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煙並沒忽略掉鐘意情觸及自己小腹的吃驚眼神,心裡當即跟吃了顆定心丸一般愉悅。
她到底是賭贏了,裴並沒有跟任何人透露。
連厲老爺子跟閻老爺子都當她隆起的小腹裡的骨血,是裴的。
裴不解釋,這讓莫輕煙興奮莫名。
不過讓她鬱結的是哪怕厲老爺子拿這孩子給他施壓讓他儘快跟自己成婚,裴依舊態度堅決,不肯妥協。
裴給自己添堵,莫輕煙覺得自己在想出切實有效、一擊致命的方針之前,有必要給鐘意情也添添堵。
孕婦的情緒起伏,總是比較另類,都是可以原諒的,不是嗎?
“鐘意情,你終於捨得回來了啊,見你一面,真的比見個大人物還要難。”
莫輕煙眸際冷寒,眉宇之下幽暗倏過。
鐘意情已經從最初莫輕煙懷孕的事實中回過神來了,同時,她也冷靜了下來。
明白了莫輕煙此舉,是專門上來刺激她的。
只不過,她並不想滿足莫輕煙的遐想。
鐘意情微微仰面,一張清秀的容顏如水明媚,肌膚細緻如瓷,菱脣微抿,笑靨清淺,“不知道莫小姐大將光臨所爲何事?”
虛言客套什麼的,她也會,只不過不怎麼擅長而已。
若是某人喜歡,她也願意投其所好,自如應對一番。
莫輕煙最近幾天因爲懷孕,臉上的皮膚長了些粉刺跟幾個痘痘,這讓異常愛惜容貌的她,對鐘意情無暇的肌膚既妒又恨,恨不得毀了方纔消火。
尤其最讓她難受的是小腹明顯了,她無法再用化妝品遮掩瑕疵,若是她一意孤行爲了漂亮使用,會讓閻老爺子跟厲老爺子心生懷疑,得不償失。
“鐘意情,你別老是裝出一副聖女樣騙人,你說你店裡的員工都知不知道你其實就是一個小三,做婊子還掛貞節牌坊,你絕對比小三小四什麼的還要招人恨。”
莫輕煙臉上陰翳重重,輕嗤道。
丁默跟阮珠珠聞言面面相覷,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韓雪倒是拖着鼠標按鍵的手指,也不由頓了頓。
鐘意情心領神會莫輕煙是想要破壞她目前的生活,她挑了挑眉,掩口失笑。
“莫小姐說這話真的是太容易產生歧義了,我記得我只是跟我前男友舊情復燃而已,怎麼在莫小姐眼中成了不倫不類遭人恨的小三了。”
莫輕煙美目一沉,鐘意情沒想到跟孫琦相處,近墨者黑,連牙尖嘴利也學了七分,真的是太讓人意外了。
鐘意情見莫輕煙露出凝重的神色,心裡忍不住嘲弄了一番,她已經不是七年前的鐘意情了,莫輕煙總是自以爲是當她還是以前那個不知變通、心裡只有裴之沛的鐘意情。
“莫小姐,你對小三的定義到底是什麼呢?我記得莫小姐以前還跟我搶過男人呢,當初我記得莫小姐好像還是已婚的身份。不知道如今莫小姐是否也是三上位呢?”
鐘意情黑水晶一般的葡萄秋眸,泛着流光溢彩,卻用一本正經的口吻又是反問又是感慨。
莫輕煙臉生暗紅,狠狠瞪她。
“鐘意情,你給我閉嘴。”
她最恨人家拿她以前嫁過鍾振濤的事情來大做文章了。
那是她當初心甘情願潛入敵營幫裴的復仇的,設計鍾振濤娶自己,又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如果沒有自己從中所起的推波助瀾作用,鍾振濤的犯罪證據還沒那麼容易得以收集齊全呢,任誰都不能否認她莫輕煙的功不可沒。
丁默跟阮珠珠、以及韓雪本來就看莫輕煙不爽了,乍聽了她的挑釁,差點還真信了店長會做出有傷風化的事情。
原來,一切都是莫輕煙的造謠,惡意詆譭。
還有,真沒想到店長跟莫輕煙過去還是相識的,估計比青州大多數的名媛認識得還要深刻。
畢竟,莫輕煙在青州是個大名人,還有,她們從來沒有聽過她曾經嫁過人。
難怪店長提及她嫁過人,她暴跳如雷呢,估計是擔心一旦曝光,所有人都會覺得她配不上厲氏那位俊美出色的裴總。
還有,裴總到底知不知道姓莫的嫁過人呢?
無意間獲悉瞭如此一個震耳欲聾的大新聞,這三人都沉不住氣了。
丁默首先跳出來幫腔,“莫小姐,靠,說來說去你自己就是個做慣三的,拿喬個屁啊。”
她是真的看不過去了,莫輕煙偏偏還故作清高,搞得自己跟天上的仙女一樣凜然不可輕犯,要不要這麼作啊,不作會死啊。
阮珠珠也要接着說,卻被鐘意情凌厲的眼神阻止,“丁默,阮珠珠,還有韓雪,我現在給你們放一小時的假,你們出去自由活動下。”
莫輕煙從來就不是個好人,得罪她的人,多半沒什麼好下場。
鐘意情自己是無所謂,反正她就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莫輕煙還是不會看自己順眼到哪裡去。
但丁默她們不同,莫輕煙動起手來不會有所顧忌,何況她們三人無權無勢,真要在青州出點什麼意外,那也不會引起旁人的重視。
她們想爲自己這個店長出頭,這心意是好的,她也心領,但她並不想看到她們出事,所以適時讓她們迴避下。
莫輕煙這人,被人知道太多秘密,惱羞成怒起來會做出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丁默還在掙扎,卻被阮珠珠跟韓雪一左一右強行架了出去。
直到出門走了一小段路,她們才鬆開了她,丁默鬱悶地瞪她們,拔高了聲音,“你們幹嘛非要拉我出來?”
“這是店長的旨意。”
“店長也是爲了我們好。”
丁默聽她們一勸,也蔫了,悶悶不樂地坐了下來。
是啊,店長是真心實意爲她們考慮的,不想讓她們得罪那姓莫的。
只是,她還是看不慣姓莫的囂張行徑,太狂妄了。
如果將來有機會,她一定會狠狠痛踩那姓莫的,踩得她說不出話求饒爲止。
那場面,僅僅想象一下,就渾身通暢至極。
“莫小姐,你還是別動怒爲上,聽說情緒不穩很容易導致胎像不穩,你可別害我成爲間接殺人兇手。”
鐘意情見丁默她們出去了,慢慢噓出一口氣,沒有負擔累贅,她心裡的一塊石頭也跟着落了地。
一抹冷光擦過眼底,她淡淡笑着道。
莫輕煙結舌,面浮難堪之色。
沒想到鐘意情識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還能如此淡然處之。
難道她真的對裴已經失去了執念,只當他是個陌路之人?
不可能,裴這樣貴胄般的男人,要是都入不了女人的眼,那鐘意情還能看上誰?
顧璟琛嗎?
莫輕煙嗤笑,不屑地撇了撇脣,顧璟琛跟裴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姓顧的沒有那等好命跟資格。
鐘意情肯定是裝的,她心裡指不定惱恨成了怎樣。
莫輕煙說服了自己之後,精神大振。
“鐘意情,你既然知道了我腹中的孩子是裴的,爲何還不痛快點離開裴。要是你肯離開,那套公寓就當送給你陪伴裴這陣子的遣散費。”
莫輕煙亮出了目的。
鐘意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眉尖挑顰,“莫小姐,你可真健忘,你說你出一千萬我都沒答應,會願意只要這套公寓嗎?”
“鐘意情,你別太貪心了,小心竹籃打水一場空。”
莫輕煙怒氣衝衝地吼道。
“莫小姐,我不是讓你別動怒了嗎?你怎麼還動怒啊,真的是太不乖了,要是真的動了胎氣,可不是我的錯,我已經勸過你好幾回了,是你自己不聽勸。”
鐘意情慵懶一笑,佯裝羨慕不已,掩口輕咳了一聲。
“還有我似乎也忘了告訴你,我還真的是很貪心呢。如今我可是什麼都沒了,不再是鍾氏太子女,哪有莫小姐好命,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錢,纔能有那勇氣做到視金錢如糞土啊。”
莫輕煙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姓鐘的,不是你說是你做不了主嗎?現在怎麼又歸咎到錢的問題了,我看這些全是你的藉口,你根本就不想離開裴,你想要賴在他身邊得到更多的錢,你做夢,他是不會給你的。”
“你最好見好就收,這些錢能讓你少奮鬥上好幾輩子,還能綿延你子孫後代的福澤。”
鐘意情莞爾,“是啊,我就不想離開他,你能怎的?”
她突然覺得以前她真的是做錯了,對莫輕煙冷嘲熱風說實話什麼的,似乎都不頂用,跟她對着幹,似乎更能激怒她失去理智。
“你……。”
“你……。”
莫輕煙突然神色一白,“我肚子……我肚子好疼。”
她抱着肚子緩緩蹲了下來,一臉痛楚之色,宛若並非作假。
鐘意情預感她真的是被自己氣得動了胎氣,這下不敢火上澆油了。
她隱隱有幾分後悔,可轉瞬之間又覺得莫輕煙這是自找苦吃,是她主動上門的,又非自己逼着她來的。
遲疑了幾秒後,她先是給120打了個電話,又給裴之沛打了個通電話。
無論誰先來,都能及時送這該死的女人去醫院。
反正,她本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親自送這女人去醫院的,鐘意情自認自己沒有這容人之量。
還有,讓她眼睜睜看着莫輕煙在她店裡出事,她也做不到,這家店她還打算繼續經營下去的,這其中承載了林姐的信任,還有自己的心血。
裴之沛的電話接通後,只等她說完,一聲不吭就掛斷了電話。
鐘意情也無法辨別他到底是何意,到底是來還是不來呢?
鐘意情並沒有等太久,十五分鐘後,裴之沛先一步雷厲風行地踏進門來,陰沉的臉色凝成了冰,深邃的瞳眸閃爍着怒焰。
他眸中的冷厲毫不留情地射向鐘意情時,後者身子緩緩僵硬在了原地,宛若無法動彈一般。他的目光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就看到了地上血色全失抱着肚子的莫輕煙。
他眉頭微微一蹙,蹲下身將莫輕煙給小心翼翼抱了起來。
然後,頭也不回大步就出去了。
這個過程,很短,但鐘意情卻度秒如年。
他跟莫輕煙都不見蹤影了,她也失了渾身氣力癱軟地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真累啊。
她的雙手忍不住覆上額頭,不過她可以肯定這口惡氣莫輕煙肯定不會輕易嚥下的。
如果……如果莫輕煙的這一胎真的因自己發生了偏差,那……她可以肯定的是裴之沛絕對不會輕饒自己。
他威脅的冰冷話語在此時猛然又躥了上來,“鐘意情,你最好別動輕煙,否則我可不保證我手中的淫穢視頻會不會流露出去。”
他……不會以爲自己動了莫輕煙吧?
她恍然驚醒,隨即又不由苦笑,想要他不誤會還真難,就莫輕煙單方面如何解說,就能將這盆髒水潑到自己頭上了,何況莫輕煙的確又被自己刺激過了頭,這畢竟是事實。
罷了,隨他們去折騰。
她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一方面侮辱自己,另一方面又讓莫輕煙懷上身孕……
一想到他下了莫輕煙的牀,又上自己的那張牀,那股噁心的滋味又忍不住翻涌肆虐而上。
“嘔……”
她也想吐了。
“店長,你沒事吧?”
“店長,你怎麼吐成了這樣?”
“店長,你別告訴我你有了啊?”
……
鐘意情蹲在垃圾桶邊大吐狂吐,吐得膽汁都快嘔出來了。
嗓子眼都因爲這嘔吐嘔得太過厲害火辣辣的疼,她沒想到丁默她們在這個時候會回來。
她吐得都快沒力氣了,自然沒法子跟她們解釋。
等她順過氣來,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語調緩慢,“我沒事,別大驚小怪,我只不過是被人噁心了一回才受不了犯吐的。”
阮珠珠輕撫了下自己突突跳個不停的胸口,“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爲店長懷上了。”
“店長就是懷上,那也是好事,是喜事,有什麼好驚嚇的,驚喜還差不多。”
牙尖嘴利的丁默翻了個白眼,冷哼道。
說完,她又面露猙獰地問,“店長,那個姓莫的女人呢?”
“她走了。”
鐘意情輕描淡寫地道,垂下眼眸,睫毛輕顫了下,也不知道莫輕煙的胎到底保住了沒,沒保住回頭還有的折騰呢。
“她是被你氣走的嗎?店長,你真威武霸氣。”
丁默拍馬屁的本事是日漸高漲,鐘意情眼角一陣猛抽,猜得嚴重有違事實。
不過,她也沒出聲解釋,大家都當她默認了。
“店長,你跟我說說那姓莫的以前嫁過什麼人啊?還有你怎麼跟她認識的啊,我聽你的口氣,你們好像還交情‘匪淺’啊。她以前是不是就很能作啊?還有還有……”
丁默這腦海裡衍生出來的問題是一個接着一個層出不窮地冒了出來。
鐘意情無奈地瞅着她,“你到底想讓我回答哪一個問題,你的問題太多了,我們店今天到底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店長,我這不是好奇麼,還有你別看我問得最多,其實我這是在問出大家的心聲啊。不信你問問珠珠跟雪兒,她們的求知慾旺盛得不下於我。”
丁默奸笑了下,騎驢就坡下滾。
她狠狠瞪了站在一邊裝木訥的兩人,這兩人如夢初醒,一陣猛點頭,那重重的一下又一下,鐘意情真擔心她們用力過度纖細的脖頸骨折了。
丁默這才滿意地放過這兩後知後覺配合還算默契的兩人,然後一瞬不瞬地緊盯着鐘意情,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你們真想知道啊——”
鐘意情刻意拉長了尾音,問得意味深長。
這三人這下一致點頭,望眼欲穿地等她的答案出爐。
“行,丁默今天要是能賣出一百件內衣的話,我就告訴你們。”
鐘意情一派和顏悅色,用鼓勵的口吻督促丁默。
聞言,丁默覺得頭頂一羣烏鴉華麗麗地飛過,“店長,你這分明就是在爲難我麼,你根本就不想滿足我們旺盛的求知慾,太壞了。”
鐘意情笑眯眯地道,還拍了下丁默的肩膀,“我這也是爲了提升店內的銷售業績啊,費盡了腦汁。你們非但不感恩,還覺得我壞,我聽了都覺得心寒不已。”
她慢悠悠地整了整略有褶皺的衣襬,優雅地站了起來。
“店長,能不能降低下要求啊?我保證能夠按時按量完成,五十行不?”
丁默哭喪着一張臉,哀求道。
“不行。”
鐘意情轉過身來,果斷拒絕了她的提議。
“珠珠跟雪兒如果想要滿足你們那旺盛的求知慾,那就讓丁默快點調整好心態使勁給我推銷內衣。能有這閒工夫,那能多賣幾件是幾件啊,跟我討價還價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浪費了時間。”
鐘意情去了裡間,丁默跟阮珠珠抱頭痛哭,店長式的幽默,她們真的是消受不起啊。
“裴,好疼。”
“裴,真的好疼。”
……
莫輕煙不停地在裴之沛的耳邊製造痛苦的呢喃,裴之沛有些心浮氣躁。
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厲聲喝斥道,“別吵,有這力氣鬼哭狼嚎,還不如省點力氣用來忍痛。”
“裴,我肚子痛,都是……都是鐘意情給害的,她見不得我好,以爲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就推了我一把,我……”
莫輕煙哭訴完,又嚶嚶地小聲抽泣了起來。
那慘白的臉色,愈發顯得她巴掌大的臉蛋楚楚動人。
“是不是你上門去耀武揚威,主動挑釁生事的?”
裴之沛眸光冷冷轉過來。
彷彿一捧冰雪澆在心尖上,莫輕煙被哽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怔愣間,她的目光直直地闖入了他的眼裡。
觸及的瞬間,她仿若墜入了千尺寒潭,他的眸中,沒有半絲的溫度,冷漠得全無半點生氣,更似一座無情無慾的冰雕。
她癡癡地望着這張俊美的容顏,打了個哆嗦之後,咬了咬牙,“我只不過上門去買幾件內衣而已,哪知道她會誠心找茬,與我過意不去。我多說了兩句,她便不依不饒,恨不得毀掉我腹中的孩子。”
“我知道,她那是妒忌,所以纔會喪心病狂發了瘋一般推我。要不是我沒有防備,哪能被她輕易得逞。”
莫輕煙委屈至極,眼角晶瑩的淚珠盈盈欲墜。
裴之沛神色微動,幽深的目光如錐直刺她的臉上,莫輕煙恍惚間居然生出了一種包藏着千層外衣的惡毒心思被他照得無所遁形的幻覺。
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冰涼的笑,冷不防地道,“那也是你主動找上門去的,自討苦吃,怪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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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輕煙霎時覺得天昏地暗,意識愈發的薄弱,不堪一擊。
她緩緩擡起眼來,卻分不清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誰。
他剛纔到底說了些什麼,嗡嗡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
“輕煙,輕煙…。”
莫輕煙眉色微動,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裴之沛對她絕情絕愛,讓她心灰意冷,渾渾噩噩不想醒來。
好吵。
到底誰這麼吵,她想安安靜靜睡個好覺都這麼難。
“別吵我睡覺。”
她想叫人別吵,可嗓子太過乾澀,發不出聲來。
那個擾人清夢的聲音,還是如影隨形縈繞在耳畔,消散不去,逼迫得她不得不拼命醒過來想看清楚到底是誰,這般跟她過不去。
她長長的睫毛,輕顫過後,吃力地睜開眼來。
在看清擾人清夢的這人的廬山真面目後,莫輕煙嚇得了好大的一跳。
怎麼會呢?
怎麼會是厲老爺子呢?
“外公,你怎麼在這裡?”
莫輕煙乾啞的嗓音發出的音,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
“你這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知道先問你肚子裡的孩子有沒出事,倒是先關心我這個老頭子起來。”
厲老爺子眼睛微微泛紅。
莫輕煙經由老爺子這麼一提,昏過去之前的一幕幕開始逐漸在腦海裡重複播放。
“外公,我…。我的寶寶沒事吧?”
莫輕煙鼻子一酸,雙手攥緊了被角,忐忑不安地問。
“還好老天保佑,你腹中的胎兒安然無恙。”
厲老爺子吸了口氣,哪怕是事後想起,也覺得後怕。
厲家就剩下之沛一根獨苗苗了,他巴不得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之沛娶妻生子,多爲厲家綿延子嗣。
之前之沛的思想工作屢攻不下,沒想到這一轉眼的工夫,輕煙就懷上了,他私底下激動不已。
差點……這差點又出意外,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這虛驚一場,也差點嚇掉了他這個見慣風雨的老頭子半條性命。
莫輕煙也心有餘悸,不過她很快就釋懷了,孩子沒事,她也沒必要太過惦記於心。
畢竟,這孩子並非是裴的,而是閻子末的,這孩子的生父不同,她本人的感情也有限。
“裴呢?”
莫輕煙小心翼翼地問,然後紅了眼,“他是不是怪我沒有保護好孩子呢?”
厲老爺子覷了一眼她毫無血色的面容,又不自在地轉開,眉梢眼底似凝聚着一層薄冰。
“之沛他送你過來得知醫生說你脫離危險後就先行離開了,說有什麼急事要回公司處理,能有什麼要緊的大事能比你腹中孩子的安全還要來得重要的?他這人,也不知道怎想的,我還以爲你們這下連孩子都有了,總算能讓我這老頭不用替你們操心了。沒想到……唉……”
厲老爺子又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莫輕煙伸手,不由輕輕覆上隆起的小腹,眸中閃過一道憐憫的淚光。
此時無聲勝有聲,厲老爺子見狀,心裡愈發的不痛快,“輕煙,你放心,你安心生下這孩子,其它的事情,我這老頭子就算豁出性命也會幫你的,我是絕對不會讓這孩子不明不白出生的。”
莫輕煙感激地點頭,“外公一直對我很好,不過你也別逼裴太緊了,他這人不喜歡被人威脅。”
“事到如今,你還是事事爲他着想,而他呢,真是不知好歹。”
厲老爺子越說越生氣。
莫輕煙默默垂眸,心境複雜,厲老爺子這般義無反顧挺自己,是以爲他以爲自己腹中這孩子是裴的,如果……
不,沒有如果。
裴之沛並沒有回公司,他離開醫院之前跟閻子夜碰上,於是被閻子夜強拉着去了他的律師事務所。
“裴,莫輕煙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不待見她嗎,怎麼會蠢得替自己找罪受,還是你被鐘意情刺激了做出這般反常的事來?這可不好收拾啊。”
閻子夜喋喋不休地分析道。
他最近心思都花在替大哥尋找名醫,以及處理閻家事務上,連孫琦都難得見上一面,更別提去關注莫輕煙了。
得知莫輕煙懷孕,還是無意間從爺爺那聽來的,這消息把他差點當場給砸暈了頭。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