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煙,等孩子生下來再說,我不會讓這孩子成爲不明不白的私生子。”
閻老爺子渾濁的眸中閃爍着精明的光芒,飽經滄桑的老臉上爬上了幾絲不耐之色。
還以爲這女人真的有腦子呢,沒想到離孩子生下來還有一半多月數,她就迫不及待提要求了。
這樣的女人,真讓人無端討厭,起不了半絲的好感。
真懷疑她誕下孩子的質量問題,不過能夠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會讓她接手教育孩子。
他隱隱也有些頓悟了,莫輕煙爲何始終無法讓裴之沛上心,她骨子裡的小家子氣真的是極爲上不了檯面啊。
“閻爺爺,等孩子生下來可就晚了,我這些日子,寢食難安,就怕他長大後怪我。”
莫輕煙微微皺了皺眉,幽怨地嘆息。
閻老爺子眸色倏然冷沉了下來,她居然連未出世的孩子都利用上了,還真夠自私自利的呢。
這孩子還沒生下來,就不自量力跟他提條件,還將過錯歸咎到孩子身上,還真是個好母親呢。
閻家是絕對不能讓這等女人入門的,平白敗壞了清白的門風。
“孩子長大後哪會怪你呢,你可是他的生母,沒有你哪來的他,若是他連這點是非都分不清楚,那我閻家要這樣的不孝子孫何用?”
閻老爺子口吻裡充斥着一股怒意。
莫輕煙在心裡暗罵死老頭子,這句話可把自己的話給堵死了。
就知道這死老頭不會輕易同意的,想要過河拆橋呢。
都怪裴,若是他肯施壓,此事肯定順當得很,不需要自己跟這死老頭磨破嘴皮了。
莫輕煙總是不知道反省自己,而將自己的無能怪罪到別人的頭上,這樣才能顯得她本人無辜可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對閻老爺子的不滿給強壓了下來。
“閻爺爺,你說得也不無道理,可我總是還有些擔心,這未雨綢繆總比靜觀其變來得周到吧。”
說來說去,莫輕煙還是要跟閻老爺子索取一個名分,她要當名正言順的閻家大少奶奶。
閻老爺子臉色劇變,忍下了罵人的衝動。
他畢竟比莫輕煙道行來得深,安撫道,“輕煙啊,你說得也不無道理,可子末如今躺在醫院昏迷不醒呢,這事你也知道的。你想成爲他妻子,這婚禮,總不能讓子夜來替代當新郎官吧?”
“我們閻家的子孫娶妻,都是要舉行盛大的婚禮,昭告全世界的。子末隨時都會醒來,我希望你能體諒,等他醒來,我再替你們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絕對不遜色於他先前跟凌家那丫頭結婚的場面。”
閻老爺子頓了頓,又組織了下語言。
莫輕煙聞言,都想大笑了,閻老頭真的是越來越有當編劇的天賦了。
等閻子末醒來,他還會心甘情願娶自己嗎?
不可能。
還有,盛大的婚禮,她根本就沒乞求過,又不是跟裴,其他男人對她而言,便是個符號而已。
若是閻子末是個正常的男人,她還不一定下得了決心提出這等要求。
有他在,自己的那些計劃,他是絕對不會支持的。
不過,閻老頭想用這個藉口阻止自己入主閻家的請求,那根本就不可能。
“閻爺爺,婚禮不婚禮的,我其實也並不看重,這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如果你非要替我們辦一場風光體面的婚禮,閻二哥替他親哥哥走個過場想必也是可行的。”
莫輕煙的言下之意,表達得極爲清楚。
閻老爺子倒是沒想到她還這麼難纏,他說了這麼多都沒打消她的念頭。
他咬牙切齒不已,這孩子,已經決意留下了,甚至爲了這孩子跟凌家都鬧翻了……
他眸光一閃,一邊用手按着酸澀的太陽穴,另一邊用商量的口吻道,“這事,我要跟家裡人也知會下才能答覆你,你先不要着急,你該有的體面,我們閻家不會少你半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是厲老頭的救命恩人,我又看着你長了這麼多年,你是個好孩子。”
“這事,要不是子末對不起你,你一定能如願嫁給之沛了,現在的情形,對你而言,已經夠委曲求全了。我也明白,你挺不容易的。”
莫輕煙聞言嗤笑,閻老頭還提自己是厲老爺子的救命恩人,還有什麼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若是真的這麼認定,自己早就不是今日的莫輕煙了。
她處於被動的地位捱打已經夠久了,不願意再等待了。
閻老頭,最好給她識相點。
不過,有一句他倒是點對了,她的確是挺不容易的,夠委曲求全的。
至於,他想要挑撥離間,那還差了些火候。
在裴面前,她已經討不了半分的便宜,至少目前兩人的實力懸殊太大了,她連入裴的眼都不夠資格。
眼下,只有坐穩閻家大少奶奶的寶座,才能逐漸添加自己的羽翼,纔能有旗鼓相當的抗衡力量。
一個小時後,閻老爺子將自己的兒子兒媳召集了起來,開家庭會議。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此事子夜肯定不會贊成,將他私自剔除在外了。
他將莫輕煙的來意跟兒子跟媳婦透露了下,兒子立刻出聲反對,“爸,你可千萬別糊塗,此事萬萬不能答應。”
本來,這孩子,他就不支持生下來,如果沒有這孩子的脅迫,莫輕煙根本就蹦達不出個所以然來。
還有,原本好好的兒媳婦,怎麼會飛了呢?
“我找你們來,不是讓你們回答答應不答應,而是讓你們想法子,如何讓她不再想着成爲子末的妻子。”
閻老爺子橫了兒子一眼,心情極爲不好。
閻母愁眉苦臉,思考了半天也沒對策。
她只是想要那孩子,對生的那個人也無法接受。
這姓莫的,裴之沛都不要,他們閻家若是巴巴接受進來當子末的老婆,這將來讓外頭的人提及,子末還要不要做人啊?
“爸,你先穩住她,讓她抱有遐想,一邊拖着,等到她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後,就將她強行送到外頭去,不准她再回來。”
以閻家的勢力,此計絕對可行。
閻老爺子不由翻了個白眼,“穩住,哪有你說得這麼容易?”
若是不用顧忌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就好了。
“算了算了,你們一時半刻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先回去,明天再告訴我。”
閻老爺子揮了揮手,站了起來,他打算先打着商量的旗幟拖個幾天再說。
鐘意情剛躺下,孫琦就過來敲門了,敲門聲有些急促,還伴隨着她焦慮的聲音,“意情,你有沒衛生棉啊?我的用完了,我忘記買了。”
鐘意情起身開門,“有啊,你等我下,我去給你拿。”
她用的是平價貨,跟孫琦的高檔貨自然不能比擬,孫琦也不挑剔,這有江湖救急就不錯了。
“你怎麼還有這麼多啊?”
她拿過來的一袋子,裡面有三四包還未拆封的呢。
鐘意情順着她的視線忘了過去,不由怔了怔,心頭沒由來一慌,差點站不住身。
她…。她上個月記得來是1號的,這個月如今都20號了,還沒來的跡象。
雖說她的姨媽一直有些紊亂,但一般只推遲一個星期,這推遲19天,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當然,除了七年前那一次……
一瞬間的恍神,她的呼吸,猛然變得急促了起來。
一分一秒過去,仿若都在凌遲着她的心。
她只覺得血不停地往上涌,覺得心中一陣淒涼。
七年前,她可有想過會有今天?
她胸口有些痛,嘴角不由微微上揚,帶了些譏諷。
不會的,這一定是假象,許是視頻事件太過,讓她的生理週期紊亂得太過徹底。
她努力想方設法說服自己,扯了扯嘴角,衝孫琦笑了笑,“你怎麼話這麼多,我要是沒有,你肯定會又有意見了?”
“意情,你沒事吧?臉色怎麼突然這麼白?”
孫琦總覺得意情有些不對勁,可具體又說不上來。
“沒事,我突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可能是那個人來,我氣到了。”
鐘意情於是搬出了裴之沛當藉口掩飾。
這藉口,正中孫琦的心聲,她也不待見那個人。
不過,無法否認,那人做菜的水平絕對是一流的,真是讓人無法聯想到他還有這麼驚才絕豔的一手。
“那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孫琦體貼地幫她將門給帶上了。
隨着關門聲的響起,鐘意情再也撐不住整個身子癱軟了下來。
她顫抖的手指撫上了平坦的小腹,脣都快咬出血來。
她的臉色又往慘白裡變,突然,她神經質地站了起來,然後換了一件衣服,便往外走。
她開門的聲音很輕,孫琦已經在主臥室了,所以並不知道她出了門。
她急匆匆坐上了小區附近的一輛公交車,途徑了七八站,才下了車。
在一家比較郊區的24小時便利店,她戴着墨鏡,鴨舌帽壓得極低,買了兩支不同牌子的驗孕棒。
要是今晚不測,她肯定無法安心,隱隱地,她總覺得那個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萌芽之後便根深蒂固茁壯成長了起來。
她漫無目的地亂走,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孤寂又落寞。
她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往前,在一個巷口,她看到了一個公共廁所的標記。
她將手中黑色的袋子攥得更緊,掌心,幾乎滲出汗來,手,似乎有些抖。
第一支測試出來了,她目光死死地盯着上頭的結果。
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臉色白得嚇人,如同鬼魅一般。
她蹲在那裡,短短的兩分鐘時間,她的小腿卻麻痹掉了,連站起來都成了困難。
稀薄的空氣,臭味餿味交雜,鐘意情頭昏腦脹得極爲厲害,身上的冷意是一陣蓋過一陣。
她明亮的眼神,暗了下去,又暗了下去。
她勉強支撐住了自己,抽出第二支又驗了一次。
還是觸目驚心的兩條紅線,她死死地盯着,恨不得瞪穿一條,直到消失爲止。
她悲傷的眼神,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才慢慢恢復了冷靜。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出的這間公共廁所,只覺得這一切真是諷刺。
七年前,她在得知自己懷孕的事實後,歡喜得幾乎都找不到方向,恨不得立刻撲進他懷中,跟他分享這個甜蜜的好消息。
沒想到,世事無常,七年前她恨極的這個男人,在七年後,她還會懷上他的孩子。
她記得她一直都有吃藥的,怎麼還會發生偏差,除非她裝避孕藥的瓶子被人給替換了。
除了他,似乎沒有別人。
只是,他爲何要把那瓶子裡的藥換掉?
難道他是希望她生下他的孩子?
她甩了甩頭,將這個荒唐的念頭驅逐出腦外,她真的是瘋了。
他的孩子,七年前她不會要,七年後,依舊不會要。
她跟他之間的孽緣,已經經不起夾雜一個孩子,這孩子即便生下來,也不會擁有正常的人生。
她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眼神清明。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這一晚,鐘意情做了個夢,夢到七年前的那個孩子,衝她甜甜地喊媽媽,眉眼輪廓盡是肖似極了裴之沛。
很快,夢境一轉,他滿臉悽楚,“媽媽,這一次,你留下我好不好?我又回來了。”
鐘意情大汗淋漓地醒了過來,驚魂未定。
她隻手撫上了小腹,難道這一次,還是他?
否則,七年都沒夢到,怎會在今天驗證了懷孕後,便夢到了呢。
這,這也太湊巧了點吧。
鐘意情緩緩躺了下去,可再也沒有睡意了,腦海裡思緒紛飛,全是父親、裴之沛,還有那個孩子的五官交錯。
她的心,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起起落落,始終找不到着陸點。
第二天,她便跟林姐說,“林姐,我明天就去清水縣那邊報到吧,下午我去店裡跟丁默交接一下。”
林姐在電話裡輕輕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去的,去那好好幹啊。吃了苦想要回來儘管跟我開口,有什麼困難,也儘可以跟我提。”
“林姐,要是你是我媽媽就好了?”
鐘意情感動地吸了吸酸意瀰漫的鼻子。
“要是你肯的話,我不介意做你乾媽的。”
林姐打趣。
“好啊,乾媽。”
鐘意情爽快答應了下來,媽媽在她的印象裡真的是越來越淡了,可能是媽媽去世得太早的緣故。
“那我過陣子尋了空就帶你乾爸跟乾妹妹過來看你啊。”
林姐笑眯眯地許下承諾。
鐘意情自然是應好,她是真心喜歡林姐,這個對她照顧有加的林姐。
這世上,對她好的,都逐一離開了她。
林姐自然是不知道鐘意情迫不及待想要去清水縣,是打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拿掉這個孩子。
她並不想驚動裴之沛,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只因她不想跟他牽連過深。
當她在內衣店出現的時候,顧璟琛也在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了。
“意情。”
他溫文爾雅的俊朗面容,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瞳眸深處,流露出來的情愫,並沒有刻意掩飾。
“我很想你。”
儘管並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可他吐露的言語卻是發自肺腑。
“你怎麼來了?”
她下意識地環顧了下四周,蹙眉。
在這樣衆目睽睽之下,若是被有心人傳到裴之沛耳中,又會折騰出別的風波來。
她心裡愈發的惴惴不安了起來,這個節骨眼上,她並不想引起裴之沛的任何關注。
否則,她想悄無聲息拿掉這個孩子的計劃,會毀於一旦。
雖說,昨晚她跟他吃了一頓飯,他口頭承諾不會放璟琛一次。
她沒想到這一次的免死金牌,用得這麼快。
“意情,我們能另外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嗎?”
他自然是察覺到她釋放出來的抗拒,不過他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在她身上,他已經受到了多次的創傷,自愈能力日漸增強。
如果就此退卻,他便離她是越來越遠了。
她憔悴得令他心疼,不過依舊清麗絕倫,讓他挪不開視線,他貪婪地汲取她的容顏。
“璟琛,我們最好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她鄭重重申了一遍,頗爲無奈。
他們之間,真的是沒有好結果的,怎麼璟琛這麼一個聰明的,就是不開竅呢。
在這方面,他非要一根筋通到底,估計顧家人恨死自己了。
“意情,這不可能。”
顧璟琛強調道,一臉的堅決。
鐘意情臉色極爲複雜,“璟琛,即便沒有他,我也不會跟你走到一起的,我不愛你,真的。”
她只能逼迫自己殘忍對他,果然,他的臉色有剎那的蒼白,不過他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他微笑着對她說,“意情,你不愛我沒關係,只要我愛你就行了,你不愛我,就永遠不會受傷,我也不希望你受傷。”
鐘意情有剎那的動容,這個英俊出色的男人,連告白都是這般的動聽。
只可惜,註定與她無緣。
丁默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店長,顧教授的表白好感人。”
韓雪這人比較情緒化,已經淚流滿面了。
“店長,你就答應顧教授吧。”
雖說店長跟厲氏的大BOSS裴之沛也關係匪淺,可在她們心中,顧教授這人更適合店長啊。
那個殺千刀的裴大BOSS,都沒出現在她們面前讓她們瞻仰過。
這樣的男人,很顯然,店長HOLD困難十足,而顧教授,店長拿捏得分外輕鬆。
兩廂相比,這高低,立竿見影。
阮珠珠也哽咽了,“店長,顧教授你不要的話,會遭天譴的。”
店裡還有一些本來在選購的顧客,也跳出來湊熱鬧,紛紛表態站在顧璟琛那一邊,這局面是一邊倒的跡象。
顧璟琛深情款款注視着她,“意情,你看民心所向,你不是應該答應我的請求嗎?”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這起鬨聲,是一聲比起一聲響亮。
鐘意情都有了落荒而逃的衝動了。
她也不想破壞這大好的氛圍,但是她並不能答應他。
“璟琛,對不起。”
她低低地道,滿嘴的苦澀。
“店長,你太讓顧教授失望了,你也太讓我們失望了。”
丁默忍不住抱怨。
“這樣的名聲,還拒絕顧教授,唉,現在的人啊,也不知道顧教授到底看上她什麼了。聽說她跟厲氏的大BOSS也有一腿,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
有一個長得有些刻薄的圍觀女人,忽然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嘲諷道。
還有人跟着附和,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我們店長喜歡誰,難道還要你管嗎?”
丁默最受不了人家指責她家店長了,她可是鐘意情的絕對粉絲。
顧璟琛也沉下臉來,“意情拒絕我是因爲我不夠好,但我更清楚你這樣的女人,我是絕對看不上的。”
顧璟琛這話,絕對夠狠,當即將那女人將得整張臉跟調色盤一般精彩。
在衆人嘲笑聲中,她罵罵咧咧得溜得個不見人影。
當人流散去,鐘意情還是跟顧璟琛去對面的綠意咖啡館小坐了片刻,算是報答他的解圍之恩。
只是,他的情意,她是承受不起。
顧璟琛這會也沒有勉強,只是笑意中帶了些許的痛楚,“意情,只要你沒結婚,我都還有機會,我不會放棄的。”
鐘意情聽了他的話,哭笑不得。
這輩子,她估計還真難以結成婚,除非裴之沛放過她,不再糾纏她。
否則,沒幾個男人能跟他的勢力相抗衡,即便有相抗衡的男人出現,估計也瞧不上她,她自認自己不是絕色美人,會讓每個男人都拜倒她的裙裾之下。
跟顧璟琛告別之後,鐘意情又回到了店裡,跟丁默她們提了下自己要離開這家店了。
丁默被點名接任店長這個好消息砸得有些震驚,高興過後,浮現更多的是感傷。
“店長,我們都捨不得你離開。”
鐘意情其實也有些捨不得離開她們,這些時日的相處,她跟她們相處得彼此融洽。
“你們想我了,以後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的。”
至於新工作,鐘意情暫時沒有跟她們透露,清水縣跟青州離得挺遠的,她並不想讓許多人騷擾她的新生活。
等那邊安定了,再通知也不遲。
當天傍晚,她們還是爲鐘意情舉辦一場餞別宴。
隔天,在知會孫琦後,鐘意情獨自踏上了前往清水縣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