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講述衛然父母死因的錄音已經被抹去,開頭有短暫的空白,只聽得到機器運轉的聲音。,
緩緩地,衛然的聲音流了進來。
“我……對不起,我知道你會很生氣,但是我想不到別人還有誰能幫我,只能找到齊承積。”衛然在錄音中說道。
之後,又是很長的停頓,她似是艱難的出聲,“子戚,當你現在聽我講的時候,我希望你是已經發泄過怒氣,能夠冷靜的聽我說了。”
衛子戚不禁有些嘲諷的扯‘脣’,她倒是‘挺’瞭解他的脾氣。
“上次離開,是因爲我母親的死,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跟你的關係,我夾在跟你的婚姻和我母親的死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希望我能想明白,找一個我自己能夠接受的解決方法。”
“又或者,我能把自己從內疚中解脫出來,這樣才能繼續跟你在一起,而不被過去所左右。”衛然說道,“可惜,我還沒想明白,就被你帶回來了。”
“這次我離開,誠然也有上次的理由,但是更多的,還是我們的婚姻問題。”衛然停了一下,說道,“不過,也因爲這樣,因爲我一直在爲我們的婚姻努力,所以,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從不曾想要離開你,我會試着,努力的忘掉過去。就是因爲我從來沒打算過要離開你,要跟你分手,所以我纔會糾結,纔會矛盾,糾結於我母親的死亡和你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既然我並不想離開你,那也沒什麼好糾結的。就因爲這件事,我明白過來了。如果我真的那麼介意,我就不會因爲我們之間關係的扭曲而難過,就不會想要試着抗爭,想要讓你明白。”
“我儘可以一走了之,再也不見你。”衛然說道。
聽着她的話,衛子戚突然鬆了一口氣,渾身放鬆。
太好了,她直截了當的說不想離開他。
他安心的想着,不需要再像前陣子那樣,時刻擔心她會自此離去,再也不回來。
“所以,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問題,就是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一直在跟你說,可是你似乎聽不進去。所以,我想這次在我冷靜的同時,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想想。”
衛然又停頓了一下,他能聽到她深吸一口氣的聲音,“衛子戚,你說得對,我當不了一個傀儡。這一個星期,我憋得很難受,無法做到爲你是從。”
“衛子戚,你我都是第一次經歷婚姻,我們沒有經驗,但是我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不對。你不能要求我每件事都聽你的,我有我的思想,有我的主張。我的想法錯了的時候,你可以糾正我。”
“但是你不能一味的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就好像我說你不對的時候,你從來都聽不進去。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傀儡。我不知道我們怎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子,你一不放心了,就把我關在家裡,讓保鏢守着我,看着我。”
“說好聽點,是保護我,可實際上,就是在監視我。就好像……好像我是個不忠的妻子。衛子戚,我覺得……婚姻不該是這樣的。我不指望你現在就能愛上我,我甚至到現在都不清楚你娶我的原因。”
“可是我想,你既然願意娶我,那就是喜歡我,比喜歡別的‘女’人多,你至少願意跟我過剩下的人生。衛子戚,我……我愛你……”衛然遲疑着,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說。
對着錄音筆說,似乎比直接對他說要來的簡單。
“是的,我愛你。我一直不敢跟你說,因爲你從來沒說過你愛我,對我,你充其量就只是喜歡而已。這場婚姻,我已經盡是被動了,我不想在這方面也落了下風。”
“本來,我就被你綁着,已經沒有多少自主了,如果讓你知道我愛你,而且越陷越深,恐怕我就真的一點兒自由都沒有了。我很害怕,我害怕我越來越愛你,而你始終只是喜歡我。”
“我怕我說出來,你就更不在乎我,肆意的‘操’縱我。所以之前你偶爾會問我是不是愛上你了,我總是不說,因爲你對我也僅僅是喜歡而已。”
“衛子戚,你能明白嗎?在跟你相處的時候,我有太多的不確定,我害怕那麼多事情。我害怕你不夠喜歡我,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人,你發現你愛她,和喜歡我的感情並不一樣。”
“我害怕我抓不牢你,外面的‘誘’。‘惑’那麼多,‘誘’。‘惑’你的‘女’人那麼多,你總有一天對我厭了,失去了新鮮,就去外面找刺‘激’。”
“我害怕我越來越愛你,越來越失控,表現的越來越失常,到最後都無法控制住自己。”
“而你,卻一直只是喜歡我。”
“我比你小十歲,我沒有你那麼多的經歷,也沒有你認識的那些‘女’人的那麼世故,我怕我跟不上你的腳步。我的惶恐那麼多,可你好像從來不曾瞭解。”
“我不知道你愛不愛我,我不知道你的字,你明知道這些我都想知道,可你卻從來不告訴我。”
“衛子戚,我想要擁有自己的主張,而不是在你允許的時候纔能有。我想要你尊重我,而不是你高興的時候就哄哄我,寵寵我。當我做的不如你的意,你就‘逼’迫我按照你的想法來做。”
“你想要知道我的全部想法,想讓我的人在你面前變成透明的,你使盡任何手段,只要讓我臣服。”
“衛子戚,我想要的婚姻不是這樣的。我想要一個愛我的丈夫,我想要他疼我,寵我,尊重我。他有心事,可以跟我說,如果不想說,那麼我不會‘逼’他。同樣的,我也希望他能這樣待我。”
“我想要有足夠的安全感,不必擔心他隨時都會離開我。我想讓他待我像一個妻子,而不是像個寵物。”
“我想可以在他面前隨心所‘欲’,表現最真實的我,而不需要小心翼翼的,隨時看他的臉‘色’。他的臉‘色’稍差,我就怕他不高興,就那樣惶恐不安的,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衛子戚,或許你說我沒經歷過婚姻,我不懂真正的婚姻是什麼樣的面貌,或許這些都只是我最美好的想往,也許沒有人的婚姻能這麼完美。但是至少,大家都在朝着這個方向努力。”
“我不求我們能夠全部做到,我只希望我們也能夠一起努力。衛子戚,你能明白嗎?請你給我時間,也給你自己時間去想想,不要把我像個逃跑的奴一樣捉回去。”
“我希望,你在來找我的時候,是你已經明白了。我不求你這麼短的時間,就告訴我你其實是愛我的,可至少我希望你能認真的看待我。”
衛然又頓了頓,以她緩慢的語調,聲音柔軟的說道:“我是跟着齊承積走的,即使我不說,保鏢也會告訴你。他的目標很大,你一定能輕易地找到我。”
衛子戚微微的笑開,她這最後一句話,正是告訴他她不會真的離開他,她就在他隨時都找得到的地方。
所以,她纔會跟着齊承積走,而不是自己偷跑,也不是找其他什麼人幫忙。
因爲齊承積的目標太大,而他,又一直在注意着齊承積的一舉一動。
只要他想找,馬上就能找得到她,而不必再像上次那樣,把整個白市都掀了。
只要他想明白了,隨時都能去找她。
“呵呵呵呵呵……”衛子戚輕輕地笑了起來,“小然啊小然,你離開前還給我扔下這麼大的炸彈。”
他沒想到,衛然竟然能鼓起勇氣直接告訴他。
這震撼像炸彈,在他的腦中轟然炸開,‘激’起滔天的巨‘浪’,讓他的身都要承受不住了。
震撼過後,衛子戚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喜悅的顫慄從腳心一直竄到頭頂,讓他整個人的骨頭都酥了。
先前的憤怒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剛纔憤怒時到底是怎樣的感覺了。
這喜悅,絲毫不亞於他跟衛然領了證,徹底把她綁在身邊的那一天所帶來的安心低。
衛子戚目光掃了圈兒屋子裡的狼藉,絲毫不以爲意,反倒如墜仙境一般的,心情格外的舒暢。
他仰起頭,後腦靠在沙發的背上,雙臂也朝兩邊伸展開,搭在沙發背上,渾身格外的放鬆。
“哈哈哈哈哈……”
賀元方接到衛子戚的電話,便帶着筆記本匆忙的趕來。
這其實也和衛子戚得知衛然離開,相隔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據保鏢說,衛子戚都憤怒的砸東西了。
就連賀元方跟了衛子戚這麼多年,都沒見他氣到砸東西過。
保鏢跟他報告了事情後,他就一直等着衛子戚的命令。
可是卻一直沒接到衛子戚的通知,他就只能一直空着手頭的事情,專心的等着衛子戚的命令。
好不容易,衛子戚讓他來“七號院”了,結果一進‘門’,眼前的景象就像剛遭到了颱風的襲擊。
他的驚訝還未退,沒來得及鎮定下來,突然間又傳來一串大笑聲。
聽這聲音,竟像是衛子戚的。
賀元方眨眨眼,從小就跟着衛子戚,從上學到工作,他可從來沒聽衛子戚大笑過。
就連那時候跟岑曼榕在一起的時候,衛子戚曾表現得很開心,但是笑的依然自制,也只比他冷笑的時候溫暖一些。
衛子戚的情緒從未表現過太大的起伏,不論生氣或是喜悅。
之前,看衛子戚因爲爲然而帶來的改變,他還極爲衛子戚高興,覺得以前的衛子戚回來了,不止如此,他總覺得,衛子戚比以前跟岑曼榕在一起時還要快樂些。
可是今天,聽到衛子戚的大笑,賀元方突然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還是太保守了。
他不太確定的往裡走,纔到客廳‘門’口,就見到了衛子戚仰着頭大笑的樣子。
要不是之前已經聽到了衛子戚的笑聲,賀元方真的會以爲自己眼‘花’了。
他站在客廳‘門’口,驚訝的張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衛子戚的臉。
衛子戚的笑聲漸逝,可是仍仰着頭,帶着一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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