死她!”

蘇靜雲忽得一笑。這時,蘇靜雲的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對不起,給你帶來了困擾,帖子我已經叫人刪掉了。

吳娉婷齔牙咧嘴的抱着她的手機說:“啊,蘇靜雲,看樣子這師哥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哈哈,那就大膽的往前衝吧,就在一起算了,讓那些眼紅的八卦女看看,什麼才叫一抱定情啊。”

蘇靜雲大窘,慌張的搶回自己的手機:“你胡亂什麼啊。”

又有一條短信進來,晚上有空嗎?我在廣場的雕塑前等你。

蘇靜雲握着手機,有些猶豫。

“怕什麼啊,晚上偷偷摸摸的,沒人會注意到你們的。”

喜歡的心情似乎就是這樣慢慢的溢上來的,明知道跟他在一起會遭受許多的壓力,可是,她還是這樣忍不住朝他靠近。

他太耀眼,而她,需要溫暖。

在吳娉婷的慫恿下,晚上她還是去了,懷揣着如小兔子一樣的心情,有些躊躇的來到廣場上。

他早就等在了那裡,見她遠遠走來,便立刻舉步靠近。蘇靜雲穿着寬鬆的運動服,雙手插在褲袋裡,有些拘謹。他笑着說:“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呢。”

“如果我真的不來呢?”蘇靜雲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月牙彎彎的照在他們的身上,襯得他的臉些許迷濛。蘇靜雲有輕微近視,到晚上隔得遠了就模糊了。

“那我就等啊,等到你來爲止,我相信你一定會來的。”辛陽終於在她面前站定,舉着手中的手機掛件說,“這個送給你。”

“我不要。”蘇靜雲嫌這些東西麻煩,於是拒絕了。

他有些小小的失望,不由的道:“那算了,把它扔了吧。”

“哎,你等下啊,這太浪費了啊,你可以自己用啊。”其實那東西圓圓的,還是很可愛的。

辛陽掏出自己的手機:“我有了。算了,我扔了。”

“不要,那給我好了。”就在他出手的時候,她猛地抓住他的手,定定的望着他。

晚風微微帶起她剛洗乾的頭髮,還有淡淡的清香,不少調皮的垂到了她的胸前。他的眼神炙熱的讓她無法直視,她無比羞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咳咳,”辛陽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將掛件塞進她的手裡,“好了,我帶你去H大的垃圾街看看吧。”

所有的大學周圍都有一條垃圾街。這條街是由流動攤販組成,每到晚上,就熱鬧非凡。他自然的抓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蘇靜雲感覺自己快窒息了。她的掌心握着那串掛件,而她的整個手,都被包裹在他的掌心。

“等,等一下……”她飛快的張口,“萬一讓人認出來怎麼辦?”

“那就讓他們看啊,你真的那麼害怕別人的眼光嗎?”他垂下頭,與她對視。

那是讓蘇靜雲無力招架的眼神,一顆萌動的心,快要跳出喉嚨。她輕輕搖了搖頭。

“那就走吧。”他帶着她快速的往前跑去。很多話不用明說,可是感情已經在心底悄悄萌芽。他們的手緊緊相握,奔跑在黑夜裡,如何可以,她願意一輩子跟着他走。

九月的陽光暖洋洋的覆蓋着他,如同一牀溫暖的金色棉被。

折磨人的軍訓過去了,她曬的脫了一層皮,可是也慢慢在復原中。似乎不去注意別人的眼神,其實這根本沒什麼。大學裡的新鮮事太多,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了。

繁忙的就越就這樣在混亂而充實的忙碌中度過。國慶之前他們必須選好課,免得到時候老師無法輸入學分。

公選課是蘇靜雲比較頭疼的問題。因爲吳娉婷非要拉着她去上邏輯學。原因是赫赫有名的李駿教授將擔任這學期的導師。而她,想去上建築學院開設的CAD製圖……

最後兩個人一折中,都選!

國慶是跟吳娉婷一起度過的。她去了她家,認識了她的哥哥吳東。蘇靜雲這才真正的瞭解,吳娉婷的家世真的很好。父親是省裡的高官,母親是醫院的醫生,哥哥是警察,最主要是他們都疼愛她。

辛陽回G市了,他沒有強迫她一起回去,而他必須回去,於是,留下了她一人。可是他們每天發短信,日子過得飛快。

風風火火的開課了。蘇靜雲抓着筆記本和筆站在寢室門口催促着吳娉婷:“娉婷,你快點啊,還有五分鐘就上課了,今天可是李駿的課啊,你難道不想去上了?”

吳娉婷臉色慘白而扭曲的抓着門框從廁所裡出來,痛苦的搖搖頭:“靜雲,我大姨媽來報到了,我實在走不動,你去吧,幫我點個名吧。”

蘇靜雲急的跺腳:“我怎麼幫你點啊,第一節課可是點的最厲害的了,我們的學號在一起啊……”

“不要緊,你坐在最後面,你就舉個手示意一下就好了。”吳娉婷氣若游絲,蘇靜雲見她這樣子,立馬交代道:“那好吧,你快喝點熱水,然後牀上休息。”

然後便拔腿往教室衝去。

到底還是遲到了,教授已經來了,蘇靜雲低着頭一路往後走,幸虧是第一堂課大家都爭着露臉的機會都坐在前面,後面還有好幾個位置。

點名已經開始了,她穩了穩自己的心跳往上看去,只見傳聞中的教授穿着一件條紋的棉T恤。一個個抱着自己的名字。儒雅的臉龐,沉穩的聲音,篤定的表情,點一個看一下。

她的心突突跳。

“蘇靜雲!”就在這時,點到她了!慌亂的她本能的舉起了右手,只是立刻低下了頭。他看了她一眼,又叫,“吳娉婷!”

蘇靜雲腦袋嗡嗡的響,不過還是迎着頭皮舉起了左手!

李駿微笑了,放下手中的點名冊道:“蘇靜雲同學,吳娉婷同學,麻煩你們站起來一下。”

蘇靜雲垂着頭,作鴕鳥狀,可是,她無法逃避,只好低頭站了起來。

李駿的笑聲還在傳來:“請問你到底是哪位同學呢?”

全班的同學鬨堂大笑,因爲蘇靜雲的臉已經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一般:“我……是蘇靜雲。”她在心底懺悔,“可是娉婷她是因爲身體不舒服纔沒來的,嗯,她有讓我請假,是我還來不及說而已!”

“她就是蘇靜雲啊。”

她聽到有人這麼說。她恨不得地上有條縫立刻鑽進去。哦……實在是太丟臉了。如此衆目睽睽之下被老師點名,真是有夠……

“好了,坐下吧。”李駿倒也和氣,並沒有爲難她,“下次希望不是她來了你沒來。”

吳娉婷,也許緣分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命運有時就是巧合的令人發噱。

經歷了這麼丟人的事情,蘇靜雲反倒淡定下來了,是啊,不去在乎別人的眼光,就好了。

吳娉婷錯過了李駿的第一次課而懊惱不已,她們就在忐忑不安與滿懷欣喜的學習中迎來了CAD製圖課程。

第一次跨進建築學院的時候,蘇靜雲的感覺便是大氣,不愧是學建築的,自家的學院也設計的非常新穎,與其他的學院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們兩像是放,進雲端的小鳥,嘰嘰喳喳的探討着,一路摸索着來到教室,蘇靜雲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角落的男生。辛陽。

他的面前站着好幾個同學,有男有女,而他鎮定自若,面帶微笑的一一解答。

吳娉婷扯了扯她的胳膊吧:“蘇靜雲,他怎麼會在這裡啊。”

“要修學分啊,這是公選課,所有年級都可以選的。”蘇靜雲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拉着她的手在距離他最遠的角落坐下。

“幹嘛坐這裡啊,做到他那邊去。”

“不要了,娉婷。”蘇靜雲死死的拉着她,幾乎是哀求着她。

他們的名字雙雙被點到的時候,她不僅感受到了同學的目光,還有老師的關心。不經意的朝他望去的時候,他正專心的聽講,然後做筆記。蘇靜雲敲了敲自己發暈的腦袋,想什麼呢。

似乎那一夜的牽手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她適應了學校之後時間頓時空了起來,而他,作爲學生會的主席,卻有忙不完的事情,開不完的會議。

有時候走在路上,都能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這個耳熟能詳的名字,櫥窗裡也掛了他的剪報介紹。似乎,他就是這個學校裡的靈魂人物,細細密密的滲入她的心。

運動會,聯誼……轉眼之間就到了聖誕節,一個學期已經進入尾聲。這期間,她一次也沒有回去,只有母親和弟弟偶爾打來的電話。

四個人的寢室總是鬧騰的,尤其是逢年過節的,總是三五成羣的拉着出去逛街。

蘇靜雲他們也去了,她還在吳娉婷的勸說下,第一次喝了酒。只是啤酒而已。可是,喝了至少三瓶。

其實喝酒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痛苦,蘇靜雲想嘗試一次喝醉的滋味,可是喝了那麼多的酒,她就是急着想上廁所。她們是一路走回來的,四個女生像遊魂一樣的在街上游走。

吳娉婷笑她:“靜雲,你走歪了。”

蘇靜雲沒感覺,只是覺得有些飄飄然,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下,差點摔到地上去。

吳娉婷攙住她的胳膊說:“你小心點啊。”

“你自己纔是。”其實是有些醉了的,只是那時初嘗這滋味,她們還不明白罷了。

聖誕的氣氛很熱烈,街上到處張燈結綵的,四人一路高歌着回到校園裡,竟然沒出狀況,不可謂不是一個奇蹟,到寢室樓下的時候,蘇靜雲除了頭還有點疼,其實已經清醒了大半,而吳娉婷已經一點事情也沒有了。

所以她們很清楚的便看到了站在寢室樓下的那個挺拔身影。他貼着牆,穿着一件灰色的針織衫,圍着同色系的圍巾,有些單薄。他聽到響動擡起頭,他們的目光觸及在一起。

吳娉婷嘿嘿一笑,拉着其餘的兩人快步上樓,臨走的時候對他說了聲:“辛主席,聖誕快樂啊。”

“聖誕快樂!”他說。

蘇靜雲慢慢踱步到他的面前,赧然的道:“你在等我嗎?”

“嗯,”他點點頭,站直了身體說,“聖誕快樂。”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她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寢室樓下很昏暗,旁邊就是車庫。風冷冷的吹進來,酒醒了之後才感覺冷。

他細心的發現了她的不適,拿下自己的圍巾竟然圍在了她的脖子上!蘇靜雲頓時目瞪口呆。圍巾上還殘留着他的體溫,溫暖的她想流淚。她定定的望着他,他臉上有激動也有不安,可是還是嘗試着緩緩低下了頭。

蘇靜雲不知道當時的腦子裡在想什麼,只是覺得天地變色,唯一剩下的就是他要吻她

她張着眼睛,發現他的睫毛很長……

原來她以爲嘴對嘴的碰觸就是口水的交換會非常的噁心,可是現在她發現她錯了……原來親吻是這麼美妙的滋味就像吃了她最愛的提拉米蘇,不可言傳只能意會。

她體會的出來,其實他也很生澀,雖然盡力了,可是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後來她問他:“那是你的初吻嗎?”

他作勢撲到她的身上,打她,最後卻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髮。

“閉上眼睛。”只是現在,他這麼命令着她。

着了魔一般,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靜雲,做我的女朋友吧。”直到她的腦子缺氧,他才微微鬆開她的嘴,而她的手已不知不覺的纏上了他的腰。她驚愕的擡起頭,他也在看她,無聲的凝望中,是炙熱的升溫。

“爲什麼?”她傻傻的問。

“因爲,我想照顧你。”他騰出一隻手,摸着她有些凍僵的臉,“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大學裡的海誓山盟總是不切實際的空中樓閣,可是他的話卻又那麼的樸實,就像那一句我不想看你的背影那麼憂傷一般。

“可是我自己能夠照顧自己。”她不經意的咬住自己的下嘴脣,他猛地一伸手撫摸她的脣,“別咬!”

“噢。”心中有無數的彩色泡泡跑出來,在他的注視下臉皮發燙了。

他憐惜的捧着她的臉,彎下腰與她平視:“你知道我說的照顧是不一樣的,答應我好嗎?”

她無限嬌羞,可是女孩的矜持令她無法說出那個好字。

“答應他,答應他……”不知何時,此起彼伏的歡叫聲響徹了整幢寢室樓,就連對面的6號樓也有女生紛紛打開窗戶探出頭來一窺究竟。

“答應他,靜雲,你就答應了他吧。”吳娉婷一馬當先從樓下喊下話來,燈光霎時大亮,蘇靜雲一擡頭,才發現吳娉婷她們正站在一樓的走廊下,赫然將他們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蘇靜雲的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她緊緊的抓着他的手,不知所措。

“蘇靜雲,你就答應了我們的主席吧,他可是在這裡等你一晚上了。”打趣的同學越來越多。

蘇靜雲拉着他的手躲進了車庫裡面,懊惱的跺腳道:“現在要怎麼辦啊。”

“你答應我不就沒事了。”他嘿嘿的笑着,竟有幾分狡猾。

蘇靜雲頓時明白過來了:“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我沒有!”他發誓,“我發誓我沒有!”

“那她們怎麼會知道!”

“嗯,就是剛纔我站在這裡的時候有人問我來幹嘛,我說我來追女朋友的!”

她無法說出話來,滿眼都是他的笑容。

“答應我吧,做我的女朋友你會發現其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而且還有很多的福利。”

“有什麼福利啊。”蘇靜雲哼哼。

“如果學校有活動,你可以免費去參加啊,有禮品多下來,你可以先挑啊,有人給你打水啊,有人接你下課啊……”他越說越多,似乎蘇靜雲不答應就是虧大了。

“可是你不是很忙嗎?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啊。”蘇靜雲撇嘴,攪動着垂在胸前的圍巾,很厚實,很溫暖。

“等你做了我的女朋友我就不那麼忙了啊,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是嗎?”

“是啊……”

“那好……吧,”她的吧字還沒有說完,車庫內猛然被打進一個禮花。蘇靜雲嚇得跳了起來。

吳娉婷帶着同學在外面哈哈大笑。

蘇靜雲又羞又惱,躲在他的身後,感到了安全與溫暖。

就在大一學期即將結束的時候,她蘇靜雲做了他辛陽的女朋友。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她的愛情,豔羨着這裡的每一個做着王子夢的姑娘們。

蘇靜雲不知從何時起發現,吳娉婷竟然對李駿教授生出了愛慕之情。這樣的事情,令她擔憂不已。追求吳娉婷的人很多,幾乎每天她都能收到一封情書,可是她看都不看往往轉身便丟進了垃圾桶。

這天,蘇靜雲剛跟辛陽從外面打水回來,她挽着他的胳膊,而他當真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幫她打水!

有人在後面叫她:“蘇同學。”

蘇靜雲與辛陽奇怪的回頭,就見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站在他們的身後。

“你叫我嗎?”蘇靜雲狐疑的看着他。辛陽也在打量他。

“是,”那男生說,“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躍峰,我是體育學院的。”

“王躍峰?”蘇靜雲喃喃的念着這個名字,又轉頭問辛陽,“怎麼那麼熟悉啊。”

“他是體育學院的學生會主席。”辛陽好心的幫他解惑。

“啊,對,我在運動會上看過你!”蘇靜雲想起那場運動會辛陽和他根本就是鋒芒畢露的兩個人,“不過你換了衣服,我認不出來了,不好意思。”

“沒關係,”那男生很豪氣,從背後拿出一個信封遞到她的面前。

蘇靜雲嚇了一跳,啊了一聲。辛陽很詫異,不過還是禮貌的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說:“不好意思,她是我女朋友。”

那男生抓抓頭髮,立刻擺手澄清:“不,不是,這個不是給她的,我是想麻煩她幫我交給她朋友吳娉婷的。”

蘇靜雲面露尷尬,瞧她這自戀的,人家纔看不上他呢。

“你幹嘛不直接被她發短信啊。”蘇靜雲打量着這王躍峰,高高壯壯的,很出色,很陽光的笑容,不像一般的體育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看起來還挺有涵養的。

“我怕直接打電話給她太唐突,這個,就麻煩你了。”他很執着的看着蘇靜雲。她多了個心眼,不過還是伸手接了。

“你放心吧,我會幫你轉交的,先走了。”

王躍峰憨厚的笑,竟然露出一個小虎牙,十分的可愛。

回去的時候蘇靜雲握着那個白色的信封翻來覆去的折騰着,最後得出結論:“這個王躍峰其實很可愛的,笑起來的時候居然還有虎牙,還有你的看他的信封,人家都是花裡胡哨的,就他這個簡單的一清二白啊。”最後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你幹嘛嘆氣啊,”他好笑的看着她愁眉苦臉的臉。

蘇靜雲再嘆一口氣:“爲什麼娉婷可以收到那麼多的情書,而我卻一封都沒有收到過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想起剛纔的尷尬,她頓時想死,“剛纔我還丟人了……”

“對了,你說你是不是也經常收到情書啊,”她像個考官似的審問他。

辛陽老實的點點頭,就是現在他的桌上還是會三五不時的出現女生寫來的情書,不過數量沒有以前那麼多了。

“那你怎麼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啊。”蘇靜雲蹬蹬腳。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說的。”辛陽說,“我現在可以名草有主的人啊。”

蘇靜雲踢踏着腳:“哎,原來你們都是香餑餑啊。”

“是啊,不知道多少女生羨慕你呢。”

“你就這麼自戀的。”蘇靜雲對他吐吐舌頭,無限幽怨的拿着信。

辛陽哈哈大笑:“原來你想要情書啊,你就老實告訴我啊,我可以……”

不等他說完,她就紅了臉,錘他:“我纔沒有。”

“你要就直接說啊。”辛陽湊在她的耳畔說。

“你再說。”蘇靜雲懊惱的追着他打,“你再說。”

一陣風過,身後高高的桂樹飄落漫天細碎如黃金屑般的掛花,花香披滿身。他們的心,芬芳得悸動着。

蘇靜雲將情書拿回了寢室,吳娉婷正貓在牀上塗指甲油,看了不看便將它往牀上的紙簍裡一扔。

“哎,娉婷,你幹什麼啊,趕緊看看。別浪費人家的一番心意啊。”蘇靜雲一溜煙跑過去把它從紙簍裡撿回來。

吳娉婷翻翻白眼:“要看你看吧,我沒興趣。”

“娉婷,”蘇靜雲鄭重其事的坐在她的牀沿,一把攔住她的手。

“嗯?”吳娉婷擡起瞄了的眉眼,相當的風情,可又不妖豔。蘇靜雲嗤了一聲:“娉婷,你化妝了?”

“是啊,怎麼樣,我去上了一節美容課,老師拿我的臉示範啊,畫的真不賴。”她抱着鏡子看了幾眼。

蘇靜雲點點頭:“很漂亮。”

“哈哈,”吳娉婷大笑,“我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啊。”

這次輪到蘇靜雲翻翻白眼,將手上的情書一股腦塞到她的手裡:這次無論如何都要看,因爲這是我帶回來的,我答應了人家送到你手上的。快點看。”

蘇靜雲想如果那王躍峰能追到娉婷就好了。

“不看,要看你自己看吧。”吳娉婷一翻身,繼續塗腳趾甲。

蘇靜雲氣急,不過還是抓了過來,對着她說:“那我可看了啊。”

“嗯,請便。”她頭也不回的說道。

蘇靜雲小心的拆開,一張簡潔的素描紙滑出來,她吃了一驚,撿起來一看,獻寶似的拿到吳娉婷的面前:“哎,娉婷,快看,是你啊。”

風吹動着她的長髮,寥寥數筆卻精準的勾勒出她的神韻。吳娉婷看了幾眼,抓過來下面,信封裡還有一張卡片,吳娉婷,我希望能跟你交個我的朋友,我的手機是136XXXXXX。

吳娉婷嗤笑了一聲,用力的將它一揉,毫不猶豫的丟進了紙簍裡。

“娉婷,你幹什麼啊。”

吳娉婷阻止她:“靜雲,別給我費心了,我不喜歡這些小男人,一點內涵也沒有,沒勁。”

“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成熟男人啊,風度翩翩的有味道的。”吳娉婷立刻接嘴。

“娉婷,你是不是喜歡李教授?”蘇靜雲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吳娉婷的手驀地一僵,怔忪的擡起頭看着她。

他們的感情越來越好,她習慣性的去建築系上自習,習慣性的霸佔着他身邊的位置,習慣性的以爲這樣便是天荒地老。

建築系有個非常出名的教授。以嚴厲出名,還喜歡點人上課起來回答問題。有一次她偷偷跑去旁聽,就被他點到了。

“這位同學,請你來說一下這道題該怎麼解決。”

蘇靜雲的書本底下正壓着一本剛從圖書館借來的小說,有滋有味的……她求救似的看着辛陽,誰知他卻偷偷搖搖頭。分明就是想看她出醜!

同學都看好戲似的看着她。看她一張臉漲的比番茄還紅。

“老師,其實我不是這裡的學生,噢,我是這裡的學生家屬。”蘇靜雲飛快的說到。

那教授推了推鼻子上厚厚的眼鏡,非常的出乎意料。

“哦,哪位同學的家屬?”

蘇靜雲落井下石的指了指身邊的辛陽。

教授冷冽的鏡片閃過一道寒光看着辛陽。

辛陽無奈,只好站了起來:“教授,對不起。”

“既然這樣,那就由辛同學你來幫大家解答一下好了。”

“好的,沒問題。”蘇靜雲驀地瞪大了眼睛,剛纔還說不知道呢,現在怎麼就說的這麼清楚明白的?她坐下的時候在底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辛陽苦笑一聲,自作自受。

這樣的打打鬧鬧一直持續到她大三,辛陽大四,他開始了忙碌的實習,而她也在爲論文做着準備。這三年來,她一次都沒有回去過。而辛陽跟她在一起以後,也很少回家了,除非是家裡催的急,不得不回去。蘇靜雲明白他的心意,可是,她依舊沒辦法回去面對。

大三的上班學期,登山社組織了一次露營,兩天一夜,邀請所有的成員參加。

蘇靜雲自然的欣然同意的,而辛陽也答應了參加。

如果沒有這次意外,她的人生是不是就能改寫?歡笑的背後她獨自一個人吞噬無盡的折磨與苦果。代價太大了……

小小的帳篷內,他情不自禁的問着她:“靜雲,可以嗎?”

如果,如果……

“啊”蘇靜雲無比煩惱的裹着牀單用力的滾了好幾圈,陡然從牀上坐起來。窗外已經是殘陽如血。那紅的妖異的太陽磣的嚇人。

“咚咚咚,砰砰砰”持續而強烈的敲門聲陡然竄進她的腦海裡。顯示出敲門人已經失去了耐性。

“怎麼回事?”蘇靜雲拖着渾身無力的身體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去開門了。

不可能是馮碩,他有鑰匙的,何況就在他們這麼大吵了一架之後,他還會回來嗎?

蘇靜雲的門一開,吳娉婷的拳頭就差點落到她的身上,幸虧一邊的周向林阻止的快。不等她開口,吳娉婷便淚眼婆娑的指責她說:“蘇靜雲,你瘋了嗎?你把你一個人關在這裡,電話也不接,門也不開,你想急死我嗎?”

“嗯?”蘇靜雲無辜的看着她,“我沒聽到手機響啊。我只是在睡覺,所以也沒聽到你的敲門聲。”她的精神很不好,吳娉婷立刻擔憂的拉着她進去坐好。

“馮碩到底是怎麼照顧你的?竟然把你照顧成了這樣,簡直是罪無可赦!”吳娉婷嚷嚷着,周向林說,“靜雲,你沒吃東西吧?我下碗麪給你吃。”

“謝謝,那就麻煩你了。”

她的確是餓了,餓的頭暈眼花,餓的所有負面的情緒都跑出來跟她唱反調。

“靜雲,我去問過了,辛陽那個該死的混蛋,你不要管他了。”吳娉婷非常氣憤的說,“不過還好,我聽說他已經回G市去了,這樣你放心了吧。”

“你說他離開酒店了?”蘇靜雲驀然鬆了一口氣,儘管有些悵然若失,可是她更害怕他的存在。

“是啊,所以你放心吧,”吳娉婷拍拍她的手,“對了,馮碩呢?他不是答應會照顧你的嗎?人去哪兒了?”

“他……噢,他工地有事要忙,所以先走了。”蘇靜雲不想讓吳娉婷擔心,於是趕緊扯了個話題。

廚房裡開始飄出清淡的香味,蘇靜雲餓了一天的腸胃頓時飢腸轆轆。她立刻截住吳娉婷的話,搖着她的胳膊說:“娉婷,你怎麼會跟周博士一起來啊。”

“我在校門口攔車,周博士看到了,就送我來了,他其實很擔心你的。”吳娉婷小聲的附在她的耳畔說,“可惜了。”

蘇靜雲無言,用力的掐了她一把,警告她:“不要亂說話啊。”

周向林端着一碗麪出來,還頗有架勢。一個雞蛋,幾根青菜,面的顏色青翠欲滴。他說:“你冰箱裡沒什麼東西,將就着吃點吧。”

“這樣就很好了。”蘇靜雲大受感動,“那我吃了啊。”

兩人坐在沙發上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樣子,一陣唏噓。

吳娉婷看她的樣子,心裡難受,猛地站起來說:“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算了,我明明讓馮碩要好好照顧你的,結果就把你照顧成這樣了,你等着,我非找他算賬不可!”

蘇靜雲立刻扔下筷子,抓着她的胳膊說:“娉婷,我真的沒事。你不要衝動。”

“你這樣還叫沒事?”吳娉婷恨鐵不成鋼的說,“一個辛陽就把你搞得要死要活的,現在又來一個馮碩,本來還覺得他挺靠得住的,一個比一個差勁!”吳娉婷氣憤的咒罵道。

“其實,我跟馮碩吵架了。”蘇靜雲怕她真的衝出去,只好老實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他就這麼把你扔下了?”沒想到聽完之後吳娉婷不但沒解氣,反而火氣更大了,“根本是毫無風度的男人!”

“娉婷……”蘇靜雲沒轍,求救似的看着周向林。

周向林對吳娉婷說:“好了,娉婷,還是先讓靜雲吃麪吧,有什麼問題等下再說。”

吳娉婷重重的將麪碗往她的面前一推:“吃!”

蘇靜雲心有慼慼焉,在兩人的瞪視下吃完了這碗麪。

馮碩剛從工地上上來,頭上還戴着安全帽,身後跟着幾個監理。他手上拿着圖紙,指着幾個地方特別交代了一番,身後的人皆仔細的聽着。

他站在那一羣人中間,頗有指點江山的風範。

交代完了,他便打算回辦公室,此時手機卻響了。他讓其他人先走,自己邊走邊接電話。

“喂,東哥,”他跨出工地範圍叫道。

電話是吳東打來的,他的嗓門還是一樣的大,不過這次頗有點興師問罪的味道:“阿碩,你現在人在哪裡呢。”

“在上海的工地上,怎麼了?”他前晚離開之後便直接驅車到了上海,連續在工地上呆了幾天了。

吳東氣急:“你就這麼把靜雲一個人扔下跑到上海去了?”

馮碩皺眉:“你知道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馮碩啊馮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理智了?”吳東在那邊大吐口水,“你讓我把靜雲交給你吧,好了,現在呢?你扔下她一個人在家生病,你倒好,跑那麼遠去,你說你對得起我嗎?”吳東差點沒破口大罵。

“她生病了?”馮碩也不明白爲什麼心在瞬間提了起來,有細細的疼痛穿過他的身體。他跑這麼遠,爲的,就是想將她的身影趕出腦子裡,可是越不去想,反而越清晰,“什麼病?”

“相思病。”吳東沒好氣的說。

“嗯?”馮碩面部驀地一僵,待他徹底聽明白他的話之後,俊臉一沉,道,“是嗎?”

吳東聽他的語氣怎麼那麼彆扭呢,忍不住說:“嘿,馮碩,我說你這小子是怎麼回事啊,聽到她生病你就這態度?”

“你說的相思病,那就找她思之人去吧。”馮碩的心裡陰雲密佈。

後面有人叫他:“馮工,一起去吃飯吧。”

他對着吳東說:“對不起了,東哥,我還有事要忙,有什麼問題等我回去再說吧,先掛了。”

接着手機就傳來嘟嘟嘟的響聲:“馮碩,馮碩……”任憑吳東在那邊怎麼喊都無濟於事了。吳東差點被氣炸,他的火爆脾氣頓時就上來了,抓起桌上的車鑰匙便打算出去。

“哎,哥,你幹什麼啊。”吳娉婷一直在旁邊聽着,不知道馮碩在那邊說了什麼,竟然把吳東氣成這樣子,急忙他住他的手道。

吳東氣鼓鼓的繃着臉,對着娉婷說:“那小子在上海呢。你等着,我去把他抓回來!”

“上海?你說他去上海了?”吳娉婷也氣惱不已,“居然一拍屁股走人了,他倒是輕鬆了。扔下靜雲一個人。”

“沒錯,你放開我,我去把他抓回來讓他給靜雲道歉。”

“等等,等等,”還是吳娉婷理智一點,拉住他的手說,“哥,你不要衝動啊,你又不知道他到底在上海哪裡,你怎麼找得到他啊,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靜雲。”她接着道,“我總覺得她心裡挺難過的,不像看起來的那麼若無其事,哥,你說她,會不會是愛上馮碩了?”

“愛上阿碩?”吳東怪異的看着她說,“他們結婚了難道還不是因爲相愛才在一起的?”

吳娉婷自知說漏了嘴,急忙補救說:“那可不一定,靜雲的心裡其實有辛陽呢。”

“娉婷,這樣對阿碩可不公平啊,”吳東不知怎麼的突然變了態度,“你得給我說清楚,這靜雲愛的到底是誰啊,一樣馮碩一樣辛陽的,如果她還愛着別人,難怪馮碩生氣啊,換了我,我也走!”

“哥,你就別給我添亂了,算了算了,本來還指望你能把馮碩勸回來呢。現在好了,我還是自己去想辦法吧。”吳娉婷嘆了一口氣,走出吳東的辦公室就給蘇靜雲打電話。

電話沒人接,看樣子蘇靜雲是在上班。吳娉婷糾結着站在街頭,得想個法子讓馮碩回來才行。

蘇靜雲忙進忙出,一個人幹了兩個人的活。

徐茵跟在她的後頭說:“雲姐,你先休息一下吧,你都忙了一個下午了。”

蘇靜雲疾步快走:“還有幾個投訴沒解決呢,你別跟着我,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蘇靜雲擺擺手,示意徐茵別跟着。

兩人穿過大堂,蘇靜雲出其不意的撞到了陳華秋。她手上拿着一個藍色的文件夾,急忙站穩腳跟。

蘇靜雲抱歉的說:“對不起,經理。”

陳華秋詢問她:“靜雲,這麼急急忙忙的幹什麼?”

“哦,沒什麼,上面還有幾個問題需要解決,我去看看。”

“纔不是,陳經理,你不知道雲姐一個人幾乎把所有的活都幹了,我們都沒事情做呢。”

蘇靜雲想阻止徐茵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給她使了個眼色,奈何徐茵根本就不看。

“是嗎。”陳華秋說,“既然這樣,靜雲你留下,徐茵你上去處理。”

“是,經理。”徐茵奉命,立刻拔腿離開。

陳華秋對蘇靜雲說:“靜雲,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噢,好。”蘇靜雲只得跟上她的腳步。

辦公室裡,陳華秋語重心長的對蘇靜雲說:“靜雲,最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

蘇靜雲明顯一窒,然後搖搖頭:“沒有啊,挺好的。”

“還想瞞着我?是不是跟你先生出了什麼問題?靜雲啊,雖然你們的婚姻來的太唐突,我又聽說酒店裡有個客人好像是你的初戀情人。”

陳華秋越說,蘇靜雲的臉色就越不好看。她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還能從陳華秋的嘴裡說出來。

“經理……”

“靜雲,你別緊張,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誰沒有年輕過呢?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可惜……”她搖了搖頭,趕緊回到正題上來,“不管你的婚姻出了什麼狀況,我都只是想告訴你,有緣做夫妻的,是需要經過幾世的修行,你應該珍惜眼前人。”

蘇靜雲怔怔的站在那裡。陳華秋從自己的抽屜裡拿出兩張溫泉招待券:“朋友給的,我沒時間去,就讓你跟你先生去吧。”

“這怎麼可以呢。”蘇靜雲連連擺手,“不,不,經理,還是你自己用吧。”

“拿着吧,你也應該給自己放個假了,生活上的情緒是不應該帶到工作中來的,你明白了嗎?”

“是,經理,我知道了。”蘇靜雲推脫不了,便收下了。她的先生,在哪裡都不知道呢。哎。

她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就被外面閃過的一道雷電嚇得一愣。下大雨了嗎?她突然想起那一次下雨的時候馮碩來接她……再看看手上的招待券,有些動搖了。

“雲姐,我先走了啊。”徐茵跟她打了聲招呼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蘇靜雲一個人揹着包走到酒店門口。外面鋪天蓋地的大雨,視線所及的範圍非常有限。蘇靜雲看着手上的這一把小傘,根本擋不住什麼風雨。這裡也攔不住計程車。她目測着不遠處的公交站。只要跑到那裡,說不定到家的時候雨就小了……

一咬牙,她衝進了雨幕中。瓢潑大雨頓時侵襲在她的身上,頭頂的雨傘搖搖欲墜,還沒走兩步,便已渾身溼透。沁涼的雨水澆的她徹頭的冷。

風雨中,她看到一輛黑色的車體緩緩朝她靠近。她站在雨中,撩開貼在臉上的髮絲,不是馮碩的車子,於是她又跑起來。鞋子裡面灌滿了水,每走一步都會發出異常的響動,然而她管不了那麼多。

沒想到那車子卻停在她的身邊,車窗換換被搖下,有人伸出頭對她喊道:“靜雲,快點上車。”

蘇靜雲頭頂的雨傘被吹來的一陣強風掀翻,她整個人淋在雨中,漫無邊際的雨水澆灌下來,砸的她暈頭轉向,始終邁不開腳步。

“靜雲,你在幹什麼?”車裡的人急了,竟不管不顧的跑下車來,拉着她的手就要往車裡塞。

蘇靜雲反應過來,執拗的站在那裡不肯動。

辛陽全身頓時被淋溼,他隔着厚重的雨幕對她喊道:“你打算在這裡站到雨停嗎?”

灌了鉛的腳步終於還是邁動了。她被辛陽塞進車裡。

他繞到自己的位置上,猛地關上車門。世界像是突然安靜下來了一般,任憑外面風吹雨打。裡面都是一片安寧。他着急的將一塊毛巾遞給她說:“快點擦擦吧。”

“謝謝。”她有些木然的接過,身上全是水,怎麼擦都擦不幹了。空調被他開到最大,他說,“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馮碩沒來接你嗎?”

“那是我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了。”她順理成章的接口。

辛陽的目光從她的臉上轉到車前方,層層疊疊的雨落下來像是要淹了這大塊的天地,像是他的心,沉重的看不到前方的道路:“靜雲,你別誤會,我只是剛好路過這裡看到你一個人,並不是故意……”

“謝謝,我明白的。”她有些武斷的打斷他的話,“很謝謝你讓我上了你的車,等雨小點了,我就下車。”

“不,”他說,“這雨一時半會怕是停不了,我送你回去吧。”

蘇靜雲望了望窗外朦朧的天色,終於不再堅持的說:“那好吧,麻煩你了。”

他顯得很激動,像是沒有想到她會答應是的,立刻發動了車子離開。

這段路,蘇靜雲走了千百次,可是從來沒有像這次這麼壓抑。他們之間,就像是隔了一堵厚厚的牆,怎麼鑿也鑿不破。

車子一路開進小區,直到她住的樓前才停住,以至於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家的車位上,停了一輛車。

雨還在下着,不過蘇靜雲還是安全的下了車。她拍拍身上還未乾透的衣服,再看看跟着下車的辛陽。有些爲難。

辛陽扶着車門說:“靜雲,你快點上去換個衣服吧。”

“你……”他的衣服還都貼在身上,寒風吹來,很是磣人。

就在他要鑽進車裡的時候,蘇靜雲叫住他,有些支支吾吾的道“你要不要上去把頭髮吹吹乾,這樣你會感冒的。”

他顯得很意外,有些喜形於色的問道:“可以嗎?”

蘇靜雲撇撇嘴,轉身走進大堂。辛陽關了車門,快步跟上去。

電梯很快就來了。蘇靜雲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頭。辛陽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按在數字鍵上。

“十九。”蘇靜雲說。

他按了十九。這是他第一次到蘇靜雲住的地方。

蘇靜雲有些後悔,覺得這樣不妥,可是現在她也顧不了那麼多,畢竟他算是幫了她的。於是她說:“上面有點亂,不要介意。”

他一向都是乾淨整齊的,以前的蘇靜雲很隨性,只要乾淨就好,卻總是把東西擺的亂七八糟,每次他見了,都要挨批評。然後她會笑着抱着他的腰撒嬌說:“那你幫我收拾啊。”

他總是笑着說好。

時光竟是這樣的妙不可言。蘇靜雲的嘴角凝了一朵苦澀的笑花。電梯叮的一聲打開。蘇靜雲去開門。

辛陽站在她的身後說:“這裡的環境挺好的,佈局也挺合理。”

蘇靜雲這才記起他是幹什麼的,點了點頭:“還不錯,你先進來吧。”

外面的雨勢非但沒有減少,反有增大的趨勢,砸在她家的玻璃上,發出極大的聲響。蘇靜雲關上門對他說:“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

辛陽點點頭,環顧着她的小套房,細緻的打量她的每一件東西。然後,他失望了。這裡沒有一件與他有關的東西,那些記憶,都像是不曾存在過。他不知道,那一個晚上,蘇靜雲抱着一大箱子的東西,跑了很遠,將他們扔進了垃圾桶……她怕自己反悔,怕自己忍不住又下去撿回來,所以,仍的很遠,很遠……

蘇靜雲在廚房裡倒水,傾盆大雨砸在廚房的窗戶上,呼呼作響。她定了定心神,拿着茶杯快步出去。

他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對着小几上的一對小玩偶研究着。

“你的茶,”她說,“快點喝杯熱茶吧,去去寒。”

辛陽擡起頭對她微微一笑:“謝謝,”然後又道,“這東西是你買的嗎?很有趣。”

“啊,這個啊,不是我買的。”這是上次馮碩從香港的那堆戰利品中拿出來的。她見着也挺可愛,就放着了。

“這麼說,是馮總買的了。”他端着茶杯的手微頓,語氣輕淡的道。

馮總……蘇靜雲聽着說不出的彆扭。這個馮總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呢。她轉頭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找個吹風機給你吹吹。”

辛陽沒有阻止她。

蘇靜雲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急着找吹風機。根本沒發現房內的櫃子被打開了。

她從牀頭櫃上找出吹風機,跑出去遞給他說。

辛陽關心的說:“靜雲,我沒關係,你還是先去洗個熱水澡換個衣服吧。”

蘇靜雲當然知道,可是……

他笑笑,站起來說:“其實我就是想上來看看你住的地方,沒別的意思,你去洗澡吧,等我喝完了這杯茶,我就走了。

溼冷的衣服的確貼着她難受。蘇靜雲考慮再三,還是妥協了,沒有什麼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她說:“那好吧,麻煩你走得時候幫我關上門。”

雖然很怪異,可是她保證,在辛陽離開之前,她是絕對不會出來的。她會同意,也是爲了避免兩人獨處時的尷尬。

蘇靜雲回房間拿了換洗的衣服,出來的時候辛陽已經打算離開了。她有些輕鬆的去浴室。

門一旋就開了,誰知一股氤氳之氣頓時朝着蘇靜雲而來。她愣愣的站在門口,看着最裡面的淋浴下面站着的**的男性軀體

“啊”她忍不住放聲尖叫,大步後退,倏地甩上門……

馮碩竟然在裡面洗澡??

“啊”蘇靜雲無法相信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