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衛子戚準備移開‘脣’的時候,幾乎是同時,衛然突然“啊”的一聲,聲嘶力竭的哭了起來。
“衛子戚,你要我怎麼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她哭得厲害,渾身上下都在顫,又因爲腳踝的痛苦,讓她顫的更厲害,更脆弱。
她哭叫着,隨時都會崩潰,整個人都會散架似的。
雙手抓着衛子戚‘胸’口的襯衣,“衛子戚,你要我怎麼辦?如果你不把我帶回來,我可能已經餓死在路邊了,我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愁,我可能只會上個高職,半工半讀,而入不了江大。”
“可偏偏,又是你讓我失去了母親。我又想恨你,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個不知滿足的壞人,恨你也不是,愛你也不是。”她用力的搖頭,淚水把雙眼都糊住,幾乎一點兒都看不見了。
眼前霧‘蒙’‘蒙’的,‘蒙’着厚厚的水簾,什麼東西都是模糊一片,哪怕是衛子戚,她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了。
衛然咧開嘴,完全不顧形象的哭得厲害,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我母親因你而死,可你又讓我那麼喜歡你,那麼那麼喜歡!”她說的用力,她想說這是愛,可她說不出,直到這種時候,就是因爲這種時候,她更加不能說出那個字了。
也許,衛子戚能夠從她的情緒中聽得出來,她不在意了。
“你能知道我這種進退兩難的心情嗎?喜歡你,我感覺自己背叛了母親,竟然會喜歡殺她的兇手,甚至她都死了,我卻怪不起你。可我要是離開,我又受不了,總想着你,我想你,甚至分不出一點兒心思給別人。”
“我剛出來的時候,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我想過回‘七號院’拿錢,可我想,那些錢都是你的。我不能一邊恨着你,又一邊沒羞沒臊的用你的錢。”
“我想過找南希,我又怕你會朝陸家發火,我也沒敢去找她。衛子戚,你聽聽,你就是這麼霸道,不管人家是不是無辜的,只要不順你的意,你就不分青紅皁白的懲罰人家。”
“可即使你是這個樣子,我竟然都沒有想過要去找齊承積幫忙。當時,我甚至連齊承積三個字都沒有想起過。”衛然緊抓着他的襯衣,前後的用力搖晃着他。
她拍打他的力道就更大,“衛子戚,你明明有那麼多缺點,‘性’格扭曲,極度自我,可我竟然也沒想過要背叛你。”
“你要我怎麼辦?你讓我能怎麼辦?你要我一直活在這種矛盾掙扎中嗎?我告訴你,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早晚會把自己‘逼’死的!”衛然大喊。
“我只能離開你,必須離開你,我只是想要靜靜地,在沒有任何與之有關的人打擾下,把事情想清楚,想想我到底要怎麼做。可是你一定要這麼‘逼’我,不肯給我一點兒空間。”
“衛子戚,你真的要把我‘逼’死嗎?”衛然大叫道,“我恨你!有時候我真恨你,真的很恨你……”
她愛他,可她也恨他。
“那就恨吧。”衛子戚面無表情的說道,“即使你恨我,我也不會允許你離開我哪怕一秒。”
衛然怔住,被他話裡的決心嚇着了,嚇得顫了一下,茫然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她茫然間,衛子戚將她抱了起來,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衛然驚叫道。
“回家。”衛子戚沉聲回答。
“家?那還是家嗎?那根本就是困着我的牢籠!”衛然‘激’動地大喊,“衛子戚,你就不許我有一點自己的意志嗎?”
衛子戚的動作微微一頓,便又繼續大步向前。
家?有她纔是家,沒有她的地方,不過是個房子。
她不會知道他的心情,不會知道他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
那種如行屍走‘肉’的感覺,他不想再體會了。
衛子戚不答,只是把她抱出了公寓樓,抱進副駕駛坐着,又給她繫上安全帶。
他也不怕她會逃跑,她現在腳痛成這樣,連落地都不能,碰一下就疼,難道還單‘腿’蹦了着跑嗎?
衛子戚坐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離開。
沉默過後,衛然纔不帶感情,死氣沉沉的低語,“如果你不允許我有自己的意志,那我就在你身邊當個傀儡,這樣你也沒關係嗎?”
衛子戚開車的同時,迅速的瞟了她一眼。
衛然面無表情,此時看去倒真像是個傀儡娃娃,“我不會再反抗你,不會再有自己的想法,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我完全按照你的命令行事,你不允許的,我也不會去做。你一個指令,我就會動一動,否則,我就是個死物。”
衛然慢慢的轉頭,雙眼目光冰冷,“這樣如何?”
正巧,遇到紅燈,衛子戚停下,轉頭也看着衛然。
兩人直直的注視着彼此,可即使她的目光好似沒有一絲人氣,衛子戚還是從裡面看到了深藏的一絲不馴。
衛子戚嘴角譏誚的揚起,以完全不信她能做到的語氣說:“你要是能做到,就試試。”
他不信她的‘精’神這麼簡單就能被磨平,傀儡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她骨子裡天生就帶着桀驁不馴,不會甘心被人擺佈,不然這麼多年下來,換了別人,‘性’子早就被他磨平了,而她卻依然在憤怒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反抗。
到時候,她肯定還會忍不住反抗。
想到她充滿活力的反抗,衛子戚的心情就愉快起來。
哪怕是她生他的氣,每天跟他吵吵鬧鬧的,也比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好。
只要他能聽到她的聲音,不管是哭是鬧,是喜是怒。
果然,他見到衛然的眼裡閃過一簇怒火,很小很快的就閃過去了,可他還是看見了。
衛然轉過臉不再看他,衛子戚也噙着滿意的笑,在綠燈過後又繼續行駛。
到了家‘門’口,衛子戚又把衛然抱回了家,把她放到沙發上。
衛然下意識的躲避,衛子戚揚起譏誚的笑容,“你不是要當我的傀儡嗎?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在我看來,你這樣可不是什麼合格的傀儡。”
雖然並不算真的扭斷,正確來講只能說是脫臼。
可是她的腳踝還是腫了,衛子戚給她上了‘藥’水。
衛然突然四下找了起來,而後頓住動作,想起她的手機還在先前的公寓裡。
衛子戚只把她抱出來了,卻沒拿她的手機。
“找什麼?”衛子戚問道。
衛然看了他一眼,衛子戚以爲她不會回答了,這樣一來又有一個她不可能成爲傀儡的好理由。
可是衛然卻輕聲開口,“我的手機,沒有拿回來。我和宋羽一起住,想來你也知道了。本來你今天來的時候,我正要出‘門’去市場買點兒菜,做好了給宋羽送過去。”
“現在她不知道我走了,我得告訴她一聲。”衛然說道。
衛子戚輕笑道:“你以爲我是怎麼知道你住在哪兒,又怎麼會有那間公寓的鑰匙的?”
衛然以爲他是指宋羽,可是想想便知,宋羽不可能出她。
衛子戚又說:“是薛‘玉’洋跟我說的,鑰匙也是他給的。既然宋羽在他的店裡工作,薛‘玉’洋肯定也會告訴她。”
衛然皺眉,要是以前,她會堅持親自告訴宋羽,可是這一次,她硬生生的忍住了,低下頭不再說話。
衛子戚挑挑眉,給賀元方去了一個電話,“元方,衛然的手機落在那間公寓裡了,你去跟宋羽說一聲,衛然已經回來了,順便把她的手機也送過來。”
掛了電話,衛子戚對她說:“這樣你滿意了吧?”
衛然面無表情的低聲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衛子戚抿起了‘脣’,沒想到她還真打算付諸行動。
他又給林秋葉去了個電話,“媽,衛然找到了,已經接回家了,你不用擔心。”
林秋葉一聽,立即說:“在‘七號院’?你快帶她回衛宅,在外面一個星期,我得給她好好補補。這孩子真能胡鬧,這樣的身子怎麼就能出去勞累。”
衛子戚也沒瞞她,直接說;“她現在‘腿’腳不利索。”
“什麼意思?”林秋葉奇怪的問,可馬上,她就想到了衛然告訴她的。
林秋葉立即變了臉‘色’,緊張地說:“你對她做了什麼?子戚,你真的扭斷她的腳了?”
“只是脫臼而已,就跟崴了腳腕兒是一樣的道理。”衛子戚似是不在意的說。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有沒有想過這樣衛然是不會原諒你的!”林秋葉氣的,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說這個兒子了,讓他對人好點兒就這麼困難嗎?
“你們現在的關係已經很危險了,她已經難受成了這樣,你還要這麼傷害她。你說,你倒是真喜歡她還是假喜歡她!”林秋葉氣急敗壞的質問。
“媽,反正扭也扭了,你再罵我也晚了。”衛子戚漫不經心的聽着,邊瞥了衛然一眼,說道:“媽,沒事我掛了。”
“我這就去你們家!”林秋葉迅速地說,“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把她怎麼了。”
衛子戚掛了電話,對衛然說:“我媽怕我欺負你,馬上就過來看看。”
衛然沒什麼‘精’神的掃了他一眼,閉口不語。
衛子戚看着,她還真打算當個沒靈魂的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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