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有趣,有趣!
寧婉牽着小娃兒,正打算回到車中,不想面前有人羣經過,讓她完全看不見封至軍和車子。
突然多出的一羣人有點詭異,讓她略皺了下眉頭,下意識的便牽緊了小娃兒的手,等待人羣通過後,她再帶着小娃兒繼續走。
只是面前的這羣人走得很慢,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着實沒什麼儀態禮貌。
正在此時,一個陌生人走過來,這方向,明顯是朝着她來的。
這陌生人,正是剛纔那輛車,坐在副駕駛上,稱呼中年人爲“司令”的那名下屬汊。
寧婉眉頭皺了起來,比剛纔更加的深,臉上也掛上了明顯的戒備,把小娃兒拉到身後護着。
不怪她如此緊張,面前突然出現一羣明顯在於混淆阻礙她們視線的人羣,緊接着,這名陌生的男人就出現了。
可沒有這麼巧的事情朕!
安排了這麼多,明顯就是衝着她來的!
她知道,若眼前的男人真打算對她們不利,她就算是把小娃兒拉到身後,也起不到多大的保護作用,可這完全就是出於本能的保護動作。
即使這作用及其的微小,她也要這麼做。
小娃兒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她察覺出了媽媽的緊張,於是雙手緊緊地抓住寧婉的手,一點都不敢放鬆。
一是怕自己與媽媽被衝散了,二也是爲了要安寧婉的心。
她在媽媽的身後好好呆着呢!
媽媽不要擔心!
陌生男人極有禮貌的對寧婉微笑,似乎是想要告訴她,他並非是想對她們不利。
隔着嘈雜的人羣,男人朝着寧婉微微靠近,低聲說了句話。
可人羣太嘈雜,除了寧婉,沒人聽見男人跟她說了什麼。
寧婉沒有臉色大變,可也免不了的雙目圓睜。
可她吃驚瞪眼的動作也只有一瞬,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眼底再也沒有任何別的情緒,彷彿從來沒有聽過這男人的話。
沒有吃驚,沒有迷惘,沒有害怕,也沒有緊張,更加沒有強烈的表現欲。
男人心中不免讚歎,面前年輕女人的第一反應,至少在他這裡是合格了。
男人讓開一步,手掌朝着那輛黑色奧迪伸着:“請吧!”
他並沒有多麼戒備,防着寧婉逃跑。
寧婉也沒有讓他失望,做一些無畏的掙扎,帶着小娃兒便朝着那輛車走了過去。
……
……
封至軍皺眉看着眼前囂張的不可一世的年輕人。
大晚上的,沒有刺眼的太陽,年輕人仍然帶着黑超墨鏡。
下巴都快要擡到原先鼻孔眼的位置了,一邊的肩膀擡高,一邊的肩膀垮着。
一條腿站直了,一條腿稍息似的伸了出去,只是伸的大了些,動作誇張的就像是九十年代的周星馳式喜劇電影。
封至軍冷嗤一聲,這根本就不是囂張,簡直就是二了,無與倫比的二。
他的目光懶得再放在眼前這白癡的身上,緩緩地滑到了他身後的那輛蒙迪歐上。
看着蒙迪歐的車身上同樣掛着的傷痕,封至軍眯起了眼。
兩輛車身上都有劃痕,卻沒有凹陷,可見蒙迪歐開來的速度並不快,更有可能是很慢的,速度恐怕也只有個位數。
這時候幼兒園門口的車輛雖多,卻也沒有造成交通的擁堵。
倘若這輛車基於超車而選擇了側邊軋道而行,那麼他的速度應該很快纔對,這樣才能超過了他想要超過的車輛。
如此慢的速度,甭說是超車了,簡直是在讓道。
可既然馬路並不擁堵,又何來讓道一說。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封至軍是聰明人,很快,便想到了這些。
可緊接着,他沒有去對面前這年輕人做什麼,只是臉色驟然變換,猛的回神。
身後人羣散去,卻哪裡還有寧婉和小娃兒的身影!
幼兒園門口,三三兩兩的孩子出來,由家長牽着手離開。
他最後看到寧婉和小娃兒站着的位置,此時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而後,他聽到身後汽車發動的聲音,回頭時,那名年輕人已經開着蒙迪歐揚長而去。
封至軍想也不想的上了車,發動車子就在後面追着那輛蒙迪歐。
這一切,顯然是計算好了的!
聲東擊西!
人羣,車輛摩擦,年輕人,這三個條件同時分散着他的注意力,而就在這極短暫的,只有兩三分鐘的時間內,寧婉和小娃兒便不見了!
如此費力的吸引去他的注意力,寧婉和小娃兒必然是被擄走的!
那麼,現在唯一能夠說明寧婉去向的,就只有前面那個開着蒙迪歐的年輕人!
這是他能找到寧婉和小娃兒僅剩的希望了!
封至軍渾身發冷,可是冰涼的汗水卻又從額頭,從脖子,從後背滲了出來。
要是寧婉和小娃兒出了什麼意外,他拿什麼去跟蕭雲卿交代!
他在這兒守着,一雙眼睛看着,都讓兩人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封至軍不禁想到當初寧婉去醫院檢查懷孕時的意外,握着方向盤的手都開始抖了。
就在此時,封至軍的手機響了起來。
突然響起的鈴聲,把封至軍嚇得整個人一哆嗦。
往常他可不會這麼不經嚇,只是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寧婉和追前面那輛蒙迪歐上面,別說是手機鈴聲了,就是一聲貓叫都能把他嚇得渾身哆嗦。
封至軍本不想理會手機鈴聲,可轉念一想還是改變了主意。
他雙眼仍緊盯着前方,現在距離前方那輛蒙迪歐隔着一條馬路,他的目光一刻都不敢落下,反而變得更加凌厲,如刀一般的射過去。
那蒙迪歐上的年輕人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雖說他不怕封至軍追上他會怎麼樣,關鍵時刻他也有底牌。
可是被封至軍這樣如鷹隼一般的盯着,他還是渾身上下的不舒服,如坐鍼氈。
封至軍雙眼邊盯着蒙迪歐,邊將手機拿出來,迅速的瞄了一眼。
當他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寧婉”兩個字時,真是說不出的心情。
整個人都跟着一震,頭頂差點把車頂給掀翻了。
他立刻滑動接聽鍵,手哆嗦的差點沒能打開。
“喂,寧婉!寧婉你們在哪!”封至軍急切的吼了出來。
他現在急的,恨不得就順着這手機的話筒鑽進去,然後把他傳送到寧婉的身邊。
“別慌,我沒事。”相比於他的急迫慌張,電話裡,寧婉傳過來的聲音倒是鎮定許多。
輕柔鎮定的聲音,莫名的起到了些安撫的作用,把封至軍的急迫給壓了壓,浮躁的情緒鎮定了許多。
封至軍這才發現,從他說完話後,就一直憋着氣沒有呼吸。
因爲他害怕。
他害怕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寧婉的聲音,而是陌生人,拿着寧婉來威脅什麼,他擔心電話那頭,寧婉和小娃兒的安危。
在確定是寧婉本人的回答以後,他才沉沉的把氣息呼出來,只是這呼氣都帶上了顫抖,恐懼仍未完全消退。
“我和晴晴現在很好,你不要擔心。”寧婉說道。
她的聲音鎮定,沒有任何的異樣,真不像是有什麼危險的樣子。
可封至軍還是放心不下,便問:“那你們現在在哪兒?剛纔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到底怎麼回事?寧婉,你跟我說實話,你這麼說,是你真的沒事,還是旁邊有人逼你這麼說的!”
“我真的沒事,你要不信,我可以讓晴晴也跟你說話,我們現在在見一個人,你放心,他不會傷害我們,只是——”寧婉看了眼旁邊的中年男人,“好像要說的事情,並不方便你在場。”
“不過你放心,我們真的不會出事,一會兒我再跟你說一下地址,你來接我就好。”寧婉說道。
封至軍皺着眉,可是寧婉既然這麼說了,他除了聽寧婉的,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
“另外,那輛蒙迪歐你就別追了,回到‘晨光’等着,也免得一會兒給你打電話,你再跑遠了。”寧婉又說,“雲卿那兒,你也先別說,晚上回去,我自己會跟他解釋。”
“嗯。”封至軍點頭,掛上了電話。
可雖然口頭上答應着,他卻不會真就放過了那輛蒙迪歐。
雖然聽寧婉說她沒事兒,可是眼見爲實,不親眼見着,他不會相信。
萬一真是有人在旁邊逼她呢?
有個完全的準備總是好的。
於是封至軍繼續去追那輛蒙迪歐,同時給耗子打了電話,讓他到“晨光”門口等着,隨時準備去接寧婉。
既然寧婉讓他回到“晨光”,那她肯定就在那附近不遠的地方。
讓耗子帶上一撥人,在附近搜搜也好,說不定能夠找得到呢!
在追蒙迪歐的同時,封至軍又給蕭雲卿打了電話,說了情況,這事兒,無論如何是不能瞞的。
他把寧婉母女弄丟了,就是他的失職,不論蕭雲卿要怎麼責罰他都認着。
……
……
寧婉掛斷電話,便看向了旁邊的中年男人。
剛上車,還沒有跟他說話,寧婉便先給封至軍打了電話,安他的心。
找不到她,封至軍必然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壞了。
現在把要囑咐的都囑咐了,纔好整以暇的看向中年人,毫不掩飾的觀察起他。
中年男人對於寧婉這直勾勾的審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相反,倒是饒有興趣地問:“你就那麼肯定,我不會傷害你?”
“當然了,爸!”寧婉笑着叫道。
見公公的次數雖然不多,而且他的顏面也一直只是停留在印象中,所以第一眼或許沒有認出來,卻不代表她一直想不到他的身份。
蕭貫長嘴角微微的勾了下,自己這兒媳婦兒很聰明,這他一早就料到了,否則也不可能爲“寧氏”打開如今這番局面。
只是,對於寧婉,他還想再進一步的瞭解一下。
思及剛纔寧婉將電話時的內容,他便問道:“爲什麼不讓那個小夥子把這件事告訴雲卿?”
寧婉笑笑:“告訴他,卻不告訴他我在和誰見面,他便會擔心我的安全,總會往不好的地方想。”
“可是既然,爸你繞了這麼多彎兒,瞞過了阿軍,單獨把我們給叫了過來,想來也是不想讓雲卿知道你來見我的。不告訴他您的身份,他會擔心,告訴他,顯然又違背了您的意願,索性就先徹底瞞一下吧!”
“可你又跟他說,讓他回來‘晨光’。”蕭貫長微勾的嘴角收回。
原來,自從寧婉和小娃兒上車,這輛車就沒有發動過,他們始終都停留在“晨光”門口,從未離去。
蕭貫長不笑的時候,即使不是在生氣,表情也依然嚴厲的可怕,讓人總覺得他是在生氣。
而現在,有了先前笑意作對比,這時的面無表情所帶來的效果便更加震撼,讓人覺得他在隱忍着巨大的憤怒,被戲耍了的憤怒。
此時,就連車中的氣溫都下降了好幾度,連開着的空調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坐在副駕駛的下屬,甚至有股衝動,想把空調開的更大一些。
當然,他最終還是沒有這個膽子。
小娃兒閃爍着大眼看着蕭貫長,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股冷意。
從小就見識過了衛子戚那樣的奇葩,小娃兒也被鍛鍊的心臟異常強大。
衛子戚不笑的時候也很嚇人,是那種陰森森的,陰風陣陣的嚇人。
可小娃兒都沒有被嚇倒,此刻更是不會被嚇倒。
寧婉也依然鎮靜,毫不迴避的迎視着蕭貫長。
“因爲我也答應過雲卿,我不會瞞他任何事情。”寧婉微笑道,似乎並沒有受到蕭貫長帶來的壓迫影響。
“阿軍的脾氣,在我和雲卿的命令有衝突時,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遵從雲卿的命令。而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我和小娃兒丟了,他更加不可能瞞着雲卿。”寧婉緩緩的說道。
“現在,他一定已經跟雲卿彙報過了,同時,也沒有放棄去追逐那輛蒙迪歐。並且也會讓人來‘晨光’附近搜查。一旦雲卿知道這件事,他更可能會親自帶着人過來。”
“他過來之後,若是親眼見了我,你既不算是瞞了他,也不算是違了我的意。”蕭貫長左邊嘴角冷冷的扯起。
“聰明,這麼短的時間裡,能想到這種方法,不論是腦筋還是應變能力,都是上乘。”蕭貫長冷聲說,“只是說得難聽點,你這種作爲,就是牆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