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子夜對着身邊大大小小的四個行李箱唉聲嘆氣,嘆了將近半小時。
他推到了一個份量較重的黑色行李箱,一屁股不雅地坐了上去,總比坐在地上來得舒服。
三個半小時呢,還蠻難煎熬的。
他炯炯有神的雙眸卻一直定格在對面的那扇門上,浮想聯翩,心思卻飛得老遠。
孫琦這會估計正在睡覺,不知道她昨晚穿了什麼睡覺,嗯…。性感的黑色真絲V領吊帶睡裙?
前凸後翹,身材火辣。
要是沒穿,等他追上手了,一定要纏着她在自己面前穿上,穿給自己看。
媽蛋,風情萬種、野性魅力十足啊,他光想象下,就覺得心裡猛然躥起了一簇火苗。
不對勁,鼻孔黏稠,滴答一滴液體流了出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接。
啊——要命,居然流鼻血了,還越流越多,止不住的跡象。
閻子夜只能往後仰頭,維持一動不動的姿勢,他都以爲自己快石化了,總算是止住了。
可手上沾滿了斑斑血跡,還有鼻子、嘴巴邊緣都沒能好到哪裡去。
他只是幻想下,連意淫都談不上,要不要這麼懲罰他啊?
閻子夜越想越委屈,他閻二少一大早起來,這待遇差到了人神共憤啊,說出去都要讓人笑掉大牙。
好歹他有過的女人挑挑揀揀也有一籮筐了,怎麼還衝動得跟個毛頭小子一樣血氣方剛啊?
這才只是臆想,要是來場真人秀,那他的鼻血不是要血流成河嗎?
閻子夜的小心臟不淡定了,撲通撲通瞬間跳得厲害無比。
就這樣展開了批評與自我批評,時間慢悠悠得跟烏龜一般爬過了一小時。
還有兩個半小時啊,閻子夜開始無比後悔起自己起這麼早幹什麼啊。
這一刻,他連門都進不去,整張俊臉什麼的,肯定是毀得一塌糊塗,狼狽落魄得慘不忍睹了。
他仰天,好想洗臉有木有啊!
接下來的時間,閻子夜都快等得昏昏欲睡了,後腦勺不小心撞牆了下,一股迫人的疼,讓他猛然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
然後,他聽到了對面的防盜門“哐當”一聲從裡面往外推,孫琦踩着十寸高的紅色高跟鞋出來,聲音清脆得宛若天籟。
順着腳踝方向,視線一路往上,閻子夜瞧到了孫琦今日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襯衣,胸前有個漂亮的蝴蝶結,下身一條硃紅色的及膝長裙,絲襪是黑色的,外面罩着一件淺灰色的棉麻及臀外套,勾勒得她挺翹圓潤的臀部誘人十足。
女神,穿什麼都好看,範兒十足。
唯獨臉上的神情,不怎麼對閻子夜的胃口。
大大的杏眸,跟活活見了鬼似的,蔥白纖細的手指指着他,笑得誇張恣意,眼淚都差點笑出來了。
“閻子夜,你真的是閻子夜嗎?”
閻子夜因爲鼻血肆虐的緣故,整張俊朗的臉蛋被破壞得沒有任何的美感可言。
孫琦乍看一眼,還沒把他跟那個狂放不羈的閻家二少聯想起來。
可這男人看她勢在必得的眼神,就跟閻子夜看她的如出一轍,她就是想漠視也難。
於是,她細看一下,便認出某人來了,只不過某人的狼狽成功取悅了她。
多麼難得的一幕啊。
孫琦越想越覺得難得,下一刻,就在閻子夜惱羞成怒的眼神陪同下,她果斷掏出了手機,對着閻子夜滑稽的各類表情便是一陣猛拍,還不忘一邊拍一邊嘖嘖稱奇。
“你能不能別拍了?”
閻子夜臉色不虞,站了起來。
孫琦挑了挑眉,瀲灩的紅脣輕輕一掀,“不能。”
千載難逢的機會,走過路過不能錯過啊。
傻子才聽他的,說起來,他也沒見得聽過自己的抗議。
她向來心眼小,睚眥必報什麼的,她覺得還不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得更實用。
見她出言不遜,閻子夜也不由動怒了,於是,他大手一揚,便去搶,仗着身高的優勢,他搶得毫不費力。
連一分鐘都沒,孫琦的手機便輕而易舉到了他的手裡。
他得意地衝孫琦笑了笑,孫琦蹙眉,便伸手去搶,兩人你爭我奪。
孫琦並沒有佔到半分的優勢,心裡窩火。
突然,她無意間低頭掠過他鋥亮的棕色小牛皮鞋,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眸中狡黠緊跟着一閃而逝。
她佯裝繼續跟他爭搶,十寸高的高跟鞋腳後跟卻不客氣地用力踩上了某人的腳背。
閻子夜吃痛,倒抽了一口冷氣,“你這個惡女,肯定是故意的。”
這下輪到孫琦傲嬌了,“我就是故意的,怎的,看你還把不把手機還給我,不還給我的話,我可還要踩了?”
她還不忘威脅,狀似又要擡腳去踩。
當她擡起的時候,閻子夜飛快地彎腰,將她一隻腳踝給握住了,炙熱滾燙的掌心包裹着纖巧漂亮的腳踝,閻子夜的心裡頭莫名一動。
他的腦海裡不由又浮現了先前坐在行李箱上YY的場景,鼻子裡又是一熱,鮮紅的血噴薄而出。
孫琦雪白的襯衣頓時被無辜殃及了,她連躲避都躲避不了,被噴了個正着。
這件雪白的襯衣,是她前幾天剛買的大牌,今天是頭一次穿,沒想到就……
果然,碰上閻子夜,就沒好事,孫琦再一次恨得咬牙切齒。
“你快鬆開我的腳。”
她叫囂道。
閻子夜本來是不想鬆開的,可這一陣鼻血流出比剛纔那一次更洶涌,他真有些擔心自己會失血過多而亡。
他還是鬆開了,又坐回了那個行李箱上,身子往後仰,藉此想要止住鼻血繼續狂涌。
昨晚的毛血旺分外好吃,他吃了不少,不會是那個吃多了上火吧?
以前YY也不是沒有過啊,沒發生過流鼻血現象啊,閻子夜最終還是願意將原因歸結爲身體上火導致的。
不然,以後他的性福生活,可就沒法保證了。
孫琦鬱悶無比,她雪白的襯衣被閻子夜給毀了,她正想跟他理論這賠償的問題。
可發現他的鼻血流得好像極爲的觸目驚心,她都有些不忍直視了。
“唉,你還好吧?”
孫琦雖然不待見他,可生氣過後看着他滿是鮮血的一張臉,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回房換衣。
萬一他就這樣死在這裡?她指不定會被懷疑成殺人兇犯。
孫琦覺得自己出門沒看黃曆,禍不單行。
本着面前無論是誰,她都會樂於助人的心態,她還是好心替閻子夜叫了救護車來。
閻子夜本是想拒絕她的好意的,可也明白讓她送自己去醫院,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來日方長,反正自己都搬來了。
閻子夜到底還是沒等到救護車來,裴之沛開了門,他也沒客氣,讓裴某人送他去了醫院,沒辦法,他也不想去丟人現眼,可關鍵是這回的鼻血還真有止不住的傾向。
去醫院的路上,閻子夜躺在平放之後的座位上,翹着二郎腿,涼涼地命令道,“裴,你可不能送我去陸軍總醫院。”
“你也會怕丟臉嗎?”
裴之沛抿了抿脣,眸中閃爍着淺淺笑意。
“我也是要臉的。”
閻子夜嬉皮笑臉地道,毫無說服力。
裴之沛一路疾馳,車子抵達到了醫院,等到閻子夜坐起來捂住塞着捲起來紙巾的鼻子,看到身側偌大的陸軍總醫院幾個字來,差點當場暈倒。
“裴,我不是讓你別送我來這嗎?”
他此時一副苦哈哈的模樣,玩世不恭的口吻也消失不見了。
“我有答應你嗎?”
裴之沛勾了勾脣,眸色微沉,子夜的鼻血流得有點多,在青州,陸軍總醫院是最好的醫院,沒必要舍好就差。
下了賊車的閻某人,只能哭喪着一張臉被逼在姜醫生的引薦下找了這方面的權威做了個詳細的檢查。
閻子夜的症狀起因是鼻腔黏膜中的微細血管破裂引發的,這些血管分佈很密,又敏感而脆弱,極爲容易破裂。
他的是氣血逆導致的結果,並不是他所認爲上火引發的。
“林主任,還有沒有別的因素也會引發流鼻血呢?”
閻子夜難得很好學地發問。
林主任很願意給他普及常識,告訴他其它情況,“還有一種便是與勞累運動有關,此外還有可能見到美女後大腦興奮,不夠淡定,頭部供血迅速增加,而鼻腔內部有豐富的毛細血管,在血流增加的情況下容易破裂,造成鼻血。”
陪同檢查的裴之沛很不給面子地戳穿了他的僞裝,“林主任,他的應該是最後一種狀況引發的。”
林主任跟姜醫生面面相覷,姜醫生笑了,林主任也撲哧一聲跟着笑了。
閻子夜面如鍋底一般黑,幽怨地瞪着某人,“你到底是我朋友還是我敵人啊?”
“如果我是你敵人,我絕對不會對你這般的溫柔,我會眼睜睜地看着你失血過多而置之不理。”
裴之沛微微一笑,可卻讓閻子夜毛骨悚然。
在林主任的推薦下,閻子夜接受了一個把血管焊住的小手術。
手術結束後,他就從手術牀上一躍而下,動作利落得不得了。
林主任看得膽戰心驚,還是告誡了他一番,“這手術雖小,但也要引起重視,不能劇烈運動,萬一裂開了,就白做了。”
閻子夜還以爲做完就能正常了,沒想到還有需要提防的事後注意事項。
他這下輕手輕腳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逆差,饒是他接受能力再強大,也有些難以適應。
動完了手術,裴之沛還在外頭等他,閻子夜跟他提了下,“裴,我想去看下大哥跟嫂子。”
“一起去吧。”
裴之沛並沒有忽略他神情裡的細微變化,喉結微微滾動了兩下,淡淡地道。
子末,他也許久沒來探望了,既然來了,就一道過去瞧上一瞧。
閻子夜一進大哥的病房,總覺得少了什麼,很快,他便察覺出了不對勁,少了個至關緊要的人——大嫂凌婕瑜。
往日,他抽空每回過來,婕瑜姐總守在大哥的牀前,噓寒問暖,哪怕牀上的那個人永遠不會答覆她,她依然日復一日堅持這般。
擦身、換衣、按摩、翻身之類的,更是不假手於他人,把大哥看得比她性命還重。
大哥瘦是因爲植物人的緣故,營養液攝入再多,也沒真正入口的食物來得有營養。
而她的憔悴、纖瘦,是受到這個慘重的打擊,外加照顧大哥給累得。
因此,每每看到她,閻子夜都會心生出一種濃濃的愧疚來,覺得這個嫂子真是不容易,大哥以及閻家虧欠她太多了。
要知道,她嫁入閻家一個月大哥就成了這樣,以後的人生還很漫長,但屬於她的人生卻繽紛燦爛不起來,陷入了灰白一片中。
也許,嫂子只是出去找醫生商討大哥的病情也去了,也許……
望着牀上一動不動的子末,面容灰敗,身形瘦了好幾圈,裴之沛的思緒飄得有些遠,內心百感交集。
記得第一次見到子末的時候,是在醫院。
他將驟然發病的閻老爺子送入醫院,在走廊上等家屬到來,子末便是這個時候趕來的,趕得有些急,大汗淋漓,但衣着卻仍然一絲不苟。
瞧得出來,他爲人處事極有原則,是個嚴肅刻板的人。
子末低調矜貴,裴之沛第一眼便瞧出了他出身極好。
“就是你送我爺爺來醫院的吧?該怎麼稱呼你?”
他並沒有把未滿二十的自己當成小屁孩,而是給予了一定的尊重,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鄙夷,更甭論輕視了。
第一次相見,裴之沛便對子末的感覺極好,要知道,個性內斂的他,極少對人產生好感。
後來,兩人慢慢熟悉後,果真相談甚歡,他教了自己不少東西,潛移默化中也帶給了自己不少的影響。
昔日的他,翩翩公子,豐潤如玉,而對比此時的他,令人不禁潸然淚下,爲他深深地惋惜。
閻子夜跟裴之沛各自想着心事,目光卻不約而同一致一直停留在閻子末的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覺間一個小時就過去了。
凌婕瑜還沒有任何出現的跡象,閻子夜第六感覺得出事了。
他喚來了護士,問了下,才知道昨晚嫂子出去後就一直不曾回來,今天更是連影子都沒出現。
她已經跟閻家的人知會過了,老宅的人說會派個護工過來貼身照顧。
護士說完後,閻子夜英俊的臉上就立即浮現了一副暴風雨欲要來臨的前兆。
裴之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薄脣輕抿,語氣略顯凝重,“你嫂子估計知道實情了。”
他一語犀利地道出了事實,閻子夜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可他並沒有辯駁,因爲他自己也意識到只有這個可能性,纔會讓閻家派護工過來,才能解釋嫂子的一去不復返。
嫂子只有生氣了,纔會撇下大哥。
閻子夜凶神惡煞般地瞪了牀上了無生氣的大哥一眼,向來愛戴有加的大哥,這會他是越看越不順眼,恨不得將他從牀上揪起來胖揍一頓。都乾的是什麼缺德事啊。
還楷模呢,都TMD的狗屁。
新來的女護工小心翼翼推門進來,見到病房內有兩個英俊逼人的男人狐疑的目光投來,年輕的女孩臉上染上了迷人的朵朵紅雲,心裡跟喝了蜜一般甜。
被英俊的男人注視着,女孩心跳劇烈了起來,一時間,連措辭都充滿了緊張,“這裡是閻子末先生的病房嗎?”
這個護工並不是青州人士,而是A市市立醫院最年輕最有潛力的護工,被提拔過來,還沒一星期呢。
所以,對青州的名人還沒認齊全。
否則,若是旁的護士護工,八成第一眼便認出了裴大BOSS跟閻家二少。
閻子夜眯起眼來,眸光迫人,“你是什麼人?”別告訴他,大哥又冒出了別的女人,他都有殺人的衝動了。
一個莫輕煙還沒解決呢。
“我是新來的護工。”
女護工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花癡。”
閻子夜低咒一聲,裴之沛抿了抿脣,徑自往外走,“我去外頭等你。”
這是閻家的家務事,他並不打算插手。
作爲閻家的接班人,閻子夜有這個資格干預。
女護工被罵“花癡”,臉上的表情十分的精彩,震驚、茫然、無知、受傷等逐一飛快地在她臉上變化着,跟調色盤一般多姿多彩。
“我嫂子人呢?”
閻子夜朝着她走近了兩步,女孩頓時覺得頭頂的空氣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女孩終於意識到了,這男人不歡迎自己侵入他的領地,盡他所能排斥自己的駐足。
“我不知道。”
女孩嚥下了一口害怕的口水,還是老實交代了。
她有一種預感,若是她不怕死挑釁這個男人,這男人絕對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的。
她只是來當護工,並沒想冒生命危險啊,有沒人告訴她她能不能反悔啊?
閻子夜奪門而出,氣得胸口疼。
這病房,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令他窒息。
出了病房門,在走廊上,他就迫不及待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撥打了凌婕瑜的電話,電話響了好久,接起來後閻子夜的“嫂子”兩個字剛出口,便迎來了一通怒罵。
“都要離婚了,還叫個屁嫂子。”
電話是凌婕瑜的表妹接的,她母親妹妹的女兒,上高中,離家有些遠,所以便在她家住下了。
“你說什麼?”
“什麼離婚?”
“我嫂子人呢?手機給她,讓她跟我通電話。”
閻子夜的聲音是一聲比一聲高亢。
凌婕瑜的表妹閔若凡,小時候閻子夜也一塊與她玩過的,這屁大的小女孩爬樹掏鳥蛋比男孩子手腳還熟練,他當年可是印象深刻着。
沒想到,長大了依舊狗改不了吃屎,性子無比粗魯。
閔若凡冷哼,“閻子夜,我表姐心情不好,不想跟閻家的禽獸多說一句話,你們閻家人還惡不噁心啊,這麼欺負我表姐,別以爲你們閻家勢大,我們凌家也不是任人欺負不還手的。”
看來,這事,不止嫂子獲悉,連凌家上下都一一知曉了。
閻子夜深吸了口氣,耐着性子哄道,“若凡,這其實是個誤會。”
閔若凡不耐煩了,“你別告訴我這還是一個美麗的誤會,老孃纔不吃你這一套糖衣炮彈。你大哥就是出軌了,我表姐嫁他纔多久啊,他居然就把別的女人肚子搞大了。”
她越說越氣憤,口沫橫飛,罵上癮,依舊不解恨。
“若凡,我嫂子現在在她自己家裡嗎?電話裡說不清楚,我人過來一趟,你先幫我安撫着她點,別火上澆油啊。”
閻子夜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和藹可親一些,免得又讓性子暴躁的小女孩怒火中燒。
“有種就過來啊,我們凌家全體上下靜候你的大駕光臨,讓你吃不了兜着走,代兄受過。”
閔若凡狂妄地宣佈。
閻子夜哭笑不得,可是心裡卻急得不行,這嫂子跟大哥可千萬不能離啊。
爺爺真的是老糊塗了,一意孤行成這樣,自己早就反對讓莫輕煙生下這孩子。
若是之前他們悄無聲息將這孩子解決掉,此事還不一定會鬧成這般不可收拾的境地。
現在好了,嫂子非要跟大哥離婚,閻家都找來了新護工,表明已經放棄嫂子了,寧可要莫輕煙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去凌家。”
收了電話的閻子夜心情愈發沉重,他真想拋開這一切視若無睹,可又做不到無動於衷,勞碌命啊,只是他這麼努力,估計沒人會領情。裴之沛坐在駕駛座上,一隻手握着黑色的方向盤,熟練地操控着,瞧着是一副專心致志開車的模樣,可先前子夜跟凌家人的這通電話內容,他也留意到了。
凌婕瑜的性子,倒是果決,在得知真相以後,沒有跟閻家人哭鬧,便走得乾脆。
她拿得起,放得下,這一點,值得欣賞。
“你去凌家自討苦吃。”
裴之沛掉了頭,朝凌家開去,但吐露的話語卻是一針見血。
閻子夜苦笑,“就算被掃帚趕出來,爲表誠意,我也要親自去一趟,何況嫂子現在正在氣頭上,一個字估計肯定也聽不進去。不管結局如何,我至少要爭取一下,就這樣輕而易舉放棄可不是我的作風。”
裴之沛怕閻子夜獨闖凌家會出事,於是很夠義氣陪着一塊去了。
要他說,也是閻老爺子這事做的忒不地道了點。
婕瑜得知實情後的反應,都在情理之中,閻家非但沒有急着安慰她,反而讓她接納丈夫的私生子。
即便是再寬容的女人,估計也無法接納。
子末跟婕瑜的婚姻,看來也走到盡頭了,如果子末此刻有意識,不知道會怎麼作出決斷?
凌家大門緊閉,謝絕一切來客造訪。
閻子夜不得已,又打了一通電話。
閔若凡倒是下來了,下來在鐵閘門內將閻家諸人一一罵了過去,從閻子末到閻家老爺子,罵得都不帶喘氣的,髒字都不帶重複的。
車內的閻子夜早已下來,態度是一降再降,只求能得以進入。
凌家縱容閔若凡這般叫罵,便是言明她們心底也有氣的,支持女兒離婚的決定的。
過了十來分鐘後,凌母出來了,神色冷漠,“你們來做什麼,還嫌我們家婕瑜丟的臉不夠嗎?”
“以前還以爲子末是個好的,沒想到相識多年,裝得夠狠,連我們兩老都被騙了,更別提婕瑜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爲這樣沒臉沒皮的男人守活寡,我都替我們家婕瑜可憐。這婚,是一定要離的,你們要是代表閻家來商談離婚事項,我們是歡迎的,如若不是,你們還是速速離去。我醜話說在前頭,今日我凌家的這扇大門,是不會爲你們敞開的。”
凌母難得強勢了一回,再溫柔的女人爲了子女都會拼了性命護個周全的,何況自家閨女還莫名其妙吃了這麼一個大虧,簡直就是凌家的奇恥大辱。
閻子夜又費了一番口舌,低聲下氣求了凌母讓他們進去,他強調這婚不能離,說嫂子在氣頭上,還表明他的立場,一直在站在嫂子這一邊的,跟閻家其他人的態度背道而馳。
他還表示,會積極說服閻家其他人支持自己的決定,讓嫂子安心等他的好消息,離婚的事情能不能緩一緩。
凌母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回絕了,更沒有被他的說辭蠱惑。
女人這次的決心很大,她也鼎力支持,閻子末都成了這樣的,她也不忍心女兒在人家家裡守活寡,浪費大好的年華。
本來以爲閻家跟閻子末都是個好的,女兒又堅持,她也聽之任之,現在難得有此良機,她自然是拼了性命要勸女兒離了歸家。
即便以後不嫁人,她們凌家也願意一輩子養着,金尊玉貴養出來的女兒家,憑什麼白白送去給人家家裡糟蹋得不成樣子?
哼,有人趕着湊這個熱鬧就去,反正這香餑餑,已經臭了,她們凌家不屑一顧了。
得罪閻家,就得罪吧,家裡人這次難得沒有鬆口。
閻子夜束手無策,他是什麼法子都用盡了,不得已,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側淡定平靜的裴之沛,祈求他能出手解圍。
裴之沛英挺的眉頭略微一挑,眸色微動,薄脣逸出了幾個讓他喜不勝喜的字眼來,“你嫂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