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69 這個喜劇, 路轉
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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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康，你的腰帶綁得緊不緊？”我從背後給家康繫上袋帶, 然後調整着鬆緊度, 今天是和今川光次家長的見面的日子, 家康穿上了中振袖, 而我直接換上了黑留袖。
爲了女兒的幸福, 咱今天開始裝已婚中年婦女。
不過黑留袖穿起來也沒有什麼不舒服，或者說，因爲袖子窄了短了, 反而更加貼身舒適。
不好意思，我總是把方便放在第一位, 畢竟我是來自野蠻星球的野蠻女戰士XD……打架比美麗要重要……再說我也不好看, 蘿莉臉還說什麼好看不好看的啊……
連家康都比我看起來像大人, 這個苦逼的世界啊！
“這樣剛剛好，媽媽, 謝謝你。”她點點頭。
“啊，終於好了，和服果然就是麻煩啊……”抹一把汗，然後整整自己的衣服。
“我們不出發嗎？”她問我。
“不，還得等個人。”我說着整整發髻, 假髮什麼的, 真是……
“是誰啊, 媽媽？”家康有點疑惑。
“到時候你叫他……叫什麼好呢？”我扶額, 頭疼啊, 把那尊大神請過來壓場，但是好像問題也不少啊。
“什麼人啊媽媽？”家康有點好奇。
“我的一個熟人, 讓他來充場面，畢竟這是很正式的相親宴，對方的家長好像都會出席，只有我一個人去的話不合適……這其實已經是訂婚宴了，只不過形式走的有點不對，感覺真是像做夢一樣，不過這樣的話你有了依靠我就放心了。”
生活總是有種種意想不到，那天在醫院看到的青年人，就是家康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今川光次，他是一個職業經理人，在自己的家族企業供職。
當初家康一是叛逆表達對我的抗議，二是受到那些不良少女的教唆，去搞援|交，然後受僱於某個夜總會——明面上那是比較高級的名流會館，但是暗地裡做的事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家康下海的第一次就在那裡，今川光次這傢伙因爲事業上的不順利，到那家夜總會買醉，然後就這樣也不算是陰差陽錯吧……就把我家家康給吃了= =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就不算是了，家康瞞着我沒有說，但是我想她大概是喜歡上這個男人了，第二次是她自己跑去的。
今川也沒有喝醉。
對於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愛情嗎？
我不這樣認爲，今川光次已經是二十六歲了，是成熟的男人，他既然願意負責而且家康也願意嫁出去，那麼就是沒有問題了。
我看家康最早的時候雖然是想要逃避，但是後來看着那人的表情還是羞澀帶着愛慕的，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誰知道呢，反正能有這樣的結果也是不錯的，今川光次的家境不錯——別說我物質至上，畢竟我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在這個世界消失，家康現在還小，就算是她的孩子大一點，她自己也不會太大，我要保證她的以後的生活沒有太大的風浪。
至少有學上，有飯吃。
平淡一點就好了，這是人類特有的幸福。
“吭吭——”傳來敲門聲。
“久等了，阿蠡。”打開門的時候我有點驚訝，沒有想到他竟然穿了馬乘袴過來，看着跟平時不太一樣的藍染，我愣了一下。
“請進。”我讓他進來，然後倒上一杯清茶。
“藍染君，這是我的女兒，家康。”按照禮節，我先向他介紹家康。
“家康，這是媽媽的……呃，朋友，你叫他藍染伯伯就行了。”我想抓頭，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你就是阿蠡的女兒家康吧，初次見面，我是藍染，藍染惣右介，請多指教。”他掛上了溫文無害的笑容。
“嗯，你好，藍染伯伯，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家康很有禮貌的點點頭，然後笑了笑說，“藍染伯伯和媽媽很像啊，總是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先報上姓氏然後再說全名，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樣子了呢。”
“我和你媽媽相似的地方有很多呢，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他抿了一口茶水，然後還以微笑。
“是嗎？你和媽媽一樣也不屬於這個世界吧……對於你們的世界，還真是有點好奇呢。”
“如果你想去的話，可以和你媽媽一起，我會倒屣相迎。”他是健談的人，這我一向都是知道的。
“給我住嘴啊混蛋！時間到了，不要在這裡騙小姑娘，你是來幫忙的不是來湊熱鬧搗亂的！”我帶好手提包，然後起身就走。
家康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月的危險期，和服穿的寬大一點，還看不出肚子，孕婦活動一下也是好事，特別是她這種低齡產婦。
子宮發育還不完全，骨盆又窄，真是的……淨讓媽媽操心。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並沒有找汽車，而是照常的坐新幹線去東京，想想空座這個地方藍染實在是不宜久留，黑崎家就在離我家不遠的街區= =浦原喜助還有高端的靈壓探測設備，直接讓他來我家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啊！
過街老鼠？差不多了。
家康走在前邊，我和藍染走在後邊，我還在東張西望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死神或虛，忽然間手心一暖，他伸手將我的手握住，然後繼續向前走，問我：“爲什麼是我？”
“浦原桑是四楓院桑的，平子那個蠢貨沒有一點正經，握菱先生不願意來，他在害羞……其實他是我的第一人選……愛川先生不符合我的審美，有昭田先生當家康的爺爺還差不多，鳳橋樓桑不願意做這種不藝術的事……銀君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東仙君……不用提他，挑來揀去，能夠冒充家康家長的也只有你了。”我聳聳肩。
“這麼說來你是最後一個考慮我的了。”他若有所思。
“明知故問。”
“吶，家康，”我叫了一聲，“今天這傢伙當一天你爸爸。”我下意識擡手，卻發現右手被他拉住，於是帶着他的左手一塊揚了起來。
“我知道了，媽媽！”家康一臉促狹的看着我。
“只有今天這麼一天啊！”我強調。
“我知道了啊，媽媽！還有……爸爸！”她很高興的衝我們喊。
“你做人真成功啊，藍染君~”我翻了個白眼，那孩子高興個什麼啊！難道說真的是父愛缺失？早知道我就隨便給她找個爹了！
“阿蠡教出來了一個好孩子。”他語氣中帶笑。
“不敢當，沒有你教出來的銀君成功。”
準時到達飯店，房間都是安排好的，其實這次就是家長的見面，聽今川光次說他的父母似乎是有點不滿，所以我才找過藍染這個能充場面的人。
今川財團在日本也是小有名氣的企業，光次是現任社長的次子的長子——按照倫理關係講已經不算是嫡系了，不過這小子自己還算是有本事，我打聽來的消息，說是他的堂兄，今川老頭的嫡孫，能力上並不如他，他們家的老頭子有意讓他接班。
我討厭這種看起來就很講究的日式飯店，特別是那種種的就餐禮儀，雖然我可以把禮儀做到完美無缺，但是想想就是頭皮發麻。
我們到達的時候男方已經到了，這也算是禮儀吧……新式禮儀，尊重女方。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還沒有坐上餐桌就面臨劍拔弩張的態勢，今川家的母親看着我的眼神就充滿着敵意。
“我不同意！光次不能和這樣的人家結親。”她毫不在意的當着我們的面說，語氣尖銳。
此話一出，滿席寂靜，家康更是委屈的低下頭。
“擡起頭來，家康，秦家的女兒，沒有低人一等這一說！”我喝道，這孩子，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還是太嫩。
“嗨！母親大人！”聽了我的話，她堅定很多，也鎮定了一點。
“今川夫人，今天是來商議令郎與小女的婚事的，我沒有和您爭執的意思，這是孩子的事情，既然他們都願意，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現在是民主的時代，您不能把您的意志強加到令郎的身上。”我開口，這是暴發戶嗎，什麼年代了，還在說這個。
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麼人，秦家是什麼樣的家庭就這樣嗎？我還不願意女兒有這樣一個苛刻的婆婆呢。
沒有想到一上來就是我們兩個女人的針鋒相對，今川光次和應該是他的父親的中年男人有點不知所措，倒是站在我身後的藍染，主動開口：“今川夫人，今川先生，你們好，我是家康的父親，藍染惣右介，常年在海外工作，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姓氏都不一樣呢，不會是從哪裡找來的野男人充場面吧，我們今川家可是大家族，不和這種父不詳的女人結親！”她尖銳地說出來。
“老婆，少說一句……”那個中年男人有點瑟瑟的說，原來如此，妻管嚴啊，沒用的傢伙。
果然，只聽一句：“你閉嘴！”那男人就一聲不吭了。
“您難道沒有聽說過‘姊家督’這種事嗎？”我低下頭喝了一口茶。
姊家督是日本傳統的一種婚嫁方式，家裡沒有男丁，就讓長女招贅然後繼承家業。不過隨着明治維新已經漸漸消失了，本來是盛行於本州東北部的一種習俗。
“說來讓您見笑了，我是入贅的。”藍染毫不介意的說。
我驚訝的扭頭看他，以他的驕傲，就算是做戲，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姊家督制早就消失好多年了，你們這是在騙誰呢……我知道了，你們這是想要找機會分得今川企業一杯羹吧，告訴你們，想都別想！”她竟然不顧禮儀站了起來，聲音也擡高。
哪裡有名門貴婦的氣質，完全是市井潑婦。
我雖然不喜歡日式禮儀，但是在秦家被侑子教育那麼多年，絕對是這方面的高手，而這個女人，實在是不可理喻。
“住嘴，亞美子！”忽然傳來了一個充滿着威嚴的聲音。
這下子，今川家的三人全體起立，看向門口。
“爸爸，您怎麼來了？”剛纔還張揚跋扈的女人忽然畢恭畢敬起來，這時候只有我和藍染仍然背對着門繼續淡定喝茶。
“怎麼，我來看看我孫子將來要娶什麼樣的女人還不行嗎？亞美子，你太失禮了！”聽到這個老先生說了句公道話，我回頭看一眼。
跟着隨從，雖然頭髮已經完全花白，但是精神矍鑠，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非常抱歉，爸爸！”今川亞美子趕緊低頭。
“你是……當歸！”那個老頭看到我之後忽然渾身顫抖，然後叫了我的名字。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我有點不解，看着他的面容，腦中忽然靈光一現，“好久不見，阿勝。”事實上“今川”這個姓氏已經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是畢竟也是大姓，我也沒有多想什麼。
“當歸小姐，你……”他忽然間激動起來，上前拉住我的手，然後顫抖着說：“真的是你……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我……”他顯然有點不知所措。
“你上年紀了，慢慢說。”我安撫道。
“今川先生，能放開你的手了嗎？”藍染忽然說，然後攬過我的肩頭。
“你是……”今川勝郎放開我的手，然後看向他，兩個人對視一下，然後他略微低下頭。
“我是當歸的丈夫。”藍染回以微笑。
“知佳小姐還好嗎？”我問，當年這對狗男女我可沒有忘記啊……
“這個……我沒有和光岡結婚。”他有點尷尬。
“是這樣啊……不過這麼多年來你發展的還真是不錯呢……不過現在真的不是敘舊的時候，我的女兒在和你的孫子商量婚事，但是你的兒媳不是很贊同呢……也不打聽一下關西秦家是什麼樣的家庭就這個樣子無禮，大不了打了這個孩子，我們還能找更好的家庭，不是非你們家不可的，只不過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纔會有這樣一場的飯局。你說，該怎麼辦呢？”
“這場婚事絕對沒有問題，我將把今川財團的20%股權劃到家康的賬戶上。”
“很好，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家康的以後就由你看着了，孩子是瞞不住的，婚禮請儘快，我不會讓我的外孫或是外孫女當一陣子私生子。”談判有了籌碼，我說話更有底氣。
畢竟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他們家硬是不娶家康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沒有問題。”我看着這個老頭，試着回想他年輕時的樣子，但是腦中一片空白。
“事情就這樣定了，這頓飯也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家康，惣右介，我們走，”我起身，然後率先走出廳門，“今川夫人，以後就是親家了，你就算不認同我的女兒，也要認同那20%吧……”對這種仗勢欺人的女人，這種方法是最好的反擊。
“當歸……爲什麼……這麼多年，你還是……”在我踏出廳門的那一剎那，今川勝郎顫巍巍的開口。
“您能明白就好，這可是秘密啊。”藍染轉身，將右手食指壓在自己的脣上，微笑着對着那個老人輕聲道。
滿室寂靜。
“怎麼，還在想舊情人？”藍染依然抓住我的手，在我耳邊說道。
“胡扯什麼，你該回去了，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本來以爲還能用你壓場，但是早知如此我就一個人帶着家康去了……我又沒有愛過他，只不過有點感嘆罷了，”仰望天空，“只不過緣分還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多年前我沒有嫁給他，但是家康卻要當今川家的媳婦，造化挺可笑的……說起來也算是報應，欠我的，終究還是要還過來的，今日的債，明天還不了還有後天。”我意有所指。
“那麼我呢？”
“你欠我的太多了，所以總有一天要拿你的命來還。”我定定的看着他深邃的棕色瞳孔。
忽然想起那個顫巍巍的老人。
多年過去，他滿頭白髮，我依然青絲如舊，好不滄桑。