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住的閻子夜,頓時覺得自己的頭,又癢了起來。
最終,他黑着一張臉,抽搐着嘴角奪門而出。
客廳裡的三人,誰也沒出聲制止他。
閻子夜很快就出現在了大哥的面前,眼前的大哥,濃眉大眼,眼睛深邃,鼻樑的弧度很完美,明明身體康復了不少但心底卻悲涼得寸草不生。
閻子末的長睫毛在眼底投下了深深的陰影,不可否認,閻家的基因都是極好的,專門出美男,即便閻子末這人性情冷淡,但外貌還是極爲出色的。
“子夜,你知道了。”
大哥突如其來的出聲,讓閻子夜嘴巴微張,室內的氣壓陡然下降,直至冰點。
“大哥,你不能娶她。”
儘管對大哥一貫敬愛有加,但這一刻閻子末卻不敢苟同,死磕也要到底。
閻子末沉思片刻,“給我個理由。”
“你總不想我娶不上老婆吧?”
閻子夜忿忿不平抗議。
閻子末狐疑地挑高了眉頭,閻子夜疾言厲色地聲明,“孫琦討厭莫輕煙。”
閻子末……
閻子夜咬牙切齒不已,“我也討厭她,反正你不能娶她。”
“她懷了我的孩子。”
閻子末淡淡地道,仿若在述說着一件無關緊要事不關己的事情,就好比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的。
閻子夜不禁氣從中來,“大哥,難道是個女人懷了你的孩子你都打算負責到底嗎?我怎不知道你還有聖母情結。”
閻子末神志清醒,並沒有被繞進去,他漠然地道,“那你說怎麼辦?讓她打掉孩子?你覺得她肯嗎?”
而且,這話,他也說不出口。
子夜不待見輕煙,但輕煙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
“只要我們閻家不肯,咬牙堅持,她難道真會生下那孩子嗎?”
閻子夜冷哼,頓了頓,補充道,“再說了,讓她生好了,生下來她要是不要,我們再接收。”
“子夜,”閻子末思索半晌,平靜地道,“你覺得我不娶她,她打掉孩子,婕瑜還會回到我身邊嗎?”
“不會。”
閻子夜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閻子末輕笑,“既然不會是她,那娶誰對我而言都沒區別。”
就算不是莫輕煙,家裡人還是會要求他再娶的,他不想牽連無辜的人進來受罪。
輕煙,是她自己堅持要嫁進來的。
閻子夜的怒氣衝衝瞬間泯滅了,身體僵直,一動不動。
大哥這分明是心灰意冷,所以纔會任由莫輕煙有機可趁。
不行。
“子夜,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閻子末趕人了,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深入探討。
“大哥,如果你不嘗試不堅持,婕瑜姐當然是不會回到你身邊的。但如果你一直堅持,或許她會有被你感動的可能,希望渺茫,就看你能否有這個決心了。”
“試了,或許是有成功的機率,但不試,那就註定失敗。”
閻子夜臨走前,扯了扯嘴角,撂下了一番發人深省的話。
閻子末依舊平靜,目光卻一點一滴變了。
不可否認,他被子夜的三言兩語給攪和得動心了。
如果,如果婕瑜能夠回到他身邊,就是拋棄尊嚴,讓顏面掃地,他都不會猶豫一下的。
尤其是在歷經了植物人甦醒過來後,讓他漸漸懂得了珍惜這兩個字的深刻含義。
莫輕煙不知道跟她犯衝的閻子夜又跑到閻子末面前煽風點火去了,她正等着在生下孩子之前嫁入閻家呢。
另外,她還有了收穫,總算是查出了害自己懷孕的小人是誰——姜華。
她之前還想設計收買這人陷害鐘意情的,沒想到還沒開始,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在一個陰暗的小房間裡,姜華雙手雙腳都被捆綁在一張椅子上,無法動彈。
她的嘴巴里,被迫塞了一團臭得發黴的髒布,也不知道從哪裡撕來的。
這臭味,讓她噁心地只想吐,可嘴巴被堵着她又吐不了,吐了也只能咽回去,那更加噁心了。
姜華沒想到還會見到莫輕煙,在計劃失敗過後,她就火速離職了。
反正還在試用期,走人也不會經過什麼複雜的手續。
她擔心莫輕煙報復,剛離開幾天,還惴惴不安了,連住處,都搬到更偏僻的地方,爲了掩人耳目,深居簡出。
這都過了好幾個月了,她以爲風平浪靜了,所以重新出來找工作,實在是快彈弓糧絕了。
沒想到,剛出來不到一天,就被人給強行綁上了車,矇住眼拖來了這裡。
眼罩摘掉之後,一個氣質高雅的孕婦便出現了她的面前,她的身後還佇立這兩大保鏢。
這兩個保鏢,便是綁架自己的人,莫輕煙便是幕後兇手。
莫小姐,莫輕煙。
姜華可沒忘掉這個女人,她在閻子末跟凌婕瑜的婚禮上,還毀了她一條天價旗袍。
這個女人加諸在她身上的屈辱,沒齒難忘。
何況,她還破壞了自己成爲人上人的計劃。
姜華的心態早已扭曲,她憎恨一切比她生活優渥的女人。
“把她嘴裡的布給拿掉。”
莫輕煙自然是不會親自去動手,那團布,瞧着就作嘔。
這裡的空氣,她也不喜歡。
不過,她覺得很適合眼前這個狼狽的女人。
姜華其實五官還是不錯的,談不上精緻麗人,但也有她自己的亮點,只是這臉上蒙了塵髒兮兮的,瞧不出半點麗色了。
站在莫輕煙身後左側的那位漢子,上前一把粗暴地扯掉了那阻礙,姜華瞬間覺得渾身通暢了起來。
如果四肢的束縛,能夠得以解開,那就更美好了。
“莫小姐,你抓我來做什麼?”
姜華惡人先告狀。
莫輕煙挑高了眉頭,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嫌棄,“姜華,我抓你來自然是有原因的,那天就是你在我的杯子裡下了藥。”
姜華心裡狠狠一震,惶恐無依了起來,但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按捺下這股忐忑。
“莫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怎麼會莫名其妙給你下藥呢?”
姜華一臉正氣浩然。
“姜華,我既然讓人將你帶到這裡來,就是掌控到了你犯罪的證據,你否認非但不會幫你脫罪,反而會讓我心情更加不美好。”
莫輕煙頓了頓,又緩緩扯了扯瀲灩的脣角道,“你知道的,孕婦的情緒向來波動起伏不定,我一動怒了,你的下場肯定不怎麼美妙。”
莫輕煙上前了兩步,無形間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
姜華脣角微微彎着,她最討厭這樣動不動就威脅自己的人了。
可這現實,她又不得不接受。
如果……如果當初林姐對自己好點,如果鐘意情沒來,那自己是否不會落到這個境地呢?
這個莫小姐,據說對厲氏的裴總……
而鐘意情又……
姜華腦子飛快轉動了起來,她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來,在這樣惡劣的情形下,居然還能不慌不亂想着栽贓陷害。
“莫小姐,你真要我說實話?”
姜華一挑眉峰,眸中的光彩懾人奪魄。
莫輕煙對她的識相心存顧忌,這女人變臉也太快了,不得不提十二分的戒心。
若非這一次吃了暗虧,她根本就不會料到這樣微不足道的螻蟻之徒會在自己的生活中掀起軒然大波。
莫輕煙微微眯起眼來,從容不迫地勾起魅惑的笑容,眸中的冷冽,卻讓人心底無端發寒。
“姜華,你要是膽敢在我面前弄虛作假,一旦被我查證出來,我就讓你這輩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手下像他們這樣的,可都缺女人着呢。”
她纖手狀若隨意一指,點向了身後一左一右的兩個體形魁梧的漢子。
“他們可不是憐香惜玉之輩,一起上也不會介意的。”
莫輕煙眉尖一挑,面露慍色,冷冷威脅道。
姜華心中頓生一團火,灼灼燃燒了起來,真是可恨。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莫輕煙手段之狠辣,要是真落到那樣的境地,想想就遍體生涼。
她……她絕對不能淪落到那樣的境地。
所以,她不能承認。
一旦她承認是自己刻意下的藥,那莫輕煙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放自己一馬。
既然不能承認,那麼真相只能永遠埋在心中了。
她深深喘氣,這胸口的燙意,才淡去了不少。
她佯裝面露懼色,“莫小姐,我信你說的話,所以我更加沒膽騙你。你說我怎麼會無緣無故害你對你下藥呢?那是我情非得已,受人所迫。”
莫輕煙秀眉一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大變,“你說的是鐘意情?”
她臉上繼而露出了一抹陰狠的笑容,聲音森冷,令人毛骨悚然。
下顎微顫,眸中陰鷙愈發濃烈,姜華悄然鬆了一口氣。
她賭對了。
莫輕煙對鐘意情的恨意,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來的深。
只要能讓這姓莫的將這恨意轉移,忽略了自己,她不介意往鐘意情頭頂上多潑點髒水。
反正,她也早看不慣鐘意情了,自己無法出手對付她,但莫輕煙有勢,對付她輕而易舉。
姜華想到這裡,惡狠狠地附和,“就是她。”
她爲了讓莫輕煙對自己更加信服,於是腦海裡很快就編出了一套更令人信服的說辭。
她臉色難看地全盤托出,“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着莫小姐了,鐘意情可把我害慘了。她利用完我,就過河拆橋,完全不爲我考慮。這樣的人,我還替她隱瞞做什麼呢?”
“莫小姐,她之前那店長的位置,還是我看她可憐讓給她的,沒想到她發達了就把我這個昔日恩人拋諸腦後,她就是一個心思陰暗的小人,城府又極深,所有人都被她給騙了,以爲她就是個善良的人。”
姜華氣憤難耐地指控着鐘意情的罪行。
爲了逼真,她都氣出了眼淚,“莫小姐,鐘意情更卑鄙的還不在此,我母親上回病了急需大筆的醫藥費,我跟她借個錢,她還不肯,最後居然從老闆那轉借來的。她利用老闆的人情,還逼迫我爲她做一件事,我實在是借不到錢,所以只能應了她。”
“她讓你做什麼事?”
莫輕煙眼皮一跳,已經產生了一個不好的預感,此事必定與自己息息相關。
如果是別人,會覺得姜華這套說辭漏洞百出,可莫輕煙本就看鐘意情不順眼到了極點,所以姜華這番話,正中她下懷。
她此時,已經有五分信對方了。
“就是對付莫小姐你。你那件旗袍被毀,也是她授意的,讓我故意在你面前露臉,一旦取信於你就要對你出手,不計任何代價。正巧,你那天睡着了,便是上天賜予的最好良機。”
姜華越說越激動。
“莫小姐,你每次去店裡找她麻煩,她表面上裝作大度不計較,其實都是在做戲給別人看。她心思縝密到了極點,你以爲你在算計她,事實則不然,每次你都沒佔到半點便宜,而她到頭來卻能得到男人的憐惜,覺得她受了委屈。”
……
姜華開始頭頭是道分析了利弊。
的確,誠如她所言,莫輕煙越聽越覺得有理。
她每次去找茬,最後都惹上了一身腥。
鐘意情,分明就是個扮腹黑的主,偏偏裴被她給耍得團團轉,錯把一個心思狡詐的女人當成寶貝百般呵護,枉顧了自己的一番癡心跟真心。
莫輕煙的眼裡閃過了一道心痛,滿目瘡痍的心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鐘意情,我真的是對你太好了。
她雙目血紅,眼神犀利,被仇恨矇蔽了身心的她,恨不得立刻找到鐘意情將她千刀萬剮。
姜華看着被自己成功忽悠的莫輕煙,心裡有些鄙夷,這麼輕易就上了鉤,虧她還以爲這女人有兩把刷子,沒想到是個草包。
真讓她衝鋒上陣去對付鐘意情,這成的機率不大。
最好的結果,便是自己能夠化身,成爲莫輕煙的幕後軍師。
只要對莫輕煙有用,想必她不會在意給自己些好處。
“莫小姐,衝動是魔鬼。我在她面前吃了這麼多虧,深知她是個不容擊敗的強勢對手,你可千萬不能小覷。否則,你把自己陷入揹負之地,而她卻活得風生水起,這着實是親者痛仇者快。”
姜華審時度勢過後,就在莫輕煙面前決意透露投誠的意向。
莫輕煙被她這麼一點,如夢初醒,的確,她的身邊需要個能夠提點下自己的人,而且還要跟自己步伐一致。
這個姜華,如果能夠收爲己用,那便是對付鐘意情最完美的一把利劍。
不過麼,姜華失算了,莫輕煙並沒有打算讓她躲藏在自己的幕後,而是決意讓她繼續打頭陣,上前線。
當莫輕煙將自己的計劃告知後,姜華頓覺眼前深深一暗。
看來,她這次是註定要栽了。
不過,她一定還有機會的。
只要莫輕煙肯信自己,那麼自己就還沒徹底言敗。
何況,她至少不用被莫輕煙給當仇人對待了,不是嗎?
當顧璟琛滿世界找人時,當閻子夜爲即將到來的賭注期限發愁時,鐘意情跟出院的菊香一家碰面了。
因爲菊香不願意浪費鐘意情的錢,所以這地點定在了鐘意情的新居。
她的新居很簡單,搬到了新開張內衣生產公司二樓的一個小房間。
她對外已經招收了十名員工了,保安一名,倉庫一名,一名財務,六名縫紉技術高超的女裁縫,另外還有一名專業的內衣設計師。
加上她本人,一共有十一人。
因爲新開業,她並沒打算急着擴充人手,想着慢慢起步,畢竟這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
何況,這一名專業的內衣設計師,工資可抵得上六名縫紉技術高超的女裁縫了。
鐘意情的初步設想是是,現在市面上都是機器製造出來的內衣,倘若她們今日內衣以純手工內衣爲主打品牌,搶佔市場份額。
這……這還是極有看頭的。
尤其是真絲面料的內衣,透氣,絕對會是人氣爆好的產品。
鐘意情已經跟林姐探討過了,林姐對她的這個創意理念是舉雙手贊成,在電話裡差點把她的臉都誇紅了。
那六名女裁縫的手藝,的確是槓槓的,鐘意情都是嚴格要求招聘過關進來的,沒放一點的水。
她們是祖輩就幹這個,清水縣這地方,輕重工業都不發達,所以比較落伍。
若是大城市,想要找幾個這樣手藝的女裁縫,還真是困難,說茫茫大海撈針也不爲過。
鐘意情對於自己公司的發展前景,是分外樂觀的。
當然,還是有些擔心初次產品進入市場會無人問津,林姐並不打算給自己撥廣告費用,這人氣要靠自身積攢。
如果銷售不錯,那青城跟青州兩家今日內衣的門店肯定不夠,這六個裁縫,也遠遠不夠。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再需要操心的了,就目前而言,做好當下最爲緊要。
菊香她們三人來的時候,還費了不小的勁才找着地方的。
黑壯好奇地參觀了,參觀完後,問出了一句讓鐘意情哭笑不得的話來。
“鍾阿姨,我要是不讀書了,能不能來你這工作呢?”
當然,他本人可一點也沒覺得這話有問題。
菊香跟她婆婆居然也沒反對,這讓鐘意情頭疼不已。
“黑壯,你才幾歲啊,你現在的年齡還是好好學習,爭取多上幾年學,多認些字。不然,等你以後長大了會後悔自己當年不努力了。”
鐘意情雖然明知黑壯不是這方面的料,但還是不忘督促鼓勵他學習上進。
“鍾阿姨,”黑壯黑着一張臉,其實他的臉皮比較黝黑,黑臉紅臉還真難以分辨,“我真的不喜歡讀書,我想掙錢。”
“你不喜歡讀書就是爲了掙錢嗎?”
鐘意情循循善誘問。
黑壯蹙着眉頭,想了會兒,才點了點頭。
鐘意情又認真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讀書花的錢太多了?”
黑壯這下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鐘意情見他沒有困惑,當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如果鍾阿姨支援黑壯一直唸到大學,黑壯是不是就不會擔心讀書花錢多了?”
“這怎麼使得?”
黑壯驚訝地張大了嘴,菊香趕忙推脫道。
她欠了人家小意很多錢還沒還呢,怎能再接受她的好意。
何況這饋贈,也太……
這小意,對她們老周家,還真是沒得說,只不過是在她家藉助了一段時日,還掏了錢的。
菊香一時間,覺得愧疚難耐啊。
菊香的婆婆也不禁紅了眼,“小意啊,菊香說得對,我們不能再要你的錢了,你對我們家好,我們都放在心裡了。只是我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你現在一個人懷着身孕還操持這麼多,也不容易,真有錢還是好好傍身,爲肚子裡的娃攢點。”
菊香也跟着附和,“那天來的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你什麼人,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人,你身邊多些錢,總是好的。以後去別處,也能自在些。”
鐘意情莞爾,這菊香一家敢情還在爲她擔心呢,菊香是認定她還要逃離的,所以再也不肯要她的錢了。
唉,她暫時是不打算走了。
以裴之沛的勢力,她要是走得無聲無息還真有些難。
上一回,她以爲夠偏僻了,還是被他給逮住了。
除非……除非,她能夠換個身份。
就目前而言,難度係數太高。
“菊香姐,我這公司剛張羅呢,暫時不會走的,我可還想做大,開到別的省份去。”
鐘意情說到這個,臉上明媚如花,對未來的設想規劃,讓她滿懷期待。
她的雄心勃勃,讓黑壯也激情澎湃,崇拜不已,“鍾阿姨,你真厲害,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了。”
鐘意情輕笑出聲,“原來我在黑壯眼裡這麼厲害啊,那黑壯想不想成爲跟鍾阿姨一樣厲害的人呢?”
她心裡,隱隱有了個腹稿。
“想。”
黑壯回答得很大聲,重重地點頭。
鐘意情眉色一動,“那黑壯就好好讀書,鍾阿姨會供你讀完大學。”
“小意,這使不得啊。”
菊香跟她婆婆這下異口同聲道。
鐘意情笑眯眯地解釋道,“菊香姐,周伯母,我說的是真的,我很喜歡他的性情,他孝順純良,我真想供黑壯上完大學。當然,我也不是不圖回報的,等黑壯讀完大學,就來我的公司工作。再每月從工資中扣除一部分作爲償還我的費用,如何?”
鐘意情知道她們不想再欠自己太多,所以都爲他們鋪好路了。
菊香知道她這麼細心爲她們考慮,其實還是怕她們心裡過不去。
“好,鍾阿姨,那一言爲定,我一定好好學習,這下不偷懶了。”
黑壯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菊香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鐘意情想打下手,她卻不讓,聲稱懷了身孕的女人就應該好好休息。
鐘意情知道她是感激才這麼說的,菊香當年懷黑壯,還不是什麼農活累活都操持。
吃完之後,周伯母主動要提出收拾,黑壯於是留下來幫忙。
鐘意情被菊香拐到外頭盤問去了,問來問去,都是與她肚子裡孩子有關的事情。
在得知她孕吐不嚴重後,菊香放心了不少。
鐘意情心裡五味陳雜,這孩子,她還沒作出決定要不要留下呢。
菊香的好意,也不知道會不會付諸流水。
想拿掉孩子的想法,當着噓寒問暖的菊香的面,她是無論如何也吐露不出來。
菊香卻並不是真笨到極點,她或許是瞧出了苗頭,試探道,“小意,你不會犯傻想要拿掉這個孩子吧?”
“菊香姐,你爲什麼會這麼問?”
鐘意情陡然一驚,菊香爲何會這麼問?她一直以爲自己並沒在她們一家人面前露出端倪的。
如果真被發現了,那麼她想要隱瞞過裴之沛,那比登天還難。
如果真想生下這孩子,那她在清水縣留下的計劃,就要再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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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原來你真有這想法,難怪我覺得我每次提到孩子,你都不怎麼上心。一般女人懷了身孕,高興還來不及,哪像你,好像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儼然是並不歡喜。”
鐘意情心思被戳穿,也沒有惱羞成怒,只是感慨地苦笑連連。
“菊香姐,沒想到被你瞧出來了。”
她也就順理成章承認了,正愁這話題如何難以啓齒呢。
“小意,這孩子,以我之見,你還是生下來吧。這女人打了胎,對自己身體傷害太大,我們村裡有好幾個嫌年紀輕輕不要,後來都懷不上了。這上大醫院看了,都說叫什麼來着,對了習慣性流產。”
菊香臉色凝重地奉勸道。
“菊香姐,謝謝你的好意,這些我都知道,只是這孩子,生下來我並不一定能夠擁有。”
她閉了閉眼,心裡的苦澀,似乎更濃。
菊香倒抽一口涼氣,“難道真的是那天來的那個男人?”
那麼霸氣強勢的男人,若是真跟他爭,還真是困難。
“小意,是不是他已經有了老婆了?”
似乎只有這個說得通,小意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要他的孩子。
“現在還沒有,但以後就說不一定了。”
“小意,既然他還沒有老婆,又願意讓你懷上,或許他是願意娶你的。如果你們結婚,那麼這孩子不是就能生下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