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小姐的眼睛不由得睜大了半圈,從這名顧客進來她就一直在默默的觀察,對方的年齡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出頭,說不定就是附近羊城大學的學生。現在期末考試剛剛結束,的確有一部分男同學會來買白酒,不過他們買的都是北大倉、小角樓之類的低端白酒,稍微有錢一點的,能夠買一瓶一百來塊的古井貢酒就不錯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一出手就是飛天茅臺?
“飛天茅臺,是我們這裡的高端白酒,上個星期剛剛進行了調價,現在的售價是一千五百五十元,”銷售小姐覺得對方可能還不清楚飛天茅臺的價格,所以乾脆用一種委婉的方式說出來,她可不認爲這樣一個年輕人是飛天茅臺的潛在客戶。根據自己的經驗,買飛天茅臺的人其中有一大半是爲了送禮,而另外一半自己喝的,都是住在附近的有錢人,比如羊城大學的校領導或者是教授。
實體店的價格比網價貴了五十元,不過這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林宇點了點頭,無所謂的說了一句,“行吧,幫我包起來。”
直到對方提着精美的禮盒走出店鋪,銷售小姐臉上還有難以掩飾的訝異神情,一千多塊的茅臺對方買的非常乾脆,前後不到五分鐘就完成了交易。年輕人是用銀行卡在pos機上付款的,銷售小姐注意到,1550的數字在對方銀行卡上划走的時候,年輕人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看着對方瀟灑的背影,銷售小姐不禁暗自感嘆了一句,“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麼有錢了嗎?”
......
林宇坐火車回家的那一天,全國都開始降溫了,火車站裡每一個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他們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雖然凍的不斷摩擦着手掌,但臉上始終洋溢着一股幸福的笑容。在外面的城市打拼了一整年,遊子也終於要回家了。
綠皮火車依舊是晚點了,不過這一次只晚了一個小時,所以林宇在當天就回到了家裡,他走在鄉間小路上的時候,一朵一朵像羽毛般的白色事物飄落下來,林宇伸出自己的手掌,白色事物就落在了掌心,那是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花。
家鄉,居然開始飄雪了。林宇興奮地擡起頭,頭頂上方果然有很多雪花正在無聲地飄下,它們落在馬路上很快就化了,但落在周圍的草叢和遠處的田野上卻能夠積聚起來,轉眼之間,大地就染上了一層純潔的銀白色彩。
羊城的冬天從來沒有低於過零度,所以那座城市是不會下雪的,但剛剛回家的第一天,林宇便看到了漫天的飄雪,這便是屬於家鄉的印記。
母親做好了晚飯,在家裡等着自己,當拖着行李箱的林宇在前方出現的時候,一家人全部迎了上來。父親接過了他手中的行李箱,母親幫他拍掉了肩上的一層雪花,奶奶則是迫不及待的挽起了大孫子的手臂,兩隻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當林宇從行李箱拿出那瓶飛天茅臺的時候,父親的表情只能用複雜來形容,既有驚喜又有意外還夾雜着一絲震驚,他本以爲兒子要帶回一瓶茅臺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沒想到這樣一瓶高端名酒就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父親把飛天茅臺端在手裡不斷上下打量着,嘴裡久久說不出話。
看到父親的表情,林宇就知道自己的錢花得值得,他順便調侃了一句,“爸,要不今天晚上就打開來嘗一嘗?”
父親非常慎重地瞪了林宇一眼,然後把那瓶茅臺像寶貝似的小心收藏起來,“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說喝就喝,至少,至少等到吃年夜飯的時候吧。”
林宇無聲的笑了笑,從這天以後,他經常看到父親在藏着茅臺的櫃子旁邊徘徊,眼神時不時就會往裡面瞅一下,就好像,害怕那瓶酒還會長了翅膀飛了似的。
冬天是沒什麼農活的,母親也就偶爾去菜地裡看一看,那裡還種着一種叫做雪裡紅的蔬菜,正適合這個季節吃。父親沒事就會去山上轉一轉,大多時候他都是空手而歸的,不過偶爾還是能夠帶回一兩隻冬筍,而在某一天下午,林宇看到父親居然提回來一隻羽毛鮮亮的山雞。
陷阱裡抓到了一隻野味,父親別提有多高興了,他把山雞關在了一個單獨的籠子裡,暫時用一些穀物飼養起來,父親說正好留到除夕的時候宰了吃。
這座小山村時不時就會下一場雪,有時候雪下的大了,會壓彎一些樹木的枝條。不過等到有清風吹過的時候,那些積雪便會不經意地從樹枝上滑落下來,樹木便又重新回到直立起來的樣子。
林宇最喜歡的便是早上的雪景了,特別是前一天晚上突然下了一場大雪,早上推開門的時候便會發現,自己突然就處於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當中,連樹木的枝葉也全都被白雪覆蓋了,和昨天的綠意盎然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就彷彿是突然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近處的院子,還有遠處的田野,全都是雪白的一片,它們還沒有被任何人走過,所以整體看上去就像一牀柔軟的棉花被子。林宇會很捨不得走出第一腳,因爲那樣一個腳印似乎就會把這麼純潔無瑕的世界破壞了,可是等到大家都醒過來的時候,終究會有人走出院子,走向田野。
所以,林宇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自己整個身體跳在那層厚厚的白雪上面,手臂、身體、還有臉部輪廓都被印出來了。林宇樂呵呵地站起身,像一個破壞者一樣,故意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大片的雪地上。
對面的房屋冒出了裊裊炊煙,幾個醒過來的孩童從家裡跑了出來,他們互相追逐着打起了雪仗,就算不小心摔倒,也可以毫不在乎地爬起來。一個個白色的雪球在半空中飛舞,村子裡傳出了孩子們燦爛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