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間的交鋒,只能用摧枯拉朽來形容。
看着站在廢墟中的南凡生絕世而獨立,雙胞胎老大心情複雜。
本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物,想當年南凡生還要仰望他們兄弟二人,爲求一式有用的功夫,給人看門,掃廁所,洗碗洗衣,鞍前馬後,如僕人般受人指使,給別人當追隨者,這就是年輕時的南凡生。
到了中年,雙胞胎兄弟、青衫、祠州武林盟主蔣天生,亥州盟主崔德元,還有許多高手早已聲名鵲起,頭角崢嶸,而南凡生依舊默默無聞,只是走街串巷,四處流浪,於各州拜訪能人異士,穿最爛的衣服,居無定所,一事無成。
人家高興就指點指點你,人家不高興直接攆人,你又不是什麼名人,混江湖的人講輩分,講名望,排資歷,默默無聞者少有人搭理。
而到了晚年,別人早已是武林盟主,打遍一州無敵手,受一州武林人士仰望,南凡生卻只是剛剛發跡而已,混江湖這麼多年,再愣的人也該聲名鵲起了。
遊遍千州的南凡生終於厚積薄發,一朝崛起,戰績頻傳,但在立於一州頂端的蔣天生等人看來,這些聲名只是等閒,剛剛能入眼而已。
轉眼間幾十年過去,大家都老了,眉毛鬍鬚都白了,年老昏花,功夫再想長進難如登天,這時候每個人的資質就顯現出來了,根骨好的走得遠,根骨差的再練也無濟於事。
只能尋覓良徒,每日爲培養能夠傳承衣鉢的弟子殫精竭慮。
而當年在雪地裡跪三天三夜都沒師傅收的南凡生,如今已驚天爲人,反而愈發不可收拾,勇猛精進,視邪教頂尖高手如豬狗,功臻造極至境,超出普通人的想像。
“回吧,三州太守昇天,下面的人定會蠢蠢欲動,我等習武之人當爲國爲民,鎮壓山河,穩定局勢,以求百姓安康!”南凡生背對雙胞胎老大,身形筆直,衣角飄飄,仙風道骨,使人心醉,以爲其仙,讓人心悅誠服。
“是!”雙胞胎老大恭恭敬敬回了一句,向南凡生抱拳鞠躬,如見長者,禮不可廢,轉身去尋二弟,
南凡生回頭看了一眼成爲死地的太守府,一聲嘆息,臨走之時順手拍了拍四位邪教高手,其人氣絕,遠去。
張武被抗在肩上奔了很久纔回神,眼看周圍的場景,荒山野嶺,師傅呢?
李鶴不說話,只是發瘋一般跑路,如果南凡生都不是對手,他們兩人回去也是送菜,內心的冰冷讓李鶴做出最有益於現狀的判斷。
“大師兄,別跑了,師傅來了!”張武瞅着身後一道如煙般的身影快速接近,在黑夜中如同鬼魅,但那熟悉的形容樣貌讓他曉得這是南凡生。
李鶴止步,回頭一看,心神一安,瞬間滿頭大汗。
扛着張武瘋跑,讓體內的溫度急劇升高,他可以閉鎖全身毛孔,讓汗水和精氣不泄,但劇烈運動會把自己燒死,如今南凡生回來,終於扛不住了,一口氣泄掉,體力下降,要很久才能養回來。
“師傅,你沒事吧?”
“土雞瓦狗而已,也不看看你師傅是誰,蕩寇平魔都是小意思!”南凡生罕見的開玩笑,鬍鬚一聳一聳,和藹可親,卻能讓張武和李鶴心安。
“咱們接下來怎麼辦?”三人走在回西州的路上,張武出於好奇心開口發問。
“其他三州是指望不上了,太守斃亡,下面的人爭權奪利在所難免,他們自顧不暇,哪有精力管外事,全看我們自己了,這也是你們倆的機會,上戰場磨礪一番,有大好處!”
南凡生智慧廣大,看得明白,西州獨自面對邪教力有未逮,卻不得不上,他不是政客,而是習武之人,當兼濟天下。
金州百姓在受苦,必須拯救,雖然註定血拼之下,西州要損失慘重,卻得硬上,有些事情明知不愉還是要去,只爲心中那一點光明!
張武點點頭,與李鶴對視一眼,兄弟二人做好心理準備,定要衝鋒陷陣,不能弱了師傅的名頭。
而遠在十多州之外,著名的旅遊景點紫衣山不曉得什麼時候被關閉,遊客止步,唯有身着紫袍頭,戴喇嘛帽之人可入。
整個紫衣山守衛森嚴,宮殿重重,以前都是佛殿,現在卻被改造成供殿,邪教高層居於此地,受信衆供養,日日講經,宣揚長生之道,蠱惑教衆,爲其洗腦。
全是邪教徒的紫衣山,普通人會敬而遠之,今天卻來了一個怪人,在山腳下死活不走,美名其曰前來聆聽長生大道,想瞻仰聖教風采。
這紫衣山是邪教高層的聚集地,能上去的都是有職務之人,普通信衆沒有召見不得上山,違者斷十指,就連在山腳下看門的信徒都上不去,你一個小老百姓就想觀長生大道,那不是扯淡呢麼。
這怪人四十多歲,眼角的魚尾紋掩飾不住歲月流逝,身高一米九,軀體挺拔如山,氣質剛毅,像極了猛漢,卻眉目清秀,皮膚細嫩,眼如燈泡一般會發光,但給人一種很活潑的感覺。
就像十八歲的少年,好動,聲音脆,生機勃勃,閒不住,這種情況在四十歲的人身上可就怪了,矛盾的結合體。
講半天,怪人還不走,看門的邪教徒脾氣上來,向裡邊招呼一聲,瞬間有七八人衝出來,把怪人團團圍住,要教訓他一番。
邪教也不全是窮兇惡極之人,一言不合就殺人,那是神經病,腦子有問題之人才乾的事兒。
而這怪人沒心沒肺,像傻子一樣擱那站着,眼神不看衆人,瞅着山頂的宮殿呵呵呵笑着不停,要不是他一臉面善的模樣,指定會讓人毛骨悚然。
衆人對視一眼,想把怪人強行拖走,卻出現神異的場面。
誰靠近誰跌倒,就這麼無緣無故,你去抓他的胳膊,滑不溜秋握不住,不曉得怎麼就摔倒了,你去扇他的腦袋,還沒碰到人呢就如電擊一般,“哎呦”一聲慘叫,讓你喪失行動能力,站不起來。
邪門得很,眨眼間躺了滿地邪教徒,擱地上抽筋,百爪撓心,不曉得身體裡哪根筋不對頭,反正就是不舒服。
這怪人看都不看,順着山門往上走,甭管你是暗勁高手也好,化境也好,帶兵器的也成,只要碰見這怪人,不招不架,碰他就是一下,保管你倒地不起。
一路就這麼走上山的,路徑上觸者即倒,到了後邊見者聞風喪膽,七八位化境高手一起上,這怪人照樣笑呵呵,不意之中從容應對,前伸後蹬,襲者皆伏於地,所向披靡!
最後來到山頂宮殿羣外,以前是供奉佛祖的,現在被改得面目全非,看着像佛,卻示現忿怒身,一面四臂,怪異得很。
這裡早有諸多邪教高層等候,各個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底蘊深厚,連紫衣山所在的黃州都不敢管他們,可見其威風。
“來者報名!”其中一位邪教徒身寬體胖,形似彌勒佛,立於衆人之前,嗓門足夠大,一嗓子吼得塵土四起,花草搖動,肺活量使人驚悚。
“徵繳大軍唐山,前來拜山!”聲音平淡無波,不顯尖銳,卻能聲傳數裡,直接把塵土壓下去,使一吼威風不再,讓衆人變了臉色。
邪教徒們互看一眼,心有靈犀般一齊向唐山撲過去,各使殺招,摳鼻、挖眼、踢襠、鏟腳,拳打面門,毫不留手。
六位丹勁高手,掃平一州如探囊取物,卻被唐山兩眼一瞪,燈籠似的眼珠子散發神光,看一人,一人倒地,看三人,盡撲於地,餘者亡魂皆冒,轉身就逃!
這是傳說中的“心靈大道!”
卻聽唐山呵呵一笑,聲音如在耳邊,眨眼間跑出百米的丹勁高手只覺身體一僵,背後有一股氣息,幾乎與聲音同時到耳邊。
脊柱被點,使他氣血凝固,不由自主慢慢轉頭,面帶驚恐看着背後的唐山,說了一句:“五百錢!”
身亡!
餘二人逃得更快,甚至有一人刺激穴道,速度驟升,如電穿梭,殘影不斷,卻依舊難逃耳邊笑聲。
一聲呵呵,唐山在身後,任何反抗都是徒勞。
六位丹勁高手,不敵唐山一看一笑之威,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而其餘圍觀者,在丹勁高手倒地之後,早作鳥散。
漫步向最深處的宮殿行去,裡面已空無一人,能夠降服這麼多丹勁高手,邪教的老大絕非尋常人,此刻卻拋下一切,連老巢都不要了,犧牲手下擋住唐山,望風而逃。
“招子放得挺亮嘛!”
自言自語了一句,唐山跳目遠望,看向西州的方向,凝神許久。
“南凡生,多年不見,不知你可好,偏居一隅之地,就算當了武林盟主又如何,一個人可能因爲天賦和勤奮,會比同時代的人功夫都高,但絕對不會高出特別多,連個能和你動手的人都沒有,不知你現在到了什麼境界!”
一把火將紫衣山燒了個乾淨,大火三天三夜不滅,震懾住所有邪教徒,而唐山早已遠去!
風姿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