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喀拉拉一陣響動,雲杉橫倒在地。
一瞬間鹿青身上表面浮現出一層類似於鱗片的物質,但很快便消失無蹤,只有體表留下五道淡淡的黑色抓痕。
“以你的佛印護體,不過就是玩笑。”說罷他猛地擡起雙手指甲尖黑氣迸射,發出嘶嘶響動,原本面部已經變淡的黑色忽然顏色又再度加深,這次甚至連眼珠子都發黑了,他咧開血紅的大嘴發出呵呵笑聲,那聲音沉悶又渾厚,就像被人捂着嘴發出來一般。
隨即林子裡的氣溫驟然降下,我頓時起了一聲雞皮疙瘩,看來戰燕雲殺招即將出手。
一念未畢林子中忽然升起一股強風,呼嘯夾裹着斷裂的樹枝殘葉瞬間吹至場中,當這股冷風從我身體撲面而過,那冷入骨髓的陰寒動感似乎要將我體內血液凍起一般,然而出乎意料的不是這股陰風的寒冷度,而是隨後不久戰燕雲身後忽然形成了一隻巨大蝙蝠的幻象。
這是我見過最清晰的幻象,比“呆佬四人組”那顆龍頭清晰了百倍不止。
這是一隻張開翅膀牙尖嘴利,面貌猙獰的蝙蝠,看起來活活就是個吸血鬼,尤其是負於翅膀上的雙爪和雙足前,烏黑尖利的抓尖和戰燕雲指甲完全一樣。
他用古怪的聲音喝道:“鬼蝠臨世”說罷雙腳居然立地懸浮而起,接着雙手成爪,交叉一抓而下。
我情知這事兒小不了,趕緊抱着林冬兒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百忙中回頭望了一眼,只聽啪啪數聲鹿青紅通通的身前再度浮現出一片鱗甲,可這是戰燕雲的全力一擊,雖然我不懂佛影十顯與鬼面神拳孰優孰劣,但元力修爲戰燕雲顯然比鹿青高出太多,這一招發出,端坐於地穩如山嶽的鹿青身前驟然騰起數道黑色的煙氣,整個人身體也被一股巨力震的直飛而起,遠遠摔了出去。
與此同時一幕意想不到的慘劇發生了,撐着場中一片混亂時,兩兄弟中的老大不知何時摸到了林懷生身後,突然爆出一擊,雙掌狠狠推在他後心處,林懷生全副精力都在場中憨鬥二人身上,而且我估計他也沒想到堂堂名門打牌弟子居然會用此下三濫的偷襲方式,所以毫不提防,被打的從屋裡直摔出癱倒在戰燕雲面前。
接着他從袖口掏出一個圓形的鐵球都空中丟去,反手將門關上,只見圓球在空中古怪的轉動着,接着中間分開颼颼聲中飛出無數鐵釘,轉着圈的往四周散落。
對於普通人而言這是不得了的大殺器,但是對於真氣護體的戰燕雲,他張嘴就將圍在自己頭頂的鐵釘吹得四散飛開。
眼看口吐鮮血的兄弟躺在自己面前戰燕雲心中怒氣瞬間爆發至極點,怒吼聲中朝木頭屋子狠狠抓了兩把。
轟然大響,屋子就像被炮彈炸了,碎木板夾裹着煙塵四散而起,接着戰燕雲猿臂舒展,一條黑色的長繩猶如毒蛇閃電般竄入煙塵中,慘叫聲中便將偷襲林懷生的混蛋倒拽而出。
驚叫聲中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就被劉燕生分別抓住胳膊和腿高高舉在空中。
鹿青之前已經受了重傷,勉強站起身一口鮮血吐出,再也無力行動,更不用說從劉燕生手上搶人了,而他的兄弟更是一副慫樣,不但沒有營救他的意思,甚至還往後退去,只有冷清言怒喝一聲,居然從腰帶抽出一把軟劍,縱身躍起筆直一劍刺入戰燕雲胸膛。
這一下就連冷清言自己也沒想到,頓時愣住了。
鮮血迸射中戰燕雲將舉着的人手腳活生生從他身體上扯了下來,接着雙手一振,驀然一陣勁氣四射,將昏死之人遠遠頂了出去,而當這股強勁的真氣衝撞在冷清言面上,一條肉色物體從他臉上剝離,接着瀑布般流雲長髮從他腦後披散而下,一張清純絕豔的面孔猶如射來的弓箭,瞬間釘入我一對大眼中。
雖然此地戰事極其緊張,但絲毫不影響我細細觀察美女的行爲,原來冷清言之前只是用人皮面具扮醜了自己,也難怪,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來這種地方確實應該喬裝打扮一番,我說冷清言這名字和她長相如此不搭調,原來是刻意裝扮的,現在看來就完全搭配上了。
只見她長着一張典型的鴨蛋臉,皮膚白皙,吹彈得破,一汪秋水長天般的大眼神采奕奕,柳葉眉、懸膽鼻、櫻桃小口裡兩排白牙觀入白玉,只是此刻滿臉都是恐懼的神色。
因爲戰燕雲的鬼爪就照在她千嬌百媚的腦袋上,隨時能給她腦門來五個窟窿。
我不禁暗中嘆息,這麼好一個姑娘死的太可惜了。
然而戰燕雲卻哈哈大笑起來他道:“報應、報應,沒想到我劉某一世縱橫,到頭來居然死在一個小姑娘的手中,二十年前殺死結髮妻子時我便立下毒誓,此生不會再殺一個女人,小丫頭你撿了一條性命,將來會有人知道戰燕雲是死於你手,到時候你可名動天下。”說罷他大袖一揮道:“你去吧。”
冷清言就像被人託着,穩穩飛回原地,直到此時她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目瞪口呆的顫抖着。
來的四人只剩一人還能戰鬥,不過他早被嚇破了狗蛋,自己一個人跑了,這也讓我大開眼見,所謂十年不世出的天才少年,就是這副德行。
戰燕雲看也不看其餘三人,伸手將重傷吐血的林懷生扶了起來道:“兄弟,今日你我二人斃命於斯,是做哥哥的連累了你,如果有來生,我替你死一回。”
林懷生勉強笑道:“大哥說笑了,我本來就欠你一條性命,今天還給你兩不相欠,下輩子就做真正的生死弟兄。”
“沒錯,你說的很對。”兩人同時放聲大笑,雙手相握坐在泥地上。
“小兄弟,你過來。”戰燕雲對我道。
“是。”我趕緊抱着女孩走到他兩面前,林懷生伸手接過已經昏厥的女兒,滿臉愛憐的看着她,我心下嘆息知道永別在即,也無話可以勸慰。
戰燕雲道:“我見你使的是玄天指,難道你是暴風門人?”
“算是的吧,我的功夫是一個鬼魂所授,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暴風門下?”
“你當然是了,元力修煉這所練武功絕學必是來自上古神人所創,所以修習者必然身負封印,所謂封印就是得先人魂魄與體內,一旦神功施展就會有先人魂靈出現在自己身後,功力越強,魂靈越是清晰,這就凡人所說的鬼魂,不過你既然是暴風門人,那也是我道中人,名門正派口中的邪魔外道,今日在此見面也是緣分,我就送你一個小玩意。”說罷他從貼身兜裡取出一面銅鏽斑斑的銅牌,正面刻着三字“生死令”。
戰燕雲傲然道:“我乃青冥神教護教十長老之一,你得此令牌教衆十萬子弟便都是你的兄弟姐們,有了難處可以找他們幫忙,當然如果有教內兄弟遇到危險需要你幫助絕不可貪生畏死,否則必然會受到魔火神君的詛咒,這點你得記住了。”
“我記住了。”說話間林懷生腦袋已經漸漸垂下,沒了氣息,但依舊緊緊的抱着林冬兒,場面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