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不是絕路!謝警官的腦袋像被人重重地捶了一下,由於兩座沙丘之間的縫隙實在太窄,從遠處根本就看不出來。就連自己調取的衛星圖像,也把這一條縫隙給略去了。
怪不得歹徒根本就沒有束手就擒的意思,他早就知道前面並不是絕路,所以纔對自己的包抄行動無動於衷。想到這一點,謝警官的背脊冒出了一片冷汗,這就說明,歹徒對這片沙漠的瞭解甚至比衛星圖像還更加準確。
“隊長,現在怎麼辦?”對講機裡面傳來了急切的聲音,所有的刑警隊員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到了這一突發狀況。沒人料到就在歹徒快要落網的時候,又上演了這樣一出。
“繼續追!”事到如今,謝警官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歹徒就在前方十米的範圍內,一切看起來仍然唾手可得。
狹窄的縫隙不足一米寬,歹徒的汽車在前方呈現出一個傾斜的角度,左邊的輪子仍然在縫隙之中,右邊的車輪卻懸在了沙丘上。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它行駛的速度,車尾揚起了一片瀑布似的黃沙。
警車一輛接一輛的跟了上去,它們在狹縫之中一字排開,大部分車身都因爲黃沙的瀰漫而若隱若現,夾雜在一起的汽車引擎聲在兩座山丘之間震耳欲聾。
一條響尾蛇盤踞在沙丘的頂部,它三角形的腦袋向下探了探,吐出了一條鮮紅的信子。也許是受到了汽車引擎聲的影響,響尾蛇也甩動起了自己的尾巴,發出了一串讓人膽寒的聲響。一向寂靜的沙漠,今天看起來格外熱鬧。
少女發出了低低的驚呼,因爲汽車處於半懸空的狀態,讓她的身體一下子撞在了車門上。少女也把周圍的兩座沙丘當成了絕路,萬萬沒想到金牙男人又一次的逃出生天。
“你怎麼了?沒事吧?”聽到少女的聲響,男人急忙回頭看了一眼,都怪自己剛纔沒有事先提醒,這一下看上去撞得不輕。
少女調整姿勢之後微微搖了搖頭,雖然腦袋處隱隱作痛,但和現在的狀況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你別管我了,先甩開他們再說吧,”少女將這句話脫口而出,說完之後連自己都深感意外。
自己居然希望這個男人從警察的手下逃走?少女心裡響起了一個質疑的聲音,如果換作任何一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應該是希望歹徒落網,自己終於得救纔對吧?
可是理智的想法很快就被另外一種感性擊退了,要是歹徒被警察抓走,他很有可能會被執行槍決。想到男人的腦袋被子彈穿過的場景,少女心裡竟然升起了一種不捨。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大笑着說道,“你放心,那幫警察是抓不住我的,我還要等着看我兒子長的像不像我。”
瘋狂逃逸之中,男人將音響開得更大聲,高頻的電子吉他旋律和主唱的咆哮聲,讓男人雙眼通紅,臉上佈滿了猙獰的笑容。
狹窄的縫隙並不是很長,大概兩分鐘過後,謝警官便遠遠看到了縫隙的盡頭。盡頭外,沒有沙丘的阻隔,烈日照耀之下,那就像是一片暗紅色的海洋。
再拖下去,到手的機會又要溜走了,謝警官很快認清了一個事實,只要出了這條狹縫,自己又拿歹徒毫無辦法。
“狙擊手準備!”謝警官毫不猶豫的拿起對講機說了一句,既然無法生擒,就只好採取第二種方案,直接擊斃。
自己的隊伍裡面有幾個不錯的狙擊手,不能說百發百中,但在如此短的距離擊斃歹徒也是一個大概率事件。就算這樣會增加人質的危險,但總比讓歹徒繼續挾持幾個月強。
用衣衫遮住口鼻,左右車窗全都被放了下來,不少的黃沙衝進了車廂內。狙擊手擁有很好的專業素質,他們已經戴上了護目鏡,槍口伸出車窗之外,全都對準了歹徒車輛駕駛室的方向。
狹縫正好阻止了歹徒的變道,現在他就像一個被固定住的靶子,只需要一槍就可以了結他的性命。
“射擊!”謝警官發出了短促有力的命令,狹縫馬上就要走到盡頭,留給她的機會只有一次。
透過後視鏡,金牙男人看到了幾支黑幽幽的槍口,他猛打方向盤,就在這一瞬間三道槍聲幾乎同時響起。後方以及駕駛室兩邊的車窗全都碎了,一股劇痛穿進了男人的肩膀,頓時血流如注。
“md,”男人嘶啞咧嘴的大罵了一句髒話,沒有理會自己被子彈射中的地方,掏出手槍便朝着後方開去。
狙擊手沒能將歹徒一擊斃命,不過顯然對方已經中槍了,謝警官稍稍舒了一口氣。警車車隊緊跟着歹徒駛出了狹縫,外面廣闊的地形更加適合展開火力。其餘警員也拿出了手槍,他們的方向很明確,只要對準駕駛室就可以,目前看來,歹徒還沒想到用人質作爲保護自己的屏障。
少女蜷縮在汽車的後座,渾身嚇得瑟瑟發抖,她看到男人的肩膀已經中槍了,血液順着手臂流到了方向盤上。
她很想用自己身上的布條幫男人包紮一下,否則男人很有可能失血而死,不過隨着一陣密集的槍聲傳來,少女發現情況遠比自己想象的糟糕,警察竟是想將男人直接擊斃了。
警車總共有六輛,上面的警員恐怕接近二十名,就算男人口口聲聲說這裡是他的地盤,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在密集的彈雨之中,男人每一刻都在冒着生命危險。
砰的一聲,自己頭頂的車窗也被擊碎了,少女嚇得尖叫了一聲,無數的玻璃碎片灑在了後座上。
“你就躲在車門後面,不要冒頭,”情急之中,男人大吼了一聲,他一向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甚至喜歡和警察玩貓鼠遊戲。不過現在,男人發現自己突然有了在乎的東西,就是少女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他一定要讓她們活下去。
少女眼角流出了渾濁的淚水,這種淚水不只是恐懼,還有一種和男人共度生死的複雜感情,儘管對方其實是綁架自己的歹徒。
又有一顆子彈射中了男人的手臂,還有一顆在男人的耳朵上一穿而過,距離死亡只剩下短短几釐米。
少女突然感到腹中一陣劇痛,她掙扎着摸向自己的小腹,那裡像水波一樣陣陣起伏,這是,第一次的胎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